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喜入v三合一
第32章有喜入v三合一
另一頭, 男子見自己随手推開的人落了水,表情呆滞了一瞬。
他沒想推人下水,只是沒想到對方毫不設防——
裏面的人正艱難沉浮着, 一雙手胡亂拍打水面,眼瞅着就要沒氣了, 他本想下去撈人, 但腳剛擡起,就敏銳察覺到有人正過來。
他立刻躍上附近的樹頭。
不消片刻, 就有一男一女持劍跑來。
故行之看到落水的洛甚, 立刻将劍一抛, 縱身躍下。
長心本也要去,這時目光無意間掃地上的鞋印,淩厲的眼神瞬間殺過附近樹頭。
那人心裏一緊, 同時也突然想起,這幾個人, 不就是那天打傷他手下,帶走長年的人?
他眯起眼睛,心裏有了猜測。
故行之将人從水裏撈起, 抱着上岸, 正準備放到草地上做緊急施救,長心收回目光,突然看到洛甚脖子邊上的□□似有脫落。
她立刻上前攔住故行之:“交給我!”
故行之抱人的手一緊:“姑娘, 救人為先。”
洛甚已經暈過去了,他需得及時把洛甚肺中積水壓出。
但長心寸步不讓:“我自有辦法!給我!”
故行之眉頭一壓:“長心, 你真負責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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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心愣了下,她盯着洛甚,見人臉色蒼白, 實在不忍,只得折中:“那你閉着眼睛!”
故行之:“……”
他正欲反駁,但長心下一秒就再貼上來:“否則,我來救!”
故行之自然是不會交人的。
他現在沒空和長心計較,幹脆聽着她的話,将人平鋪到地上,閉着眼按上洛甚的胸口。
一下,一下,一直到洛甚咳出積水,痛苦地蜷縮起來。
故行之掌下觸及他微微顫動的肌膚,這才松了口氣。
還沒完全放下提吊着的心髒,下一秒,掌下肌膚一空,他猛擡頭睜眼,卻只來得及瞧見長心扛着人狂奔的背影。
故行之:“……”
他抱起地上的劍,開始思索要不然直接挑明自己知曉的事,這時,一道黑影殺到他身後。
故行之立刻用劍格擋,旋身同時和對方拉開距離。
兵刃再次交接,四目相對,黑衣人眸中兇狠,勢要殺人絕路,故行之瞧着人有些眼熟,稍一作想,想起來了:“你是秦王爺身邊的人?”
那人見狀,也不瞞着:“你們把秦王綁去哪了?!”
故行之道:“你家的王爺,你看丢了,來皇宮找?”
“不是你們還是誰?他是皇上兄弟,你們對王爺下手,不怕皇上發現砍你們的頭?”
故行之:“……”
誰讓綁架王爺的,就是皇上本人呢?
“無憑無據,誣告朝廷命官,你這命,怕是就算秦王回來,都保不了你。”
“那你就來試試!”
黑衣人突然發難,一柄長劍直刺面門。
故行之卻勾唇一笑,不作躲避直迎而上,雙劍再次相碰,對方做好被震開的準備,然後這時,那劍身驟然一軟,盤旋對方的長劍而上。
黑衣人因反應不及,依舊朝前跑了兩步,他急忙要反手砍人,但故行之已得先機,閃到他身側拉住後領,朝腹部重重一頂。
那人立刻昏了。
故行之三下五除二把人捆起來,叫人暫先關押,他則趕去洛甚寝宮。
彼時,洛甚剛剛洗完澡。
因為先前在水裏泡了那麽會兒,消耗了極大體力,洛甚連穿衣服時,手指都是顫着的。
屋外的長安急得差點撓門:“皇上,真不用奴才幫忙?”
洛甚沒去搭理,好片刻,才出聲喚人:“長安,進來把東西撤了吧。”
他實在沒什麽力氣,虛弱地喊完,便端起一旁的姜湯,吹吹熱氣,小口小口喝着。
有人走進來,洛甚正巧把姜湯喝完,他放到桌子上,一轉過頭,卻對上一雙熟悉的眸子。
洛甚小嘴張了張:“故……行之?你怎麽過來了?”
“在外面等候許久不見皇上出來。”故行之見他臉色依舊蒼白,但多少能走能動,也算放心了,“皇上,臣是來送藥湯的。”
洛甚眼睫還濕着,低眉順眼的模樣顯得格外乖巧,故行之說着說着,喉嚨忍不住滾動了下。
“哦,讓……讓宮人送進來就好,不必,不必親自送過來。”洛甚不自覺揪住松松垮垮的衣服,他總覺得多和故行之待上個片刻,就會被人吃幹抹淨。
他頓了片刻,沒見故行之動作,便問道:“藥湯呢?”
“在外頭。”
“哦。”
洛甚趕緊出去,一眼瞧見桌子上的藥湯,一鼓作氣端起來喝幹淨,瘦弱的手腕顫抖着撐碗,布料跟着動作滑到肩上,那腦袋仰着,喝到最後一口時卻不小心被嗆到。
故行之急忙上前,将他手中的碗撤掉,洛甚不自覺拉住他的衣袖,埋進他懷裏咳嗽起來。
待咳嗽逐漸平息,洛甚緩着氣,腦袋蹭着對方的衣服,将逼出來的眼淚蹭去,同時,背後的感覺也越發清晰。
“皇上,好些了嗎?”
洛甚猛地反應過來,連忙推開人後退兩步,扭頭時忍不住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兩聲:“朕……好多了。”
故行之有些遺憾:“臣其實備了蜜餞……”
洛甚:“……”
經對方這麽一提醒,洛甚也感覺到嘴裏的苦味,眼神便不自覺順着故行之的動作去了。
只見故行之從桌子邊上的盒子中取出一個小方盒,将蓋子打開,裏面是滿載的脫核蜜餞。
“皇上,藥苦,來點?”
洛甚心動,他蹭過去,捏起一顆塞進嘴裏,瞬間苦味被沖淡。
故行之偏頭問他:“皇上,可甜?”
“甜!”洛甚嘴裏剛咽下,伸手正要再拿一顆,手腕卻被人抓住。
下一秒,帶着清甜的吻覆上來。
一只手強勢地摁着他的後腦勺,唇畔間,氣息纏繞,唇舌勾纏,洛甚心髒加快跳動着。
另一只手撫上他的後背,将人又往自己身上壓了壓,洛甚被吻得昏了神,手臂環上的對方的脖頸。
這時,肩上一涼,他衣服扣子被人撥開。
洛甚心髒狠狠跳了跳,他回過神來,已經被人抵在牆邊。
洛甚聲音不自覺軟下去,卻帶着抗拒:“故行之……”
故行之堪堪停下動作,炙熱的呼吸掃過眼前人的白皙脖頸,他靠在洛甚肩頭,嘆一聲:“皇上啊……”
洛甚心裏一松,這應該是沒打算繼續的意思了。
他想起故行之的幾次告白,起了點安撫的心,一只手按在對方肩頭:“怎麽?”
“皇上應該知曉,臣對皇上,絕非單純君臣之意。”
身前的人一個激靈,身體立刻繃了起來。
“故、故行之,朕是皇帝……”明明是皇上,語氣卻弱得像在商量,完全沒有威脅力。
故行之笑了,他聲音喑啞滑過耳膜:“所以,皇上要小心,處處小心,省得被臣吃掉。”
他抱起人,送到床邊。
洛甚立刻躲進被子裏只露了個後腦勺給他。
故行之見狀又低笑了聲,鬧了他這麽久,該說點正事了。
“今晚秦王的人闖入宮,被臣押下去了,皇上暫先休息,明日臣再來詢問該如何處置。”
說完,人倒是走得幹脆利落,被子裏裹着的人卻滿臉通紅,滿腦子都是方才的甜膩勾纏。
一夜幾近無眠,洛甚每一入睡,就能夢見故行之的人,的話語,的一切。
搞得他有些精神衰弱,渾渾噩噩的,上朝也不太專心。
底下的大臣彙報完最近發生的事,請他定奪後,便問起了秦王一事。
如今秦王也失蹤近半月,派出去找的人都無功而返。
丞相道:“不如讓故大人去試試?”
洛甚聽到這個名字,勉強精神些,他看向故行之,眼神又不敢瞧,快速掃一眼就移開了。
“理由?”
“故大人常年在塞外,對這種事較為熟悉,或能發現我們所無法發現的線索。”
“對,故大人正直,年紀輕輕就坐上如此高位,實力不俗,定能承此大任!”
“故大人對那一段露水之情都記念至今,人品沒話說!”
洛甚:“……”
他心想,拉倒吧,明明還一直說我是廢物來着。
腦海裏又想起昨晚的事,臉熱了熱。
“故大人,你看呢?”
故行之擡眸,對上洛甚的眼睛:“臣,願意前往。”
哦,那就不告訴你線索。
洛甚撇了下嘴,胡口應了。
一下朝,故行之還想攔着人問下秦王的情況,沒曾想根本沒堵到,只看到個用來迷惑視聽的長安。
長安抱着胳膊,站在宮門口得瑟道:“皇上已回寝宮休息,請故大人莫去打擾。”
故行之:“……”
回到寝宮的洛甚立刻爬上床。
他不想告訴故行之秦王的線索,尤其是昨晚還被黑衣人推下水池那事,他狠狠地記仇了。
但他又怕待會兒故行之來,一番蠱惑就讓他把線索吐出來,幹脆就裝睡覺。
沒想到裝着裝着,倒還真睡着了。
屋內靜悄悄的,有風吹過,突然,有人推門而入,他目光一掃,看到躺在床上的洛甚。
洛甚聽到動靜掀開眼皮,就見床簾一開一合,故行之強行将爬起來的人摁回床裏。
他頓時慌了:“故、故行之,朕是皇上!”
“臣知道,皇上也是臣的長年。”
人眸光帶火,俨然是怒了,長指一勾,衣裳盡開。
洛甚被吓到,連忙伸手推拒,但對方的力氣極大,他的反抗有如小貓踩奶毫無效果。
大床輕晃,某人脫下衣服,緩緩壓來。
洛甚猛地睜眼,入眼是和平時一樣的床頂,沒有故行之,也沒有晃動的床簾。
他喘着氣,盯着床頂久久不能回神……還好是夢。
不過……為什麽會做這種夢?
洛甚撐着靠坐在床頭,某張臉似乎還在眼前晃啊晃的。
他扶額,剛張口準備叫人進來,這時突然,胃裏一陣洶湧。
——
太醫撤回把脈的手,臉色變得凝重。
旁側,長安擔憂地看向洛甚,人還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着。
“太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先前的毒還沒清幹淨?”
太醫搖搖頭,繼續表情深沉。
長安急了:“有什麽事,您說話呀!”
太醫瞅向洛甚:“皇上,月前,可行過房事?”
突然被提及此事,洛甚臉色微紅,虛着聲問:“和此事……有關?”
太醫看他表情,明白了。
太醫看着他從小到大,洛甚的事都由他經的手,他本以為洛甚就這樣過一輩子,最好,能娶個妻生個太子。
沒想到——
對面,聽完的人齊齊傻了。
長安聲音都抖着:“您……您是說,皇上他他他,皇上有喜了?”
仿佛是為了證實太醫診斷無錯,洛甚聽完,還沒來得及反駁,胃裏又是一陣翻騰,長安慌張撈過旁邊的唾盂,瞧着他又吐了。
長安絕望的眼神掃過來,淚水跟着掉了:“奴才,奴才……”
他閉閉眼睛:“不然,叫長心砍了吧!”
洛甚:“……”
他拿起旁邊的茶杯漱了口,問太醫:“可能打掉嗎?”
太醫表情凝重地搖搖頭:“皇上應該知曉您身體的不同,打胎危害極大,一朝不慎易有生命危險,實不建議流掉。”
“那那那……”長安的表情都要崩潰了,“怎麽生!”
太醫看了眼洛甚:“皇上既能懷孕,便是能生。”
他嘆氣,擡筆書下一帖藥方,交給長安:“每日一帖服下,其他的藥暫不再服,以胎兒為重,切勿自作主張!”
長安握着紙的手都在顫,他努力穩住心态,将太醫送出去,轉頭時,紙就沒拿住掉到地上。
他趕緊撿起來,跑到洛甚身側。
“皇上。”長安憂心着,愁眉苦臉道,“要不然,就砍了他吧?”
砍了他,洩憤!
洛甚一只手撫上小腹,砍了?
那他該怎麽辦?
他雙眼無神盯着小腹,突然其來的消息将他腦海攪得一團亂。
他該生氣嗎?如果該,要怎麽洩憤?倘若被人知曉他們的皇帝是個會懷孕的怪人,他要怎麽辦?
都還沒做好準備,為什麽這麽突然——
洛甚怔了怔,眼淚就掉下去了。
長安一看,更揪心了:“皇上,龍體為重啊!”
洛甚看向長安,長安趕緊安慰道:“沒事的皇上,龍袍寬厚,沒人瞧得出來。”
為了能讓洛甚放心,長安艱難擠出笑來,表情卻是十分猙獰,倘若長心在這,估計都能被吓到拿刀砍人。
洛甚望着人,唇角扯了扯,才扯出一點弧度:“沒事……去和長青說一聲,讓他準備下,半月後朕要為他舉辦宴會。”
長安的心猛地揪了下,他怎麽會不知道洛甚話中的含義。
但目前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麽辦法?
他只得點頭,剛轉身要走,又聽洛甚道:“讓秦楓帶着洛銘走遠些,盡量拖故行之一個月。”
“……”
長安嘆了口氣。
晚上,故行之終于逮到機會過來蹭飯,順便打算問問秦王爺的事。
他剛進屋,就見洛甚臉色蒼白坐在窗口看書,依舊是之前看過的話本,但同一頁卻遲遲未有翻動。
故行之表情微變,走上前正要說話,看書的人卻像突然感知到,立刻把書合上,轉頭沖他一笑:“我都不知道你來了,站多久了?”
故行之心頭閃過一絲奇怪,但見他除了臉色發白沒其他不同,便道:“才過來沒多久。”
“那好,開飯吧。”洛甚起身往桌邊走,故行之只得跟上。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洛甚和平時一樣,他總覺得在洛甚身上,微妙的不同了。
他喉嚨滾了滾,正準備開口詢問最近是否發生了什麽事。
擡眼卻見洛甚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內屋去了。
掃見故行之疑惑的目光,長安将內屋門關上,冷着眸子,笑道:“故大人,有些事,還請不要太有好奇心。”
故行之眉頭一壓,然而不消片刻洛甚又從內屋出來,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坐下。
“故行之,這是秦王所在地。”洛甚拿出字條,交給故行之,“把秦王接回來吧。”
“是。”故行之将字條收下。
洛甚吃飯很是文雅,一口米飯能嚼很久。
不僅如此,也沒吃多少,筷子就放下了。
故行之終于忍不住:“皇上怎麽不吃東西?”
洛甚眨了下眼睛:“因為朕……朕最近感覺有些胖了……”
故行之打量了一眼:“皇上如此消瘦,是何人說的?”
洛甚噎了下,這人怎麽一副準備為他出頭的語氣?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聲音漸漸弱了:“朕……自己感覺……不行嗎?”
故行之:“……”
他沒吭聲,轉而用公筷夾起肉放到洛甚的碗中:“皇上不胖。”
洛甚:“……”
他瞧着那肉,實在吃不下去。
小聲反駁:“但朕就是覺得……”
話沒說完,聽故行之嚴肅道:“除非,臣抱不動皇上了。”
洛甚不吭聲了,他默默拿起碗,扒拉着飯塞進嘴裏。
旁側,長安瞧着他艱難吃飯的樣子,心裏一陣苦澀。
雖然聽到那消息時很讨厭故行之,但不得不說,有故行之在的時候,才能讓洛甚多吃那麽兩口飯。
省得他因為孕吐成天到晚厭食,叫人擔憂。
長安嘆口氣,默默離開屋子。
等吃完了飯,長安送來藥湯等涼,洛甚則回到窗臺繼續看書。
故行之本要回書房處理公事,但腳剛轉了個方向,突然反應過來。
他問洛甚:“皇上,臣明日便去接秦王回來。”
洛甚“嗯”了一聲,翻了一頁。
似乎沒什麽反應。
故行之只好又道:“皇上,臣這次去,需得五六日才能回來,若是不順利,大概半月。”
洛甚手指一頓,點頭:“你去便是。”
“皇上……”
難道是不願意他去?
故行之想起白日去找他要線索,卻被長安攔着的事,逐漸确定了:“如果皇上急,臣會以最快速度将他帶回。”
洛甚本來是急的,但現在:“不必着急,安全為上。”
故行之看着他淡漠的側臉,心神微動:“好。”
隔日一早,故行之翻身上馬,獨自一人前往秦王所在地。
第一日,他租了艘船,遠至北上沿海。
洛甚将趙縣丞一案翻出,令其重審。
第五日,故行之到達紙上的地點,卻發現人早已離開,同時秦楓留下線索,讓他再往西北上陸。
洛甚以最快的速度結案,放了秦承和趙小靈,派人緝拿秦黃。
十三日,故行之上至陸地,到達西北,終于在當地的礦廠找到了洛銘。
洛銘被賣去礦廠不過三日,因為不肯幹活被人辱罵。
故行之趕到時,洛銘正欲下殺手,尖銳的石頭剛要砸下,突然一陣風卷着沙石而過,衆人被迷了眼睛,紛紛用手背擋臉。
風浪平時,衆人才發現,洛銘不見了。
“故!行!之!”被扛在肩頭的洛銘憤怒喊着,“你把本王放下去!”
“王爺,臣有急事,您多擔待。”
說是這麽說,但故行之動作簡單粗暴到洛銘都快被颠吐了。
他從最開始的謾罵到後面實在毫無氣力,開始求故行之給他口水喝。
故行之沒有搭理,一直到了馬廄,這才将人放下:“店家,給他口水。”
店家從裏頭出來,看到地上躺着個快要渴死的人,吓了一跳,趕緊把水端出來。
“順便,再給我一匹馬。”故行之昨夜算了下,騎馬回去,大概五天路程。
洛銘喝完了水,終于有了點活着的樣子,他趕緊抱住故行之的腿:“不行!本王還餓着!”
他被颠了一路,肚子裏的東西都吐光了!
故行之頓了下,他低頭,淡漠的目光掃過人,眉心又壓了壓。
忘記算上這人了,加上他,回去得花十天。
故行之出門前,本以為是個簡單的差事,但等他到達地方找不到人時,便發現自己是中了計。
洛甚為何把他支開?
故行之想不通,他只能盡快找到人回去。
店家從裏面拿來一袋幹糧,笑着交給故行之:“兩位是回京城的吧?”
故行之點點頭,稍沒注意 ,幹糧就被洛銘搶走。
洛銘一邊吃着餅,一邊道:“确實是回去,店家,最近京城可有什麽事發生?”
店家笑眯眯道:“你們不知道吧?那皇上最近認了個義弟,正給他大擺喜宴,現在在京城裏的還能免費領到米!”
兩人臉色皆是一變。
故行之眸光冷了冷,他垂眼瞧着洛銘——
所以,這就是洛甚支開他的理由?
故行之唇角扯了扯,笑着問他:“王爺,還想在這多待會兒嗎?”
洛銘渾身打了個顫,他瞧着故行之的表情,有種自己要是點頭,就會立馬身首異處的詭異感覺。
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店家,再要一匹馬,我們一人一只。”
“好嘞!”店家牽來兩匹馬,要了錢,順便還送他們一袋幹糧和水,“相逢即是緣分,兩位路上走好!”
三日後。
洛甚瞧着正在試衣服的長青,蒼白的臉色不減,聲音也很淡:“長青,你今日出宮了?”
長青揚起的唇滞了下,他偷偷瞥了眼洛甚,抱着衣服道:“臣弟……只是出去購置些物品。”
“宮中有何物不足,你叫宮人去采辦便可。”他擡眸,目光有些淩厲,“但私會大臣,不覺得不妥?”
長青臉色變了變,他以為瞧這洛甚病秧秧的樣子,應該是命不久矣,才早早就承認了他,沒想到還管着他和大臣溝通感情?
但現在龍位還是洛甚的。
他眉心似是不悅地壓下來:“皇上,臣弟不敢了。”
長青認錯認得快,洛甚默了默,宴會在即,總不好在這關頭罰人,便道:“先皇雖讓朕将皇位于你,但衆人認誰,朕想,你應該懂。”
雖然皇位要給他,但實權依舊在洛甚手中。
他手握玉玺,故行之拿着兵權,兩人又是聯盟,長青說實話,不過是個傀儡皇帝,是以安撫衆人,互相牽制,以保洛甚的角色。
他的意思很明确,長青不過只有名分,若是安分,自然應有盡有,若是想耍心眼,他可立馬将聖旨收回。
長青的臉色變得蒼白,當初他同意這個要求,是因為洛甚看着弱小且任人宰割。
但如今……為什麽不一樣了?
“長青,你懂嗎?”洛甚問道。
長青咬着薄唇,直到唇內有血腥味漫逸,他這才回過神,作小伏低:“臣弟,自然懂得。”
“那好。”洛甚起身,明日便是宴會,他還需備很多東西,沒空在這看長青耍小心機。
倒是故行之……
他攥緊袖子,連帶着袖子中那封書信一并握住。
故行之快要回來了——
他還是想不出來要怎麽和故行之說。
隔日晚宴,衆賓落座。
臺上莺歌燕舞,次座上,長青穿着一身繁複宮服,目光掃過在場衆人。
一個,兩個,三個……
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到了,唯獨洛銘和那個故行之沒到。
他記得故行之,鎮國大将軍之子,年紀輕輕便屢創奇功,卻被先皇一書聖旨召回京城,棄武作文官,雖有兵符在手,宮中卻無兵可握。
故行之意氣風發,怎願被區區大臣束縛,只要他稍稍動點手腳,便能叫兩人各起異心——
只要得到故家支持,其他大臣又何怕不來找他?
長青勾唇笑了笑,餘光掃到坐在主位的洛甚——
雖然長得一張好皮囊,有一個好的出身,先皇也寵他,但他也只會張張爪子,根本沒什麽可怕的。
宴會上熱鬧非凡,衆官打量着這突然冒出來的義弟,又得知這是先皇立的,都在揣測洛甚此行用意。
畢竟這事,若洛甚不說,無人得知。
他這番捅出來,不就是告訴所有人,随時可能取他性命争皇位的人,又多了一個?
而且,宴會上,兩人也沒什麽互動,就像陌生人似的,讓人不得不懷疑,洛甚是被拿捏了什麽把柄才——
他們齊齊看向故将軍。
故将軍正喝着酒,被衆人目光一盯,不好意思地放下了。
“怎麽?你們是有什麽事想問?”
離他最近的官員問道:“當然是這平王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故将軍看了眼長青,嘆口氣。
他沒吭聲,但這反應,多半是了。
衆人跟着嘆氣,那官員又問:“你瞧,這……哪位更前途無量?”
故将軍臉色變了變,瞪他一眼:“多吃飯,少說話!”
衆人見狀,又嘆了口氣。
顯然,這皇位,怕是又要更替了。
長青,洛甚,或是洛銘,雖各有不足,但若真要選來,多半還是更希望那人是洛甚,畢竟是正統的繼承人。
但先皇這用意,又叫人看不透。
衆人面露苦色,無奈地相互敬酒。
主座上,洛甚雖然極力忍耐,但被那酒味一熏,還是想吐。
他只得起身,暫且先出去透透氣。
從宮中出來,一路往後花園走。
清新的空氣終于幫他壓下幾分難受。
洛甚站了會兒,腦海裏突然閃過某個人的身影。
他怔住,被緊壓着的想念突然在此刻洶湧。
洛甚慌了,他起身往回走。
然而沒走多久,在他穿過紅牆小道準備回到宴廳時,突如其來的一只手猛地扣住他的肩膀,将人摁到了牆上。
洛甚肩膀一疼,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熟悉的氣息便緊緊包裹住他。
他睜大雙眸,難以置信:“故……故行之?你怎麽這麽快——”
“皇上想問,臣怎麽這麽快回來?”故行之眼底沉沉,“臣,徹夜未眠,一路不休,換了五匹馬,滿心想着皇上,擔心皇上,怕皇上受了誰的委屈,怕皇上中了誰的圈套,緊趕慢趕回來。”
他壓低了聲音,裹着怒火,氣極反笑:“所以,皇上可否告訴臣,今日宴會,是什麽意思?”
洛甚怔怔瞧着他,心情複雜。
他動了動唇,好片刻,才發出聲來,嘶啞的:“那是……先皇的旨意。”
“皇上知道,今日宴會,會有什麽後果嗎?”故行之氣得,明明無人知曉這事,為什麽多此一舉?
難道他真如傳言不喜皇位?
那當初為何又接下?!
洛甚瞧着他動怒,這些日子的行屍走肉才方有點感覺,他垂着眼,有些疲憊地拉了拉故行之的袖子。
“既然回來了,就去吃點吧?”
“臣不!”故行之生氣了,生大氣了!
他瞪着這個什麽都不懂還傻得可憐的皇帝,心疼或是恨鐵不成鋼,卻攪一起了。
洛甚忍不住笑起來:“你不是周車勞頓?”
故行之盯着他:“是。”
洛甚問:“不是徹夜未眠?”
故行之盯着他:“是”
“那朕……”洛甚笑意更甚:“龍床借你躺,如何?”
故行之愣了下。
他直視洛甚,咽了咽口水:“真的?”
洛甚道:“只能躺,不做別的。”
故行之心想,那是你能控制的?
洛甚回望他的眼睛:“不去?那就算了?”
“去!”故行之連忙把人拉回來,摁進懷裏省得被他跑了,“但是皇上要和臣說清楚。”
洛甚手指顫了下,輕輕地回抱住人。
“皇上,臣是皇上的輔佐大臣,不是別人的。”
洛甚:“……好。”
“是洛甚的。”
洛甚一愣。
故行之笑了:“臣直稱皇上大名,皇上不會賜臣死罪吧?”
洛甚深吸了口氣,隐隐又有想吐的感覺,他艱難忍下:“私下裏,可以。”
“那皇上,也一樣。”
“……好。”
說是這麽說,但宴會不能逃,洛甚還得回去。
他讓長安把故行之領回寝宮,借他浴池,自己則回到主座,看衆人醉得醉倒得倒,再一揮手放人。
長青剛準備上前給洛甚敬酒,身後故将軍突然喚道:“平王。”
他腳步一頓,扭頭,見是故将軍,這才扯開笑容:“故将軍,有事?”
“可否借步相談?”
長青看了眼準備離開的洛甚,又琢磨着故将軍的分量,這才同意。
洛甚回宮的半路上,又吐了兩回,好在兜裏揣了些話梅子,含上一顆能稍微舒服些。
他回到屋裏,将話梅核吐掉,擡步走到床邊,果然見故行之正在看書。
翻的是他的那些話本子。
聽見人回來,故行之擡眼,表情嚴肅:“皇上,臣可等你許久。”
洛甚瞧着他眼底的烏青,便道:“朕去洗個澡再說,你先休息吧。”
說完,趕緊逃進浴池。
浴池水還是熱的,旁邊放着故行之沾滿泥土的衣服,洛甚心髒狂跳,快速洗好澡,從浴池出來。
他僅穿了件單薄的裏衣,臨出去前,又在心裏反複演練着如何坦白——
關于他便是長年的事。
然而剛走到龍床邊,卻見某個言辭鑿鑿說,絕對等他出來說個清楚才會睡的人,早已沉沉睡去。
洛甚:“……”
他無奈嘆口氣,吹掉燭火,徑直爬上另一邊,挨着人躺下。
他剛一躺下,身側便有一只手環過來,緊緊将他抱住。
洛甚吓了一跳,以為人醒了,他等了片刻,卻沒見故行之有其他動作。
他試圖把那手推開,但故行之好像做夢都怕把人弄丢似的,緊緊将人抱着。
屋裏漆黑一片,唯獨感觀異常清晰。
洛甚偏過頭,對方容顏近在咫尺,他忍不住,湊上前輕輕吻了下。
誰知對方這時卻突然睜開眸,輕聲道:“皇上,是您先的。”
洛甚一愣,下一瞬,那人覆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