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約會嗎
蒙立婉對這場吻戲最初的設想, 是點到即止的一個淺吻，畢竟兩位主角都是克制的人。
可晏聲聲跟許落白完全沒按照她的預想來。
準确地說，晏聲聲的表現還算符合她的預想：無論怎麽掙紮, 譚蝶始終都是一個堅強決絕的人，這個親吻雖然是她主動，卻也并不激烈, 只是輕輕貼了上去。
出人預料的是許落白，關于他的那些傳聞，并不是什麽秘密，晏聲聲知道, 蒙立婉也同樣知道。
在開拍之前，她其實擔心過這個吻戲能不能成功，甚至想過，如果許落白接受不了, 也可以借位, 她是真不想用替身。
沒想到, 許落白居然會主動吻回去？！
有一瞬間，蒙立婉都傻了, 甚至懷疑許落白是借着拍戲，在表達他自己的感情, 懷疑他只是想親晏聲聲，懷疑他是想故意NG, 多拍幾次。
“咔”字都到嘴邊了, 蒙立婉又突然靈光一閃，再看許落白跟晏聲聲親吻的畫面，感受就完全不一樣了。
左珩的人設強大冷靜，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他從不犯錯永遠冷靜理智，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或許有，但肯定不是左珩。
因為左珩會愛上譚蝶，恰好說明他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是一個瘋子。
一個極力隐藏自己的瘋子，一定會露出破綻，但這樣的破綻不能多，全劇有個一次兩次就夠了。
最好的機會，當然是在面對心上人的時候。
左珩放縱自己失控了一次，借着譚蝶主動的時候。
而這一次失控，也埋下了一個伏筆，不是劇情伏筆，而是在譚蝶心裏埋下一個伏筆——等譚蝶發現真相以後，她會懷疑，左珩對她到底是真心喜歡，還是為了騙反派而演戲，或者只是出于對一個精神病人的保護？
愛是需要證明的，為她失控就是證明，證明愛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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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左珩的情難自已，也是許落白一次精妙的設計。
這些設想，許落白沒有說出來，但蒙立婉看他的表演，就能完全get到。看看周圍工作人員也全都跟她一樣的表情，顯然大家都get到了。
這就是許神的魅力，這就是他被稱為神的原因。
蒙立婉看得掌心一片潮濕，心緒激動無比，甚至都忘了喊“咔”。
直到場中許落白松開晏聲聲，兩個人都在微微喘息，蒙立婉才回過神來，喊了聲“咔”。
晏聲聲霧氣朦胧的眼睛因為這一聲而徹底情形過來，一張臉迅速漲紅，直接跑到監視器前看回放。
剛才許落白吻她的時候，她有幾秒鐘是真的忘了他們在拍戲。
她得承認，跟許落白拍吻戲的感覺很好，所以也更加不好意思。
別的女演員靠近許落白的時候到底有沒有非分之想她是不知道，但她一定是有的。
“非常好，情緒特別到位，感染力強，表達清晰，連畫面也唯美，許老師的設計我也看懂了……”蒙立婉不住誇獎。
“等等。”晏聲聲紅着臉，輕聲問，“什麽設定？”
蒙立婉還沉浸在剛才激動的餘韻裏，将自己的理解說了，最後還擔心晏聲聲面子薄會多想，非常周全地解釋了一句：“聲聲你也好棒，完全融入了譚蝶的角色，所以感覺不到他的用意，譚蝶本來就不該這時候感受到，你倆真的絕了。”
周圍一堆工作人員聽完蒙立婉的分析，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蒙立婉又轉頭看看許落白，“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嗎？需不需要再拍兩條？”
雖說她看懂了許落白的表演，但剛才對自己最初誤解許落白升起一絲愧疚的時候，忽然想到……站在局外人立場來看，左珩跟許落白，又何嘗沒有共通之處？誰知道許落白是不是在借左珩表達自己？
這兩人的暧昧凡是劇組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反正現在拍攝任務已經順利完成，她願意提供場地人工給兩位大佬玩點情趣，讓他們公費談戀愛。這場吻戲，他們想拍幾次就拍幾次。
不過大佬就是大佬，許落白看看別過頭不敢跟自己對視的晏聲聲，雲淡風輕地搖搖頭道：“我覺得很好，不用再拍了，聲聲你說呢？”
“我也覺得。”晏聲聲點點頭，看向蒙立婉，“蒙導，今天上午結束了吧？”
“對，收工了。”蒙立婉急忙道，“大家辛苦了。”
晏聲聲急急道：“那我去換衣服了，這身太緊，穿着勒得慌。”
看來是害羞了，蒙立婉本來還想助攻一下，轉頭看許落白正毫不避諱地盯着人家背影看，搖搖頭默默遁走了。
人家大佬才不是害羞的人設，說親不就親了？不怕他倆捅不破窗戶紙，只怕他們無辜群衆被狗糧撐死。
晏聲聲今天的戲服是婚紗，穿脫都需要人幫忙，桑桑就跟去了服裝間。
“好了，你去領盒飯吧。”脫完婚紗，晏聲聲打發走桑桑。
因為共用一個經紀人，許落白又沒帶助理過來，所以這段時間他們都是一起吃飯。
翟盛一個人領四個人的飯也挺辛苦，桑桑答應一聲去了。
結果他們領好了盒飯，晏聲聲卻遲遲未來。
桑桑看許落白和翟盛都很着急的樣子，不得不給她打了個電話。
結果晏聲聲說忽然想起早上的榴蓮酥沒吃完，回酒店去吃榴蓮酥了。
桑桑估摸着她是害羞了，打掩護道：“我們早上買的早餐還沒吃完，聲聲姐不舍得浪費糧食，回去吃了。”
“剩飯夠嗎？”許落白不放心，“我再買點東西，你給她帶回去？”
桑桑本來就看好兩人，今天看了吻戲後，CP魂蠢蠢欲動，腦補了百萬長篇小說，看許落白如此上心，自然樂得答應。
等桑桑離開後，現場就只剩下翟盛跟許落白。
許落白若有所思，胃口也不佳的樣子，筷子在飯盒裏翻半天也沒吃一口。
“你的毛病好像被聲聲治好了？”翟盛也關心他倆，跟着放下筷子，旁敲側擊地問。
他沒蒙立婉想那麽多，反正跟了許落白這麽多年，他第一次親別人是事實，親完又給人買東西，這怎麽看都不簡單。
“沒有。”許落白搖搖頭。
翟盛吓了一跳：“你今天跟聲聲接吻……不是，我是說拍吻戲，其實也會不舒服嗎？”
“當然不會。”許落白反駁倒是挺快。
翟盛一顆老父親的心起起伏伏，跟坐過山車一樣，吃了口飯壓壓驚才道：“那不就是好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許落白似乎想解釋，開了口卻又有點為難，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最後嘆了口氣問道，“你談過戀愛嗎？”
翟盛一驚，放下盒飯，嚴肅認真地提醒道：“許老師，我已經結婚了，你當了伴郎。重點是，當伴郎就算了，還搶走了我所有風頭。”
許落白：“……”
那是重點嗎？
“不過我老婆說，因為以後不可能再找到比你更牛逼的伴郎，所以這輩子都不會和我離婚。”翟盛沒憋住，傻笑起來，“所以還是謝謝你。”
許落白瞥他一眼，說：“她騙你的。”
“你說什麽？！”翟盛聲音陡然拔高，似乎下一秒就要跟他動手了。
許落白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她對我根本就沒有特別喜歡，只把我當成你同事而已，說那句話，只是因為她想和你過一輩子，拿我當個借口。”
翟盛：“……許老師，這些我都懂，我只是想不那麽明顯地秀個恩愛而已。”
誰能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經地解釋？
他一直以為許落白是個冷漠的大佬，沒想到還有這樣一面。
看來他是真的沒談過戀愛。
許落白：“……”
他端起盒飯，吃了兩口又放下，認命般地說：“對，我就是沒談過戀愛，所以你能傳授一點經驗給我嗎？”
翟盛：？！
可能是看他太久沒說話，許落白又說：“給你漲工資。”
翟盛：“……”
救命！動凡心的許落白怎麽這麽可愛！
許神崩人設了！
另一邊桑桑也在跟晏聲聲讨論許落白：“姐，我真覺得許神就是單純想親你。”
晏聲聲平時都會睡午覺，今天沒睡，一直在看劇本，聽到桑桑這話，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
“不是，姐你怎麽一點都不激動啊？”桑桑反而有點急，嗑CP的心實在按捺不住。
晏聲聲擡頭看她一眼：“我激動啊，非常激動，你沒看到我連午覺都沒睡？”
桑桑：“……”
好像是，但又好像有哪裏不對。
然後下午晏聲聲就用實際行動證明，她是真的激動。
晏聲聲的演技一直不錯，跟許落白搭戲以來更是突飛猛進。可是今天晏聲聲的表現，還是叫蒙立婉大吃一驚：“聲聲，你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脈了嗎？今天的表現，可以跟許神比肩。”
“跟許神比肩”，大概是對所有演員最高的評價了吧，晏聲聲喜笑顏開：“對吧，我今天也有種突然打通任督二脈，跟女主融為一體的感覺，我現在就是譚蝶！謝謝師哥幫忙！”
許落白其實都對她的進步有點詫異，但也真心為她高興：“跟我客氣什麽，有需要直接說就好。”
兩個人的對手戲一直就很順，今天更是絲滑，拍攝計劃早早完成，蒙立婉手一揮：“放假，晚上不拍了，你倆愛幹嘛幹嘛去。”
晏聲聲很開心，換好衣服後，站在服裝間門口偷偷問桑桑：“你說，我要是去找許老師約會，他能答應嗎？”
桑桑眼睛都瞪圓了。
今天絕對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她嗑的CP突然打通任督二脈開竅了！
“我去問問盛哥！”桑桑一拍胸口，“一定給你……”
“不用問了。”她的豪言還沒放完，就聽到身後傳來許落白的聲音，吓得一個趔趄。
兩人轉頭一看，許落白拿了枝紅玫瑰，站在那裏彬彬有禮地問：“晏小姐，晚上能賞臉吃個飯嗎？”
“好啊。”晏聲聲眉開眼笑，爽快地接過玫瑰花答應了。
他倆并排着走了，桑桑看着兩人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
前面有個小坑，晏聲聲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許落白伸出手來想扶一把她的手肘，晏聲聲卻直接将手遞到他掌心。
女孩子的手柔軟細膩，握在手裏連心都軟了，許落白心髒砰砰狂跳，忽然聽到晏聲聲跟他說了句“謝謝”，急忙道：“這有什麽好謝……”
“不是說這個。”晏聲聲搖搖頭，“是謝謝你陪我找靈感。”
許落白微微一僵：“找靈感？”
“對啊，沉浸式演技。”晏聲聲擡頭望着他，“難道你不是因為看到我演技突飛猛進，覺得這個方式适合我，才找我約會的嗎？”
許落白：“……”
我不是我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