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聖旨 壓君入床塌
等頭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洛甚才終于清醒幾分。
随後,對方身上清淺的木香傳來,洛甚注意到眼前的氣氛,大腦轟地一下,懵了。
他剛剛……做了什麽?
頭上只差幾寸,故行之一只手按住床板。
“皇上……”
聲音像是痛極,有隐忍的意思。
洛甚心虛地擡起頭,一張忍着怒火的臉映入眼簾。
“!!!”
這眼神……是想宰了他,對吧?
“那什麽,故行之,是朕認錯人了。”
洛甚胡亂說完,轉身就想跑,完全忘了自己是躺在床上,肩膀剛轉過來,就被一只手壓回床板。
咚的一聲。
洛甚吃疼,渾身抖了抖。
旁邊長安趕緊上前,一派恭敬的模樣:“故将軍,您……”
“認錯人了?”
故行之低着聲音,徐徐開口:“虧得皇上方才一撞,臣剛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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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行之含怒笑着,他實在沒想到這個皇帝剛居然想搶他的玉墜,還想把他拉到床上去?
現在又說認錯人?
再聯想到洛甚身上那些吻痕,他不得不懷疑洛甚是不是把他誤會成後宮什麽寵奴了。
聞言,洛甚又是一顫。
認出來了?
他求助的目光投向故行之身後的長安。
長安趕緊随手拿起一物,悄悄擡高,準備将人打暈。
下一秒,
“先皇給臣的聖旨裏說,若是臣覺得皇上行事不足,可入皇宮親自教導。”
洛甚的腦袋懵了下,眼眸逐漸睜大,雙眼茫然:“什麽?”
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臣近些日,深覺皇上體格虛弱,且過于随心所欲,臣決定,即日入宮,親自教導皇上。”
故行之咬着牙,一字一頓說完。
曾經他剛收到聖旨時,并不懂這是什麽意思,畢竟他也沒學過治理朝綱,輔佐皇上,更別提教導新皇。
但現在看來,這無疑就是在培養他們之間的關系。
不過……
既然先皇想拉攏他為新皇帝辦事,那讓他借這個機會洩氣,總行吧?
洛甚:“……”
他扭頭望向長安。
長安默默把東西放回原位,擡頭仰望屋頂。
洛甚心尖顫了顫,艱難地咽了咽嗓子:“這……不好吧?”
如果留故行之在皇宮裏,那他早晚會暴露的啊!
他想不想不重要。
故行之有聖旨在手,還怕他拒絕?
“皇上,臣有義務。”
言下之意,你拒絕也不行。
洛甚:“……”
他眼裏滿是拒絕,可是被故行之淩厲的目光一盯,那點拒絕的話就說不出來,聲音都低了幾度:“聖……聖旨……”
故行之道:“在臣府上。”
他回去翻翻,大概在什麽犄角旮旯裏能找到。
洛甚:“……”
有聖旨,他還怎麽拒絕?
若是傳出去,他這皇帝還當不當了?
洛甚臉皺了,他腦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到什麽能拒絕的借口。
躺在那眨眨半天眼睛,甚至還問道:“朕就這麽沒用?”
“……”故行之愣了下,胸腔裏那些怒火一下子就散了。
長安一聽,趕緊偷偷溜出書房。
皇臣談心,哪是他個太監能聽的,即使是洛甚現在生病腦子不太好,也不是他能待的地方。
長安望着門口,心裏嘆了口氣,只能祈禱着洛甚別傻呼呼再招出什麽破綻來。
而屋內,洛甚問完,眼神落寞了下,說:“沒事了,朕同意,你回去收拾下,明日搬進皇宮。”
故行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堆理由被堵回了嗓子口。
他甚至有那麽一瞬,懷疑自己錯怪了洛甚。
“那什麽,你可以起來了嗎?”
故行之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以什麽姿态去和洛甚說話的。
他的臉刷的一下就黑了,立刻起身跪下。
“臣,有罪。”
洛甚:“……”
你的罪恐怕不只這一宗。
他心累,不想和故行之再說這些。
“你先回去吧。”
故行之見他起身走回案桌繼續批閱奏折,看起來不是很想再談剛剛的案宗,只好轉身離開。
回到故府,他先見了故老将軍,将事情簡單說了說。
故老将軍感嘆了一聲:“皇上自小也算是嬌生慣養長大,先皇當初的擔心終究還是要面對的,小行,你去皇宮,對皇上,也不要太苛責。”
故行之聽不明白:“先皇讓兒回到皇城,總不會是陪皇上玩的吧?”
“當然不是!”故老将軍瞪他一眼,“你想哪去了!”
故行之摸摸鼻子,道:“爹難道甘心看皇上如此?”
先皇讓他一個整日打仗的人來輔佐新皇,卻讓真正有輔佐經驗的故老将軍閑賦在家,現在故老将軍卻叫他不要對新皇太苛刻。
怎麽看都不像是真正有心培養當今皇上。
故行之不得不多想。
故老将軍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尋思着早晚得告訴他,還不如……
不如現在透露一些,別叫這突然有心輔佐的兒子白費力氣:“半個月後,平王回朝,大概會住在皇宮裏,你屆時多和他走動走動。”
故行之皺眉:“這是誰?”
“當初皇上伴讀,後被先皇收為繼子,只是事有匆忙,沒來得及昭告天下。”故老将軍端起茶杯,用杯蓋切着邊緣茶沫,吹開熱氣,“如今回來,想必會驚動一陣,你多小心秦王。”
故行之聞言,表情卻是更茫然了:“他是皇上伴讀?”
那宮裏那位,又是誰?
“對啊。”故老将軍喝了口茶水,見他表情不太對,“怎麽?你對平王感興趣?”
故行之搖搖頭,接着想到什麽,又點點頭:“爹,你說他,人已經到了京城吧?”
故老将軍聞言一愣,再擡眼看他時,眼裏多了幾分琢磨不定:“你怎麽知道?”
故行之心裏細微地動了動,試探着問:“他,人現在在皇宮?”
故老将軍搖搖頭:“他雖有能力,但現在并不在皇宮裏,時間到前,他自然會出現在大家面前。”
故行之明白了。
該不會,那人就是長年?
所以才會行出皇宮自如,但又說自己不好出宮,以免故行之邀他?
也難怪長心念他為主子,還有那麽多幫手。
區區一伴讀,怎麽會有這個本事,但如果是平王,那就有可能了。
故行之恍然。
“對了,聽說你昨日住在皇宮?”故老将軍突然問起。
故行之點頭:“我看到個案子,有點奇怪。”
故老将軍道:“也好,多和皇上熟悉熟悉。”
故行之:“……”
他盯着故老将軍喝茶的臉,琢磨着。
這是随口說說的吧?
單純君臣之禮的熟悉吧?
為什麽有種嫁兒子的感覺?
“好了,明日要進宮,你還不去和你娘說說?”故老将軍撩起眼皮趕他,“你才回來幾日,又要進宮,你娘怕是要哭鼻子了。”
故行之:“……”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腳步一頓,扭頭,忍不住問道:“爹,你和先皇沒做什麽約定吧?”
“……”
故老将軍茶杯微傾,表情變了一瞬,轉而又恢複正常:“怎麽會?”
他只是下了個賭而已。
故行之狐疑着開門離開。
故老将軍趕緊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胡亂擦掉衣服上的熱茶,燙得表情都皺了。
“來人,來人!”
誰給他倒的這麽燙的茶!!!
另一邊,故行之本來去故夫人房間門口找她,但仆人說在廚房,于是折道去了廚房。
遠遠地,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在廚房忙碌。
他走上前喚道:“娘。”
故夫人動作一頓,轉頭瞧見故行之,埋怨道:“還是知道回來的,沒被皇宮迷住眼睛。”
故行之笑了,走上前幫忙:“皇宮只是皇宮而已,哪有家好?兒子不是有聖旨在身,現在人還在塞外呢。”
說是如此,故夫人念着上次相聚還在一年前,她随故老将軍去塞外住了些日子,好不容易盼人回來了,家裏的床還沒睡暖,又跑進皇宮,她心裏就苦得很。
“我看皇上英俊堂堂,也未有出格,怎麽你就想去皇宮教導,你會麽你就去?”
故行之心道,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啊!怎麽他爹就是那一副嫁兒子的感覺?
然而下一秒,就聽故夫人說:“但是你去,也不是不行。”
她道:“你是先皇欽定的輔佐大臣,他們總不會太為難你,但你也不能太端着架子。”
故行之順着她的話,看到滿桌子的糕點。
“娘是想,你到時候去皇宮,把這些糕點分一分,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故行之:“……”
他覺得更奇怪了。
故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跟随故将軍征戰沙場的巾帼女英雄,出入皇宮随心所欲,斷然不會一副初入大觀園,還要親自做糕點讓兒子去拉攏同僚的事。
只可能是為了其中的某個人。
故行之閉了閉眼,無奈道:“娘,皇宮糕點哪是咱們家自己做的能比,別說皇上看不上,就是那些宮女太監,也不一定能瞧上,何必費這心思?”
故夫人心想也是,不過她眼巴巴瞧着故行之,後者立馬投降。
“說吧,娘,給誰吃?”
故夫人眼神巴巴的,随手捏起一塊糕點:“當然是給你那些同僚吃,要是他們不吃,賜給宮女太監暗衛什麽的……”
“哦,娘,你該不會是生了個弟弟妹妹,送到皇宮裏去了吧?”
故夫人手裏糕點啪噠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