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02晉江獨家發表
謝寶兒附在紀錦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然後趕緊往旁邊躲開。
不過她動作還是慢了些,紀錦已經伸手過來使勁兒在她手臂上一掐,大聲嚷嚷:“我叫你胡說,我叫你胡說!”
“哎呀,表妹饒命,饒命啊!”謝寶兒一邊躲閃一邊笑着尖聲讨饒。
兩人在車廂裏鬧夠了才停下來,紀錦板着臉一本正經地教訓謝寶兒:“表姐,以後可別胡說了。我喜歡誰也不會去喜歡一個公公。我這純粹是看不慣二皇姐的做法,而且我讨厭她對我師傅不尊重。”
謝寶兒搖頭長嘆口氣:“哎,這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了吧。你……”
她想說紀錦這是鴨子死了嘴巴硬,就是不承認。
可是轉念一想,或者真如她這單純嬌憨的表妹所說,她根本就是如同小孩子一樣愛争東西。壓根兒就沒有往那男女之情上去想過。而且從她和紀錦從小玩到大,紀錦貪玩貪吃,都及笄了,也絲毫不注意自己的身段兒這樣圓潤,沒心沒肺的樣子,要說她喜歡上了那個容貌絕色的韋公公,似乎也說不過去。
況且她還知道這種話不能亂說,不然将來在宮中傳開,可是有損于表妹的閨譽的。所以紀錦不承認,她也就不再追着問了。
“表姐,你一會兒可要站在我這邊幫我說話,不要叫我二皇姐占了上風……”紀錦挑開轎簾,眼看要到萬安宮了,趕忙叮囑謝寶兒。
謝寶兒“嗯”了一聲,道:“你放心,我肯定幫你。”
那邊廂在萬安宮二公主紀銘住的西配殿東次間裏頭,韋瑜正在跟紀銘說話,她這一趟過來也是因為三皇子在臨行前特意說麻煩她去教他皇妹一二。
韋瑜自然說她不敢當二公主的師傅,只是去交流下這書藝之道還是可以。她打算賣三皇子一個面子,今日過來跟二公主見一面,稍微讨論下練字的心得就好。這樣一來,不管是三皇子,二公主,甚至趙貴妃跟前都說得過去了。以後就以自己公務繁忙,抽不出空過來推脫了就行。既然二公主這裏她今日來了以後就不會來了,那三公主紀錦那裏她同樣也不會去了。
要說二公主要找韋瑜來教她寫字,這還真是個借口,她長久以來就對韋瑜有仰慕之心了。只不過韋瑜身為內相,位高權重,她就算貴為公主也沒法子往人家跟前湊。好在她那個團團的三皇妹找了韋瑜教寫字,這一下她的機會來了。于是在慈慶宮那天,她借着韋公公到跟前來跟大家打招呼,便半真半假開玩笑讓韋瑜來教她寫字,畢竟有三皇妹在前,她想韋公公沒法子不答應的。後來,果然韋公公答應了。
三皇兄還沒走,她就讓人去請韋公公過長寧宮來,得了“他”的答複,說次日來,然後今日果然等來了“他”。
韋瑜坐在她對面,把“他”的練字方法娓娓道來。二公主可以一邊品茶一邊直視對面那個讓人看了心曠神怡的人。
果然近了看“他”,更覺得“他”漂亮得不像話,實在是跟三皇兄有得一比。只不過三皇兄的漂亮是英武那種,而韋公公的漂亮帶了陰柔的味道。或者是因為“他”是個閹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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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在這裏胡思亂想,可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不時附和韋瑜兩句。落在韋瑜眼中就是她有些心不在焉。不過,韋瑜也不以為意,反正她坐一會兒就要走了,不管對方出于什麽目的叫她來,她也不用去考慮。
其實這一次請韋瑜來萬安宮,二公主還另有一個目的,便是想知道在這邊當差的內侍德興到底有沒有牽連到二丫的死裏頭。這是她母妃趙貴妃特意交待的。這之前,趙貴妃曾經問過她三皇兄,可是三皇兄卻說這案子還在審,并沒有結論。好在是沒有結論,既沒有影響到三皇兄封王,也沒有影響到他代替父皇巡視宣府。不過,母妃到底還是不放心,覺得這事情懸而未決,就像是頭上懸了一把劍一樣,萬一哪天落下來,可是要命的事情。所以在三皇兄走後,她就讓自己的女兒紀銘借着韋瑜來教她字的機會問上一問,看身為廠督的韋瑜怎麽說。
“三公主,臣也只有這些關于書藝的領悟,算是班門弄斧了。臣想,這些領悟或者是對殿下有用,那臣就聊以慰懷了。”韋瑜最後道。
紀銘趕忙接話:“真是多謝韋公公了,方才你說的那些對我而言真如醍醐灌頂,讓我茅塞頓開。想來,以後我的書藝定然能更上一層樓。”
頓一頓,她又說:“韋公公,我還有一事相求,希望韋公公可以告知一二。”
韋瑜問:“是何事?三公主但說無妨。”
心中這樣想着,卻不由自主猜二公主紀銘到底有什麽事要求自己告知一二。略一思索,她已經知道了二公主要說什麽了。
果然只聽紀銘随後說:“那牽涉到長寧宮我三皇妹身邊服侍的宮女二丫的死的內侍德興,是我這裏一個還算能幹的人。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夠回我這裏來繼續當差。”
紀銘也聰明,把德興說成是她自己跟前服侍的人,就算他真查出有什麽不軌之事,既牽連不到她母妃趙貴妃,也牽連不到她三皇兄,要牽連只能牽連到她自己。
而且她這麽說,也是間接告訴韋瑜德興是她的人。即便有什麽事情,來找她就是。
“德興真是公主這邊當差的人?”韋瑜淡淡問了句。
紀銘肯定:“當然是!韋公公不信可以查!”
萬安宮這邊早就上下統一了說辭,德興就是紀銘身邊兒服侍的人。
這簡直跟韋瑜在當初得到了德興的供詞後想到的一種趙貴妃的狡辯之詞一樣。所以,當時掌刑千戶陳震東說是否要德興畫押之後,韋瑜就說:“叫他畫押。只是此事不能聽信德興的一面之詞,本督另外派了人在查。等到另外拘來了人犯,審問了,得了供詞。兩邊對上了再呈上去禀告皇帝陛下不遲。”
陳震東立即應是,讓人把供狀拿下去讓德興畫了押。然後韋瑜交代:“好好看着他,不要缺衣少食,要是他有什麽事,你們脫不了幹系!”
“督主把心放到肚子裏,卑職這些年還不曾出過纰漏。”陳震東哈腰道,又谄媚地說:“督主,還是您手段高。弟兄們跟着您一準兒錯不了!”
這話也算是陳震東的肺腑之言,遠的不說,就是眼前這德興的事情,他就覺得督主拿捏得十分好。第一,得了德興的供詞後,要是皇帝問起時,可以應付一二。但廠督還會添上一句,這案子還有其他犯人沒有捉拿歸案,所以這供詞說不上完全可信。這樣的話,皇帝就不會因為對趙貴妃和三皇子的寵愛而遷怒他們這些辦案子的人了。第二,可要是将來得了別的人犯的供詞,證實德興的供詞是真的,那樣皇帝也不會說他們糊塗。第三,這麽着還給他們這些辦案子的人争取了時間,繼續去查牽連到這中間的人。第四,把這樣一件牽連甚廣的大案捏在自己手裏頭,對于趙貴妃那邊也是一種潛在的威脅。而她要想解除這種威脅,說不定就會拿出什麽讓廠督動心的東西來交換。
總之,将一件有可能掀起宮中和朝堂大的風浪的案子這麽處理,實在是謹慎和穩重的做法。陳震東十分佩服韋瑜這樣處理這件案子。
韋瑜在聽了二公主的話後,說了一句:“德興牽涉的那案子還沒有審結,所以他近期怕是不能回公主身邊兒來當差了。不過,殿下大可放心,他在裏頭好吃好喝,沒什麽事。要是将來查出來他跟宮女二丫的死沒關系,臣一定秉公辦理,将他放回公主身邊。”
這種話已經很賣紀銘的面子了。紀銘是個聰明人,從韋瑜的話裏聽出來了暫時萬安宮她母妃是沒有危險的,但是往長了說,只要德興一日在東廠诏獄裏頭,那危險就一日不會解除。看來要跟母妃商量到底要開出什麽條件,韋公公才願意揭過此事,把這懸在萬安宮衆人頭頂上的利劍給拿下來了。
把該說的話說完,韋瑜便打算起身告辭,剛想說“臣衙門裏還有事情”時,只聽殿外響起一陣紛沓的腳步聲,一位宮女氣喘籲籲地跑到殿門口禀告說:“…二……二公主殿下,三公主還有安樂郡主來了,想要見殿下。”
這宮女嘴裏說的安樂郡主就是謝寶兒,本來按照本朝規矩只有親王的女兒才能被封為郡主。但若是有很得皇帝敬重和喜歡的公主之女也有被封成郡主的。太康長公主是當今皇帝的親皇姐,所以她的女兒謝寶兒被皇帝封了個安樂郡主。
“三皇妹和謝表妹來了?請她們進來吧。”紀銘蹙起黛眉,十分吃驚。這兩個人對她來說可算是稀客,今天卻突然一起來了,自然是讓她有點兒發懵。她們到底來找自己做什麽?
不過,還沒等她想清楚紀錦和謝寶兒的來意。紀錦已經先就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一進來先就四面張望,直到看到韋瑜穩穩當當地坐在一張紫檀圈椅上,在“他”對面站着一臉疑惑之色的二皇姐。兩人并沒有像她剛才所想的那樣,比如親近地在一起說笑,或者韋公公如同教自己那樣握着她的手寫字。
這不禁讓紀錦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圓臉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的在眉梢眼角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