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到長青峰, 見到上官真人,還未走近,上官真人就捂着鼻子退後:“好臭!快去洗澡!”
唐樂山:“……”
築基之後他就沒臭過, 連流汗都是香的。他擡手聞了聞衣袖,又伸到邢漣面前讓邢漣聞:“我臭嗎?”
屬于唐樂山的清新氣味倏地鋪了邢漣一臉, 邢漣心跳亂了兩拍, 才不動聲色道:“師尊是指你我身上沾的魔氣。”
畢竟在魔障裏滾一圈, 還是有痕跡的。
“哦。”唐樂山收回胳膊, 笑呵呵道, “洗就洗呗,反正我也要洗的。”
說着, 他摟着邢漣跟上官真人道別:“師尊, 那我們先去洗澡啦, 洗完來給你彙報吧!”
“不用彙報, 我正要去主殿。”上官真人揮揮手,“你們好好洗, 洗幹淨。”
說完, 她嫌棄地撇撇嘴, 招來雲團就走了。
邢漣本來是拒絕的, 一提到洗澡,他就想起幻境中的畫面。
所以唐樂山叫他走時, 他下意識地回應:“你自己去,我先回了。”
唐樂山沒有邢漣的彎彎繞繞,心無旁骛道:“那我去找宏師兄。”
關于幻境和魔障,他得找個人聊聊。
可他話音還沒落,邢漣突然厲呵:“不許去!”
唐樂山:“……”
青春期的孩子情緒變動大,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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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麽呀?
唐樂山眨巴眨巴眼睛, 疑惑地看着邢漣。
邢漣那是本能反應,一想到唐樂山跟別人一起寬衣解帶,他就沒來由的暴躁惱怒,在唐樂山的眼神質問下,他又不好意思直說,只能板着臉,敷衍道:“我跟你去。”
“……哦。”
唐樂山決定順着邢漣,總歸脾氣再大,只要順毛撸,肯定沒錯的。
然後他就翻篇了,當剛才的小細節沒發生,一如既往地攬邢漣肩膀,樂呵呵道:“快走快走,我都想咱們家水池了。”
這下邢漣沒法再推拒唐樂山,只好渾身繃緊,被唐樂山帶着往前挪步。
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讓他有了一種被唐樂山摟在懷裏的錯覺,連呼吸都止不住地戰栗起來。
好在他們很快就去了常泡澡的水池,唐樂山放開了他。
邢漣的視線有意回避着唐樂山,草草脫了衣服,就匆匆入了水。
唐樂山自然沒注意邢漣的別扭,下水後,他先游了兩圈,又去小瀑布底下沖了沖,自認沒有魔氣的味兒了,才游回邢漣旁邊,像從前一樣仰頭靠在池邊,用濕毛巾蓋住上半張臉,滿足地喟嘆:“啊,還是家裏舒坦。”
邢漣入水後就在打坐,眼觀鼻,鼻觀心,摒棄雜念當雕塑,坐得比之前的韓磬還端正。
聽到唐樂山的話,他才稍微動了動,側眸,小心地看向唐樂山。
唐樂山的皮相,就算放在修真界,其實也是好看的。
從側面看去,雖然毛巾擋住了眼睛,但高挺的鼻梁,微張的薄唇,和精致的下巴,共同描繪出順暢誘人的線條。邢漣的視線不自覺地下落,從唐樂山的下巴,滑到喉間的突起,停頓片刻,才繼續往下……
劇烈跳動的心髒仿佛承受不了一眼,邢漣倏地收回視線,喉結咽了咽,壓下心底的躁動。
他眼前晃動的全是幻境中的景象,唐樂山離他那麽近,仿佛只要他往前一點點,就可以……
“阿漣。”
唐樂山突然出聲,吓了邢漣一跳,呼吸都給他喊停了。
但唐樂山無知無覺,接着道:“我在魔障裏遇到了幻境,你遇到了嗎?”
邢漣使勁抹了把臉,克制地轉移注意力:“嗯。”
“魔障有這種效果嗎?”唐樂山又道,“修士進了魔障都會入幻境?”
“不是。”邢漣耐心給唐樂山解釋,“魔障最大的損害,是動搖道心,助長心魔。而且修為越高的修士,在魔障中受到的傷害越大。”
這也是為什麽修士不願意去魔域的原因。
當然,就算願意去,魔域的入口也很隐蔽,修士很難找到。
“原來如此。”唐樂山拿開毛巾,支起腦袋,“看來咱們是被算計了。”
唐樂山并不想對邢漣過度保護,邢漣不小了,應該知道世間險惡。
于是他把曹澈算計他們的猜測跟邢漣講了講。
邢漣沒料到唐樂山能想到這層,他不禁看向唐樂山,正兒八經地問:“你确定嗎?”
“八九不離十吧。”唐樂山總不能說他看過原著,曹澈百分百不是好人。
所以他說:“不知道他跟淩雲宗有什麽過節,但是他對咱們倆,肯定不懷好意。”
“嗯。”邢漣倒是樂于唐樂山通透,否則唐樂山眼裏總是沒壞人,着實傻氣好騙了些。
只是說起幻境,邢漣不免好奇,試探着問道:“你在幻境裏……看到什麽了?”
即便唐樂山對他一向坦率,可也沒有主動聊起自己的往事。邢漣從唐樂山識海出來後,就理解唐樂山了。
那些過往并不愉快,若是他,他也不會提。
可他還是隐隐期待,唐樂山能跟他說點什麽。
好像只要唐樂山說了,就能證明,唐樂山對他,跟別人不一樣。
于是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唐樂山,屏息等待着答案。
“呃……”唐樂山遲疑了,指尖擺弄着水面,半晌,才笑了一下,道:“告訴你也無妨,我看到了一個曾經對我很好的叔叔,他養大了我,教會我很多,但我還沒來得及盡孝,他就辭世了。”
“抱歉。”邢漣立馬垂眸,轉頭不敢看唐樂山。
這答案跟他預料的相差無幾,他以為他會因唐樂山敞開心扉而欣喜。可等唐樂山真說出來,他才幡然察覺,那個人對唐樂山來說,是一道深入心口的疤,連回憶起來都是痛的,更何況親口說出來。
邢漣一向冷漠的心底,在這一刻生出內疚。
然而唐樂山卻沒什麽,他确實遺憾聞叔的去世,可聞叔教給他的不僅是對生命心懷敬畏,還有對生死釋然。
的确,作為親人,失去聞叔,他很痛苦。可縱觀聞叔的一生,堅韌不拔、信守承諾、善良忠誠、勇于承擔責任……唐樂山想不到比聞叔更好的人生了,如果他能做到聞叔那樣不負初心、不辱使命,那他會死而無憾。
關于聞叔的片段就此揭過,唐樂山順勢問邢漣:“阿漣,你在幻境裏看到什麽啦?”
邢漣:“!!!”
某人還在羞愧于戳了唐樂山傷疤,冷不防提到幻境,好不容易忽略的畫面又山呼海嘯般回來了。
“沒、沒什麽。”一時慌亂,邢漣竟然破天荒地結巴了。
唐樂山:???
邢漣趕緊閉了嘴,剛産生的內疚感,順滑地對接幻境。
他怎麽忘了,唐樂山的道心是他啊!
唐樂山對他情深義重,把他當兄弟坦誠以待,而他竟然對唐樂山産生那樣無恥的想法。
他怎麽可以!
唐樂山眼睜睜看着邢漣的表情逐漸變冷,有股風雨欲來的架勢。
看來幻境不太妙啊!早知道他不問了!
唐樂山實在不想邢漣再生氣,趕緊轉移話題道:“如果曹長老真沒安好心,恐怕韓磬有危險了。”
曹澈不可能只害過邢漣一個,只是原著裏沒提罷了。
本是個嚴肅的話題,邢漣卻一個眼刀甩了過來。
唐樂山:!
只見邢漣露出個冷笑,語氣不善道:“你挺關心他?”
邢漣明白自己不該越矩,可是聽到唐樂山提韓磬,他電光火石般醒悟:
他不可以。
別人,更不、可、以!
日月宗內,各家抓到的魔修跪了一片。
任他們如何詛咒哀求,還是一個接一個地被搜魂。
結論跟曹澈所說殊無二致,魔域要亂了。
得到這個結論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還是丹陽谷的丁谷主咳了一聲,率先道:“莫非真的要去魔域?”
無雙派掌門迅速接話:“需要什麽各位直說,除了人,我無雙派都可以。”
“呵,”無極宮宮主嗤笑,“慕容掌門別急着撇清關系,此等大事,在座各位,誰能置身事外?”
三言兩句間,硝煙頓起。
“茲事體大,還需從長計議。”日月宗宗主出聲當起和事佬。
淩雲宗掌門緊接着道:
“我倒是有個想法。”
所有目光彙聚而來,殷掌門笑了笑:“本宗長老在秘境中獲得一物,不若我們再去峽谷一探,魔胎究竟如而來,還是要弄清楚。”
說着,他向上攤開手掌,掌心随即浮起一個隐約的陣法圖。
“伏羲陣?”日月宗宗主驚愕地脫口而出。
“只是個碎片。”殷掌門蜷起手指,把陣法圖握回掌心,看向何宗主道,“何宗主,意下如何?”
問題又繞回了原點,何宗主面對這麽多視線,只恨當時沖動。
“可以。”他咬着牙道,“我去準備。”
峽谷是日月宗地界,伏羲陣失傳已久,哪怕是個碎片,也能把峽谷從裏到外翻個遍。
簡直就像帶着外人來自己家翻箱倒櫃,把存款給外人數一數。
可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日月宗再怎麽勢大,也扛不住整個修真界的安危。
何宗主繃着臉,不情不願地到了峽谷,撤掉日月宗的禁制,讓殷掌門操作。
他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攥着,目光不離殷掌門。
殷掌門泰然自若,選好位置,把碎片置入地下。
碎片剛一入土,飓風便拔地而起,打着旋地圈中幾人,再排山倒海地卷向四周!
而随着腳下大地的震蕩,一條一條的金芒從地底深處冒出,填滿了縱橫交錯的縫隙。
那是深埋此處的靈脈!被伏羲陣召喚了出來!
何宗主心頭一梗,險些背過氣去。
特娘的,日月宗的老本都給薅了!
失傳陣法效果拔群,任何劣跡都無處遁形,可衆人查看了一番,仍舊沒有收獲。
正常,這就是修真界一個正常的靈脈,生不出魔胎的那種。
殷掌門收了碎片,飓風戛然而止,峽谷內狼藉一片。
“看來,真的要去魔域了。”丹陽谷谷主嘆氣道。
那麽問題來了,誰去?
且不說那飄忽不定的魔域入口,單就魔障,一般修士都很難應付。
沉默間,丹陽谷谷主再次出聲:“老夫聽聞,淩雲宗有兩位弟子,三番兩次地從魔族手下逃脫,在秘境入了魔障,也得以全身而退……”
“不行!”不待丁谷主說完,殷掌門就堅決地反對,語氣冷硬道,“他們一個區區築基,一個只達金丹,讓他們去對付魔王?丁谷主在跟我開玩笑?”
無極宮宮主和無雙派掌門都沒吭聲,
“殷掌門所言極是。”
日月宗宗主眼中閃過幸災樂禍:“修真界不說高手如雲,倒也不至于讓兩個小輩出頭。就是有一個麻煩,若是進入魔障的修士不幸入魔,該當怎樣?”
修為越高,受損越大,一旦入魔,後續也更難對付。
“哎呀殷掌門,你誤會啦,”丹陽谷谷主笑着道,“咱們豈能讓小輩冒險?只是設法讓他們引出魔王,由咱們一網打盡。”
作者有話要說: 論醋王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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