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福多多很精明
一大早, 福興中醫館就罕見的忙碌起來, 熬藥的阿婆平日裏都是最先到的, 老人家覺少, 每每走到福興中醫館的時候大門前的燈還沒有亮起來呢！老人家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許多福會診室的暖氣開關，再去食堂幫忙洗洗菜，一日三餐她們也是在食堂吃的，許醫生沒有收她們的錢, 所以她們總想着把這一份飯錢給掙出來。
在食堂幫忙之後, 她們總是頭幾個吃上早飯的, 吃完早飯她們還要去後院熬藥呢！許多藥都是飯後半小時服用，患者吃完飯一會就得來拿藥，她們得把這個時間勻出來。
今天，老人到的時候瞧見許佰正在大門兩邊挂東西, 一看是對聯。
“這寫的什麽呀？”
許佰退後一點，照着念出來：“望聞問切四法善辨百樣病，草木蟲魚一箋妙除十年憂。”
阿婆一個字一個字掃過，最後實在的說：“聽不太懂。”
另一位：“那挺好。”
兩個人結伴走進去了。
許佰：“……”
挂好了對聯，他挺無語的晃悠到食堂去了, 今早上連晨練的功夫都沒有，吃了飯還得抓緊時間做清潔，估計勞動量不必晨練輕松多少。
許佰路過內院的時候瞧見邵卓群，屁颠颠的過去打招呼：“邵哥這麽早在這幹啥呢？”
邵卓群指了指前院的方向：“看熱鬧。”
許佰：？？？
邵卓群大概站在這有一會了，穿得厚厚的裹着寬大的圍巾看起來都不咋溫暖，證據是他的臉色比平時來得要更蒼白。
許佰：“你不冷嗎？”
邵卓群明顯愣了一下, 像是才感受到外面的天氣情況不适合他呆一樣，呼了一口氣：“外面确實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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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佰：“……這個醫館是不是只有我一個是正常人？”
說完腦袋就被拍了一下。
“說小話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而且，請你別把我也罵進去謝謝。”
許佰強忍着無語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姐，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敢跟我說你是正常人，正常人會想出在現代社會女扮男裝的點子嗎？”
楊雯雯小姐最近也開始了網瘾疲憊期，為了刺激刺激自己開始劍走偏鋒，她今天要po的是女扮男裝教程。現在她已經變裝完成，單從臉部來看已經完全讓人發現不了她的本來性別，身體上她也做了一定的改裝，穿着高領毛衣，戴着一頂鴨舌帽，只要不說話，很難被堪破真實身份。
許佰為什麽會知道，因為他起床的時候已經被耍過一次了呀！
喂，你這樣還敢說自己正常嗎？你就是站在親媽面前她也認不出你呀！
楊雯雯：“嘛，別介意這點小事哈！今天誰要來啊，這麽大排場？”
“今天要來的是我姐苦求的諸葛亮，她昨天已經跟我說了，務必将中醫館打理得盡善盡美，讓諸葛亮産生留下來的心，要是辦不到，她就要讓我……”
楊雯雯一臉興味：“死？”
“不，”許佰翻了個白眼：“親手殺了我是髒了她老人家的手，她有遠大的前程和澎湃的生命力，不能因為殺了我而吃牢飯以至于夢想被扼殺……要是沒成，她讓我自己去跳湖。”
楊雯雯：“……”
很快，她的眼中又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來。
“你和你姐的感情真好。”
楊雯雯在這住了有小半個月了，每天總要碰到許醫生很多次，而許醫生對自己的态度始終如一，永遠是微笑着說兩句話，基本上交流都圍繞着她媽的身體狀況。說白了，這其實是作為一個醫生的職業操守，也是許醫生對待一個病人家屬最合适的态度。
楊雯雯在這住得越久，就越覺得許醫生這個人太特別了，換句俗一點的話就是說她有人格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她，了解她。
要是我也有這樣一個姐姐就好了，她想。
楊雯雯：“你從小到大沒都沒被人欺負過吧？”
許佰：“有哇，天天被我姐欺負。”
楊雯雯說的是其他的，除了她姐姐以外的人，不過瞧他一臉忿忿的樣子也懶得說，揚眉問他：“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當然有，做清潔啊！
……
許多福現在也在做清潔，她站在高高的桌子上清掃牆角的灰塵。自家的情況自家知道，福興中醫館在很多人眼中就是個鄉村診所，有實力的同行會選擇更好的平臺，這當然沒有錯，許多福這裏不僅不能提供平臺，還不能提供高昂的工資。
人家不來很正常啊！
許多福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的是從前在C市醫院上班的時候，內科的一位護士長章百惠，章女士和許多福也算是忘年之交，這位女士是個做事非常嚴謹，私下裏又特別會享受生活的人。
許多福對生命的敬畏有一部分是受了章女士的影響，醫生護士也是人，人難免就有情緒，她卻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許多福在內科六年多的時間裏頭，從沒有見過她對病人紅臉，但她也并不是好性子，常常有小護士做錯了事情被她罵哭，私下裏許多護士叫她章嬷嬷。
她這種嚴肅的态度導致的效果也是顯著的，許多福所在的內二科長期被評為微笑科室，且因為小細節而出現的事故也最少。
許多福從醫院辭職的時候，章百惠也到了退休年齡，她沒有接受醫院伸出的橄榄枝，毅然的回到了故鄉F市。
許多福依稀還記得後來兩人是通過幾次電話的，不過那都是八年多前的事情了，她都有點記不清楚通話的內容了。這也是她有這麽多同學、這麽多同事，自己在醫院混了這麽多年，接觸了如此多的醫護人員，卻在招人的時候還一籌莫展的原因，她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能大概回憶起合适的人選。
許多福當即就給章百惠女士打電話，一聽說她沒有接受任何醫院的聘請還在家中休息，喜得差點笑出來，這不就等着自己的嘛！許多福當然沒有直說想要請她來上班，只說了一下如今中醫館的經營模式，邀請她過來玩幾天。
章百惠在電話了沉默一會，就答應了。
有戲啊！
章女士對衛生的要求是很高的，許多福一早就興沖沖的起來做清潔了，冬日裏天亮得晚，等天大亮已經是八點多鐘了。
一走到食堂，許多福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
本該在後廚的黃州正在大廳裏坐着，見到許多福來對她豎起大拇指。
“許哥這麽久了從來沒有進過後廚，我都快忘了他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廚，這煲湯的手藝真是絕活。”
許多福猜想他避出來大概是他們廚師界的規矩，黃州臉上的表情不作假，是真覺得許天明廚藝好，正因為覺得許天明的手藝确實不錯，所以不想有偷師的嫌疑。
許多福從架子上取下葛根粉，這是上好的野葛制作的，醫館還沒開張的時候許多福跟許佰一起去山上挖的。沖了一碗葛根粉，許多福邊吃邊說：“我爸當年學的其實是做糕點面食的手藝，官方一點的叫法是白案師傅，炒菜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技術不如你。”
黃州笑了笑。
這是大實話，他也沒有謙虛。
許天明的中餐館生意還是不錯的，原因之一是小館子只要舍得原料，佐料不克扣，基本上味道就不會太差，主要是中餐館的點心也有特色的，能留得住人。
“其實煲湯也是他瞎捉摸的，因為我媽愛喝，所以他鑽研得深。”
黃州沒想到是因為這樣：“你父母感情真好。”
如果許天明真的沒有任何可以稱道的地方，李月一開始就不會嫁給他。
許天明今天做的是麥麸山楂糕，用的是麥麸、茯苓粉、山楂等原料，能活血化瘀降脂，當點心食用就可以。許天明從沒有做過這道糕點，拿到方子之後就現做了一回，第一次的味道尚算一般，第二籠出來的味道就很好了。
專門制作降脂的點心原因只有一個，章百惠女士血脂偏高，三顧茅廬才能請出諸葛亮，許多福一個電話将人引來了，當然不能怠慢。
章女士中午的時候才到，她的丈夫和孩子陪她一起來的，幾乎是剛剛踩在許多福看診完畢的點上。
章女士見到許多福就拉着她的手笑：“我們去村裏轉了一圈才過來，估摸着你肯定要忙到這時候。說起來，這裏真是個好地方，空氣比城裏舒服許多。”
這可不是場面話，章女士的老伴有鼻炎，這兩天又犯了，到了福興村之後覺得覺得舒爽了好多。
老友見面，章百惠沒有聊中醫館有關的話題，而是談的從前在醫院的時光。
許多福剎時就懂了，章女士其實根本沒有答應她心，只是因為心裏親近她所以不願意一口拒絕壞了情分，只當做是朋友邀約見面，也是全了許多福的臉面。就算是拒絕，也是婉轉柔和的，許多福感念她的溫柔，想想自己做的，有點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許多福：“走，去看看我給你們安排的房子。”
章百惠和老伴對視一眼，覺得現在拒絕人家下不來臺面，就跟着去了。
結果……
從靠近東邊有個小門進去，三間帶院子的房子是先前修建中醫館的時候就留下來的，最大的那一間室內大約八十平米，屋內所有的牆壁都是粉刷的杏色。目前唯一一套竹編家具就是擺在這間房裏的，走出客廳，小花園裏中了一顆臘梅樹，還顯得有些空曠。
許多福：“章姐，你瞧瞧這是不是你從前跟我描述的夢想中的房子？”
章百惠：“……”
當然是……必須是……肯定得是……老兩口站在花園裏，挪不動腿了。
房子看完了，許多福帶他們一家人去食堂，老遠章百惠就看到了食堂門口堆着的大白菜，忍不住誇贊：“真新鮮。”
許多福：“都是我們自己種的，食堂對面還養了很多牲畜，我是想以後中醫館吃的都是自己手裏侍弄出來的，純天然。”
章百惠一聽感興趣了，主動說：“我們一會吃晚飯去山上逛逛？”
章百惠老伴還蹲下來拿起菜左右看了看：“我也去。”
許多福當然滿口答應。
一行人往食堂裏面走，章百惠：“小許啊，你這中醫館是什麽情況，你跟我講講？”
章百惠的女兒見情況有點不會了，拉着她媽小聲說：“媽，你不是答應我的，只是來看看老同事嗎？說好的聚一聚就跟我回去呢？”
章百惠被女兒一通搶白，也壓低聲音：“你着什麽急啊，難得出來我到處看看嘛！又沒說要留下來，你放寬心。”
許多福當然聽到了……不過她當做沒聽到。
等上了桌子吃了中醫館精心準備的飯菜！
嘿，看誰還能走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