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4.02晉江獨家發表
“錦兒,你已經吃了三碗了,還吃?”蕭貴妃捧着手中的碗,看着紀錦一會兒工夫吃下去三碗飯,竟然又讓旁邊服侍的宮女給她再盛半碗飯,忍不住大聲質問。
一旁坐着的二皇子紀文權扒拉了兩口飯,擡起頭來看了看紀錦,皺起了眉頭說:“二妹妹,你這都及笄了,馬上父皇就要下命給你選驸馬了,我看你還是少吃點兒,再多動一動,瘦點兒好。”
“哎呀,你們能不能別再說這個了,昨兒晚上要是我沒被韋公公救出來。想必這時候也不能坐在這裏多吃這半碗飯了。我呀,自從死裏逃生後,就越發覺得不能拘束自己,該吃就要吃,該睡就要睡,想做什麽就要去做。你們別老念叨我行不行,這半碗飯就算是給我壓驚成不?”紀錦接過宮女盛的半碗飯嘟着嘴不滿道。
蕭貴妃聞言和紀文權面面相觑,一時之間還真不好說什麽了。也是,要是昨天晚上紀錦出事了,那這會兒肯定也不能坐在這裏吃飯了,不但如此,他們這當娘和當兄長的怕是要傷心得很。估計那樣的話,他們會後悔平時怎麽老是念叨紀錦,這個時候只要她活着,随便她吃多少飯,他們也肯定不會再念叨她。
飯桌上一時之間沉寂了下來,蕭貴妃和紀文權默默吃飯。屋子裏只聽到輕微的碰瓷聲。紀錦吃完半碗飯,放下碗筷,看了看桌上的菜,突然笑着冒出來一句:“果然是秀色可餐。”
她想起在慈慶宮中二皇姐紀銘開玩笑的那句話,那時候聽了楞了下後立即就明白過來,禁不住臉上一熱,便去追打紀銘。兩人在慈慶宮的院落裏,嘻嘻哈哈的跑着鬧着。最後把皇帝也引了出來,兩個人才停止了鬧騰。
“……”蕭貴妃和紀文權此時也恰巧吃完了飯,放下碗筷,聽到紀錦這句話不由得一起看向她……
“是今日的菜色好,你才多吃了半碗?”紀文權跟着接話猜度道。
紀錦先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最後噗嗤一笑,自言自語道:“不會吧?”
“行了,錦兒,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打啞謎,回去歇着吧。想必你也累了。”蕭貴妃懶得再跟紀錦說話了,怕說下去自己又要無力,又要動氣。
紀錦昨晚擔驚受怕,一整晚沒睡,後來被救回來,又要參加自己的及笄禮。也幸虧她人年輕,精神好,才撐下來了。此時吃完飯,被她母妃這麽一說,那困意還真是如同巨浪般的湧上來。
心裏想着別真被二皇姐說中了,因為韋公公那絕色的容顏,昨晚又共同經歷生死,自己越來越“惦記”人家,所以想着“他”就連飯都多吃了半碗?
這種想法讓她覺得有點兒新奇,又有點兒可笑。
紀錦站起來辭了母妃和二皇兄回長寧宮西配殿自己的寝殿裏去。寝殿裏服侍她的宮女是彩萍和彩薇。兩人将床榻熏了香,服侍着紀錦躺下,給她蓋上錦被,再放下帳幕。在将睡未睡之時,她忽然想起了宮女芍藥,自己被救上來後,曾經聽說她為了救火,被火所傷?因為今日是自己的及笄禮,她忙着辦自己的事情,就沒工夫再去瞧她。這會兒她想起來了,倒是想去看她,不過,此時已經睡下,而她困得要死,也不想起來。就對外頭伺候着的彩萍吩咐了一句:“彩萍,你去瞧瞧芍藥的燒傷如何了,另外給她拿些好點兒的燒傷藥去。”
“是,公主。”彩萍在帳子外頭恭聲應道。
在滿屋的安息香中,紀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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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宮中已經上燈了。紀錦揉了揉眼睛,又躺了會兒才喊人,她要起床。
眼前一亮,有人手持一盞雙魚宮燈走了過來,将雙魚宮燈放在床前的小幾上後,又把寝殿裏的其它宮燈點亮,後面跟着過來的另外一個宮女就将帳子用簪花的金鈎勾起,旋即上前來扶紀錦起來,又替她穿衣裙。
身邊宮女彩萍伺候她穿衣裙的時候,紀錦問:“這會兒什麽時辰了?”
彩萍答:“回公主,此時已經将近酉時末了。”
紫禁城裏宮牆高大,所以總是要比外頭黑得早些。七月裏頭,宮外在酉時末正是暮色四合,在宮裏就看不到暮色,而是夜色了。
紀錦訝然:“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平日她午睡不過一個時辰而已,而今日卻睡了差不多三個時辰,也難怪她吃驚了。
彩薇在一邊兒給她将衣裙弄妥帖,一邊笑着說:“三公主肯定是太累了,這一覺睡得香甜。貴妃娘娘方才吃晚飯之前差了人過來問您醒沒,奴婢說您還睡着呢。來人就回去對貴妃娘娘如此一說,貴妃娘娘便讓小廚房裏的內侍給您留飯,說等您醒了就叫奴婢們去把晚飯拿來給您吃。”
紀錦伸了下懶腰,又摸一摸肚子,說:“你們聽到我肚子咕咕叫沒有,還真餓了。今日上午我還多吃了半碗飯,又睡了那麽久,這會兒起來按理說不該餓的。”
身邊服侍她的兩個宮女想笑,到底忍住了,彩薇就說:“那公主您先坐一做,奴婢這就去小廚房裏讓內侍把溫在竈上的晚膳送來。”
紀錦就讓彩薇快去。接着她走到床邊的鏡臺邊坐下,彩萍就過去給她梳頭。平日梳頭都是芍藥梳得多些,彩萍沒那麽熟練。才梳了兩下,紀錦就突然想起芍藥來,問:“彩萍,你去瞧了芍藥了麽,她可有事?”
彩萍聞言忙說:“三公主,奴婢差點兒忘了回您這事兒了。下晌我去前頭宮女的住處瞧芍藥,正碰到宮正司的人來把芍藥給帶走了。芍藥唬得臉都白了,瞧見我了,連忙喊我給公主帶信兒,求公主幫着說一說情,不要讓她被罰去浣衣局。”
“什麽?”紀錦一聽立即從繡墩上彈了起來,弄得後面給她梳頭的彩萍手上拿着的象牙梳子都差點兒從手中滑下去。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紀錦轉身看向彩萍問。
彩萍道:“大約是申時。”
紀錦立即着急起來,責怪彩萍:“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來叫醒我?宮正司的人來帶走了芍藥,說不定要罰她昨日沒有辦好差,讓我差一點兒被火燒死。要是她不承認,說不定還得動刑。”
彩萍躬身先認錯,說都是她思慮不周,想着紀錦疲累,又睡得香,所以沒有叫醒她。其實彩萍也認為昨日害得紀錦身陷火海的事情的确是宮女芍藥沒有當好差,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如今宮正司的人來帶走她也是應當。
不過這會兒紀錦問起,她也只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給三公主聽了。
所以她接着又說:“後來奴婢又聽說,不但是芍藥,還有幾個昨夜本該在撷芳殿東配殿公主跟前當值的宮女也被宮正司的人帶走了。另外以小果子為首的好幾個內侍也被司禮監的人帶去問昨日撷芳殿走水的事情。說這是皇上的旨意,要嚴懲昨日在公主跟前當差的人,因為他們的差沒有當好,才會讓公主身陷火海,差一點兒出事。”
“這事情哪裏能怪他們,昨日是我放了他們的假,誰曉得後面撷芳殿會遭雷火。這事情,我得去跟司禮監和宮正司的人說清楚,得把他們放回來。”紀錦緊鎖眉頭道,擡起頭望着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色,知道馬上宮門就要落匙了,這會兒也去不成宮正司和司禮監了。
彩萍默了默,開口:“三公主,奴婢覺得此事還是要去見皇上,求他才能讓宮正司和司禮監的人将芍藥和小果子等人放回來。”
紀錦聽了一想,也覺得彩萍說得對,便說:“幸好今日父皇擺駕回了乾清宮。我明日一早就去乾清宮求見他,讓他下旨免了芍藥等人的罪責。不然,我這心裏過不去,畢竟芍藥等人服侍了我好多年了。”
這一晚,小廚房送來的晚膳紀錦卻是只吃了兩碗半,還剩下了一碗。原來她娘蕭貴妃見她中午多吃了半碗,覺得她飯量又漲了,所以讓小廚房做飯的內侍多給她留了半碗。等到她吃完飯,宮女上前來将剩下的碗筷和飯食等都收拾了拿到小廚房後,做廚子的內侍一看就問:“三公主今日進得不香麽,竟然剩了飯,這可是日頭打西邊兒出來了。”
說完,哈哈笑了幾聲。
送碗筷的彩薇拍了他頭一下,故意板着臉教訓他:“都是你們做的菜色不合三公主的意,她今兒才少吃了。要是三公主就此瘦了,皇上怪罪下來,你呀,就等着去惜薪司運炭去吧。”
那做飯的廚子一聽,吓了一大跳,立刻苦着臉央求彩薇說一說到底今日三公主是覺得哪樣菜色不好,他明日一定另外琢磨好菜送上去。
彩薇卻不理他,将食盒撂下,昂着頭轉身揚長而去,弄得那內侍急得跳腳。
——
次日,乾清宮。
皇帝起來和寵妃趙貴妃一起用了早膳,兩人在東次間裏品茗說話。趙貴妃便撒嬌說:“陛下這幾日就不要回西苑去,陪一陪臣妾可好。臣妾最近在作一副畫,想和陛下一起完成。”
在皇帝避居西苑修玄問道之前,平日是最喜歡擺駕趙貴妃所在的萬安宮的,兩人常常一起吟詩作對,又或者下棋作畫,并且兩人還愛合作畫一副畫出來。因此,趙貴妃便以這個借口留皇帝,實在是皇帝一回西苑去清修,連她這寵妃一月之中也只能見上一兩回。這讓趙貴妃害怕長此以往,自己會失寵。畢竟西苑裏頭也有不少宮女的,萬一皇帝看上了哪個年輕貌美的一臨幸,而這宮女也運氣好能懷上一個孩子,并且這孩子還是個皇子的話。說不定将來自己就會被別人取代。這可是她最害怕的一件事情。
“哦,愛妃畫得什麽畫?”皇帝感興趣得問。
趙貴妃便起身叫人去萬安宮把她那一幅沒有完成的花鳥畫取來給皇帝看。奉命去取畫的宮女才出去,就有內侍跑進來禀告說:“萬歲爺,三公主在外求見。”
“圓子?這麽早,她來做什麽?”皇帝訝異道。
“奴也不知道,只是三公主說她有要緊的事情求見萬歲爺。”那內侍弓着身子小心回禀。
一旁的趙貴妃聽到紀錦來見皇帝,心裏就有點兒不高興。不過,她也曉得皇帝最喜歡這個女兒,要攔着不讓見是不可能的。于是便假裝善解人意地說道:“陛下,那就快叫三公主進來吧。”
她倒是要聽聽三公主到底有什麽事情要來求皇帝的。
于是皇帝就叫那內侍出去宣紀錦進來見他。
紀錦在傳話的內侍的帶領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進來她就趕忙雙手置于身前向皇帝道福。皇帝叫起,随後問:“圓子,你這一大早就來求見為父所為何事啊?”
紀錦直起身來,竟然見到了趙貴妃伺立在父皇身側。不過,即便是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父皇回乾清宮,定然是要宣趙貴妃來侍寝的。所以她這會兒在父皇跟前自然是理所當然。
這讓紀錦稍有一絲猶豫。但是,她想了想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要是讓趙貴妃回避的話,到時候又要得罪這位寵妃了。咬咬唇她還是說出來:“父皇,兒臣想讓你下旨讓宮正司和司禮監把我身邊兒的宮女和內侍放回來。前兒夜裏因為是七夕,孩兒就放了他們的假,讓他們回去歇着。誰知道後頭我住的那撷芳殿東配殿遭了雷火,這實在是跟他們無關。再有,他們都是伺候了孩兒好幾年的人,已經用熟了,所以不再想換人。”
皇帝倒是沒想到她急火火的來是來求這個事情,略一沉吟便說:“就算你放他們假,可是他們就不知道按照宮中規矩是沒有這假的麽。到底還是偷懶,弄得你寝殿走水,竟然沒有人提前來叫你。這實在是他們的過錯,要是就這麽放過了,也是太便宜他們了。”
趙貴妃聽了也涼涼得接上一句:“陛下說得甚是,宮規就是宮規。要是随便破壞規矩,放過那些不盡心的奴婢,以後我們這些當主子的豈不是要如同三公主一樣,不被他們當回事,害得自己個兒身陷險境,差一點兒就無法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