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楊執中看着自己的雙修對象就這麽塵埃落定,也沒什麽想法,他早就知道師傅會給自己安排雙修對象,師傅對門下弟子的掌控簡直已經偏執,對方雖然愛折騰,到底是個真性情的姑娘,也無甚大礙。
與楊執中的淡定相較,道行被甩八條街的白幽已是急紅了眼,卻在蒼梧掌門一個警告的眼神下仿佛冬天飲雪水。
回籠的理智告訴她,她這次必須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
蒼梧掌門束發的混元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權掌整個蒼梧的滔天華貴氣勢卻灼傷了她的眼睛,世人對這人內裏的表面的稱呼,第一句都是蒼梧掌門,她知道此事不能更改,咬咬牙瞪一眼楊執中尋她娘親拿主意去了。
衆人皆有些莫名其妙,流樹攏着袖子站在一旁淡淡說道:“白師妹大概是害羞了。”
一片心領神會的笑聲裏,楊執中看着流樹臉上淡淡的笑容,袖袍輕鼓,後背忽然竄起一片冷風。
揮揮手讓下座的各自随意,五個人則是商量起聯姻的事宜,上座不時傳來盜靜對沓盧夾槍帶棒的明褒暗貶聲。
陳慎看事情塵埃落定,心裏樂開了花,這朵小辣椒被人采走,以後總算沒人惦記自己第一的位置了,也不會有人再比對着掌門發放的份例沖自己磨耳朵。
不知道陳哥的份例是九十九個靈石麽,你妹的,為什麽不是一百個!為什麽不是整百數!多放一個會死麽!唔,處女座的強迫症桑不起……
待到後來,五大派的師徒各自排排坐,親傳第二代弟子如陳慎、流樹、晏城等則被領去內室互相引見,其意明顯是讓最有競争力的幾顆苗子認認對手,也是五大派下任掌門的首次會晤。
只不過赦箜閣的盜靜至今未收徒,按她的話來說,赦箜閣司樂,沒點靈性的修士碰琴,只聽見琴不堪折磨的哀嚎,而靈性尚不及她的徒弟收了也是敗壞她的名聲,何必!
盜靜是百年難遇的禦樂天才,她的徒弟怕是可遇不可求,不過她的師弟師妹有好大一票人,日後飛升也不怕掌門之位空懸,但他們的年紀已不适合新秀試煉,便不曾露面。
今年的二代弟子皆是一副好相貌,陳慎眉目流轉,入畫尚失三分潋滟顏色,流樹俊秀清淺如玉樹,黎于姿豔色無雙堪盛牡丹,晏城俊朗不羁如草原勁風,楊執中溫文爾雅成熟可親,怕是比之宮廷裏百花宴上的世家子弟也是不遑多讓,飄逸的氣質對上金玉華裳反倒更勝一籌自然。
五位掌門商議命他們幾人趁這幾日還未開始試煉,私下多溝通來往,交流經驗心得,後來看天色不早囑咐幾句便放了他們回去。
流樹正在奉沱院的棗樹下看食譜,準備做些新鮮東西給師兄嘗嘗,過幾日路途颠簸怕是口腹再難滿足,卻不想來了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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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捧着鬥笠大的圓盤大步流星而來,離得近了,才看見圓盤上滿滿镌刻着一圈圈的符號條紋。
流樹只吝啬地賞他一個自便的眼神,便繼續鑽研廚藝。
晏城豪爽地笑了一聲,自來熟地從他手中抽出書,說道:“道友果然勤奮,此刻卻還在修煉,不若我們來交流一下……”
剩下的話在看到扉頁的香芋切塊,調料辣椒少許的字眼戛然而止,他似乎不敢置信流樹竟然看這樣的書。
流樹皺起眉頭,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感覺讓他很不爽,這個人在試煉路上幹脆處理掉吧。
他慢吞吞擡起頭,指着書中一處問道:“你要同我交流麽,那此處何解?”
晏城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古君子遠庖廚,不想今日竟碰到細致的男子,幹笑幾聲:“呵呵,道兄莫要開玩笑。”
流樹從他手中奪回書,裹好收進懷裏問道:“不知道友來所為何事?”
晏城眼神一亮,像是靜止的空氣忽然被某種訊息躁動成風,聲音裏滿是興奮:“我來為道友蔔命盤,歷來規矩便是我問禹閣為二代弟子問蔔命道。”
流樹手下一頓,眼睫輕顫一會,既然是規矩便是躲不過了,他緩緩開口:“辛卯、丁酉、庚午、丙子。”
星盤八字做不得假,否則星盤會有異動告知蔔算者,流樹倒也好奇自己此等魔修餘孽是何等命格。
晏城眼神晶亮地望着星盤,有無數根銀絲自符號條紋裏衍生盤旋聯結,手下五指不停地擺弄,一根根銀絲如同有靈性般随着心意任意調轉方向穿插。
而晏城望着星盤的眼睛則越來越亮,狂熱如流樹凝望師兄,陳慎凝望辣丸子。
“庚金生于仲秋,陽刃之格,金遇旺鄉,重重帶劫,用火為奇最美,時幹透煞,乃為火焰秋金,鑄作劍鋒之器。格局清奇,生成富貴福祿天然。地支子、午、卯、酉,身居沐浴,最喜逢沖,又美傷官,駕煞反成。”
他叽裏呱啦吐出一段流樹聽不甚懂的術語,最後似乎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雙手在星盤上不停地想要扒開那些星線看清下面的東西,然而那些星線卻像是失去控制般極力地将星盤包裹成厚繭。
他猛地擡起頭來,望着流樹的眼底充滿羨慕,聲音激動的不成調子:“此乃帝王命格,卻又不是一般人間帝王,我曾為成天國的三皇子蔔出帝王命格,卻也不是這般奇妙與天地相接。”
說到這他嘆口氣:“只是中間一段被星線遮掩窺不出吉兇,大概是我學藝尚不精,”唏噓一聲,他雙眼直直望着流樹,“不過卻能望見最遠的制高點乃是神位!”
流樹聞言差點要失笑出聲,一個魔修最後卻是踏上神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只敷衍笑笑,也不再多言。
晏城卻還是一副激動難耐的模樣,望向流樹的眼神像是看到金燦燦的大腿:“我這次絕對沒有蔔錯,此等命格之遇對我等蔔算者來說封盤都以足夠,流樹道兄,日後若有差遣問禹閣晏城萬死不辭!”
他眼神真誠地望着流樹,這可是個神種子,此時不低谷結交,待到高飛九天相遇再難相信真心。
流樹看出他的心思,雖然對神途之命嗤笑不已,卻也不想多生是非,思量一番說道:“你的話我記下了,只是此事不要再外傳了。”
晏城毫不猶豫點頭,試探着說道:“日後流樹喚我的字——木垣便好。”
流樹點頭應好,晏城立馬眉開眼笑如受了什麽恩惠,要知道他們問蔔的修士難以飛升,到時還需些助力,而神種子簡直是頂級貨。
他袖袍輕揮,銀白的繭子瞬間還原成星盤,只有星星點點的斷線化為千萬螢火蟲湮入飛灰。
他豪爽一笑如滿足什麽夙願,拿起星盤起身告辭,卻被一只胳膊大力拉住。
“你是要去師兄那裏麽?”
晏城不知為何有此一問,還是誠實點頭。
“也在這裏蔔了罷。”
晏城愣怔一下,卻還是依言放下星盤:“流樹可知流觞道友的八字。”
流樹随口吐出幾個詞比說自己的還順暢:“辛酉、乙未、乙亥、己卯。”
晏城怔了一下也沒多想,操起星盤撥弄起飄渺的星線。
與上次的一氣呵成不同,晏城越是往将來蔔下去越是舉步維艱,額上的汗水漫到眼睛也來不及擦,眼睛死死地盯着星盤。
今日真是稀奇,竟又是從未遇到的情形,越蔔越不合常理,性別年齡歪歪扭扭地與流觞根本對不上。
手下撥弄的速度越來越急,最後铮的一聲如琴弦崩斷,星線竟自行脫離星盤,在地面上枯萎消散。
“竟是死局!怪哉!怪哉!”
不待旁邊的流樹發問,晏城又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個更加精致小巧的星盤,下指如飛,幾乎看不清手的位置,只能看到星盤上暗暗穿梭的光影駁亂。
這次似乎尤為順利,不多時便蔔出流觞的命盤。
晏城剛要開口,卻發現徒然生出數根星線将人生中途打亂成一片迷茫的黑。
他揉了揉眼,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一時呆呆地望着星盤,久久不能言語。
直到流樹忍不住拍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他虛虛地喘口氣,眼皮聳搭着不複以往的精神,最後一拍自己敞開的胸膛笑道:“呵!今日真是值了,竟遇到兩個千年難遇的命道。”
“星盤如何?”
晏城看着流樹疑惑的眼神,又是一聲長笑:“我先是用一般修士占蔔的星盤,卻結成了死局,自行了斷命道。”
他托起手心裏的精致物什:“我又用蔔妖的星盤一占,不料此時卻是順暢無阻,卻到最後功虧一篑,怕是有天道相遮掩,不願暴露我等凡眼。想必流觞道友日後也是不凡人物。只是這最後天道之力卻沒能兜住,颠沛流離之兆,後壽命竟斷于一荒山中。修士怎會如此短命,怕是妖修占蔔的星盤本就和流觞道友不對付,都是荒謬笑談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支持,麽麽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