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讓她教我 小小的影子并不大，因為怕被……
小小的影子并不大, 因為怕被人看見，他的脊背是彎着的，用四周的障礙物遮掩身體, 從後面能看到他背上凸起的脊骨。
這是一個男孩，年齡不到十歲。
男孩摸到房間後, 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把生了鏽的水果刀, 鏽跡斑斑的水果刀被他高高揚起, 朝着最靠近門口的一個行李箱紮下去。
“你在幹什麽。”
身後忽然響起的聲音讓男孩的身體抖了抖，他匆忙轉過身，一雙黑而亮的眸子緊緊盯着桑桑, 像是被人發現的小獸，故意露出兇光，但誰都能看出他是勉強支撐。
男孩緊咬着嘴唇，突然朝着桑桑沖過去，可惜剛邁出兩步，頭就被人按住，他張牙舞爪地朝桑桑抓過來，忘了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水果刀。
刀刃在面前劃過，桑桑微微眯起眼睛, 手指彈在男孩的手腕處。男孩的手指不自覺地松開，水果刀掉了下去, 桑桑順勢一撈，抓住刀柄, 把這個還不算很危險的武器拿在手裏。
男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武器到了對方的手裏, 他瞬間慌了，擡腿去踢桑桑，可是膝蓋剛提起, 對方拿着刀柄在他大腿上磕了一下，他的腿立刻軟了，再沒有力氣擡起來。
男孩知道自己打不過面前這個人，停了手，不再掙紮，他挺直脊背，拿眼睛使勁瞪着桑桑，但有些泛紅的眼角還是洩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節目組的衆人就是在這個時候趕到的。
沙昱川最先發現桑桑離開，也剛好這個時候他把沙昱溪讓他帶來的書給這些孩子分完，在他去找桑桑的時候，負責他的攝像師立刻跟在他身後，也就看到一個小孩拿着刀正對着桑桑比劃。
攝像師吓了一跳，連忙聯系了導演，一群人呼啦啦過來，把這個房間圍住。
小男孩見到忽然來了這麽多人，更緊張了，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身體微微輕顫。
校長也跟了過來，見到男孩後立刻抓着他問：“你怎麽不來見新老師？蓮妮呢？明天讓她來上學！”
這話像是點了小男孩的炸點，他擡手揮開校長搭在他身上的手，紅着眼睛吼道：“我才不讓蓮妮來這裏上學！”
校長一下子怒了：“你怎麽不知道好歹，他們來幫助我們。你們不上學怎麽走出這裏，要一輩子待在大山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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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梗着脖子說：“他們是騙子！”
校長氣得不行，擡手要去扯小男孩的胳膊：“讓你阿婆聽聽你的話！”
節目組一看事情往不可控的地方去了，連忙攔住氣得不輕的校長：“有話好好說說，您過來和我們說說這孩子的情況。”
「我也是醉了，窮山惡水出刁民，竟然拿刀，他想幹什麽！幸好遇到了桑桑，要是換別人恐怕得見血！」
「我看節目組也別管他們了，走吧，人家根本不稀罕你們當老師！」
「大家別急着下結論，可能裏面還有別的事！」
「不管有什麽事，沖他現在的表現，我對這裏的孩子完全沒有一點好感了，本以為他們挺可憐，現在……呵呵，人家其實看不上我們這些外來人。」
……
導演正和校長詢問小男孩的事。
校長現在心情也逐漸平複下來：“他叫蔡海，今年七歲，有個妹妹叫蔡蓮妮，才四歲，爸媽去外地打工了，家裏只有他阿婆。上次的支教老師……”說到這裏，校長的臉色不太好：“她不小心把蓮妮撞倒了，蔡海這孩子心裏有了疙瘩，他是個好孩子，你們別對他有意見，他爸媽不在家，阿婆身體不好，蓮妮一直是他帶大的。”
導演這邊也有鏡頭，雖然沒有拍下兩人的臉，但是他們的談話卻是一字不漏地播出去了。
「我去，怪不得這小孩是這個反應啊！他妹妹被撞成什麽樣啊？」
「肯定不像校長說的，之前在網上看過，有些支教老師打學生！」
「？！不敢相信，校長說小女孩只有四歲。」
「我現在能理解小男孩了！」
……
節目組這邊了解了小男孩的事情，專門派一個人和蔡海溝通，這是節目組之前特意請來的專家，對小孩子很有一套，也不知道怎麽聊的，等蔡海再出來的時候，對節目組已經沒有那麽大的敵意了。
蔡海的目光在人群裏找了一圈，最後定在沙昱川身後：“我要她當我的老師！”
大家都看向了他手指的方向。
沙昱川在衆人的目光看來時，自覺地往旁邊站了站，露出了在他身後的桑桑。
沙昱川問蔡海：“你想讓他教你什麽？”這句話問出了大家共同的心聲。
蔡海實話實說：“她打架很厲害！”這是他見過打架最厲害的人！
「哈哈哈哈，小孩子很有眼光嘛！」
「怎麽滴，是想學成後叛師嗎？不過你還得再努力幾十年！」
「真受不了了，怎麽又有她，她背後金主是誰啊？這麽捧人很讨厭！」
「同，每個大綜藝都有她的身影，明明不是明星，卻一直在鏡頭前露臉，這麽喜歡出頭為什麽不直接出道！」
「這樣真的很敗路人緣好嗎？」
「別別別，你一個路人不代表所有人，本路人很喜歡。」
「終于又可以見到桑桑了，感覺好幸福啊啊啊！」
……
節目組這邊在征求桑桑了桑桑的同意後，把蔡海單獨交給了她。
今天還不是正式上課的時間，也是給嘉賓們熟悉自己學生的時間，雖然他們只在這裏一個月，但是學生的名字，年齡，家庭情況和住址等這些基本的東西都要有所了解。
沙昱川正在聽那些小孩自己介紹自己，桑桑在他不遠處坐着，她旁邊是蔡海，蔡海剛說了自己的情況，表達了自己迫切求學的心情。
桑桑已經掃描過蔡海的身體：“你很适合學習武術。”
蔡海的一雙眼睛刷地就亮了，像是兩盞小燈，盛滿了渴望。
桑桑教育他說：“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遇到事情不要只想靠武力去解決。”
蔡海連忙點頭。
桑桑：“我先教你最基礎的吐納法。”桑桑招手讓他站起來：“把腳張開，和肩膀一樣寬，膝蓋微微彎屈。兩只手自然下垂，放在你身體兩邊。”
桑桑給蔡海做了一個示範。
蔡海乖乖地學着她的樣子站好。
桑桑繼續說：“腹部自然放松，不要緊張，呼氣，把這裏的氣吐幹淨。”
蔡海感覺到老師的手落在自己身上，在緩慢地移動，他随着老師移動的地方，按照她說的，把氣呼幹淨。
“接着肺部擴張，吸氣，你按照我說的，自己做幾次試一試。”
“嗯。”
蔡海回憶着剛才的感覺，開始吐納。
旁邊攝像師也不自覺地跟着學起來，襯衫下的小肚腩一起一伏，十分有節奏感。
彈幕：
「有沒有一起做的？」
「舉手，不知不覺我就站起來了，跟着吐納，現在幾組做完，感覺頭暈眼花？？？」
「哈哈哈哈，我也做了，同感。」
「我試過了，因為憋氣太久，差點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肯定不對，真正吐納過後應該眼清目明！」
也正在這個時候，桑桑問蔡海：“感覺怎麽樣？”
蔡海眼眸晶亮：“很舒服，身體好輕啊，眼睛這裏也很舒服。”他說不出來那種感覺，但很奇妙。
桑桑點頭：“回去以後照着練，明天我再教你其他的。”
剛說完，身後有人哎呦一聲。
桑桑回頭，發現攝像師正捂着腹部，她走過去，在他身上點了一下：“岔氣了。”
“……“
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孩子們離開了學校，嘉賓們在節目組的安排下住進了支教老師的宿舍，男嘉賓和女嘉賓分了兩間宿舍，每間不到五十平米，腳下是水泥地，宿舍不是上床下桌，而是上下床，窗欄杆已經生了鏽，桑桑被安排和魏姿妤和宋一茜在一起睡。
在背對着鏡頭的方向，宋一茜終于忍不住皺起了眉，她後悔了，要是早知道這裏條件這麽差，即使熱度再高，她也不會來受這份罪！
魏姿妤拿起洗漱盆，瞥了一眼垂着頭，神色有些陰郁的宋一茜，只一眼，她就知道這個對頭在想什麽。以前宋一茜的團隊黑她矯情耍大牌，現在她得堅守在這裏，讓廣大網友們知道到底誰才是那個矯情的人。
魏姿妤樂滋滋地看向了坐在床上看手機的桑桑：“桑桑，要去洗漱嗎？”
桑桑放下手機，也拿起洗漱用具跟着魏姿妤離開房間。
宋一茜在兩人離開後拿出手機給經紀人發短信：想個辦法，不想在這了。我這裏還在直播，你別打電話。
經紀人的消息很快過來：我的祖宗啊，你今天不是才開始拍攝嗎？
宋一茜：你沒看直播嗎？這是什麽破地方？我在這裏皮膚都變差了！而且那些孩子也太惡心了！
宋一茜現在想起還是忍不住反胃，有個小男孩鼻涕在臉上挂着，也不擦，都淌到了嘴邊，他竟然伸舌頭舔去了！
宋一茜無法想象自己身邊圍繞這麽一群髒東西，她還要假裝她很喜歡他們，簡直比拍十部戲都累。
經紀人：我們合同都簽了，你現在要退出，不說違約金，你要拿什麽借口堵住網友和粉絲？你的粉絲都知道你喜歡做公益，喜歡幫助這些小孩，你現在退出，之前的都白做了！下半年魏姿妤還有一部戲要上，你的那部戲在明年，這半年的時間你拿什麽壓她？
提到魏姿妤，宋一茜總算冷靜下來：算了，我再堅持一下。
宋一茜放下手機，心情沉重地去洗漱，等三個女嘉賓都回來後，這邊的直播設備關了，三人躺在各自的床上休息。
魏姿妤今天拎行李箱耗費了太多的力氣，躺在床上沒到一分鐘就睡了過去，然而沒多久，她被一個尖銳的女高音從夢香中拖了出來。
“啊啊啊啊——有蟲子！！！”
這聲音不用過大腦，魏姿妤就能猜到是誰，她不耐煩地說：“宋一茜，你煩不煩，大晚上鬼叫什麽，我們不睡了？”
宋一茜正崩潰中：“有蟲子，特別大，黑色的，它長了好多條腿！”她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忽然覺得腿有些癢，下意識地伸手去撓，結果有什麽東西快速地從她手心裏爬過去了。
黑暗中的宋一茜瞬間汗毛倒豎，驚出一聲冷汗，尖叫伴随着恐懼一起釋放出來。
宋一茜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對準床上一角：“它在那，怎麽辦啊……”
聲音又尖又急，還有些抖，魏姿妤半睜着打了一個哈欠：“怎麽辦，碾死呗！”
“我不敢……”宋一茜說着，拔高嗓音：“工作人員，我這裏有一只蟲子！”
桑桑用手肘撐在床上支撐起半個身體，另一只手摘下睡衣上的紐扣，屈指朝宋一茜的方向彈了過去。
還在喊工作人員的宋一茜忽然看到一抹白光在自己面前閃過，然後這抹光精準地擊中了床角的不知名蟲子，那原本還和她對峙的小蟲瞬間被拍死！
宋一茜這才看清飛過來的是一枚紐扣。睡覺前，她從桑桑的睡衣上見過這種扣子。
宋一茜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她的眉頭又緊緊擰起來，蟲子已經扁了，身體黏在床單上，根本沒辦法睡了：“你們那裏有換洗的床單嗎？我床單髒了。”
魏姿妤第一次覺得宋一茜會這麽煩人：“宋一茜，你不會自己拿紙擦一下嗎？”
宋一茜白了魏姿妤一眼，沒再說話，穿着鞋往門口走：“工……”
剛起來一個話音，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宋一茜轉過頭，才發現後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站着一個人，喉嚨處即将要溢出的驚呼聲在看到對方的眼睛時，忽然止住了。
桑桑面無表情地望着她：“請回到床上，保持安靜，不要打擾其他人休息。”
宋一茜有心想要拒絕，但是在對上桑桑眼底深處的冷光時，卻說不出來了。
她關上門重新爬到了床上。
見到這一切的魏姿妤啧啧稱奇，躺下繼續睡了，桑桑坐在床邊，聽着另一間宿舍屬于沙昱川的呼吸聲。
那聲音逐漸平穩變得有規律，桑桑在黑暗中靜靜聽着，直到對方徹底睡熟，才重新躺了下來。
……
一夜無話，第二天醒來，新的直播開始。
所有人都見到了沙昱川面前不同于其他人的粥和小菜。
任驕和林子佑一個坐在沙昱川左手邊，一個在右手邊，那香味絲絲縷縷順着風傳了過來。
林子佑和沙昱川還不太熟悉，掃了一眼後收回自己的視線，任驕就不同了，深吸一口氣嗅着空氣中的味道，人往沙昱川身邊靠：“我在這粥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沙昱川：“和你想的一樣，桑桑熬得粥。”
任驕端起了自己的碗，可憐兮兮地說：“接濟兄弟一碗粥吧。”
“……”
沙昱川：“粥在小鍋裏。”
任驕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端着碗往那邊跑，但跑了兩步又折了回來，扯着林子佑一起：“過來過來，沖我們一起睡過的交情，讓你嘗嘗人間美味。”
林子佑：“……”什麽叫睡過？你講清楚！
但林子佑還是挺想嘗嘗粥的味道，一晚上沒吃飯，聞到南瓜粥的香味胃口大開。
兩人各從小鍋裏盛了一碗，南瓜混在米粒中，經過小火熬煮，兩者的香味深深地交融在一起，白色的米粒上染上鮮黃的色澤，舀一勺入口，味道甘甜，口感香軟，滑入腹中，留下一抹餘溫。
林子佑終于知道任驕為什麽要捧着碗和沙昱川要粥喝了，這也太好喝了吧！因為小鍋熬煮，量本來就不多，他和任驕能分上一碗已經是極限，再多了就有些過分了。
碗內的粥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林子佑每一勺都舀得不多，細細品味。
一早上趕來看直播的網友們從頭看到尾，這邊的鏡頭還給他們拉近細看碗裏的粥。
「我餓了，今天早餐決定叫南瓜粥。」
「哈哈哈哈子佑是真的愛吃啊，他說過好東西要細品。」
「那可真是太細了，只差舔勺子了hhh」
「桑桑的廚藝已經經過圈裏多位明星認證，有生之年真想嘗嘗桑桑的手藝。」
……
被這些美食勾着，好多人跑到女嘉賓那邊去圍觀桑桑。
結果這麽一看，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
桑桑和魏姿妤坐在一邊，宋一茜自己坐在另一邊。
三人間氣氛安靜到只能聽到餐具碰撞的聲音。
「早飯這麽吃會消化不良……」
「這明顯是有事啊，宋一茜和魏姿妤不和可以理解，怎麽好像和桑桑也……」
「是魏表聯合桑桑故意孤立我們家茜茜！」
「抱走桑桑。」
……
不過直播間還是打了起來，最激動的是宋一茜的粉絲，一戰二，雖然處于劣勢，但依舊戰意高昂，直播間的亂局一直到嘉賓們早飯結束也沒有結束。
桑桑這邊剛吃完早飯，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過來通知她：“蔡海帶着妹妹蔡蓮妮來了。”
沙昱川正好來找桑桑，聽了工作人員的話，擡手看了看腕上的表：“這麽早？”
現在還沒到七點，昨天和校長了解到蔡海的家距離學校比較遠，走過來快兩個小時，兩個興許不到五點就從家裏出發了。
桑桑很快看到了蔡海和蔡蓮妮兄妹。蔡蓮妮年紀還小，走不來這麽多的山路，是蔡海背她過來的，她小小的一團趴在哥哥蔡海的肩膀上，正呼呼大睡。
本該最累的蔡海卻完全沒有疲憊之色，在見到桑桑後，被日頭曬得有些黑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一抹笑容：“老師！”
那雙眼睛比初升的太陽還要來得耀眼。
桑桑問：“練習後有進步嗎？”
蔡海使勁點了一下腦袋：“有！我覺得自己進步很大！”
彈幕裏宋一茜的粉絲忍不住嘲笑：
「剛練上能有什麽進步？節目組捧桑桑太過了！」
「或許人家現在能胸口碎大石呢哈哈哈」
下一秒，他們聽到桑桑說：“運氣到掌心，在這劈一下。”桑桑拿來的正是學校掩門的石塊。
蔡海盯着石塊，感受着手裏的氣，朝着石塊拍了下去。等他的手在離開，所有人都見到，那塊不算太規則的方形石塊上，裂了一道很小的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