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良宵
“我為什麽要留下來?”
楚雲瞪視着眼前這個笑盈盈的女人,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裏,回去冷靜冷靜。
“因為外面風大雨大,你開車回去多危險。”
他會信她的鬼話?
見楚雲臉上寫滿不信,伊洛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覺得一會兒如果再停電,我就得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屋子裏。”那多吓人啊。
“你當我是你保镖?”他壓抑着怒火,盡力阻止心底的火焰蔓延。
“‘楚大小姐’怎麽能是我的保镖。”她按着胸脯道,“我可承擔不起。”
“我看你很擔得起。”楚雲出言諷刺,這個女人對他下命令下得那麽熟練,還裝作無辜的樣子,她以為她能騙得了他?
伊洛一點也不介意楚雲的譏諷,反正他現在得聽她的話。
“你不打電話給柏淩叫他過來陪你?”
楚雲的話令伊洛微微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在楚雲視角裏,她和柏淩有一腿。事實上她連柏淩的聯系方式都沒。
“淩他很忙。”伊洛故意在楚雲面前使用親昵的單字稱呼柏淩,“我不好意思打擾他。”
“所以你就好意思打擾我?”他額角的青筋因為她而跳動。
“這不是因為你主動送上門嘛。”
楚雲相信了,這個女人就是有意想折磨自己,哪壺不開她提哪壺。落入此般境地,他已經恨不得揍自己一拳,她還一直戳他軟肋。
好,她想玩是吧,他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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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今晚就住下。”說着,他幹脆脫下被她弄亂的衣服。
“你幹…幹嘛?”瞧見他脫衣服,她瞪大美眸。
“洗漱更衣,有問題嗎?”他反過來問她。
“問題倒是沒有,你回你自己房間更衣啊。”
“都是‘女人’有什麽關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誰和你都是女人……”她不自覺地撇開臉。
“你不是要替我保守秘密麽?”他拿她的話還她,“這一星期我會聽你的話,但相對的你也得和以前一樣把我視作‘女人’。”
嗯,是這樣沒錯。但問題是……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第三者在場,她也要把他當作“女人”麽?
“這都是為了讓你習慣,避免你露餡。”他說得理所當然,她一時間竟找不到詞反駁。
在她糾結之際,他脫掉了上衣,露出精瘦平坦的胸膛。
她拿眼角的餘光瞥了瞥只穿着一條西裝褲的他,這怎麽看他都是一個男人啊。他居然叫她把他視作女人,簡直就強人所難。
“你真不講道理。”她悶悶地咕哝。
聞言,他冷笑一聲:“這一點,唯獨你沒資格說我。”
“你……”
被楚雲怼得有些啞口無言的伊洛好半天才想起來,明明她是那個說了算的人,怎麽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那你繼續脫。”她索性目不轉睛地盯住他,“你說的嘛,都是‘女人’。”
“……”
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主動上前朝他伸出纖手:“要我幫忙麽?”
他按住她伸過來的手,瞪着她的眼睛快冒出火。
“害羞了?”她繼續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好玩嗎?”他的眼神像要吃人。
“好玩。”她絲毫不覺得有愧,仿佛欺負他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他高估了這個女人也低估了她,他就不該讓她發現自己的秘密。
楚雲腦海裏掠過一個背對陽光的身影,和這個身影說過的話:“你是我們的女兒。”
這句話對他而言是烙印。
他沒得選擇,就像楚尋不得不和徐佳結婚一樣,在這個家裏,他和楚尋都沒有自由。
在別人眼裏他和楚尋都是咬着金鑰匙的人上人,只有他清楚自己什麽都不是。
什麽都不是。
“你…沒事吧?”
覺察出楚雲臉色愈發陰沉,自知玩得有點過火的伊洛心虛地想要抽回手。
但他不讓。
他握緊了她的手,不讓她抽回去。
這時候伊洛才稍稍意識到危險,楚雲的力氣大得驚人,她掙不開他的掌心。
“你弄疼我了。”
她戰術性地示弱,對他嬌嗔道。
若換作別的男人,這一招說不定有效,可她面對的是楚雲,一個壓根不吃她這一套的男人。
望着楚雲逼近的臉,伊洛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他能感覺到她的僵硬,這時候才開始緊張,是不是有點晚?他輕嘲她的反應,卻沒松開她的手。
楚尋為什麽會着迷于這個女人,他依舊不明白。
她除了長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還有什麽能蠱惑男人?
炙燙的視線巡視着幾近無瑕的美麗,雖然楚雲私底下沒接觸過任何女人,可他清楚女人和男人的身體差別,天差地別。
“你到底是怎麽勾引男人的……”喑啞的嗓子低喃着,他說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話。
他又問這個做什麽?
“你想學?”她也回了他一樣的話。
“我想體驗。”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詫異地眨了眨眼。不過他下一句就恢複成以往的嘲諷。
“你以為我會這麽說嗎?”他嘲笑道,“我只是好奇那些男人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會被你拙劣的演技騙得團團轉。”
“我也很好奇要給你喂多少象牙你才能說點人話。”她毫不客氣地回嘴。
“你不用喂我任何東西。”他冷冷一笑,“這幾天我會照你的心思做事。”
“照我的心思做是吧?”原來他還記得,“那就先放開我。”
他瞪了她一會兒,然後依言放開她。
拿回主動權的她伸手拍拍他的臉頰:“這就對了嘛,我說的話,你要聽。還有……”
她捏緊他的下巴。
“收起你高傲的小性子,懂?”
楚雲死死地瞪住她,極不情願地點下頭。
“好了,時候不早了。”她松開手,“你回房休息吧。”
她像打發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一樣打發他。
克制住內心的躁動,他繞過她大步走向卧室。
回到房間的楚雲,重重關上卧室的門。他将衣服扔到旁邊的沙發椅上,然後一頭栽向床。
微燙的手按住額頭,屬于她的體溫和香氣好似幽魂在他四周經久不散。
該死!
真該死!
比起心情糟糕的楚雲,客廳裏的伊洛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她哼着小曲兒走向茶幾,彎腰拿起茶幾上的手機。
嗯?
有新消息。
她看着周海生發來的消息,他想見她?自從她不聯系周海生以後,她還以為他知道理由。
“不好意思,我很忙。”她拿着手機回複周海生,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世故如周海生應該聽得懂。
回完周海生,伊洛放下手機,望向黑漆漆的窗外,窗外雨依舊下得很大,淅瀝瀝的雨聲不絕于耳。
這時,一道光劃過窗外的山道,她瞧着像是車燈。
帶着疑惑,她走過去打開門,果然有一輛車穿過雨幕駛離木屋。
那是誰的車?
***
淺灰色的車穿過雨幕駛入車庫。
柏淩打開車門下了車。
因為下了一整天的雨,車庫裏濕氣很重,頭頂上方的燈光也顯得有些恍惚。
朦胧的燈光照在他那張無可挑剔的俊臉上,襯得他眼角的淚痣忽明忽暗。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車鑰匙走向車庫的電梯。
走到電梯門口時,他忽然扭頭朝車庫另一側望去,那裏停着他另外三部車和一部摩托。他平時很少開這幾部車,所以就一直停放在車庫裏。
這整間車庫都是他的,所以除了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
理應如此。
他能感覺到燈光未照到的陰影裏似乎藏着什麽東西。
是偷偷溜進來了野貓還是……他眯了眯眼,溜進來了老鼠?
“出來。”
他面無表情地開口。
對面卻毫無反應。
他站在原地等了數秒,終于看見他的兩部車之間似有人影緩緩站起身。
還沒看清對方的長相,他身側的電梯門就開了,一個穿着連帽衫手持金屬棒球棍的人沖出電梯,揮舞着球棍打向他的頭……
咚、咚、咚。
雨聲配合着宛如鼓點的敲擊聲,事先敲碎了監控,埋伏在這裏,只為等着人歸來。
咚、咚、咚。
吸引你的注意力,趁你不備偷襲你,這是計劃,為你準備的計劃。我們之間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為什麽傷害你?因為你比較倒黴?
NONONO.
怪就怪你靠近她,染指她!她是我的,你懂嗎?
你身手靈活真會躲,不過沒事,我有鈍器在手。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褲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襲擊者舉着棍子頓了頓。
這一遲疑給了柏淩機會。
他一個擒拿,捉住了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扭。伴随着那人的痛呼,對方手裏的棍子也順勢掉到了地上,發出比先前更沉悶的聲響。
學過格鬥術的柏淩輕松地壓制住襲擊者,正當他伸手準備扯掉那人幾乎擋住整張臉的帽子時,背後忽地升起一團冷氣。
他反應極快地側身避讓,但左肩還是結結實實挨了一記悶棍。
捂着受傷的左肩,柏淩看見另一個穿着連帽衫的人俯身拉起地上的襲擊者。
原來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似乎是意識到他的棘手,對方沒有繼續襲擊他,而是迅速掉頭離去。
柏淩沒去追,他望着襲擊者離開的方向,注意到地上有一塊閃着光的物體,那是對方遺落的手機。
彎腰,撿起手機,柏淩看到一條來自備注“小伊洛”的消息——…
「不好意思,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