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己私欲

第12章

——別墅——

燈光柔和，暖色的燈光看上去讓整個客廳帶着一種朦胧的感覺。

司喻小心地沾了碘伏，在懿己的傷口處輕輕沾了沾，見懿己沒什麽太大反應，才用了些力道。

懿己的眼睛紅紅的，臉也紅紅的，耳尖都是紅紅的，看着司喻西裝外套上的淚痕，癟了癟嘴，臉更紅了。

太糟糕了，她想，為什麽每次都是這麽尴尬的情況下遇見她，為什麽……自己每次都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司喻毫不清楚懿己的心理活動，她一處一處地把懿己的擦傷消了毒，才松了口氣，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頭還暈嗎？”

懿己想到這更不好意思了，她剛剛埋在司喻的懷裏哭得缺氧，下車的時候一個沒站穩，差點當着司喻的面摔那去，好在司喻眼疾手快把她撈住了。

她當時慶幸地并不是自己沒有摔倒，而是——幸好她才96斤，不會很重。

司喻問出，她輕輕搖搖頭，“不暈了。”

“嗯。”司喻站起身，将碘伏和棉簽收好，而後脫了外套，看向廚房。

“我看你切好了菜，那我做飯好了，你有什麽忌口嗎？”

懿己一愣，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們……還是點外賣吧。”

沒能做給你吃，怎麽能讓你再為我沾那些油煙氣呢。

司喻不以為然地将頭發撩到耳後，找了根皮筋紮起來，看上去顯得幹脆利落，她輕松地笑笑。

“我看你這似乎缺點調料，那我們吃雞蛋羹吧，好久沒吃了，做法也簡單些。”

懿己本是想拒絕的，可見司喻這個樣子，心底生出期待，抿着唇點了點頭，“好，那……麻煩姐姐了，”

司喻只是笑了笑，便系上圍裙，先是熟悉了一下廚房結構，而後找了幾個雞蛋，敲在容器裏，手法熟稔地開始做蛋羹。

她上一世只有一個奶奶，最喜歡吃雞蛋羹，她也只來得及學會做這個，後來老人家就去世了，她再沒有機會學別的，也再沒想過為誰學做菜，是以這麽久以來，她只會一個雞蛋羹。

司喻的手法很熟練，懿己看得出來，只是看着那個人圍着圍裙的背影，心裏就不可名狀地柔軟起來。

想要照顧她。

懿己被這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趕緊收回了視線，規規矩矩地盯着自己帶着擦傷的膝蓋，一時不知該做什麽才能顯得不那麽欲蓋彌彰。

屋子裏有些安靜，司喻偏了頭看懿己，那人露着一截嫩白的後頸，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司喻猶豫片刻，覺得還是應該隐晦地提醒她一下，畢竟自己不可能每天都跟着懿己，還是讓她自己有防範意識的好。

可是忽然說那種警示的話……有點奇怪吧？

司喻尚在頭腦風暴，懿己卻先開口了，為了自己今晚的沒辦法下廚感到抱歉。

末了，她有點試探地問，“姐姐，我下次約你，你還會答應嗎？”

司喻已經把器皿放進微波爐，正在解圍裙的動作停頓一刻，想到明天就沒什麽事，直接安撫道。

“沒關系，我明晚也空着的，可以推到明天。”

懿己眼前一亮，剛要說點什麽，忽然想起上午張毅打來的電話，頓時歇了一半，歉然一笑，“我……明晚有約。”

司喻挑了挑眉，因着剛才思慮的緣故，少不了旁敲側擊地問了一句，“和商晚嗎？”

“啊不是。”懿己有些不太情願地道，“是陸氏總裁的秘書，說有事找我談，明晚。”

“陸氏總裁”這四個字就已經夠表達事物了，再加上那個走狗“秘書”，司喻不用想也知道劇情到哪了——

他要懿己去陸氏，軟硬兼施罷了。

被算計的人渾然不覺，還在後悔自己上午答應赴約的事，緩過神時，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她訝然擡頭，卻見司喻站在她面前，整個人擋住了一小片燈光，眉眼低垂着看她，眼中情緒有些複雜，她看不出都是些什麽。

好像有什麽話，在對她欲言又止。

司喻自上而下看着懿己，那人一汪秋水盈盈熠熠，好似清波，又反射着燈光，令人移不開眼。

懿己有些害羞了，她輕啓唇，問她，“姐姐，看着我幹嘛？”

司喻恍然回神，才想起自己過來是要做什麽，皺了皺眉開口道。

“可是你今晚約我，結果很不好。”

這似乎是不滿嗎？

懿己有些解讀不懂，卻還是回答她，“那……姐姐是要補償嗎？”

司喻斬釘截鐵：“是。”

懿己：“怎麽補償？”

司喻：“明晚不要出去了，陪我。”

前世今生，她還從未對人提出過這種要求，不過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她不願這個小姑娘被陸歌煜糾纏，憐香惜玉也好，于心不忍也罷，她都不願意。

懿己張了張口，明明這話聽上去有點無理取鬧的，可是從這個嘴裏說出來，哪怕她眼裏并沒有多少祈求，她還是順從了。

懿己應了一聲，拿起手機打過去，很快就被接起，那邊是恭恭敬敬的一聲“懿小姐”。

“您好，我明天有事，可能過不去了，很抱歉。”

張毅那邊靜默了片刻，司喻知道這段沉默是什麽意思——他在等陸歌煜的指示。

司喻皺了皺眉，指了指懿己的手機，“可以給我說嗎？”

話一出口，她忽然覺得，她有些過分了。

明明這只是她們第三次見面，這樣會不會顯得，幹涉的太多了？

可懿己不這麽覺得，她乖覺地把手機遞到司喻手裏，還壓低了聲音。

“我不想去，見陸氏的人。”

司喻的心思頓時安靜了，握着手機等着對方，不久，張毅客套的聲音響起。

“懿小姐，陸總說可以改到後天……”

“她沒有時間。”司喻打斷他，“她的時間很重要，以後都要為司集團效力，陸氏的人最好不要打擾她。”

司喻很幹脆地挂掉了電話，而後看着一臉呆滞的懿己——她以為司喻會委婉點說的，這麽直白……好像不像她的作風。

司喻吐了口氣，順帶把張毅拉進黑名單，覺得這樣不明不白地摻和別人的事，實在很麻煩，還有點說不清，幹脆破釜沉舟。

“你要離陸氏的人遠一點。”她看了一眼微波爐的時間，收住了後邊的話，“先吃飯？”

懿己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有點不明白，不過“吃飯”還是可以反應過來的，點點頭之後，正要起身一瘸一拐走去餐桌，就被司喻摁住了，她還給了她兩個選擇。

“我扶你過去吧，或者，就在這兒吃？”

懿己瞧了瞧面前的小桌子，忽然覺得在這上邊擠着吃似乎也……挺溫馨的，于是她又坐下，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那姐姐，我們在這吃。”

“好。”

司喻把碗筷拿過來，幫懿己盛了飯，自己也盛好，仿佛在自己家一般自然，倒好像一直有些羞澀的懿己像個客人。

她的輕松感染到懿己，懿己也少了幾分拘束，嘗了一口軟軟的蛋羹，視線不知怎的就落在司喻的唇上。

看上去，好像也挺軟……

不對我在想什麽！

懿己紅着一張臉吃了飯，司喻收拾好碗筷，才又坐在她面前，面容有些嚴肅，看着懿己嬌嫩明豔的臉，終是開了口。

“我已經讓人事拟通知了，最遲明天就會有答複，所以你以後，可以不用和其他企業的人談論什麽。”

算了，穿書的事太玄幻了，沒必要說出來，倒不如這樣含糊不清更有說服力。

懿己點點頭，深以為然，“好的姐姐，我不去見他們，我只見你。”

司喻聞言看了她一眼，那小孩依舊是眼眸亮晶晶的，模模糊糊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她不自覺地也笑起來。

“時間不早了，你注意傷口不要沾水。”頓了頓，司喻和她告別，“明天見？”

懿己聽她忽然要走，就想着起身去送送她，只是還沒等起身，肩上就多了一道柔和的力量，将她摁回沙發裏。

“你坐着就好。”

司喻穿了外套，走到門口時，懿己把她叫住。

“姐姐。”

“怎麽了？”

“嗯……明天見！”

司喻輕笑一聲，回頭看了看懿己，柔柔弱弱的眼神和她對視，總覺得像一個……被丢下的小狗。

“好啊，明天見。”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