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周先生
這一晚，伊洛睡在自己的公寓。
秦喬睡在沙發上，他執意要留下來陪她，她也不好拒絕。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在楚家睡過的原因，她現在根本不困。
既然不困，那熬夜中最能打發時間的事就是玩手機。伊洛伸手摸向床頭，拿起自己原來的手機。
白天秦喬為了找她，甚至去了那棟拍攝用時她住的林間別墅。雖然沒找她，但他把她的手機帶了回來。
劃開手機，她如往常一般打開了自己的社交軟件。
接近兩天沒看手機，果然有一大堆消息。她掃了一眼消息列表，然後停在了周海生的聊天框上，只因“周海生”發了一首短詩：“‘你太美了，沒有人意識到你會死。過一會兒就是夜，你同我一起上路’——勒內.夏爾。”
伊洛思索半天也找不到周海生發這首短詩給她的目的，于是她回了一個“？”給周海生。
令她沒想到的是周海生還沒睡，并且立刻給了她回複：“看了我發的東西？”
“看到了。”她迅速輸入着字，“你為什麽給我發這個？”
過了幾秒，屏幕上彈出“周海生”的消息：“提醒你。”
“提醒我？”提醒她什麽？
“我怕你也被人拐走。”
看見這個“周海生”說的話，伊洛笑了。
“誰拐我？你嗎？”她發過去之後就覺得有點後悔，因為這話聽着像調情而不是諷刺。
但“周海生”沒自作多情：“我覺得沒這個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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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這句話，他又發了一句：“畢竟你和柏總在一起了。”
哈？
伊洛本想回一句，她什麽時候和柏淩在一起了？不過她轉念一想，倘若她承認了的話，周海生或許就不會隔三差五地找自己，又說想她有說什麽的。
“是呀，柏淩對我很好呢。”伊洛笑眯眯地對着手機，發出令她自己都覺得好假的話，“他白天還和我約會來着呢。”
“看來你們感情不錯。”光看這句話她沒看出周海生有什麽特別情緒。
“馬馬虎虎啦。”她故作克制地說，“感情都是慢慢相處出來的。”
“哦，不過我很好奇你喜歡柏總什麽？”
周海生的問題令她微微一愣。
她喜歡柏淩什麽……
她也想知道啊！
有錢？她沒見過比他更有錢的人了。
長得帥？他确确實實長得很帥。
可這兩點都沒能讓愛錢又愛帥哥的她喜歡上柏淩。所以柏淩到底哪裏吸引她了？這問題對她而言太難了。
思索了半天，恨不得把能想到的詞都搜刮出來，想來想去伊洛決定和那個“周海生”實話實話：“我不知道我喜歡他什麽，只知道待在他身邊心跳會加速。”通常都是被他氣的，她在心底補充。
“心跳加速？呵呵。”“周海生”發給她一個微笑的表情，“你是小姑娘麽？”
“誰小姑娘了。”他在嘲笑她麽？她皺了皺眉，今晚這個“周海生”好奇怪，一點都不像她以往認識的周海生，說的話也盡是原本周海生不會說的。
難道他…被盜號了？
伊洛思前想後這種可能性最大了。
話說回來，一般盜號的人不都是為了騙錢或者發小廣告什麽的嗎？可這個“周海生”沒問她要錢也沒給她發小廣告，他字裏行間似乎只關心她和柏淩的關系，看上去又不像是被盜號。
伊洛正這麽想時，手裏的手機又震了震。她看向“周海生”發過來的消息：“抱歉我收回那句話，你是大姑娘。”
她怎麽怎麽聽都覺得他在嘲諷她。
“你這是在笑話我還是敷衍我？”她從未和周海生發生過争執，哪怕之前周海生拜托她去陪柏淩，她也只是冷淡了他。但今晚不曉得什麽情況，她總有一種“周海生”在故意惹怒她的感覺。
是她錯覺嗎？
“我沒笑話你也沒敷衍你。”“周海生”狀似淡淡地否認，但他下一句令伊洛抿緊了唇，“我還不想得罪柏總。”
今晚的周海生是三句不離柏淩。
“放心你不會得罪他的。”伊洛敢打賭柏淩壓根沒把周海生放眼裏，說得罪不得罪，估計柏淩都沒記得周海生是哪號人物。
“希望如此吧。”“周海生”仍有憂慮似的說，“我怕他計較我和你之間的事。”
“我家柏淩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伊洛刻意強調地說，“再說了我和你之間也沒什麽事。”
“伊洛小姐你不懂男人。”
這個“周海生”竟然說她不懂男人？
“伊洛小姐看了我發的東西了吧？”
“嗯，看了。”她不大明白為什麽他又提到他發過來的短詩。
“如果一個男人渴望你渴望到癡狂，你根本不會知道他能做出什麽事。”“周海生”的話看起來像警告。
“有這麽可怕嗎？”說實話，伊洛有點被吓到。
“也許有也許沒有。”“周海生”沒給她明确的答案，“得看他想獨占你的執念有多深。”
“柏淩對我應該不至于那麽誇張。”若說執念這種玩意，她自我判斷柏淩對她的執念應該不深。他對她最多就是一時興起罷了。伊洛是這麽想的，其實她從沒覺得柏淩對她是認真的。而且有時候柏淩給她的感覺也很捉摸不透，他接近她的原因多半和楚家有關，只是具體是什麽，她不得而知。
“伊洛小姐話別說太滿，你了解柏總他心底是怎麽想的麽？沒準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這回真不是她的錯覺，“周海生”這句話絕對是在針對柏淩。
雖然她的的确确不了解柏淩心底打得什麽算盤，但也不用把他說得好像大反派似的。
“我相信柏淩不會傷害我。”發出這段文字時，伊洛有想過自己是不是像周海生說的那樣把話說得太滿了，可仔細想想，柏淩做的事盡管出格，盡管惹她嫌惡，不過他并沒有真正意義上傷害過她。當然他做的那些事，她還是讨厭這點不會變。不過……
“我覺得他無論做什麽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區別在于這個理由，她能不能接受。
伊洛以為“周海生”還要說些什麽話反駁她，結果他只是沉默了。
過了大概兩分鐘，“周海生”那邊才回了消息：“我這邊有事要忙了。”
有事要忙？伊洛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鐘，晚上十點還忙，這個“周海生”也是工作狂嗎？還是說他說要忙的事是指……
看到他說“晚安，伊洛小姐”，伊洛的心裏有一絲絲的意猶未盡。唔，難不成她太無聊了，所以才想和這個“周海生”繼續聊？
壓下這種奇異的想法，她匆匆回了一句：“晚安，周先生。”
這是她第一次稱呼“周海生”為周先生。
手指本想劃走與“周海生”的聊天頁面，但不由自主地就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她又默默念了一遍他發過來的短詩：“‘你太美了，沒有人意識到你會死。過一會兒就是夜，你同我一起上路’——勒內.夏爾。”
若這首詩不是“周海生”發給她，而是她自己翻書看見，她還挺喜歡的。
以前秦喬就說過她的喜好不同尋常，她自己也這麽認為。她記得在大學的時候，沒事兒會和秦喬一起去圖書館借書，主要是她周末白天閑得慌，問秦喬哪兒好玩，結果秦喬就帶她去了圖書館。
不得不說圖書館确實好玩，她一開始不理解為什麽秦喬拿着幾本書就能在圖書館的木桌前坐一下午，直到她找到了自己喜歡看的書。假如不是要吃飯，她能捧着那本書看個一整天。
“你喜歡呼嘯山莊？”秦喬對她借出來的書有點驚訝。
“很奇怪嗎？”她将這本厚厚的書放進雙肩包裏，她決定借回去看完。
“倒不是奇怪。”那時秦喬摸着下巴說，“看不出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書。”
她忽然有些羞澀地紅了紅臉頰：“我有點在意後面的劇情……”
她很好奇故事裏的男主人公最後到底能不能得到解脫，從那仿佛無盡的仇恨中解脫出來。如果她是凱瑟琳，如果她是凱瑟琳，她也許能夠救他或者自己……
“伊洛。”秦喬的聲音拉回她的注意力，“這只是故事，別陷太深了。”他似乎看出了她代入極深。
那時候她對秦喬微微一笑。
“嗯，我知道。”
嗯，她知道。
***
開着一盞燈的公寓裏，柏淩放下手裏的手機。
昏暗的光線裏別說看不清他的表情，連他眼角的淚痣也十分模糊。
理由？
他自嘲般地勾了勾唇。
他做這些事的理由就是報複，報複那個抛妻棄子的男人，不論付出什麽代價。但冒充周海生和她聊天的理由，他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能勉強找到像理由的理由就是她是他計劃的一部分，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出事，僅此而已。
被他擱在一旁的手機突然亮了亮，他瞥了一眼屏幕，有新的消息。
這條消息來自他備注為“W”的號碼，備注下面顯示着一句令他眸光瞬間轉冷的話——…
「我下禮拜回國，周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