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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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劇組定了酒店吃飯,時遇在外面晃蕩了一天,這會兒只想回去休息,給邊經望發了信息,結果剛打了幾個字,視線裏忽然多了一雙手。
“臉色不好看,哪裏不舒服?”邊經望拿走她手機看了眼,又看她。
拿回手機,時遇左右看了看,見除了導演等人都清場了這才放心:“沒有,就是風太大,吹得有點頭暈。”倪了眼腳尖,她擡頭,“吃飯我就不去了,你和導演說一聲。”
看她有氣無力的,他稍稍皺了下眉:“黃導親自做東,今晚我不能不去。”頓了下,牽過她的手,把發涼的指尖暖在掌心裏,“先送你回去。”
“不用啊,都在等你呢你快去吧。”酒店又不遠,她走一走就到了。
“沒事,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他執意牽着她,又給黃導打了個電話說了聲晚點到,相隔不遠黃導坐在車裏的說話聲隐隐傳了過來,時遇小心的扯了扯他袖子,目光炯炯:“你跟黃導說什麽了?”
“沒說,”看了眼從他們身邊開過去的導演車,又似是而非的補了句,“不過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導演都是人精啊!
到酒店門口,執意不讓他跟上去,避開保安尋來的目光飛快的推開他跑了進去,等電梯的時候見他還站在黑暗裏看着她,遠遠倪了眼,臉紅心跳的進了電梯。
回房間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沖了杯燕麥喝完,鬧騰了一天的“大姨媽”總算好了些,歪在床上刷了會兒微博。最近嘉紋有新電影準備上映,連帶着跟邊經望的熱搜也一直徘徊在前沿基本沒下來過。媒體杜撰的帖子全是“标題黨”,強忍着看了眼,再沒翻下去的心情。
起床倒了杯水,忽然手機連續震了兩聲,點開置頂微信,結果是兩張菜單,對話很簡單,問她想吃什麽?
拿着手機比對着兩張菜單,心裏剛才那點無以排解的小郁悶瞬間消失無蹤。
“我随便吃了點東西,不想吃了。”身體不舒服,實在沒什麽胃口。
剛發送,很快接到了電話,對面雜亂的背景音裏,很輕的喂了一聲,然後聽他跟旁人說了句離開了酒席。直到聽筒裏變得安靜再無雜音,他問她:“自己吃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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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就是随便沖了點喝的。”看了眼時間,還早,估計着等會繼續轉戰去唱歌也說不定,“你快回去吃飯吧,不用管我了。”
他大概站在走廊裏,有路過的服務生推着餐車咕嚕咕嚕的過去,他避了下回來才說:“多少再吃一點,我看着給你點。”
時遇“哎”了聲,結果電話就這麽挂了。
二十分鐘後,他給她發了微信:“過來我房間。”
過去?現在?
“你回來了?”
看了眼時間,這也太早了,去了不到一個小時?
時遇睡衣外套了件外套,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收到回複,只能提着膽子跑去隔壁敲門,然而門沒鎖,一推就開了。客廳裏沒開燈,昏暗中只有洗手間門縫裏透出一絲光影,聽着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她目光一滞,愣了下。
默默往光源處看了眼……開着大門洗澡?不覺得不安全嗎?
要不過會兒再來?算了,來都來了難不成再溜回去?
“咔嚓”清脆的關門聲,她自己都把自己給驚着了,而他在裏面顯然也聽見了,水流聲停住,隔着門叫了聲:“時遇?”
“……是我。”
“吃的在茶幾上,自己找一下。”聽她“哦”了聲,水流被重新打開,又是連綿不絕的嘩啦嘩啦,時遇小口小口吃着八寶粥,不知道是不是粥太燙還是什麽,吃了幾口從耳後根到脖子一摸都是都是熱的,從燙面上看見自己通紅的臉,頓時連這碗粥都變得“不純潔”了。
水流聲時停時開,每開一次她都差點被一口粥給嗆到,猛地咳了幾聲,又怕聲音太大忍了又忍,最後憋得臉紅得發紫。
一邊聽着他洗澡一邊吃粥簡直不是常人能辦到的事,自己早不來晚不來怎麽偏偏挑了這麽個時間來找虐?
心裏默默吐槽了一會兒,換了個背對着洗手間的方向,戴上耳機轉移注意力,結果音樂一放,全是他的歌……不行,待不下去了,時遇端起碗就要回隔壁。
然後,一轉身,洗手間門忽然開了,而他穿着長款睡衣,踩着拖鞋,擦着頭發出來。毛巾搭在頭上蓋住了半張臉,就這麽低着下巴擡着眼看她,勾起一抹笑:“要去哪?”
時遇尴尬了下,端着碗粥怎麽都覺得多餘:“沒事,就是我電腦裏還有工作做到一半,就是……回去看一下。”
他收了毛巾,蹭了蹭腦後的頭發,看她:“先吃飯,工作放到明天行嗎?”
時遇沖着他的笑,然後……很沒原則的點了頭。
坐回去默默把粥喝完,收拾了桌子,擺好垃圾桶,一回頭,他坐在書桌後下巴抵着手機看她。
桌上一盞臺燈開着,背後是隔着夜色星光的玻璃,燈光照在頭頂,沾了水的發絲點着亮光綴在黑暗的背景裏。
兩人很少對視這麽久,直到對方先動了下眼皮她倏然回過神來,不自覺先撇開眼,看見他放在床上換下來的衣服,咳了聲問:“這個衣服需要洗嗎,我幫你叫一下客房服務?”
“不急,明天吧。”
他仿若無事的笑了笑,替她緩解了進門以來的尴尬,時遇抱着他的衣服隐隐聞到點煙味:“……你喝酒了?”
他笑:“有沒有香水味?”
被他故意反嗆一聲,時遇噎了下,速度丢了衣服。
邊經望被她逗笑,倒了兩杯水,給她一杯:“導演坐在我旁邊抽煙抽的,沒喝酒,今晚還有夜戲。”
“今晚?”時遇喝了口水,嘆了聲,“那是不是會很晚?”
他從桌上拿了劇本給她:“如果順利的話,不會很晚。”
她想先回去,讓他好好休息半夜再爬起來,結果被他拉住:“難得我們兩人在外面有獨處的機會,再陪我待一會兒。”
迎着他的目光根本推拒不了,她妥協的窩在床上枕着他的腿研究他的劇本,除了“高空蹦極”就是“下游泳池”,盡是些消耗巨大的戲,一想到高空威亞,她忍不住擔憂:“你就來客串一下,怎麽都是高難度的戲?”
“以前和黃導合作的時候他幫了不少忙,這次既然找到我,就算是還他人情。”
時遇仰頭看他,目光忽然堅定:“跳威亞那場戲你用替身吧。”拿出自己的專業性,補了句,“多幾個遠景,後期加幾個特寫用替身沒問題的,好不好?”
“黃導拍戲很嚴格。”
時遇激動地坐起來:“那你告訴他你恐高啊。”
“我們要對工作認真負責,拍戲和唱歌既然是我的工作就要認真,不能為了方便就敷衍了事。”抽走她手裏的劇本,拍了拍她的頭不讓她再多想,“會畫我在戲裏的妝嗎?替我化個妝。”
她化妝還不錯,可從沒給他化過,心裏拿不準,拿着眼線筆對着劇照躍躍欲試:“先說好啊,我試一試,不行你就卸了。”
“需要我再坐近一點?”他又往前蹭了蹭,直接碰到了她,時遇下意識往後一退差點倒在床上被他一把拉住,邊經望擡眼笑了笑:“時遇化妝師,需要躺在床上化?”
她發現,最近他老是愛撩她……
時遇轉移注意力,拿着眼線筆問:“你喜歡什麽樣的,粗一點的還是細一點的?”
他笑:“你是化妝師,這個需要問我?”
好吧,細的。
“口紅你喜歡鮮豔一點的還是淡一點的?”
他笑得更無奈:“你覺得男的需要鮮豔口紅?”
那可不一定,謝季予那家夥不就是每次都喜歡塗姨媽紅,還自覺騷包得很呢。
想到那騷包,不自覺笑了笑,結果手一抖眼線畫歪了,邊經望睜眼看她:“笑什麽?不好看?”結果一說畫的更歪了,最後突發奇想利用長眼線在眼角畫了朵花,妖魅妖魅的那種,已經完全脫離了人物本線。
只是一大一小的那麽看都不對稱。
她笑得抖着肩按住他:“哎你別動,我再給你畫個。”結果硬是在他眉心又加了一朵朱紅色的鳳尾花,這下徹底換了個風格,美到了骨子裏,時遇把鏡子放到他面前,退後一步遠,強忍着笑:“好看嗎?女演員我都沒見過這麽美的。”
邊經望看了眼鏡子,笑得很清淺,伸手拉她過來,時遇往後躲結果連他一起扯到了床上,邊經望翻了個身抱着她,兩人面對面,距離極近的,他稍稍用力額頭抵了一下她的頭,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離開,看着她眉心淡淡的痕跡,低笑了聲:“挺好看。”
時遇愣了下,牆上的背光打進他眼裏,墨藍色的瞳孔深得像夜色裏的大海,從窗外的夜幕轉進那雙眼裏,猶如從一個夜晚走進了另一個夜晚。
溫柔的吻倏然間落下,像雨點撲落一般流走于眉心眼角,很輕很溫潤的觸覺,陌生而又熟悉,她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唇,手慢慢從腰間劃上他的肩頸,一點一點收進攬在懷裏,胸口相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努力攥取唇齒間最後一點賴以生存的氧氣。那一瞬間,意識和本能不清楚哪一個占了先,也不知道是不是清醒着,看着自己一點一點淪陷。
接觸是人類表達愛意的本能,喜歡會拉手,喜歡會擁抱,喜歡會親吻,喜歡一個人會想和他做一切最親密的事,人類的本能就是這麽粗俗和直接。
交鋒的火苗愈燃愈烈,一點一點升溫,不知道怎麽開始的也不知道怎麽才能結束,心裏有一團火似的在燒,燃得人幾乎失去了理智,而他穿得睡衣本就寬松,幾番糾纏間腰帶都快扯了下來,領口敞着一眼看到了後肩,這樣下去不用想都知道有什麽後果,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提醒她不能再這樣了。
終于鼓起勇氣往外推他,漲紅了一張臉,聲若蚊吶:“那個……今天,我、生理期。”
他稍稍松開她一點,抱着她把她裹進被子裏,平複了一下情緒:“不用這麽緊張,我沒想怎麽樣。”
時遇僵住,說不出話來,把她幾乎縮進被子裏的臉拉出來,他沒忍住笑了下:“今晚還有夜戲,時機不對。”頓了下,又很正經的補充:“這種事,充裕的時間和良好的環境很重要,你覺得呢?”
不用問我……我沒聽到。
沒聽到啊沒聽到。
他臉上和眼尾的花暈開了不少,但看着還是妖媚,加之一笑之下更是她根本抵抗不能,以前粉了他十多年怎麽就不知道,他“勾引”人這方面也這麽有魅力?
房門忽然響起來,“咚咚咚”的像□□爆了,警惕的看了眼房門,這個時間點萬一被人撞上……不敢想象。“應該是找來拍戲的。”邊經望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頭,給她蓋好被子又被時遇拉住,指了指他的臉。
“幫我擦一下。”
笑着擦幹淨臉,整理好衣服去開門。
門外是組裏女二號的助理,女助理很客氣的轉達:“邊老師,我們佳佳姐自己開車去片場,車上還有位置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
時遇在房內聽到說話聲,悄悄爬下床想去瞄一眼,結果不小心踩了落地燈碰出點小動靜。
女助理聞聲下意識往房內看了眼,不巧被邊經望直接擋住視線:“車已經定好了,一會就到,不用麻煩了。”
“哦,那邊老師這是佳佳姐特地從老字號店裏打包的蛋餃,讓我分給你們和導演吃。”女助理邊說邊往房裏瞄來瞄去,可被邊經望的身高擋了個徹底。
“謝謝不用,我對雞蛋過敏,你拿去給其他人吃吧。”
“啊,過敏?”助理愣了下,終于放棄勘察,“不好意思,這個佳佳姐不知道。”
“還有事?”邊經望直接一句話打發走了助理,關了門回房間,時遇盤腿坐在床上自言自語:“連你雞蛋過敏都不知道,還要來亂獻殷勤。”
邊經望笑了笑,過來親了下她眉心:“今晚就在這裏睡,不用回去了,一會兒我讓未未過來陪你。”
其實她想說不用讓未未過來,結果他前腳剛離開,未未就“苦大仇深”的帶着紅糖姜汁來了,一臉幽怨的吐槽她:“你真行啊你真行,就為了邊老師給你欽點的這一杯紅糖水,我打聽了一圈人,弄得全組人都知道我大半夜來了大姨媽,你說我這鍋背得還能再黑點不?”
時遇咬着吸管,猛抽了一口,差點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