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玩具 劇組只是在村子裏借宿,真正要……
劇組只是在村子裏借宿, 真正要拍戲的地方在大山裏,因為時間問題,明天才會出發。
不過這裏的條件确實不如明岩島, 至少桑桑在這裏沒有地方購買新鮮的果蔬。劇組雖然也買了不少的食材,但是做出來的是大鍋飯, 味道不會太好。
沙昱川沒那麽多的講究, 準備和其他人一樣吃劇組準備的盒飯, 但桑桑不同意,和後勤那邊要了一些食材,然後從包裏取出自帶的鍋, 親自給沙昱川做晚飯。
陳雪迎暈車的那種惡心感雖然消失了,但是依舊沒什麽胃口,不想吃晚飯,逛到桑桑這邊,打算蹭一些小零食吃。
沙昱川住的這家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陳雪迎進來的時候她正在院子裏搓玉米,嫩黃的玉米粒随着她手上的動作,撲簌簌掉進了她身前的簸箕中。
陳雪迎出于禮貌,笑着打招呼:“奶奶好。”
老太太擡頭掃她一眼, 沒吭聲,繼續幹活。
陳雪迎鬧了個沒趣, 也沒再說什麽,擡腳進屋, 剛進門就聞到一股香味, 原本沒什麽胃口的肚子立刻咕嚕嚕地發出抗議聲。
她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循着香味走到了廚房,看到了桑桑在竈臺前忙碌, 沙昱川幫忙洗菜。
“要我幫忙嗎?”陳雪迎問。
沙昱川把盆裏的茄子撈出來瀝幹水分:“不用,都做好了。”
陳雪迎往香味最濃的地方看過去,發現是桑桑做的西紅柿炒蛋,裏面的雞蛋嫩嫩的黃黃的,浸在紅色鮮亮的湯汁中,非常養眼。
桑桑用湯勺把鍋裏的西紅柿炒蛋舀出來,盡數倒進白色的大碗中,香味肆無忌憚地散開,順着呼吸往陳雪迎鼻子裏鑽。
好餓~
剛有了這個想法,肚子就配合地叫了起來。陳雪迎條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再擡頭的時候,對上了桑桑含笑的眼睛。
“雪迎姐也吃吧,我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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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和美食比起來不算什麽。陳雪迎也不矯情,直接應下來:“人在外面,還要靠桑桑續命啊,我剛才進門前一點也感覺不到餓,結果到廚房聞到香味餓到不行。”
沙昱川把洗好的茄子給桑桑:“那是因為桑桑廚藝好。有的時候不是沒胃口,是菜不滿意。”
陳雪迎大笑:“這話說得對。”她看桑桑快速把茄子切成條,好奇問:“要做什麽?”
“紅燒茄子。”桑桑說。
沙昱川繼續翻着從劇組那邊拿來的食材包,剛才的西紅柿炒蛋桑桑只放了鹽,但是紅燒茄子卻需要很多調料,劇組的調味品都是用一種透明的圓盒子裝的,并不大,和外賣贈送的調味品盒子相似。
沙昱川依次取出來,到了裝糖的小罐子時,大概因為裏面裝的糖太多,蓋子沒有蓋嚴實,瓶身掉出來,裏面的冰糖撒了滿地,只剩兩塊孤孤單單地挂在瓶口的邊緣。
這裏的地還是那種水泥地,沙昱川撿起一塊,上面甚至沾了一層灰。
桑桑看過來說:“不能吃了。”
陳雪迎又在調料包裏翻了翻:“還有多餘的嗎?”
“沒有了。”因為說要炒糖色,那邊只給了冰糖。桑桑把切好的茄子放在一邊:“我再去那邊取一盒。”
沙昱川攔下來:“我去吧。”他們離劇組後勤距離不算近,一來一回要耽誤不少時間。
桑桑沒再堅持,取出一塊洗好的肉,開始切肉末。
這邊沙昱川轉身出了廚房,來到院子後,見到還在搓着玉米的老太太,原本奔向大門的腳忽然停了下來:“奶奶,你家有糖嗎?我和你買。”說着從兜裏取出來一個黑色的錢包。
現在的年輕人出門幾乎不帶錢包,沙昱川也一樣,這個錢包是出門前郎成昊塞給他的。李導拍戲的地方偏,手機支付未必管用,帶一些現錢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真用上了。
老太太停下手裏的動作,耷拉的眼皮擡起,看到對面的年輕人掏出一個黑色的皮包,雖然天色很暗,但也能看出清楚皮包材質非常好,一定是純牛皮的!
皮包展開,最裏面的口袋裏露出很多紅票子,厚度非常可觀。
年輕人掏出一張遞了過來。
老太太站起來,擡手接過,布滿繭子的手指在百元紙幣上蹭了蹭。這張紙幣嶄新,除了放在錢包裏的壓痕,上面沒有任何褶皺。
判斷了真僞後,老太太立刻把這張紙幣折起來,牢牢攥在手心裏,起身往屋子裏走。
沙昱川跟在她身後,見她從衣擺下拿出一串鑰匙,鑰匙扣一端系着一條很結實繩子,繩子另一端則系在她身上。
沙昱川心想,這個老奶奶安全意識挺強。
他跟着老太太到了廚房,桑桑還在忙,陳雪迎見他們兩人進來,還有些奇怪。
沙昱川指了指身邊的老太太:“奶奶這裏有糖。”
陳雪迎詫異,沖着之前進門打的照面,她肯定這個老太太不好說話,怎麽還願意借他們糖?
随後她看到了老太太手心裏攥得那抹紅色,瞬間想明白了。她跟過去,看到老太太拿着鑰匙打開了廚房裏上鎖的櫃櫥,裏面有碗筷等餐具,還有一些平常用的小材料,陳雪迎也在裏面看到了用白色塑料袋裝着的冰糖:“那個……”
她剛出聲,老太太就用力把冰糖往櫃子裏面推了推:“這是給我孫子留的!”她回過頭,兇巴巴地瞪了一眼陳雪迎。
陳雪迎:“……”
這老太太可真兇。算了,誰讓她年紀大。陳雪迎抿緊了嘴,沒再說話。
老太太從裏面拿出另一個糖袋子,這回是白糖,不過只有一個底:“夠不夠?”
沙昱川回過神:“夠……夠了。”他伸手接過來,能感受到包裝袋外面明顯的顆粒感,有些白糖黏在上面,不止如此,整個塑料袋入手黏糊糊的。
要是之前,有潔癖的沙昱川一定難以忍受,但是現在不算幹淨的糖袋被他牢牢攥在手心裏,都沒有察覺。
直到陳雪迎從他手裏拿糖袋沒拽出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沙昱川眼裏才漸漸有了焦距,反應過來後連忙松開手。
陳雪迎立刻覺得碰到糖袋的拇指和食指黏糊糊的,她嫌棄地捏起來,皺着眉問:“這能用嗎?”
桑桑掃了一眼:“不能用,糖袋沒有封口,裏面有不少細菌。”
陳雪迎把糖袋丢在一邊,用紙巾沾了一些水細細擦手,見沙昱川呆呆的沒動作,也給他抽出一張紙巾:“川川,你也擦擦,袋子外面太髒了。”
沙昱川深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桑桑注意到了沙昱川的失态,沒有多說什麽,不過把之前剩下的兩塊冰糖放進鍋裏,慢慢地用小火熬:“糖不算多,味道或許差一些。”
陳雪迎笑嘻嘻地說:“沒關系,再差都比我做得好。”
沙昱川也笑了,贊同地點點頭。
結果和陳雪迎說的一樣,即使少了些糖的茄子也被他們吃幹淨了。
晚上躺在床上,沙昱川翻來覆去地沒能睡着,一閉上眼睛,櫥櫃裏的那袋冰糖就會出現在腦海中,一同出現的還有少時的某段記憶。
年幼時去堂哥家玩,從他的被子底下發現了一袋糖,他拿着糖找到打游戲的堂哥:“哥,你不要吃糖了,糖吃多了牙裏長蟲子!”他張開了嘴,給堂哥看他口中一顆小小的蛀牙。
沒想到堂哥忽然轉過頭,一把奪走他手裏的糖袋子,揪住他的衣領,兇神惡煞像一只惡鬼:“你他媽敢把這事告訴別人我弄死你!”
沙昱川被吓哭了,并發誓再也不去堂哥家。
後來沒多久,叔叔嬸嬸來他家找爸爸媽媽,大人們的争吵他聽不懂,但是他記得叔叔嬸嬸臨走前眼裏的怨恨。
後來他問媽媽,媽媽告訴他,堂哥犯了錯,被警察叔叔帶走了。
那時他并不懂,後來懂了,并特意查了這方面的資料。
沙昱川覺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也許那真的只是一袋冰糖。
而另一個地方,沈念康也在安慰自己面前的這兩根草是普通的草。
和他同一房間住的人是李洪生,李洪生已經洗漱躺下了,反而沈念康自從上完廁所回來就打着小臺燈盯着什麽東西看。現在五六分鐘了,也沒有要熄燈的意思。
他用手肘支撐起半個身子:“你怎麽還不睡?我們明天要早起。”
沈念康拉開窗簾往外面看了看,又不放心地打開門,确定外面沒人偷聽後才重新關上門。
李洪生見他一系列的反應直皺眉:“你到底怎麽了?”
沈念康把食指抵在唇邊:“你小聲點。”他一手拿着草,一手拿着燈到了李洪生的床邊。
李洪生拿起一棵草細看:“這是什麽東西?”
沈念康:“我從廁所周圍撿的。”
李洪生立刻把手裏的玩意丢到地上,還用碰過草的兩根指頭在沈念康睡衣上擦:“你惡不惡心!”
沈念康又把草從地上撿起來,吹了吹上面沾上的灰:“別說惡不惡心的事了。老李,你記不記得我那本《邊境》?”
“啊,怎麽了?不是和周睿拍的,還拿了獎。”
沈念康擺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裏面的內容。為寫這個劇本,我特意查了好多的資料,其中就有關于麻黃草的。”
李洪生也聽出話外音了,他神色忽然嚴肅了,聲音也不自覺壓低,指着床上那兩棵綠綠的小草:“你說這是麻黃草?”
麻黃草具有鎮咳、平喘、祛痰等藥用價值,人們管它叫做“大漠之寶”、“黃金植物”。但它同樣可以用于提取□□,作為制造□□的主要原料,也就是人們常常說的“□□”。
麻黃草被國家管控,普通人是沒辦法購買和采摘的。
李洪生怎麽看床上的兩棵草都和路邊的雜草沒有什麽區別。
沈念康:“我覺得有些像,但不太确定。”
李洪生:“像和不像可差遠了。”他拿出手機打開識圖功能對準一棵草,這邊的網絡不太好,手機頁面的小圓圈轉了半天,才慢慢地彈出他們想要的內容。
沈念康也湊過來,看到了很多相似的圖片。
李洪生随手點開一個,看到了麻黃草的介紹……
“可能相似,我再試試其他的。”他伸出的手都有些不穩,又戳開了另一個,這次介紹是節節草。
李洪生指着床上的那棵小草說:“這應該是節節草。”
沈念康把床上的那棵小草拿起來,從中間掰開,裏面是實心的。
沈念康擡起頭望着李洪生,嗓子眼有些幹:“麻黃草莖杆是實心,節節草內裏中空。”
李洪生:“……”剛才的自我安慰全沒了。
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你知道還問我?”
沈念康理直氣壯:“我也是怕啊,得找個人壯膽。”
李洪生:“……”早知道讓趙聞起和他睡一屋,現在被吓得就不是自己了。
沈念康:“現在想起來,他們村子裏養豬可能是為了掩蓋制毒産生的刺激性氣味。”
李洪生:“你別分析了,現在的重點是我們怎麽離開這個破地方。”整個劇組上百號人怎麽安然無恙離開這個村子才是要緊的!
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李洪生現在想連夜離開。
沈念康:“我們先報警。”
李洪生按住他:“劇組的人都住在村子上,得先辦法把我們的人都帶出來。”否則這些毒販子瘋了什麽事都能幹出來。
在兩人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桑桑用泥巴慢慢捏着自己想要的東西。聽到腳步聲,她擡起頭問:“怎麽還沒睡?”
沙昱川:“有些睡不着,你怎麽也沒睡?”
桑桑手上動作不停:“我在做一個小玩具。”
沙昱川想了想,還是說:“桑桑,明天早上你和導演說昊哥叫你,你提前離開這裏。”他還是不放心,不賭那種可能性,還是讓桑桑提前離開比較好。
桑桑摘下手套,朝沙昱川走過來,停在他面前說:“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你睡一覺就好了。”
低低的聲音中似乎有某種神奇的力量,沙昱川覺得自己一直不安的心慢慢地鎮定下來,他的目光和桑桑相對,困倦忽然席卷而上,沙昱川想強迫自己睜開眼睛,但是做不到,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完全地合上。
他的身體朝旁邊倒下去,卻被桑桑接住。
桑桑将沙昱川打橫抱起走進卧室,将他放在床上,又細心地替他蓋上薄被,然後才走了出去,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住處,快速地用泥巴搓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在手裏的玩具成型後,桑桑的手放在上面,手掌上熾熱的溫度将它定型,烘幹。
耳邊,很遠處的說話聲被她捕捉到:
“卓哥,你讓這幫人進村幹什麽?人多眼雜的,把我們的事情洩露出去怎麽辦?”
“他們給了那麽多錢,我們不讓他們住才奇怪。路子,你把你的小膽子提起來,別整天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對呀,路子怕啥,你不怕,站在小警察面前,他們也認不出你。”
“哈哈哈哈……”
房間裏傳來好幾個人的笑聲,桑桑把手裏的玩具做好,擡起頭,黑色的眼眸格外地亮。她看向了頭頂上方,發黃的天花板,上面吊着一盞白熾燈,燈泡外面積了一層的灰,旁邊還落着蛛網,暗黃的燈光忽然閃了兩下,瞬間暗了下來。
與此同時,整個村子都陷入一片黑暗。
而桑桑身影一閃,已經融入夜色中。
石東卓那邊的笑聲立刻止住了:“卓哥,怎麽停電了?”
被叫路子的瘦小男人忽然出聲,磕磕巴巴地說:“卓……卓哥,那幫人是不是警察假扮的?”
黑暗中,因為他的話,給在場衆人的心中蒙上一層陰影,有人立刻大罵路子:“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我們才幹多久?怎麽會被盯上?”
“是啊,路子你別東想西想,卓哥帶來的設備把臭味都吸走了,就那麽一點味狗都聞不到,警察絕對不會發現!”
不止如此,他們還專門挖了蓄水池儲存廢水,再往裏面倒些藥水,排出去後根本不會對周圍環境有影響,警察才不會發現。
他們可不是那種短視的毒販子,他們是要做長久的生意的!
但雖然這麽想着,他們心裏還是不安。
黑暗中石東卓沉着臉,摸了摸兜裏的東西:“先叫上咱們的人,跟我出去!”
……
李洪生和沈念康這邊,也是在想辦法的時候,房間忽然黑了,兩人都吓得不輕。
沈念康身為編劇腦洞更大:“他們會不會想把我們一鍋端了,逼我們販毒?”
“…… ”
李洪生:“你說些好話不行嗎?”
下次再也不和他住一個房間了!
但李洪生想了一下,還是在劇組的大群裏讓所有人出來集合。
他還是怕被沈念康的烏鴉嘴說中了,劇組的衆人會被這夥毒販子各個擊破。
雖然劇組的衆人不明白為什麽導演大半夜地喊人出來,但都互相叫醒睡着的同伴,陸陸續續地出去集合。
沙昱川是被陳雪迎和她助理叫醒的。陳雪迎過來是想找桑桑,大概是《無限求生》的後遺症,黑暗中她特別需要桑桑,這讓她非常有安全感。
但沒想到桑桑沒看見,卻看見了在房間裏呼呼大睡的沙昱川。
沙昱川被叫醒的時候,還有些懵,完全搞不清楚情況,直到視線裏出現兩張慘白的臉,他立刻裹緊被子往後退。
一只女鬼忽然說話了:“你跑什麽啊,起來,導演叫我們出去。”
這聲音有些熟?沙昱川混沌的大腦終于開始運作:“雪迎姐?”
“是我。”陳雪迎說。
沙昱川緩緩吐出一口氣:“你大半夜不睡覺不怎麽跑我房間來了?”還用手電筒照着臉,不被吓到尖叫已經是他膽子大了。
陳雪迎:“我找桑桑啊,你看到桑桑了嗎?”
桑桑?
沙昱川身上的那點困意忽然沒有了:“桑桑沒在卧室嗎?”
陳雪迎:“沒有啊,她的房間是空的。”
沙昱川迅速下了床:“雪迎姐,你去外面等一下,我現在要換衣服。”
陳雪迎點頭,拉着自家助理又去了桑桑的房間,她的行李箱還在,不過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有人睡過的。
這麽大的人,能跑哪去?
沙昱川很快換好衣服出來,他在桑桑房裏迅速掃視一圈:“院子裏也沒有?“
“沒有。”陳雪迎說:“我們衛生間都去看過了。”
沙昱川沉默,回憶着睡覺前的事情,卻發現記不起來了,反而又勾起吃飯前的記憶。
想到導演忽然叫他們出去,沙昱川說:“雪迎姐,我們先去導演那邊,也許桑桑聽到消息正在那邊等我們。”雖然這麽說着,但沙昱川自己都不相信,以桑桑的性格,是不會什麽都不告訴他獨自離開的。
等他們去村口集合的時候,那邊已經有了很多人。沙昱川用手機照着,想從人群中發現桑桑,卻發現現在的氣氛有些緊張。
石東卓帶人出來的時候,發現對方正在集結人,看他們散漫的樣子,不像是警察。
但又為什麽叫了這麽多人來?
石東卓不敢大意。
李洪生和沈念康也同樣提高了警惕,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把這事和趙聞起還有副導演說了,兩人正在接受信息中,見村子那群人過來,立刻繃緊了身體。
劇組其他人雖然不明情況,但是在圈子裏混的基本都很會看臉色,于是立刻往導演這邊站,然後就有點形成了雙方對峙的場景。
李洪生要哭了,不明白事情為什麽發展到這一步,見到沙昱川過來,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沙昱川那個多才多藝的小助理。
桑桑的本事他們是見過的,不管怎麽樣,肯定比他們這些四肢不協調的人強。李洪生踮着腳往沙昱川身後看,沒看到那個讓他安心的身影,他連忙扯過沙昱川問:“桑桑呢?”
沙昱川:“不知道,我醒來沒見過她。她來這裏了嗎?”
他的視線掠過李洪生,看向他身後的衆人,那是一張張好奇迷茫的臉,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李洪生也轉身,看着自己身後烏泱泱的一群人:“桑桑在不在?”
“我在這。”
結果另一個方向傳來桑桑的聲音。
也在這時,原本黑暗的村落忽然亮起了燈,昏黃的燈光落下,不是特別明亮,卻也将路燈下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李洪生轉過頭,看到了從毒販子那邊走過來一個人,她直接從毒販子中間穿過來,肩膀上搭着一個包,一頭黑色的發被風起,露出她含笑的臉,這笑容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知情人如沈念康,對着李洪生咬耳朵:“我忽然感受到了大佬的氣質。”
李洪生點頭。
可不是嗎?直接從毒販子那邊走過來,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都要說一聲“牛逼”。
沙昱川在桑桑過來後,立刻拉住她的手,把人藏到身後,他已經覺察到不對了。
石東卓目光掃過劇組衆人,白日憨厚的臉上現在看起來多了一抹陰森:“大家都不睡覺,跑這裏幹什麽?”
趙聞起出聲:“我們劇本臨時改了一下,要換個拍攝地。”
石東卓笑了:“這麽晚了,路不好早,要不明天吧。”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眼裏卻沒有笑意,最前面的那幾個人一定知道什麽,眼神不敢和他對視,一臉心虛。
還真讓路子說對了,帶回來一群麻煩。只是他想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纰漏。
李洪生他們也發現這些人目光不善,估計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現在雙方差着一層窗戶紙,誰都沒有捅破。
李洪生他們不敢,對方都是亡命之徒,他們卻都是良民,想好好活着。
但現在這情況,不好處理啊。
周圍陷入詭異的沉默中,能聽到只有夜風的聲音。
石東卓看着這群人,眼神越來越冷,突然,對方有個人說:“臭,你們沒聞到嗎?”
雙方齊齊看向了說話的人。
沙昱川立刻握緊了桑桑的手腕。
桑桑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而易舉地掙脫了沙昱川的手,站出來走在最前面。
石東卓看清說話人的模樣,笑了,還是個小丫頭,他要是有孩子,都會比這丫頭大。
“小丫頭,你說什麽?”
桑桑:“你們制造出來的毒氣。”
她話音一落,石東卓等人的臉色忽然大變。
石東卓立刻朝兜裏摸去,掏出武器後對準桑桑:“臭丫頭,想好了再說話!”
李洪生這邊的人一見到他掏兜的動作,心都跟着一抖,下意識地想要蹲下,然而等看清了對着他們的玩意兒後,呆住了。
石東卓見到自己拿出了槍,對面那些人不僅不害怕還表情古怪,正疑惑的時候,身後的路子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卓哥,你手裏拿的是什麽玩意?”
石東卓也後知後覺發現手感不對,他看向了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把造型很別致精巧的……泥巴槍……
石東卓一想到自己拿着這麽個玩意威脅人,火氣上湧,立刻把手裏的東西摔出去!
泥巴槍很結實,在地上滾了兩圈竟然沒碎!
李洪生見到了,心想這東西不錯啊,撿回去還能給兒子玩,關鍵是不危險啊!
石東卓繼續在兜裏摸,前兜,屁兜都沒有!他的槍呢!他廢不少力氣買來的槍呢?!
在石東卓急得滿頭汗的時候,桑桑不疾不徐地開口:“你在找這個?”
石東卓擡起頭,看到桑桑白皙的掌心上躺着一把油光黑亮的□□。
石東卓臉色大變,回身給同夥使眼色,這些人都向各自的身上摸去,他們臨出門的時候都帶了武器的,雖然沒有卓哥那麽威武的□□,但卻都是很鋒利的小刀。
結果口袋摸上去是空的,放武器的地方幹癟,裏面的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
石東卓見到路子他們在身上四處亂摸,這場景多麽地眼熟!他立刻扭回頭,惡狠狠地盯着桑桑:“是不是你?”
桑桑沒說話,只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他。
她把肩上的背包拿下來,拉開拉鏈,敞開口袋給石東卓他們看。
裏面菜刀啊小刀啊堆了一堆,甚至連打火機都沒落下。
桑桑只給他們看一眼就拉上了拉鏈:“危險物品,沒收。”
然後又要重新把包背回肩上。
李洪生連忙說:“桑桑,來,我給你拿着,這東西多沉啊!”
經過剛才,李大導演已經重新支棱起來了!不只是他,整個劇組都找回了底氣!
看看他們的隊友,憑一己之力沒收對方所有的武器,他們害怕什麽?!
桑桑也沒拒絕,把身上的背包給了李洪生,自己手裏還拿着那個小□□。
小□□在她手上轉圈,石東卓看得面容扭曲,他現在所有的仇恨都在桑桑身上:“死丫頭,你雖然會偷,但這槍可不是你随便能碰的,小心走火!”
桑桑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話,低頭看向了手中的黑色小□□。
石東卓立刻給路子他們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大步朝桑桑撲過去。他不相信這臭丫頭會用槍,使槍也不是随便拉動槍栓就有子彈的,也不是子彈飛出去就可以打中人,這其中的學問大着呢!
這個時間差,足以讓他有機會奪下槍,石東卓對自己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路子接收到了石東卓的眼神,卻有些猶豫沒敢和石東卓一樣沖上去,他覺得對面的女孩有些邪性。
這一遲疑的功夫,只聽到“嘭”一聲,黑暗寂靜的夜被一聲槍響打破。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石東卓剛剛邁出了左腳,他驚恐地朝旁邊看過去,在擦着腳邊的地面上,他看到了一個非常清晰的彈痕。
剛才,那顆子彈從他腳邊飛過,石東卓甚至能感受到來自子彈的摩擦感!
他擡起頭,看到了對面的女生舉着小□□,正對準他的方向,這個方位,正是眉心的位置。女生面無表情,她的瞳孔非常黑,像是石東卓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宇宙,無邊無際,看一眼就可以把人吃進去。
這雙眼睛,在望着他時,沒有任何的感情。
石東卓毫不懷疑,自己再有什麽動作,她會毫不猶豫地開槍,而槍中的子彈也會精準地射入他的眉心!
額上的汗洶湧地湧出來,從額頭滑落,沾在睫毛上,讓石東卓非常地不舒服,但他不敢擡手去擦掉。
桑桑:“蹲下,把手舉過頭頂。”
她手中的槍微微擡起,石東卓立刻照做,不過因為剛才差點和子彈近距離接觸,現在腿有些軟,把蹲下的動作做成了跪下。
石東卓覺得有些沒面子,但是在感受到大地給他帶來的踏實感後,他沒再起來。
路子等人見到石東卓都跪下了,也不敢再撐着,老老實實抱頭蹲下。
警察們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兩夥人,一夥蹲着,雙手抱頭,另一群有男有女,有拍照有錄視頻的,和他們預想中的毒販也不像。
但他們還是沒放松,特警持槍過來把人圍住:“誰報的警?”
李洪生立刻說:“是我們。警察叔叔,我們是好人,我們在這裏拍戲,偶然發現他們在這裏制毒……”
李洪生口齒從來沒有這麽伶俐過,快速把事情說清楚,指着石東卓一夥人說:“就是他們!”
人群裏也有人喊:“警察叔叔,快把這些壞蛋抓起來,我們要被吓死了!”
警察叔叔:“…………”
他們掃了一眼對面跪地抱頭的毒販,再看這邊拿手機拍照的衆人,也不知道誰被誰吓死了。
有特警問:“剛才是誰開的槍?傷到人沒有?”
桑桑舉起了手:“是我,剛才槍不小心走火了,沒有傷到人。”
石東卓悲憤地擡起頭,對着給自己戴手铐的特警說:“警察叔叔,她說謊!”
這位特警白他一眼:“我不是你叔叔,起來!”他把石東卓從地上拉起來,押他上車。
但經過桑桑時語氣非常柔和:“小姑娘,做得不錯。”
桑桑笑了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
很快,有個人發出一條微博,發出這條微博的博主像是親身經歷一樣把劇組從住進毒窩到警察到來的事情講述一遍,憑借生動的描述把熬夜黨看得各個熱血沸騰,精神抖擻。
「真的假的?我不相信!」
「同不相信,有些扯,很多毒販都有槍的,劇組的人再多也是送菜的!」
「《未來》劇組是不是有沙昱川,那桑桑也在吧,有桑桑的話我覺得這種事還是很可能發生滴~」
「桑桑yyds!!!」
「桑桑粉滾遠一些,哪裏都有你們,你主子要進娛樂圈嗎?」
……
讨論的,撕逼的,熱度越來越高,再加上博主原本的粉絲,微博挂上了熱搜的尾巴。
在天明的時候,緝毒官方也發出一條微博,毫不吝啬地誇贊劇組衆人與毒販鬥智鬥勇,各大官媒紛紛轉發。雖然沒有講述細節,但是也讓廣大網友知道這件事的真實性。
而且《未來》劇組樂呵呵地認領了這些稱贊,并謙虛表示:這一切都是我們身為公民應該做的事情。
網上炸了,同樣炸了的還有祈泓易,他把他的早餐桌掀了,對沖進來的吳岳說:“給我準備一些速效救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