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慈愛的目光
午休後。
葉翎剛午睡起身, 發現班裏的同學三三兩兩起身換座位。
有人起了頭，大家就都換了起來，竟然是沒等到明天, 提前換了座位。
葉翎正要跟隔壁兩個男生商量換位的事，就見他們收拾了東西，起身跟另外兩個女生換位。
葉翎：“……”
有點氣, 但是沒用。
葉翎鼓着頰想, 行了, 裴雲炀的前座是個搶手位置, 她現在知道了，下次一定提前下手。
教室裏熱熱鬧鬧地換座位時，裴雲炀幾人回來了，然後葉翎驚訝地看見他們竟然各自搬起書，拿了書包, 在前座剛換過來的兩個女生驚詫目光裏，從容跟她後座的幾個男生換了座位。
見到葉翎驚訝到愣住, 裴雲炀眼中閃過笑意，“這樣講題更方便。”
真的只是為了講題？會不會……他也有和自己差不多的心情, 想靠近對方？
葉翎轉了回去, 一顆心情不自禁撲通撲通跳起來。
下午第一節 課，恰好是班主任劉喜樂的語文課, 他一進來看見不少同學換了座位便笑：“你們倒是機靈啊，這麽快就換位。”
同學們嘿嘿地笑着, 有幾個膽大的學生開玩笑問：“劉老師，不能換嗎？”
劉喜樂說：“不是不能換，本來這次想讓你們自主選擇，既然你們都換完了, 那就算了。”
大家一下子好奇了，“怎麽自主選擇法？”
劉喜樂：“教室清空，所有人按照成績，由高到低進來選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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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個選法可比現在的調換刺激多了，畢竟換位得對方同意，這裏就有個問題産生，自己位置太差的，對方不願意換。
像裴雲炀他們幾個人，現在坐的位置是最靠牆裏面的倒數一二排，最角落，不是好位置，不然對方也不會那麽爽快跟他們換。
磨了一個中午都沒辦法讓王哲答應換位正坐在最角落郁悶的雷耀廷，一聽這話立刻舉手站起來，“劉老師！支持自主選擇！要求自主換位！”
不少同學在私下讨論，重新選位，确實可以挑到更好的位置，于是大家都嚷着要重新換。
劉喜樂同意了，所有人迅速把書包一收，背着書包走出教室去。
這時候上課鈴聲響過了，其他班級學生都回到各自教室內，只有他們一班學生走出教室，隔壁班的學生頻頻向走廊望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
劉喜樂朝對隔壁班走出來的老師擺擺手，示意沒什麽事，然後站到教室門口照着名單順序念：“裴雲炀。”
裴雲炀朝葉翎看一眼，然後背着書包從後門進去，選了最靠近後門，靠牆倒數第二個位置。
大家對裴雲炀這個選擇不怎麽意外，裴雲炀他們四人，只要是同班一直坐在一起，而後排四個位置，除了角落其他幾組都不錯，靠門口這位置，因為逃課方便，有不少學生特別青睐。
周玉在葉翎耳邊悄悄說：“只要沒人先選在裴雲炀前面，我就選他前座。”
周玉的成績比她好，會先選座位。
葉翎：“謝謝！”
就見劉喜樂念着名次，大家依次走進教室向着自己看好的位置走去。
教室外的走廊一角響起了幼稚的争吵聲。
王哲這次的月考名次是44，比雷耀廷低兩名，就見他一直勾着對方的脖子威脅：“你不要搶我的位置，我要跟炀哥同桌，我不要坐最後。”
雷耀廷試圖擺脫他的糾纏，擺脫失敗後擺出一臉正義大氣說：“按照成績排，你不能幹涉我的主權，我想選哪就選哪，你下次自己努力。”
他一邊跟王哲吵吵鬧鬧，一邊分神去看葉翎，但是葉翎沒注意他這邊，她一直全神貫注看着其他同學。
之前特意和裴雲炀前座換位的兩個女生，有一個女生成績比周玉好，她現在很擔心對方會不會放棄矜持，直接坐到他前面。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麽想着時，就見輪到了那個叫做何夢的女生，有些羞澀又有些忐忑地走到了裴雲炀前方的位置停下，悄悄看了眼正靠着後座坐姿随意的裴雲炀，把書包放在靠牆的裏位置，就要走進去。
一只手忽然搭上了她看中的座位椅背上，裴雲炀擡眼對何夢說：“抱歉，這兩個位置都有人。”
“可、可是老師說自主選擇……”何夢臉紅紅地看着他。
“是自主選擇，”他的下巴微微一擡，示意她去選教室裏還剩下小半的其他位置。
“我前面後面這幾個位置，全部都定好了，不好意思。”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裴雲炀毫不留情拒絕，何夢羞得滿臉通紅，什麽也說不了，抱着書包匆匆轉身，坐到了隔壁組中間位置。
葉翎覺得如果不是其他更靠近裴雲炀的位置已經被人坐了，比如裴雲炀的前前座，比如隔壁組和他們平行的位置，何夢估計會選這些位置也說不定。
這一小插曲葉翎看得清清楚楚，心裏微微不舒服。
或許是這些時日裴雲炀變溫和不少的原因，帶來的副作用就是吸引了不少女生青睐。
通俗點說，就是爛桃花。
葉翎有些不爽地瞪着一窗之隔的裴雲炀，這時王哲拖着雷耀廷過來找她：“葉翎，你說我們倆誰做炀哥的同桌？”
“啊？”葉翎不太明白為什麽這些事要問她，一頭霧水地看着兩人，“你們誰想坐就去坐呀。”
“可是我們兩人都想做。”
“這樣啊，那石頭剪刀布？”
“這個也不錯，來來來，我們猜拳。”
教室外的學生越來越少，葉翎看見周玉進去把座位坐了，心裏微微松了口氣。
剛才裴雲炀霸占位置的行為很多人看見了，有些人微微不滿，更多的人則是露出理所當然的神色。
裴雲炀一直任性妄為，這一點從來沒變過。只不過這些日子他對葉翎的好讓不少人被他的溫柔耐心假象給刷新印象，卻忘了對方的耐心從來都只給特定對象。
雷耀廷的成績比王哲好，先進去教室，他直接走到裴雲炀旁邊放下書包，然後笑嘻嘻地沖着教室外生悶氣的王哲揚了揚頭，一臉驕傲。
裴雲炀微微皺眉，“阿哲肯讓你？”
雷耀廷放完書包後就回他原本的桌子去，把那一大堆書抱了回來，握着拳頭說：“不肯，但是老天站在我這一邊。”
恰好王哲進來了，看見他舉着拳頭就翻了個白眼，重重把書包放在他後座上，“讓你坐，小爺讓你，哼。”
很快輪到葉翎，她進來了，剩下沒幾個同學都選了位置，然後大家快速回自己原座位去搬書。
換座位用了十分鐘，班主任一邊看手表，一邊打量着底下的學生說：“以後就用成績說話，想坐什麽座位，就争取考個好成績，好了，拿出課本來……”
不用換班，還重新換了個特別滿意的座位。總體來說，今天葉翎過得很滿意。
或許是剛剛月考完畢，教室裏的氣氛不像平時那般緊繃，晚自習時不少同學說說笑笑，很輕松。
葉翎做完作業，複習完功課後，回頭見裴雲炀少有地玩起了游戲，便拿出手機跟他們一起玩。
葉翎很少玩這些游戲，自然打得差勁，便見她皺着眉頭，努力想跟上大隊。
雷耀廷見葉翎加入，更興奮了，在游戲裏一直跟在她後面，聲稱保護，平時他的游戲玩得不錯，但或許是為了表現，今天反應平平，還數次被人打死。
世界頻道很快響起了敵方的嘲笑文字。
【就這水平還想帶妹子，下輩子吧】
【妹子過來我們這裏，我們保護你要不要？】
【嘻嘻嘻……妹子叫聲哥哥，我們就不打死你】
類似的話看得雷耀廷火大，一反之前一邊和葉翎磕唠一邊打的放松狀态，不開聲了，悶聲地打，勢要在葉翎面前威一把。
葉翎卻是越打越緊張，眼看再一次被人圍在角落，已經不打游戲在旁邊指導她的裴雲炀見她緊張得小臉通紅，果斷接過她的手機替她打起來。
于是便見原本打得亂七八糟的刺客，忽然身手利落起來，意想不到地放大招，出其不意将圍攻她的幾人絞殺。
“好厲害！”葉翎整個人靠在後座位上，探過頭來，興奮地看着手機屏幕，“繼續繼續，贏他們。”
于是在換了人的裴雲炀手裏，還有認真打游戲的雷耀廷等人聯手下，他們越打越順，連贏幾把，打得對方不敢再跟他們打，退了出去。
葉翎正看得上頭，這時手機屏幕跳出一條微信提示。
[葉楷：有沒有空，這幾天見一面？]
裴雲炀看見信息，眉頭微微一挑，看向葉翎。
葉翎也看到了，她搖頭，“不理。”
游戲繼續，不想幾分鐘後又跳出了信息。
[葉楷：媽病了，她很想你，問你能不能回來看一下她，如果你看到了回我一下]
葉翎一下子愣了。
許茹雪病了？許茹雪很想他？
她怎麽覺得怪怪的？
裴雲炀：“葉家人？”
“對，但是，”葉翎一臉猶豫地說：“我們關系……沒有這麽好啊。”
許茹雪給她的存在感并不強，她就像是葉英傑的菟絲花，眼裏只有他這個丈夫，對其它事都不上心，說真的，在葉翎眼裏，葉家三個人給她來排位的話，許茹雪在她心裏，甚至比不上葉楷。
葉翎思考着。
裴雲炀退出了游戲，并不做幹預，一雙深邃的眉眼專注地落在她身上。
回家後。
因為回程有些堵車，到家時已經接近十點，裴正宏和葉眉、裴景清少有地還坐在樓下暖廳，像是等着他們。
葉翎就奇怪了，平常這個時間，如無意外大家都不會留在一樓，特別是裴景清，在老宅的時候恨不得把書房當卧房，很少有這種在樓下坐着閑聊的時候。
葉眉笑眯眯地向她招手，“寶兒來，告訴媽媽，會跳舞嗎？”
什麽舞？什麽舞她都不會，葉翎詫異地搖頭。
葉眉笑了笑，“沒關系，媽媽給你請個老師。”
看出她的疑惑，裴正宏沒賣關子，直接說：“我們打算把之前準備在11月舉辦的宴會提前半個月舉行，距離現在有兩個多星期時間，其他事情慢慢準備，不過你要跳開場舞，所以這些時間抓緊時間練，知道嗎？”
啊？啊啊？
歡迎宴會葉翎知道，但是跳舞這個事她不知道啊，什麽開場舞？聽起來似乎還是雙人慢三這種？
葉眉點頭，“差不多，反正都學着。”
夫妻倆讨論了一天，已經把賓客名單确定下來，他們準備在這個宴會上把他們失而複得的寶貝向全京城介紹，之外還想借機看一看其他家族裏，有沒有合适女兒的優秀男孩子。
他們這個圈子，優秀的孩子并不多，看中了就要提前下手，葉眉并不希望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女兒到時談了個不知底細的對象，或許還會遠嫁，一想到這些畫面就覺得難受。
所以還是幹脆早早下手，在這個圈子裏物色合适人選。
葉翎并不知道他們夫妻倆想了那麽多，她被這個要在宴會上跳舞的消息給沖得腦袋一瞬間空白，随即小臉微紅地偷看裴雲炀一眼，點了點頭。
她在心裏想，或許可以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裴雲炀。
她是這麽想着的，直到晚上洗完澡後，裴雲炀過來敲門。
葉翎剛洗完澡，換了一套粉紅色的卡通棉質睡衣，睡衣款式保守，是她自己挑的，她掃了自己一眼，覺得沒什麽要避忌的，便直接開門。
于是裴雲炀便見到了穿着睡衣散着長發光着小腳的葉翎，俏生生站在他面前。
因為剛洗過澡，女孩子的皮膚水嫩嫩的，像剛剝殼的雞蛋，他的手指不自覺蜷縮一下。
裴雲炀垂了垂眸，視線随即落到她光`裸着的一雙小腳上，指頭圓潤粉嫩，看起來十分可愛，他立刻又提起了視線。
“咳，你養母的事，我建議你跟大伯父大伯母說一聲。”
葉翎沒想到裴雲炀是特地來跟她說這事的，下意識便說：“不用了吧。”
裴雲炀：“你怕麻煩他們？”
“麻煩，而且……”葉翎聲音小了下去，“這些也不是什麽重要事情吧。”
裴雲炀微微皺起眉頭。
上一次月考風波也是，葉翎回來後，竟然提也不提。他沒忘記在學校時，當時他趕到教務處正好聽見葉翎在據理力争，她的身份明明是多麽好用的武器，她卻沒想過要用，為什麽？
是打從心底對現在這個身份沒有認同感？還是擔心說了家裏人不會幫她？怕失望？
“我覺得你最好跟他們好好談一談，他們現在想補償你，絕不會因為你找他們而覺得麻煩，反而會很開心，你應該信任他們。”
葉翎手裏還拿着手機，她空着的另外一只手，不自覺地過來絞着手指。
“我不是不信任，我只是……”
只是習慣了，什麽事都自己消化。葉英傑他們喜歡她乖乖的不惹事，正因為她在乎親生父母大哥，更想做到最好，所以下意識想給家人看見她最好的一面。
乖巧，聽話，懂事，成績好，不惹事。
這是她能想到的，身為一個女兒要做的事情。
這樣子不對嗎？
葉翎和裴雲炀對視了一會兒，心頭有些松動，她想或許裴雲炀是對的。
她點頭，“我現在過去告訴爸爸他們。”
她說着拿起手中的手機，解鎖調出了微信聯系人頁面，準備點開葉楷的對話框，看看他後來是否還發了什麽新消息。
結果她點得太快，直接按進了被她置頂第一位的裴雲炀。
葉翎瞳孔微縮，心裏驚呼，立刻手忙腳亂地退出來，快速地劃屏，只希望裴雲炀眼神不要太利……
“嗯？”一只手伸了過來。
葉翎心頭一跳，擡起頭來，假裝無辜地看着他。
裴雲炀手指點在她的手機屏幕上，輕輕往下滑，回到了上面的置頂位置。
“這個是我吧。”
他指着顯眼的藍色賬號圖片，沒等葉翎說什麽，他又說：“阿炀？”
“啊，這個是因為、因為……”
葉翎一邊絞盡腦汁想解釋為什麽備注這個名字，一邊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機抽走，在屏幕上點着。
她的臉控制不住地發燙，備注‘阿炀’是不是太明顯了？但是她也沒想到會被裴雲炀看見。
裴雲炀會不會因此意識到什麽，畢竟是這樣有些親昵的稱呼，或許，或許……
葉翎有些期待擡起眼來，額頭上就被裴雲炀彈了個腦瓜崩兒。
葉翎反射動作捂住額頭，就見男孩子把手機重新放回她手上，用一種慈愛且包容的目光看着她，“沒禮貌，要叫哥哥。”
葉翎：？
葉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