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這是一間又黑又悶熱的屋子,窗子都被人用薄板釘住,投不進半點光亮。
屋裏臭味濃烈幾乎令人無法忍受,鐘菱被人用布條勒住了嘴,發不出聲音,頭昏沉地想吐,整個人仿佛置身雲端般飄飄然的虛浮感讓她明白自己應該被注射了某種迷幻劑。
她忍痛咬破舌尖,不斷地讓麻痛感令自己飄散的注意力凝聚起來,一直在用力地用嘴巴蹭着肩胛将勒着嘴的布條松散脫落,這才高聲呼救,“救命啊!有沒有人?救命啊!”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手腳被分別綁在座椅的四個角,對方大概是認為給她打了大劑量的迷幻劑她不可能蘇醒的這麽快,所以沒有在綁繩結上面費心。
于是鐘菱左手在已經松動破舊的破椅扶手上使勁全力地搖晃掙紮,俯身用牙齒死命地咬扯着這韌性極強的牛筋皮繩,滿身大汗地不知道過了多久,左手終于從捆縛中掙脫出來。
當她正要解開右手的繩結時,木門突然被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穿着分上下裝的透明雨衣,戴着手套膠套的女人。
她戴着黑色口罩,鐘菱在她身上卻聞到了熟悉的香水味——男爵魅夜。
“葉曉?”
對面的女人冷冷地笑了:“鐘菱,你還是這麽聰明,可是有什麽用呢?現在你落在了我的手裏。”
“為什麽,先是毒金屬手鏈,又是綁架,你想做什麽?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冤仇吧?”
“無冤無仇嗎?在你們這種千金小姐看來,怎樣算是仇恨?”她忽然将手中的刀片抵在鐘菱的側頰上剌出一道血口,陰冷地笑着:“像這樣嗎?”
鐘菱沒想到她竟然瘋狂到這種地步,一言不合就拿刀劃臉,下一步這是要割喉了嗎?
她忍着痛盡量平和語氣:“這麽說來,我做了很多讓你怨恨的事情了?”
“我還記得初一開學時,我被同學推進廁所裏,你卻從她們身後經過眼看着我被欺負,呵……你若是一直做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也就罷了,可是後來你卻和那個東方昭在天臺救下了欺負我的那個孔安儀,讓她就這麽死了該多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鐘菱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貓膩,也不顧臉上被刀頂着,問她:“什麽意思?孔安儀那次輕生和你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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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就只有你會在別人的咖啡裏下藥,這種手段啊,我從初中就會玩了!呵……鐘菱,真沒看出來,棄了專業成不了醫生後,以為你廢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天才的藥劑師,能把天仙子種子的藥效制造出這種效果,我真的佩服你。”
鐘菱見自己那次咖啡廳下藥的事情已經被她拆穿,也沒有慌,這個女人現在精神狀态極度不穩定:“葉曉,我以為高中時候我們之間的友誼是真的。我和安儀、東方他們都把你認作小妹妹一樣照顧你忘了嗎?
忘恩負義的人是你,你不僅送毒金屬手鏈給我,送給東方媽媽的保健品裏也驗出了微量毒素,葉曉,你這是自作死!”
“別開玩笑了,你們不過是想利用我來顯示自己的高人一等的慷慨善良而已,你這個賤女人!只要是我看上的男人,都會被你勾了魂,哪怕是孔安儀東方昭都黏在你身邊護着你。”
她這次把刀尖狠狠抵住她的咽喉,“那個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可是我不敢,也沒機會!
你大概已經忘了初一時對你告白的男生吧,你連他的名字都不屑記得吧?姚旭,被你冷漠的無視後他就在家自殺了!我喜歡的男生,那麽溫柔的人就被你殺了!鐘菱,你沒有心!你該死!”
鐘菱根本不記得還有這回事,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再跟她多說只會更加挑動她的情緒失控。
于是她只能閉上嘴,因為稍微一動就會被鋒利的刀尖割破頸動脈,幸而她腳下的繩結已經開始松動,不能急,再想想,再想想別的話題,稍微拖延一點點時間就行!!!
“這一次回國,我迫不及待地想毀了你,可惜你竟然沒有戴上那條手鏈,要不然我真想看看你皮膚潰爛的樣子呢!真是太遺憾了,鐘菱……你現在竟然連虛僞的假面都不屑了嗎?
沒關系,我已經給你準備了大劑量的‘艾利斯’試劑,你以為紀鳳祺為什麽會讓我找你過去,因為他早已經知道你也在調查‘艾利斯’的事情,是吧?
呵呵……有一個警察媽媽就以為自己是神探了?竟敢攪入這趟渾水,呵呵……”
“鐘菱,你怎麽配擁有這樣好的家世,能活得這麽幸福快樂,可以任性妄為的揮霍人生!你不配!我倒是很期待你那一雙父母看到你橫屍街頭會露出什麽表情!”葉曉張狂地笑着狠狠甩了鐘菱一巴掌。
鐘菱生受了她這一掌的劇痛,說時遲那時快,她假意綁縛的左手趁機敏捷地抓住葉曉握刀的手腕一扭,奪過刀刃後拼盡全力用頭撞擊在她腹腔最薄弱的痛點,将她踉跄撞倒在了地上。
自己急忙割開了右手綁縛的皮繩,還來不及去割腳部繩子,忽覺頭發劇痛,那葉曉已經爬起來拽過她的長發狠狠勒住她的脖子,舉起準備在身上的針筒猛地往她脖頸處紮去,卻不想鐘菱握刀的手一擋,紮在了她的手背。
鐘菱吃痛卻還是緊攥者小刀胡亂往身後力氣奇大的女人身上亂揮,也感到了麻痛感開始從手掌蔓延開來,不知名的藥劑開始見效,刀柄還是一松從手心滑落,被葉曉一把握住狠狠紮入了她的肩胛,“不知死活竟然還敢反抗!”
‘啊!’瞬間劇痛令她止不住的渾身顫抖,本已經被藥物影響的模糊視線慢慢變得黑暗,惶恐無力地想呼救,脖子還被死死勒着根本不能高聲呼喊。
葉曉猶不解恨猛地拔出小刀,鮮血飛濺中對準她的心髒位置正要再次揮落,鐘菱掙脫束縛的雙手緊緊抓住了刀刃,鮮血順着手掌滑落,她連人帶椅子将葉曉撲倒在地。
這時木門忽然被人從外踹開,黑暗中幾個舉着手電的人湧了進來,見到正在搏鬥的兩人,大喝道:“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兩道光束急奔過來将壓在她身上的葉曉制住拉開,鐘菱眯着眼睛看清對方俯下身湊近的俊臉,張了張嘴,發音十分困難地嘶聲說:“慕辰,安儀被襲擊了!”
“她沒事!你不要睡,睜開眼看着我,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堅持住。”
鐘菱聞言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不管他怎麽呼喊只感覺劇痛和疲憊蔓延席卷,她實在撐不住地徹底暈了過去。
※※※
紀鳳祺趕到城西這片開發中的破敗拆遷區時,就看到了很多附近聞訊而來的圍觀群衆被攔在了警戒線外,那個該死的女人葉曉正被兩個女警挾制着上了警車。
他對身邊的屬下說:“立刻聯系吳大律師,讓這個女人徹底變成瘋子。”
“是。”屬下略一遲疑又請示道:“老板,這個葉小姐是D國集團總部派過來的,需不需要先知會一聲?”
“他們只在乎結果,一個廢物還不值得他們費心。他們要找的是韓孝泰的女兒,從她身上得到‘艾利斯’的完整配方。”
紀鳳祺看着前方的一團亂局,沉聲吩咐道:“派人去查被綁架的人送去了哪個醫院,她與警方的對話一字不漏都回傳給我。”
這時,車門忽然被拉開,坐進來一個身高腿長的氣勢淩冽的男人,正是‘L’。
“紀鳳祺,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如果葉曉在她那裏說了不該說的,別說是你我,‘天榭’也會被暴露在危機中。”
紀鳳祺沉着臉沒說話,攥緊的雙拳洩露了他此刻的複雜情緒。
L冷笑一聲,如鷹般的犀利眼睛盯着他說:“聽葉曉說你和這個叫鐘菱的女人有過一腿,原來是真的。這事由不得你,我來解決。”
※※※
醫院長廊盡頭疾步趕來一個身着正裝似乎剛從會議桌上下來的中年男人,剛毅英氣的臉上滿是焦急,正是鐘菱的父親鐘思洋。
東方昭挂着石膏胳膊正守在病房外面,見到這位一直敬畏的長輩出現,心中發虛地硬着頭皮上前:“鐘爸,是我不好……”
鐘思洋手一揮,阻止他的自我檢讨,“阿菱怎麽樣?還沒醒嗎?”
東方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說:“還沒有。”
鐘菱從手術室出來在加護病房,被注射了一種從曼陀羅中提取的生物堿合成溶劑致使昏迷,經過治療後已無大礙,身上也并無致命傷,倒是手上和肩胛骨的刀傷太可怖,連醫生都忍不住贊一聲這個女子是個狠人,竟敢空手奪刀刃。
到現在還沒醒,大概是那奇怪的化學合成藥劑的後遺症,警方已經展開了調查,院方也将這個樣本送往了國內知名的化學藥物科學研究中心進行分析。
鐘思洋視線落在東方昭這吊打的手臂上,想到還在二樓病房裏的孔安儀,眼前昏迷不醒的女兒,歷經腥風血雨的他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幹什麽,也猜得出一定是惹到了黑勢力。
“東方,叔叔知道你為了保護你鐘媽卷入了一場殺人案子裏,你的朋友也是為這件事丢了性命,我很感謝你。但是我希望你到此為止,不要再追查當年你那個綁架案的幕後元兇。”
東方昭驀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鐘菱的父親,沒想到一切都在他的眼裏,根本不是秘密嗎?
鐘思洋見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鐘媽是警察,你開了咨詢事務所的事,她怎麽會不知道?”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東方昭萬千紛亂的懊惱情緒只能化作一句抱歉:“鐘爸,對不起。”
“我已經在給你們辦手續,等你們康複就出國,等這裏的事情結束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