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
“沒……沒有……”何安瑤不動聲色的掙紮,想把自己的手腕從那只好看的爪子裏掙脫出來。
可這在負心蛋還是只小胖鳥的時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它不想松開爪子,那她就無處可逃。
何安瑤尴尬擡頭,沖楚洛傻笑兩聲,輕輕抖了抖手腕,用懇求的眼神求它放過自己。
陽光透過薄霧,照在那張絕色面容上,泛出一層淡淡的奶油色光暈,何安瑤視線游移,只見那弧度美好的下颌,在光潔的脖頸上投下一片濃濃的陰影,貼身剪裁的單薄棕色皮衣清爽利落,斜襟領口松松敞開着,露出白玉般精雕細琢的鎖骨輪廓……
看着好冷!于是,何安瑤本能的伸出另一只手,将楚洛的衣領……攏了起來。
楚洛疑惑的低下頭,看向她扯着自己領口的手,頓了頓,松開她手腕,擡手推開她的束縛——被抓住前襟,對它來說很像一種挑釁的行為。
“小殿下……”西娅警惕的走過來,它能感受出如今楚洛的變化,那種無法掩藏的危險氣息已經有如實質,“主人是特地來看你的。”
楚洛聞言斜看向她,勾起嘴角,又一臉得意的垂眸注視何安瑤,譏諷笑到:“現在,你已經看到了,也流過眼淚了,可以回去了。”
何安瑤的心猛然一緊,楚洛這毫不在意的譏諷,就如同利刃将她刺穿,心痛猝不及防。
她退後兩步,緊繃起身子挑眼看向楚洛,狠狠的說:“弄哭我,你很得意,是嗎?”
楚洛眯縫起妖異的雙眼,跟上前一步,低頭挑釁的對視她雙眼,低聲在她耳邊呢喃:“我喜歡看你為我流眼淚的樣子,是不是很想我?笨蛋白巫。”
何安瑤頓時氣急,伸手抵開它冰冷的胸口,怒道:“你躲到這冰天雪地的獸人大陸,該不會是為了折磨我和陛下吧?”
“躲?”楚洛挑起左側眉頭,歪頭看着她,輕聲說:“請注意你的用詞,何祭司。”
“呵……”何安瑤按耐不住怒火,剛要針鋒相對,卻被一旁的西娅猛地按住肩膀,她扭過頭,就見西娅一雙琥珀色眸子直直盯着她,蹙起的眉頭急切的在對她暗示什麽——
暗示什麽?她知道,她都知道,眼前的負心蛋已經不是從前那只無害的幼崽,它很危險,所有人都在提醒她,這家夥很危險,可她如果沒有這股子倔強,也不會等它十年再四年。
何安瑤回頭直視楚洛的雙眼,質問道:“不是躲是什麽?你就是害怕面對外面的世界!你這個膽小鬼!”
Advertisement
楚洛皺了皺眉頭,低啞的呢喃一句:“我只是覺得你們讓我惡心。”它扭頭看向西娅:“為什麽她還在這裏,送她去傳送點,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西娅聞言默一點頭,拉起何安瑤的手腕就想走。
身後卻傳來楚洛不善意的輕笑,“別跟我耍花招,你想送她去哪兒?”
西娅皺了皺眉,回頭看,楚洛豎起拇指反手往身後西南方向指了指。
雖然不清楚這家夥為什麽會知道傳送點在哪裏,但顯然現在是沒法蒙混過關了,西娅只能無奈的看向主人,征求她的同意——它們必須得回去了。
何安瑤蹙眉看着楚洛,怒道:“我不走!你憑什麽逼我回去!我來這兒不是看你的!”
楚洛擡頭輕笑一聲,并不回答她的話,只用警告的目光看向西娅:“如果你不認識路,就讓我親自送何祭司回去。”
“我認識。”西娅沉聲答。
“那最好。”楚洛挑了挑嘴角,低頭看着何安瑤:“何祭司對災難與厄運,真不是一般的具有吸引力,如果傍晚前還不離開,我不能保證,下一次你還能用大嗓門引起我注意。”
“誰要引起你注意!我才不是向你求救!”何安瑤漲紅臉反駁:“我剛剛是在喊西娅!”
“噢,那也許不必要叫破嗓門,”楚洛眯着赤瞳注視她,伸手指向身側不遠處的雪山,一臉認真的戲谑她:“小心雪崩。”
“……”何安瑤恨不得挖個地縫把自己埋了,好吧,剛剛可能的确喊得大聲了一點點……但她絕對不是故意想引起負心蛋注意!那是求生的本能!
楚洛側頭對西娅歪一下腦袋,示意它趕緊動身。
無奈,西娅只能低聲勸何安瑤:“主人,走吧。”
“我們……”何安瑤急切看向西娅:“不能走!我……”她想伸手去拉西娅,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無法控制了!
何安瑤驚恐的想要擡起手,卻被那麻木的刺痛感刺激得驚叫一聲,失去感覺的身體很快一個不穩往前倒去——
難怪越發感覺不到冷了,身體已經凍僵了。
“主人!”
西娅一把扶住她,攬在懷裏檢查她的身體,卻突然被身旁的人猛地一推,甩出幾步,懷裏的何安瑤也被那家夥搶了過去。
西娅擡頭一看,見楚洛一手攬着何安瑤僵硬的身體,正警惕的看着它。
西娅一皺眉,急忙起身,不顧那家夥的威脅,沖到何安瑤身旁,試圖抱緊她緩和凍傷。
在明顯感覺到一旁某人被激怒的氣息後,西娅連忙大吼:“主人凍傷了!要召喚毛毛!她會死的!”
楚洛一愣,随即收回目光,看向懷裏的笨蛋白巫,發現何安瑤此時已經死死閉着眼睛,咧着嘴痛苦喘息着,像是缺氧一般。
凍死?什麽叫凍死?楚洛吃驚的看着何安瑤痛苦的模樣——這是個和它媽媽一樣柔弱的白巫。
這群柔弱的生物,不像它爸爸那樣,即使被重擊後也不會斃命,這讓楚洛連稍微動手發洩仇恨的念頭都不敢想。
不僅如此,甚至根本不用動手,這群白巫就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死去。
他們會老死、會餓死、會因為速度過快骨骼斷裂,嬌嫩的皮膚甚至會被它的鱗片輕易劃破,現在居然好端端又出來一個“凍死”,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在楚洛眼裏,這裏的氣候是如此的宜人,終年不見那令人惱火的太陽,簡直就是天堂。
西娅顧不得危險,一拳搗向楚洛的右肩打醒它,吼道:“帶主人到屋子裏!快!”
楚洛意識到西娅在攻擊自己時,立刻兇狠扭過頭,聞言又低頭看向何安瑤,她的呼吸已經漸漸微弱下去,再不給它猶豫的時間。
何安瑤徹底失去知覺的前一秒,感覺身體一輕,被橫抱起來。
她雙眼還睜着一條縫,能看見太陽那透過薄霧的明黃色輪廓,卻感受不到一絲陽光的溫暖。
臉頰緊貼着的懷抱,與空氣一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要死在這個冰冷的懷抱了嗎?
她的腦子還在緩慢運轉,在此之前,西娅一直試圖讓她明白,來這裏找她的小殿下,會多麽危險重重,她原以為,即使豁出命去,自己也不會後悔……
可是,楚洛那樣嘲諷的态度,讓她突然感到,自己付出的所有愛,都是不值一文、甚至可笑的。
它竟然說它喜歡看她被折磨得流淚的樣子。
何安瑤突然覺得自己的執着并不值得,原本那個可愛又善良的幼崽,或許已經永遠回不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血又邪惡的靈魂。
楚洛或許并不是因為她和女王的傷害才變壞……這或許就是它的本性,殺戮與毀滅。
這個念頭讓何安瑤心疼得絕望。
等到主人被送進城堡卧房,包裹在毛皮被子裏,西娅又迅速找來柴火在床邊點燃,而後努力搓揉着何安瑤的四肢。
不行!西娅扭頭看向楚洛,尋求幫助。
可這個剛才還一臉自負的家夥,此時雙眼已經變成幼年時,那無措驚慌的淺翡色,呆呆看着床上凍僵的何安瑤,不知所措——這負心蛋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西娅:“這裏有治療獸人嗎?”
楚洛依舊茫然看着何安瑤。
“水藻呢!”西娅扯住楚洛的衣袖:“讓它來治療主人!”
楚洛擡頭看向它,眨了眨左眼,回答:“剛被送去傳送陣。”
西娅:“……”
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兩秒,楚洛雙眼陡然泛赤,一揮胳膊撇開西娅的手,果斷開口:“我去追它回來。”
就在幾分鐘前,潛藏在城堡外圍的小咪,已經向押送水藻的獸人發起偷襲,成功拖延了水藻返程的腳步。
“小咪!”水藻像是看着蓋世英雄一般注視着小咪,兩眼冒着星星:“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小咪一雙藍色眼眸注視她,嗤了一聲:“讓你別跟着過來,就知道拖後腿。”
水藻毫不在意撲進希特貓懷裏,撒嬌道:“我之前還擔心你被它們抓走了!”
小咪別過頭,高傲的說:“怎麽可能?我才不會向你這麽容易被抓住。”
水藻一臉幸福:“對~沒人可以抓到你!”
話音剛落,眼前黑影一閃,兩頭秀恩愛的獸人就被一顆負心蛋擄回了城堡。
何安瑤在昏迷中噩夢連連,夢裏大地震顫,那個可怕的巨獸瘋狂朝她嘶吼追逐,鋒利的尖牙散發着腥臭的氣息,她拼命逃亡。
腳步越發沉重,她感到體力一寸一寸流出身體,最終絕望的倒在一塊青黑的巨石旁,眼睜睜看那怪物朝自己襲來。
她絕望的閉上眼,身後那巨石卻突然移動起來,将她整個托起,擺到一個磷光閃閃的巨龍面前。
何安瑤睜開眼,竟發覺自己跪坐在的那片青黑巨石,竟然是一片龍翼,擡起頭,眼前那巨龍近在咫尺,一雙翡翠般的淺色眸子波光潋滟。
轉瞬間,身後那巨獸頓時灰飛煙滅,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席卷全身。
何安瑤喘息着對視那頭巨龍,而後手腳着地,在龍翼上向前爬行,試圖接近巨龍的臉,“蛋蛋?蛋蛋?”
“昂——”一聲低沉的龍吟振聾發聩。
何安瑤奇跡般的可以聽懂,它……它在讓她遠離自己?它在試圖告訴她,很危險……離開它?
☆、1.1
“主人。”
迷糊中,耳畔的呼喚漸漸清晰起來,何安瑤用力閉緊眼睛,想要抵抗那一陣陣襲來的無力感。
“主人!”
是西娅的嗓音。
何安瑤緩緩睜開眼,西娅憂心忡忡的臉容橫在她面前,身體的知覺漸漸複蘇了,一陣陣溫暖的氣流從右手掌心流入四肢百骸,仿佛在為她燃燒殆盡的生命注入能量。
周圍的空氣透着陣陣灼熱,光線也忽明忽暗的顫動着,兩架火爐都靠着床榻燒得正旺。
她斜眼看向一旁,見水藻正坐在她床沿,握着她的右手發起治療力。
小咪就站在西娅的身後,低着頭,神色有些莫名的不悅,像是在和誰賭氣。
這是回到白巫都城了?何安瑤心尖一揪,張了張口,低啞的說:“小殿下還是把我丢回來了?”
西娅俯身撫了撫她的額頭,輕聲回答:“沒有,主人,我們還在獸人大陸,你高燒兩天剛退,傳送點已經耗盡能量關閉了,我們暫時回不去。”
何安瑤眼中恢複些神采,好奇的轉着龍眼核似的眼珠,打量這間屋子,竟發現,這裏跟蛋蛋在都城的寝宮有一些相似。
“這是……”何安瑤驚訝的轉頭,仔細打量床頭邊的镂空紅木雕花柱,上面隐約刻着幾個圓形的圖騰,她眯起眼睛細細一看,靠!這不小胖鳥圖騰嘛!肯定是那個自戀狂刻的!
“是楚洛的房間,主人。”西娅給了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何安瑤皺了皺眉,暈厥前的那股怨氣再次襲上心頭,立刻掙紮着就要爬起來,口中含糊咒罵道:“那混蛋人呢,我才不要睡這裏,讓她還把我丢去牢裏凍死好了,她是不是還想看我哭……”
“主人、主人,”西娅忙按住她肩膀,說:“你不要激動,等病痊愈後,我們再找其他地方住下。”
“我不想再看見那個混蛋!”何安瑤叫了一嗓子,話雖這麽說,眼睛卻不斷掃視房間各個角落,試圖找到某負心蛋的身影,坦白的說,她這氣話都是故意罵給它聽的。
“小殿下去找吃的了。”水藻百忙之中紅着小臉擡頭告訴她。
何安瑤剛要說自己不吃它的東西,突然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歪頭又看向水藻——這家夥喊小殿下三個字的時候,嗓音聽起來簡直驚喜難掩……
何安瑤奇道:“水藻也見到蛋蛋了?”
水藻小臉更紅了,點着腦袋說:“見到了~見到了~小殿下…變得好可愛!”
“哪裏可愛了?”小咪趕在何安瑤開口前質問。
水藻一仰頭,陷入某個美好的回憶中,一臉扭捏的花癡道:“今天早上它發現我在偷看它,就狠狠瞪了我一眼!”
何安瑤:“……然後呢?”
水藻睜大眼睛:“沒有然後了呀,你沒看見當時它兇我的樣子,斂着下巴,炙熱的目光透過長長的眼睫刺向我……好迷人!”
何安瑤:“……”
所以,是因為現在的蛋蛋看起來比小咪更抖s麽……水藻你的m屬性要暴露了!
一旁的小咪冷哼一聲:“水性楊花。”
水藻一撅嘴,擡頭反駁道:“你也忒小心眼了,我只是覺得小殿下可愛而已,哪兒就踩你尾巴了!”
何安瑤一頭黑線,剛要勸架,就見小咪一本正經低頭對她說:“主人,我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裏。”
西娅不滿道:“也得等病好了阿,看把你吓的,還怕蛋蛋搶了你女人不成,那小家夥還沒開竅呢,脫了衣服扔它床上也沒有危險!”
何安瑤噗嗤一笑,接茬道:“開竅了也沒事啊,蛋蛋可是女孩子,正兒八經的雌性龍雀!”
三頭獸人頓時安靜下來,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何安瑤。
“怎麽了?”何安瑤心裏一咯噔,難不成她搞錯了?不可能啊!小時候給蛋蛋洗屁屁的時候,沒看到它有“作案工具”啊!
水藻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為她科普道:“何祭司,龍雀是有翼類冷血科生物……”
“我知道呀。”何安瑤不以為然,這個她當年找母乳資料的時候就查到了。
可水藻接下來的話差點讓她一口唾沫嗆死自己——“它們的雌性可以交尾結合,只要有治療獸輔助,發/情過後,用尾端直接從小腹插到……”
“咳咳咳咳……!”
還沒等水藻指着自己肚臍下方科普完,何安瑤就已經咳嗽得喘不上氣了。
西娅忙撇開水藻,将何安瑤扶坐起來順着她後背,低聲說:“別讨論這話題了。”
別呀!何安瑤只是被震驚了,并不代表她不好奇。
從小腹插哪裏?那不會死人嗎!這裏的生物好可怕!
何安瑤本還因為絕望想要有個新的家庭,生個自己的寶寶,取代蛋蛋在她心裏的位置,現在想想這裏古怪的生物體系……還是單身安全點,她決定一輩子不結婚了!
一旁的小咪一直沒搭話,何安瑤随意撇眼瞧向它,竟發現它一臉猶豫不決,似乎在将剛剛鼓起勇氣說出來的話咽回去。
“小咪?”何安瑤坐穩身子,認真的問道:“你剛想告訴我什麽?”
小咪微不可查的一顫,蹙眉看向她。
何安瑤警惕起來:“你讓我盡早離開這裏?是發現什麽危險了?”
小咪皺了皺眉,似乎下定決心,看向她,低聲說:“昨天…我看見幾頭野生獸人做戰鬥訓練,楚洛就站在不遠處督戰。”
憑借何安瑤對希特貓的理解,幾乎毫不猶豫就問道:“你也想去打架玩是嗎?它們是不是不肯帶你玩?”
“不,不是的。”小咪有些緊張的別開頭:“我……我看過那一幕,主人,我得告訴你……”
何安瑤皺起眉:“你在說什麽?”
一旁西娅和水藻也安靜下來,直直看向小咪。
小咪低下頭,抿了抿嘴,低聲說:“主人,我在和你結契約前,被前主人下命令做過一件事,那跟你有關。”
何安瑤直起身子,驚訝道:“結契約前?你那時候還是個小不點。”
小咪搖搖頭,陷入某種她無法理解的痛苦,它垂着腦袋,用拇指和食指揉着鼻梁,低聲說:“我在那之前犯的錯,你不會跟我計較,是嗎主人?”
何安瑤一頭霧水:“那當然,你那時并不屬于我,執行主人的命令才是你的使命,我有什麽權利責怪你?告訴我,小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小咪聞言受到鼓勵,睜開冰藍的眸子注視她,神色卻陷入回憶中:“事實上,我也記不太清了,那時候…我還太小,我主人……我之前的主人,是個黑巫。”
“那當然。”何安瑤哭笑不得。
小咪繼續說:“而且,你是見過她的。”
何安瑤睜大眼睛:“我見過?是誰?”
小咪回答:“記得我當時帶你去鬥獸場找魂石嗎?那時來追我們的幾個黑巫,其中有一個穿麻布鬥篷的孩子,她就是我之前的主人,坦白的說…她至今依舊是我的…主人,但她從沒召喚過我。”
“麻布鬥篷的小孩?”何安瑤揉着太陽穴仔細回憶,她還記得,當時好戰的希特貓,似乎姿态古怪的朝向其中一個人伏地身子,那畫面讓她很疑惑,所以記憶猶新。
那是個小黑巫…還有…果子貍?對了!那是她剛進入這個時空後,遇見的第一個黑巫!
“我知道!我知道了!”何安瑤擡起頭,“就是那個說蛋蛋本就屬于他們黑巫的人!”
小咪點點頭:“就是她。”
何安瑤:“她指使你傷害過我?”
小咪:“你記得當時我将你們逼向懸崖嗎?”
何安瑤頭都痛了,那些回憶太久遠,她吃力的回想——是的,小咪那時穿着很不合身的衣服,還是個小蘿莉,用幻術殺了她的其他兩個白巫同伴,她就被西娅帶着朝反方向逃跑。
何安瑤:“你是說……她安排你在那裏偷襲我?”
小咪搖搖頭:“她只是要我把你們逼到楚修洞穴附近。”
何安瑤目光閃爍,理清思緒後,立刻倒抽一口涼氣,仿佛感覺自己的整個人生,都被那個黑巫故意扭曲了!
或許女王本該在那洞裏,陪伴老公孩子過一生!
這種想法莫名讓她背脊發寒,她扭頭問小咪:“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有什麽目的?”
小咪苦惱的蹙眉看她:“不知道,對不起,我只記得她讓我做的事情,不清楚她有什麽目的,在那以後,我一直等待着她的召喚,可她似乎完全忘了我。”
一旁沉默許久的西娅問:“那你為什麽說這裏危險?是不是她在附近?”
“不。”小咪看向西娅,答道:“剛說了,我看見楚洛督戰獸人練習,就是這個畫面,我在之前主人身邊看見過。
你知道黑巫的占星師嗎?他是星巫的父親,力量比星巫強大,從前是息言的同僚,是從白巫族決裂出去的。
我在他預測的幻象中見過這一幕。”
水藻聞言緊緊握住何安瑤的胳膊,顯然是被吓着了。
西娅疑惑道:“就算他預測能力很強大,那又怎麽樣?如果他想傷害主人,躲在楚洛巢穴,或許算是最安全的選擇。”
何安瑤反駁道:“我才不需要那個變态龍渣保護!”
小咪回頭看向她,吞咽了一口,艱難的開口:“不是這個,是在那一段預測不久之後……我看見……主人,我說了你不要害怕,那……只是預測。”
何安瑤急道:“你看見什麽了?”
小咪壓低嗓音:“我看見楚洛殺了……”它頓了頓,艱難的看着何安瑤說:“聽着主人,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西娅,真的記不清了,但毛毛的樣子很好辨認,我看見……看見楚洛殺了毛毛和西娅。”
☆、58.1.1
何安瑤如遭雷劈,某個記憶深處的畫面一閃而過,那是毛毛與西娅慘死在她眼前的一幕。
“主人?”一旁西娅見何安瑤臉色慘白,立刻攬住她肩膀安慰道:“這種預測不會很準的,之前那畫面也只是巧合,不要害怕。”
“不……”何安瑤渾身緊繃着,卻無法止住顫抖,她擡頭看向西娅,顫聲開口道:“我好像……也看見過,很久以前。”
水藻頓時抽回手,捂着胸口擔憂的問:“那小咪呢?它沒事吧?”
小咪一皺眉,立刻擋在水藻面前安慰何安瑤:“我會保護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何安瑤捏緊拳頭,支起身子要下床。
西娅急道:“主人?你幹什麽?”
“我要去找小殿下!”何安瑤慌張喘息着:“她要是不開心,可以趕我走!不可以傷害你們!”
西娅攔住她道:“別激動,主人,不會的,這兩天你昏迷的時候,小殿下表現很正常,這裏的大頭領都說它比以前乖巧了,成天守在你身邊。”
水藻急忙應和到:“是呢!小殿下都沒有以前那麽調皮好動了!”
“真的?”何安瑤慌張的用目光循向西娅。
西娅篤定的看着她,鄭重點點頭。
何安瑤稍微松了口氣,想想還是不放心,轉過身子說:“我想出去看看,小殿下現在在哪裏?”
西娅扭頭看向小咪,小咪一直身子,回道:“我去找它過來。”
“不用了。”何安瑤懇求的看着西娅,“我也不去外面,你就扶我在這宮殿長廊裏走走吧……我躺了這麽久,腿都快僵了。”
西娅無奈點點頭。
何安瑤被攙扶着走出房門。
房外色調鮮明悅目,紅白二色的宮殿式回廊,充滿十七世紀意大利波羅米尼風格的瑰麗,整座城堡是由多個四方形地基拼湊而成的,繞過繁複相似的環狀階梯,何安瑤走進二樓高等仆人用餐的地方。
這裏顯然不似都城那般等級分明,餐廳裏擠擠攘攘坐着些正在做手工活的女孩們,看裝束和樣貌,這些并不是很高級的獸人,換句話說,這片獸人領地的權利階層,有着不錯的平等意識。
何安瑤臉蛋發熱,忍不住往西娅背後縮,因為那些女孩都在用奇異的目光,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并且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在交流着什麽。
何安瑤有些怯場,都城的白巫多是亞洲人種的面孔,雖然看多了自家獸人的臉孔,卻依舊不習慣被如此數量的北歐人種包圍的感覺,這讓她感到自己像是誤入此地的異類。
不知小殿下在跟都城那些孩子們玩鬧時,會不會有這樣的心情,何安瑤着實有種無法融入的感覺,只能躲在西娅寬闊的後背小聲問:“西娅,它們在說什麽?你聽得懂嗎?”
西娅咧嘴笑了笑,大方的把她從身後拉出來,說:“它們只是很好奇,在讨論你為什麽可以睡在小殿下的房間裏。”
“……”何安瑤:“它們……為什麽也叫蛋蛋小殿下?”
西娅:“之前這裏的頭領說,跟着蛋蛋的幾個獸人屬下都這麽稱呼它,所以大家就跟着這麽叫了。”
“頭領?”何安瑤疑惑道:“這裏的頭領不就是蛋蛋嗎?”
剛見西娅張口要答,一個紳士的嗓音就從身後的側門傳進來:“您也可以這麽認為,但在此之前,我們的首領并不是殿下。”
何安瑤吃驚的轉身看去,就見一個面容英俊的男人走進來,一張仿若希臘神般輪廓分明的臉龐,栗色的短發一絲不茍的梳向腦後,襯托出額頭飽滿的輪廓。
“不是殿下?”這跟星巫的猜測有出入,她本以為這些獸人全都是被蛋蛋收服的。
何安瑤睜大眼睛看着那男人走近,它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捂在胸口,對她優雅鞠躬,自我介紹道:“威爾斯瑞克多,很高興見到您,何小姐。”
何安瑤尴尬的笑了笑,心裏在想着,是不是該伸出手讓他行親吻禮(小心你家蛋蛋的眼線就在附近盯着呢),那男人已經走到餐桌旁,拉開座椅請她入座,“願意跟我聊聊嗎?”
事實上,何安瑤并不太願意,她是出來散步找楚洛的。
但那男人就紳士的一手搭着椅背,面帶微笑的站在那兒等着……
好吧。
何安瑤微笑着走過去坐下,那男人随即坐到桌角旁的座椅上與她相對。
原本以為這裏都是些不知禮數的野生獸人,突然遇見這麽個像伯爵貴族般禮數周到的男人,何安瑤在無措片刻後,很快就鎮定下來。
如果之後那男人沒有提到自己三百多歲的高齡,何安瑤絕對不會再次露出這一臉驚愕的表情……
“事實上,我很好奇。”男人在一番寒暄後進入正題:“您是殿下留在城堡裏的第一個白巫。”
何安瑤看着那男人詢問的表情,笑了笑,說:“是嗎?那我真是……榮幸。”
周圍那些女人立刻發出窸窸窣窣的議論,顯然對她的回答有一些震驚。
它們究竟想知道什麽!何安瑤心中不斷咆哮着:有話直說好嗎!老娘知道的也不多啊!誰知道那個負心蛋幹嘛留下我!
男人禮貌點點頭,但神色顯然對她的回答不滿意,它是想引導她自己說出自己的身份,以及和殿下的關系,沒想到何安瑤就這麽問一句答一句,一點都不肯配合。
為了交換更多有用的信息,那男人開始介紹這片獸人領地的歷史。
“這裏原本的首領并不是殿下。”男人看向周圍,熱情介紹到:“正如你見到的,在殿下到來之後,這裏改頭換面了,殿下讓我們過上了外面世界的生活。”
男人的眼睛黑亮,指着周圍的女人說:“我們現在穿着和那些人類一樣的綢緞與棉布料子。”
何安瑤看向周圍的女人,心說這都是女王運來的物資吧……面上還是很給面子的回應說:“是,這裏簡直和白巫都城沒什麽區別。”
“是的。”男人自豪的說:“所以,我們中多數獸人,都不再期望得到高級巫師的契約。”
“那挺好的……”何安瑤依舊應和着,“跟着小殿下,是個很好的選擇。”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光潔整齊的牙齒:“事實上,當年殿下剛想要加入這裏時,我們并不太願意。”
“為什麽?”何安瑤面色陡然一冷——居然敢歧視她家蛋蛋!
威爾斯淡笑着回答:“您知道,它的力量對于我們當時的部落而言,過于危險,它是一頭未成年毀滅系龍雀,心理還不夠成熟穩重,性格也有些頑皮,甚至很難安分的坐個一時半刻。
我們的頭領在看見它的時候,差點立刻去找來它父親把它帶回家。”
何安瑤心虛的低下頭,是的,是這樣的,要不是從小就撫養蛋蛋,這麽調皮的熊孩子她早崩潰得沒眼看了。
“那……你們為什麽留下它?如果有困難…我…可以帶它回家。”自己家的熊孩子,跪着也要自己養大!
提到這個,威爾斯立刻笑得一臉無奈,它告訴何安瑤:“這很有意思,我們當時正計劃引入大量雌性獸人,方便繁衍擴張部落的實力,幾個首領雖然都不喜歡那家夥,可是,”
男人挑起眉毛笑道:“很神奇,您一定想像不到,那麽多來投靠的獸人之中,唯獨殿下走進領地時,整個部落的雌性獸人都激動得發狂!你無法想象那家夥有多受雌性歡迎。”
“……”何安瑤眼角抽了抽,她是能夠想象的,從前在都城已經見識過那家夥的人氣了,可這裏都是些長相出衆的獸人,為什麽蛋蛋依舊能引起這麽特別的騷動?
一旁聞言的女人們激動得議論聲更大了,連身後的水藻都激動的吼道:“我明白!我明白!”
“就是這樣。”威爾斯無奈聳聳肩:“它幫我們吸引來大量的雌性高級獸人,幫了很大的忙。”
何安瑤已經不知道邏輯為何物了,一臉困惑的問:“這是為什麽?”那負心蛋要不是她親手養大的,她根本一分鐘不想看見它!
“我知道!”水藻立刻搶答:“小殿下有一種……一種……”
何安瑤:“一種什麽?”
水藻咬着下唇仔細組織語言,最後腦子裏燈泡一亮,答道:“一種能激發我母性的氣質!又有點壞壞的,一種讓我想要被征服的感覺!就是很矛盾的感覺,就是、就是那種……”
周圍所有聽得懂它語言的雌性獸人,全都對水藻投來“對對對!就是那感覺!”的熱烈眼神……
小咪一個白眼斜過去,水藻立刻閉嘴低頭。
威爾斯接過話題,看着何安瑤繼續說:“所以,我們需要殿下的領導,這裏所有的獸人都需要它,而我聽您的獸人說,您是特地來帶走它的。”
何安瑤抱歉的笑了笑,無奈的說:“我想你沒必要擔心,小殿下不會跟我走的。”
威爾斯注視着她,目光深不可測,看得何安瑤有些發毛的笑了笑,才勾起嘴角道:“希望如此,那麽,歡迎您常來做客。”
這是在下逐客令吧?何安瑤抿嘴一笑,沒有回應,心裏多少有點惱火,直接問了他楚洛現在在哪裏,就起身離開了。
楚洛在一頭叫吉娜的獸人家裏,那是全部落,能把熟食做得最美味的獸人,何安瑤早該猜到的,在黑着臉走進吉娜家後廚房的一刻——
她看見某負心蛋正一臉嚴峻,站在那做菜的女人身後,時不時還給那女人遞塊野菜或調料。
楚洛那一邊耍酷,一邊假裝賢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