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樂子
“雖然你曾只是想摘一些玫瑰。”
——米沃什
一吃完早飯，伊洛就打算回去。
“我送你吧。”秦喬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像怕她拒絕，他接着說，“你宿醉剛醒，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
“嗯……”她跟着秦喬出門，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樓下，秦喬去開車，她留在原地等他。
然而她沒等到秦喬的車，反倒等來了一輛有些眼熟的銀灰色跑車。
她先是一愣，看着降下的車窗裏出現了那張令她不知該心動還是心悸的俊顏。然後她驚訝地揉了揉眼，視線從對方眼角的淚痣移向那對含笑的黑眸，她沒看錯，開車來的人竟是柏淩！
原本抿着的雙唇在看見她以後往上勾了勾：“早。”
看到他突然出現，又聽見他若無其事地同自己打招呼，她一時間不曉得該作何反應，只能略帶結巴地問：“你…你來這兒做…做什麽？”
她絕不信他是偶然路過碰見自己。
“我找了你一晚上。”他倒是誠實，“終于等到你落單了。”
她剛吃驚于他居然找了她一晚上，在聽到他說終于等到她落單時，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想幹嘛？”
“我昨天說過要帶你去一個地方。”結果這丫頭不告而別，害他一頓好找。
“我不去。”她也許無法答應秦喬不招惹楚雲，但她完全願意不和柏淩扯上關系。
伊洛原以為柏淩會再糾纏她一會兒，沒想到他幹脆地攤手道：“行吧。”
他這麽快放棄，令她頗為意外和奇怪，總覺得其中還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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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在升起車窗前慵懶又輕嘲地開口：“晚上一個男人早上一個男人，你比我想得還要受歡迎呢，伊洛小姐。”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伊洛微微皺眉，看着車裏似笑非笑的柏淩，見車窗即将合上，她還是忍不住地出聲了：“等等。”
“怎麽？現在肯上我的車了？”他挑了挑眉，笑得好可惡。
當秦喬從地下車庫開出車子，卻不見伊洛的身影時，他拿出手機想給她打電話，可他剛拿起手機，就看到了伊洛的留言：“我自己打車了。”
“……”
秦喬放回手機，大掌按着太陽穴向後一仰。他腦海裏盤踞的不只是伊洛自己回去這件事，還有昨晚的事。
他對她撒了謊。
打電話叫他來接人的根本就不是酒保，而是……
“我已經上車了。”
另一廂并沒有打車而是坐在柏淩車裏的伊洛瞪着好似專心開車的男人。
“你能告訴我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嗎？”
“別急。”他打了個方向盤，目不斜視道，“等到了我就和你說。”
聞言，她抱住雙臂，不想再搭理他似的直視前方。
眼角的餘光瞥向悶聲不響的她，他笑了笑，什麽也沒說地繼續開車。
這一次他開得挺穩的，沒讓她的胃遭罪。
待車停穩以後，她詫異地發現他帶她來的地方居然是她簽約的直播平臺。
“你帶我來我的公司幹嘛？”她不解地望着解開安全帶的他。
“和我進去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朝她遞出手，“下車吧，伊洛小姐。”
與其他人不同，柏淩每次喊她“伊洛小姐”的時候，總讓她覺得戲谑。她從不認為這位大少爺是因為喜歡她，才纏着她不放。或許就像他最開始說的那樣，他只是想找一個樂子。
這個樂子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別人，只不過現在恰好是她。
她看向公司門口刻意停下腳步等她的他，遲疑片刻後才決定跟上他。
和柏淩一起走進公司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有面對各色各樣視線的抗壓力，好在這兩樣她都不缺。
跟在柏淩身後進了電梯，伊洛看了一眼他按的電梯樓層直達她公司的經理辦公室。
這個男人不會是想拿她的工作威脅她吧？比如她不同意當他馬子，他就要威逼她的公司與她解約之類的？伊洛越想，臉色就越蒼白。
然而她不止猜錯了，還忘了比起威逼更棘手的是利誘。
“柏少！”
看到經理熱情地跑出來迎接柏淩，她就有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那個平日裏對她們這些主播趾高氣揚，年終晚會時候還借着酒意揩油她的經理，在柏淩面前唯唯諾諾像一個不敢怠慢主子的仆人：“柏少你約的人已經在會客室裏等着了。”
“不急，我等下再過去。”柏淩狀似随意地開口。
“是。”經理畢恭畢敬地點頭，見柏淩領着伊洛徑直走向辦公室，經理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前面主動為他打開門。
“我自己來就行。”他淡淡地說，“開個門而已。”
“這…這怎麽行呢，你是我們的大老板啊。”
經理的話讓伊洛微微一愣，大老板？他？
“我想和伊洛小姐單獨待一會兒。”柏淩意有所指地攬住伊洛的腰，将滿臉呆愣的她摟入懷裏。
“哦——…”經理心領神會地拖長音，“我這就去準備茶點，二位慢聊。”說完經理就腳底抹油般地跑了。
偌大的經理辦公室霎時只剩下伊洛和柏淩二個人。
“你什麽時候成了我們公司的大老板？”她難掩錯愕地盯着摟住她的男人。
“上周五的傍晚。”他居然能如此精準地說出時間。
上周五傍晚，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天不正是他采訪播出的日子嗎？而且她記得他在電視裏說他對直播行業不感興趣。
“你說你不會投資直播行業。”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他神态自若地回應。
她才不信他的這套說辭。
“那你說說看你覺得是什麽樣的？”他斜睨着她，把問題抛給她。
“那段采訪肯定不是當天錄制的。”電視裏的他臉上沒有傷痕，所以她很确定他不是在周五當天接受的采訪，他之所以在周五放出這樣的采訪應該是刻意而為之。
“你剛剛說你是周五傍晚成為我們公司的大老板，那正好是股市收盤的時間。”她懂了，“你知道周五會放出那段采訪，我們直播平臺的股票會因此下跌，你再趁這個時候買入。”
“不止是周五那一天。”他微笑着糾正她，之前他也一直在收購這家公司的股份，周五那天不過是他給這次收購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她想來想去只想到了這一個形容詞：“卑鄙。”
“謝謝誇獎。”他輕笑着勾了勾唇“這叫欲擒故縱。”
“哼。”她撇過臉，“你今天帶我來就為了告訴我這個？”
他松開她，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忙碌的辦公區，像一個王者俯瞰自己的領土：“下個月我會正式接手這家公司，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簽約主播，以後這家直播平臺不再只進行娛樂直播。”
他一邊說一邊用長指比着數。
“直播購物和直播偶像，這兩方面将成為這家公司今後的發展重點。”
她知道直播購物就是直播帶貨，但直播偶像是什麽東西？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他耐心地為她解釋：“我要引進娛樂公司培養偶像明星的方式，來培養咱們平臺的主播。”
推出偶像、建立粉圈、增強用戶黏性，以及收割大把大把的流量後變現。這種套路屢見不鮮，也屢試不爽。
“沒想到你這麽會做生意。”她不禁諷刺道。
“我是一個商人。”他轉過身雙眸微眯地望向她，“我只做對我有利的事。”
“那你糾纏我也是因為這對你有利麽？”
聽到她的反問，他笑了笑。
“我說過我想要樂子。”
“張口閉口樂子，你就那麽需要樂子嗎？”她有點生氣，卻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氣什麽。
“需要。”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她答案，那對眸子變得幽暗又深邃，在她被他的目光吸引之時，他已邁開長腿走回到她身前。俯首，他貼近她的耳畔，危險的氣息從他身上而來，夾雜着似有若無的煙味，令她有些頭暈目眩。
他伸手扶住有些站不穩的她，大掌順着她的背部一路往上，直至她的後頸。他輕撫着她的後頸，就像安撫一只不聽話的貓。
“只有樂子才會讓我感覺自己還活着。”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他略帶沙啞的嗓音掃過她的發尾。
還…活着？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正困惑于他的話，他忽然側過那張俊臉，靠近她的朱唇，他看上去并沒有碰觸她的意思，只是瞧着像要親她。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邊打開，站在門外的是一臉為難的經理還有滿臉怒容的楚雲。
看到楚雲的一剎那，伊洛就明白了為什麽柏淩會有方才的舉動。
他又擅作主張地将她拖進他的“樂子”裏。
在她表達不悅前，楚雲率先發難了：“柏淩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好意思，耽誤了點時間。”柏淩故作戀戀不舍地放開她，拉了拉自己的領帶，他嘴上雖然說着抱歉，但臉上卻沒有一絲歉意。
“我今天來這不是來看你和你女朋友相親相愛。”楚雲的臉色很難看，“你說要商讨我們新媒體代言人的事兒，我才來的。”
“是要談這個。”柏淩按着伊洛的肩膀，将她輕推到身前，他睨着對面的楚雲，教人捉摸不透地朗聲宣布，“她就是我推薦的代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