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沉沉睡了一覺,旁邊的人還未醒,陳慎輕手輕腳揉揉酸疼的肩膀,只覺得越睡越累。
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測,難道夢魇的能力已經能夠滲透到現實!
顧不得旁邊随時可能醒來的流樹,他一把扯開亵衣,□出的皮膚在寒風中鑽出了小顆粒。
讓陳慎雙手哆嗦得卻是上面紅彤彤的蟲咬印,是的,該死的蟲咬印。
流樹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師兄,你怎麽了?”
陳慎來不及遮蓋住恥辱的痕跡,只能任流樹的手指搭在上面,好奇地試探着摩挲。
他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低咳了聲:“蟲子作怪,現已無礙。”
拿開肩膀上的手,鎮定自若的拉上衣服,陳慎擡起頭想要岔開話題。
視線剛對上外面的水平線就驚呼一聲,拉起流樹拔腿就往外跑。
不遠處山脈上的積雪層搖搖欲墜,那積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冰層一旦坍塌,災難将輻射到方圓十裏。
流樹被拉得一個踉跄,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來不及說話,反手握住陳慎飛奔而去。
幾乎是前後腳的時間差,兩人剛從山洞裏抽出身來,洞口的冰層驀然炸裂開來。
兩人自認還沒有和大自然較勁的能力,縱身一躍跳開爆炸層,毫不遲疑地縮地成寸逃走。
一路上幾乎背緊貼着炸開的冰霧奔跑,後面的積雪洪流自上而下傾瀉而來,窮追不舍。
慌忙逃竄間生死攸關,誰也不會在乎使用靈力會不會被凡人發現。
Advertisement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兩人被逼到在兩座山最危險的交界處,身後有滾滾雪浪,另一座原本安定的山也來湊熱鬧,接二連三地雪崩降臨。
陳慎從儲物袋裏取出劍來,眼見着飛濺的雪瀑就要将他淹沒,跑在前頭的流樹大喊一聲小心,卻來不及将陳慎救起。
陳慎被洪流沒頂前将劍揮了出去,可是卻像是打在棉花上,絲毫沒有功效,流樹只能眼睜睜看着陳慎的身影與漫天的白融為一體。
“不要——”幾乎是窮盡力氣的一聲呼喊,流樹身子直接栽倒在雪堆裏,踉跄着爬起來,向着陳慎消失的地方奔去。
兩邊山脈的力量推阻達到平衡,反而從中間留出一段安穩的路來。
流樹目光死死地盯着陳慎消失的地方,在沒膝蓋深的雪堆裏摸索前進。
山前的雪又塌了一塊,後方壓強突然增大,這條安穩的雪路開始流動着往山下奔。
雪浪小打小鬧地流淌,流樹在還不算危險的波瀾裏逆流而上,死死盯住那片移動的雪地,恨不能生生用眼神捏出個人影來。
慢慢雪崩越發不可收拾,雪流淌的速度讓他擡腳都要耗盡全身力氣,雪花撲在臉上又被他的溫度打濕在胸口。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流樹再也沉不住氣,顧不得會不會引發更大的災難,甩手就要劃出咒。
忽然前方千萬道劍氣憑空出現,穿插流轉成一個威力巨大的圓球,直直得沖向兩邊的雪崩方向。
爆裂聲四起,翻滾而來的氣流劃破他的臉頰,流樹遮起袖子阻攔,手下的咒散成一團靈氣。
擡起的胳膊放下,流樹便看到雪霧裏的那團劍氣化作人形,流樹只從白茫茫的背影,便看出師兄清冷的風姿,當即驚喜地奔跑着過去。
陳慎捂着胸口後退一步,轉過來的臉上嘴角還挂着一絲鮮血。
流樹腳下一頓,人還未到便先送上一瓶靈藥:“師兄,還未到元嬰期便用這招,簡直是在自找死路!”
這藥陳慎也有,不過流樹的一番心意,他也就随手受了。服了幾顆靈藥,精神頓時清爽起來,只是身體還是有虛弱的感覺。
他歇口氣,苦笑着搖頭,當時的情況根本容不得他考慮什麽危險最小化,純粹是本能反應。
流樹走到跟前,懂了他的意思,眼神一暗:“都是我修為不夠,不然就可以救師兄了,”他擡起頭來,本來憂傷的語調變得铿锵有力,“以後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師兄再也不要用了,我會保護師兄的!”
陳慎看他眼底亮晶晶的保證,聽他斬釘截鐵的誓言,只當他護兄心切,笑笑摸他頭兩下。
流樹卻是這話入了心,原本以為自己很強大,原來遠遠不夠,至少保護師兄遠遠不夠。
陳慎轉身拉過他便往山外跑,風聲割裂了他的話語,流樹只能從中斷斷續續的撿到“抵擋一時”“更大”“雪崩”的詞彙。
不過流樹不用猜測便也能理解意思了,遠處的雪層咔嚓裂開,先是一條細縫,慢慢像是皺紋爬了雪山滿臉,直接脆裂成一片汪洋,急急朝着他們的方向傾瀉而下。
兩人一路狂奔,受傷的陳慎被流樹甩到背上,剛才他的确有些力不從心,也沒拒絕。
重力堆積,冰河的速度越來越快,流樹擡頭便看到一條阻擋去路的河流,遠遠望不到邊際。
流樹反而眼神一喜,陳慎臉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些。
流樹腳下不停,同時把陳慎甩下背來,陳慎默契地空中翻轉幾圈卸力,剛好落在流樹并肩位置,沒想到手腕卻被另一只手緊緊握住。
陳慎忽然心裏起了膩,不想要溫習這種肌膚相貼的感覺,尤其對方一樣是細皮嫩肉的男子皮膚。
在陳慎抗拒的目光下,流樹給出了解釋:“這樣不容易沖散!”
前方浩浩蕩蕩的河水望也望不到邊,陳慎也就沒掙開。
幾乎是流雪将他們淹沒的最後一秒,兩人縱身一躍跳入河裏。
巨大的沖擊力從背後襲來,被河水阻擋了一部分,卻還是把他們壓進了十幾米深的河底。
蟄伏了不知多久,等到岸上風平浪靜,兩人才從河面上冒出頭來,漂浮在冰塊中間,河水流動帶起的冰塊撞出不少傷口。
兩人回望來時的路,兩座山都已經小得像兩座駝峰,不知不覺,他們竟被沖到這麽遠的水域。
既然已經遠了岸,倒不如順流而下,看太陽方位,那裏正是此行的方向。
流樹拿出一只玲珑的木船,陳慎驚呼一聲:“精細船!師伯對你倒是慷慨,這可是他成名法寶之一。”
流樹但笑不語,長袖一甩,河面上多出一艘高船來。
外形古樸到破舊,看起來是連海盜也不想光顧的雞肋。
高人都喜歡玩低調,尤其是帆州這種特別喜歡看人驚訝到跳腳的人。
兩人踏進船艙,本以為低調後的奢華會閃瞎眼,結果的确是瞎了眼,恨不得戳瞎眼,裏面就兩個座椅,一條瘸腿的三腳椅,另一條椅子背靠的木板歪倒在地上。
看着家徒四壁的船艙,兩人只能将就坐下,陳慎小心翼翼坐上沒了靠背的椅子,艾瑪,呻吟聲不要太*。
精細船會自動航行,兩人不必勞神,合了眼打坐,慢慢陳慎才發現此船的好處,靈力足足是蒼梧山的一倍!要知道這可是在靈力匮乏的凡間啊!
兩人都開始認真修行起來,陳慎嘆口氣,也不知何時能夠強大到可以報仇。流樹也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鑽研起來。
陳慎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揉揉餘痛陣陣的胸口,沒想到修行不夠的時候以形化劍的危害這麽大,怕是要養上一段時間了。
旁邊的椅子空了,陳慎也覺得船艙裏呆久了悶,報仇之心急迫,也要勞逸結合,他溜達着走出去尋人。
流樹正站在船頭遠眺。長長的袖子被風鼓起,露出一截潔白的手臂。
陳慎腦海畫面一閃,一些想要埋葬的東西掀開一角。
他勉強自己別開眼,走到流樹身邊,并肩眺望。
流樹把手搭在他肩上,身子想要靠過來,卻被推開。
旁邊傳來陳慎的詢問:“離岸還有多遠?”
流樹似乎沒有察覺到陳慎的反常,原本打算看陳慎的腦袋又轉了回去,打量起對岸來。
陳慎趁機将發抖的手藏進袖子裏,難道和同性連這麽平凡的接觸都不行了,他日後一定要把夢魇碎屍萬段!
陳慎眼裏翻湧起殺氣,在流樹轉頭前一秒又好好藏起。
流樹攀上桅杆,手放在眼睛上打量了一會,很快跳下來,面帶喜色指着前面,喊道:“前面便是子嗚村了!”
船越行越近,陳慎不用爬上高處,也看到陸地上的山脈形狀。
河上漂流的兩日兩人都在打坐,終于在這天的中午停靠了岸,流樹收了法寶,和陳慎一起踏上了唯一的一條土路。
作者有話要說:(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