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詢問 長安露端倪
洛甚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昨夜的糾纏,不禁有些頭大:“他有什麽事?”
“說是關于……昨夜的案宗,故大人想起還有一事未說,特向皇上秉報。”
洛甚:“……”
聽他放屁。
他擺擺手,叫長安回複:“有事明天早朝再議。”
然,鸾駕外的故行之怎麽可能放過機會,依舊攔着路:“秉皇上,明日是休沐。”
洛甚:“……”
他閉閉眼睛,長安見狀,提議道:“既然故将軍執意要談,不如就一次性聽個清楚,省得他一天擠一點的,不夠痛快。”
長安說着,瞥了眼外面的人,心裏嘆一聲,長得如此好的人,怎麽就偏偏腦子不清楚,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睡了皇帝嗎?怎還敢大着膽子湊過來?
不過……
他又瞥了瞥洛甚。
倘若兩人能成,也不是不行?
早上長心的話再次湧入腦海,長安突然就理解了長心的做法。
他琢磨着回去就免了長心的罰,這時聽洛甚睜眼道:“讓他随我去書房。”
“是。”
長安走出鸾駕,對故行之道:“近日皇上身體抱恙,故将軍可要注意點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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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行之一愣,再看一眼鸾駕。
身體抱恙?
難怪今天早上一臉蒼白,像沒睡醒。
他拱手道:“本官知曉了。”
長安返身折回,給旁邊的太監囑咐着注意點,接着便離開去拿藥。
片刻後,鸾駕慢悠悠地停下。
故行之忍不住擡眼,從飄蕩的幔布中看到一張憔悴蒼白的臉。
洛甚生得好,又嬌生慣養長大,先皇從沒讓他累過,就連帶兵都沒讓他去,以往總讓人懷疑是不是先皇故意為之,寵壞太子,以改立洛銘。
但直到下面皇臨死前都在擔心洛甚在朝中過得不好,硬是把在外打戰的故行之拉來給他作伴。
衆人這才意識到,先皇只是單純的寵他。
看着這張臉,故行之能想象到洛甚以往的無憂無慮肆意快樂,同樣也能理解突然到來的重任壓得他喘不過氣,無所适從的焦慮和棘手的事件,叫這個新皇帝直接累病了。
但……
理解歸理解。
故行之眼眸深了深,在洛甚睜開眼前收回目光。
也因此錯過那一抹極為熟悉,茫然的眼神。
洛甚從鸾駕下來,一路走到書房,身後跟着個實難讓他忽略的身影,叫洛甚喉嚨像堵了一塊。
他快步坐上主位,借以成堆的卷宗奏折掩蓋自己的不适,這才開口問:“故行之,關于案宗,你還有什麽要秉報的?”
故行之将懷裏的一卷案宗遞上去。
他昨日可不是單純只想拖着洛甚不走,如果沒點真問題,一直鬧下去,早晚會被洛甚厭惡。
因此,他特地把真正要說的事,留到了今天。
“新皇繼位,已大赦天下,罪名極重的人,也皆已流放至西北等地,不過臣在查閱卷宗時,發現有一犯人,至今還未有所變動。”
洛甚聞言,翻開卷宗。
“趙文中,任曹縣縣丞一職,于半年前策反謀劃取皇子洛銘性命,被捕于牢獄,因尚未吐露主使之人,便一直關押在獄內。”
故行之道:“臣翻閱了當時秦王的行蹤彙報,皆是說途經曹縣,被其埋伏,幸得侍衛救下,從刺客口中得知主使為趙文中,便去府上緝拿。但臣很奇怪,為何他敢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刺殺,卻并不打算逃?”
當時的事情全是先皇下令去查,洛甚并不十分了解,而且後面先皇也察覺到疑點,只讓其關押在牢房內。
洛甚問:“你是覺得,這事還有蹊跷?”
“臣認為,蹊跷極大。”故行之 道,“倘若有冤,應當趁着大赦放出,倘若無冤,想必幕後主使正等着這個機會造勢。”
皇帝新任,大赦天下,卻唯獨不赦一人,再加上已過半年,證據磨滅,恐怕會成為無頭之案,對方借此事宣揚開去,民衆對新皇帝的信任便岌岌可危。
再者,半年前還是二子奪位,刺殺秦王一事,很可能被解讀成洛甚主謀。
屆時,在民衆間,洛銘的呼聲會蓋過洛甚。
新皇上任最忌民心不穩,需得做些功績穩固,這事最為棘手,但若是成功,既能打消此事的疑慮,又能穩固人心。
“赦免期為一個月,對方恐怕虎視眈眈。”
縣丞只是個小角,但背後的人,絕不會放過。
洛甚看着卷宗,沒說話。
故行之等啊等,沒等到回應,幹脆擡起頭:“皇……”
一個字還沒說完,故行之臉色頓變,身體先一步反應過來,劍步上前,伸手接住了洛甚。
掌心裏,頓時多了一只毛茸茸還格外燙的腦袋。
故行之:“……”
他扭頭正要喊人進來,這時眼睛一掃,正好瞧見洛甚後頸還未消散的淺淡的痕跡。
故行之有了經驗,自然認出那是什麽。
他當場黑了臉。
還以為這人有多認真,還身體抱恙面容憔悴,結果剛繼位沒多久就尋人作歡?
故行之眼底帶了點寒霜。
他本只想在邊塞過一輩子,無憂無慮,省得回來勾心鬥角,可沒想到先皇一書聖旨就将他強行拉回京城,還得輔佐這般的皇帝。
本還抱着說不定是個賢君的想法觀察觀察,但如今來看,真是失望了。
“皇上?”這時,突如其來的低喚打破了周圍的氣氛。
故行之回過神來,看到門口長安小跑進屋,見洛甚暈了,趕緊把藥湯放到一盤,将洛甚攏回自己的懷中。
但他身材矮小,要抱着皇帝,就沒辦法喂藥。
長安看了看洛甚,又看了看故行之,果斷喊道:“故将軍,請您扶着皇帝些。”
故行之眉頭皺起:“長安公公,明明……”
話沒說完,感覺到對方投來斥責的目光:“故将軍,皇上生病了,故将軍身為輔佐大臣,理當為皇上分憂解難。”
外面這麽多人盯着,等洛甚生病的消息一傳出去,定然會引發風波。
長安念故行之是輔佐大臣,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故将軍,難道不願意?”
故行之抿了下唇,心頭煩躁,一把将洛甚撈過去,抱到旁側用于臨時休憩的床上,随手拿着枕頭墊在他腦後:“這樣可以吧?”
長安看得眼角一抽:“故将軍也太粗魯了吧!”
故行之不以為意:“本官是打戰的将軍,行事自然粗鄙些,公公若是不滿,可以自己來。”
長安不滿地瞪他一眼,憤憤擠過去,小心翼翼用手帕擦去洛甚頭上的的汗水,這才拿了勺子将藥喂進去。
一邊心想,他還是不要讓皇上收了故行之的好,這一個壓根不會憐香惜玉也不懂君為上臣為下,難怪那日那麽粗暴,直接将人傷了!
回去後,定要讓長心長長記性,別看故行之好看就想撮合!
故行之卻不知怎麽的,看到這場景,腦海裏又不合時宜想到那夜的人。
那人在那夜後,大概是傷了吧?他記得長心說還要吃藥,還讓他煎了一副。
正巧,長安也在這裏,應該知道長年的事?
故行之問:“長安公公,本官有一事相問,可否說說?”
長安沒好氣,他不想回答,不過對方是輔佐大臣,不能不回,只得哼的一聲,用鼻孔出氣:“故将軍還有需要奴才的地方?”
“宮裏,是否有位叫長年的陪讀?”
長安眼神迷茫了會兒:“誰……”
接着猛然想起來早上洛甚說的話,他趕緊補充:“哦,長年啊,怎麽了?”
然而這僅一瞬間的迷茫,卻還是被故行之捕捉到了:“宮裏難不成……”
長安趕緊扭頭看他,态度好極了:“故将軍說的是皇上的陪讀,長年公子吧?您找他有事兒?”
故行之盯着他的笑容,唇角的笑意漸寒。
這種反應,要麽宮裏沒這個人,要麽是他們待人不好,這才反應怪異。
人,他昨晚是見到了。
那麽只剩下一個可能。
但他又很奇怪,長年都被長心稱作主子,為什麽又會受到長安的欺負?
難不成……那個丫頭也是受欺負的一方?
所以,本可以直接報官的長心選擇了偷偷把他綁出去,又不敢打一頓?
所以,明明皇宮裏糕點有的是,他們卻還需要故行之親自做?
故行之越想越覺得合理,便問他:“長安公公,可否告知本官,長年現在人在何處?和皇上,是什麽關系?”
長安傻眼了,他沒想道故行之這麽快就問起來,昨晚他們都還來不及編這個身份出來,但凡今天故行之問的是別人,這事就會暴露。
他本想說過得很不錯,不過轉念又是一想,萬一故行之出門就逮個人又問一遍,他不就暴露了嗎?
于是長安說:“長年公子靜,平日久居宮中,不怎麽出門,不過皇上不怎麽管他。故将軍問起,可是長年公子做什麽事了?”
故将軍稍思忖片刻,從懷裏掏出一兩金子,交給長安:“長年公子是本官認識的人,想請長安公公多多照顧,聽聞他也生病了,如果可以,讓宮中大夫去看看。”
長安:“……”
他唇角抽了抽,把金子塞回給故行:“奴才自然會去關心,這金便不必了。宮中并無虧待長年公子,故将軍說的,可是有人胡說什麽了?”
故行之見他臉色,倒像是認真生氣了,便道:“本官只是擔心他,既然宮中待他不錯,那本官就放心了。”
長安提醒道:“長年公子畢竟是宮中的人,還請故将軍移心,多多關心朝中事務。”
“本官,自是知曉。”
故行之看一眼還在昏睡中的洛甚,那種自己忽略掉什麽的詭異感越發加深。
長安慢吞吞喂完藥,但洛甚還是沒醒,不知道怎麽的,故行之一直在旁邊盯着,叫長安不敢亂動彈,生怕被故行之發現什麽。
他磨蹭着把湯碗放到旁邊桌上,硬着頭皮說:“故将軍,奴才要為皇上更衣了,您……”
故行之意會,拱手說:“那我在外面等候。”
轉身時,正巧洛甚清醒了些,睜開眼就看見玉墜在眼前晃過。
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拉,在半途卻被一只手截住。
洛甚表情不滿,幹脆一并将人拉來。
對方顧慮到他的身體,沒敢施力,就被這麽鑽到空子,一并帶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