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永福宮,吳克善明日便回科爾沁了,今日趁着無事來看看玉兒。
玉兒對于吳克善的到來有高興也有不快,雖早早的便安排了蘇麻準備好了茶點,可當吳克善進門的時候,面上仍是沒給什麽好臉色。
“我們玉兒這是怎麽了,難得見了哥哥,怎麽還一臉的不高興啊?”吳克善莫名道。
玉兒一聽吳克善來了,繃着臉,沒什麽表情的喚了聲哥哥,她是真的有些惱,明明是自己的哥哥,偏生為海蘭珠送嫁,哥哥應該知道額吉的死為什麽吧。
吳克善問詢的眼神看向一邊的蘇麻,蘇麻看了眼玉兒,道:“首領,也不怪咱們格格不高興,您也太将海福晉當回事了,她……”
“蘇麻!”玉兒出聲制止了蘇麻後面的話,“姐姐也是哥哥的妹妹,哥哥上心那是自然的。只是,哥哥切莫忘了額吉才好……”
吳克善早料到玉兒會不高興,也不好說什麽,只好避重就輕的解釋道:“海蘭珠也是咱們科爾沁的格格,又是大汗重視的人,哥哥自然要重視些。”
“額吉的事哥哥總該知道吧,大汗為什麽定了額吉的罪,還不是因為她海蘭珠!”玉兒有些激動,“可是她親口對我說是她誣陷額吉害她的!”
吳克善眸色暗了下來,笑容也有些垮,玉兒這話他不曾聽到過,但玉兒也不會無端的誣陷海蘭珠,他雖知道賽琪亞的事與海蘭珠有關,卻不知是海蘭珠刻意為之,如今聽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嘴上卻嚴厲道:“玉兒休要胡說诋毀你姐姐,那好歹也是你姐姐,額吉的事過去便過去了。”
玉兒詫異的看着吳克善,他竟然偏幫海蘭珠,怒上心頭,厲聲道:“過去?如何過去!大汗為了海蘭珠竟然污蔑額吉害了額祺格!額吉死的何其冤枉!”
“額吉确實害死了額祺格!”吳克善一時有些上火,沖口而出。
玉兒和蘇麻皆是一愣,蘇麻回過神來立刻打發了屋內所有的下人出去,自己也跟着出了屋子。
二人對面站着,一時無話。
吳克善也發現自己有些沖動,面色緩了緩對着玉兒道:“妹妹,額吉有些事并未讓你知道,哥哥也不願讓你……”
“你騙我!”玉兒打斷吳克善的話,瞪着眼睛看着吳克善。
吳克善皺眉,玉兒冷着臉接着道:“哥哥何時變成這樣了,為了海蘭珠,居然诋毀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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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吳克善突然怒聲喊着玉兒的名字,雙手緊握,半響才道“本來我不願讓你知道,可如今你卻處處以為衆人诋毀額吉,好,便告訴你!當初額祺格想立阿古拉為繼承人,海蘭珠又得了大汗的寵,所以在額祺格的藥裏下了東西。”
吳克善見玉兒有所松動,繼續道:“那也是我額吉,我怎麽會讓人随意诋毀她!可她确實殺了額祺格,這是事實!”
玉兒的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吳克善的話肯定是真的,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吳克善看着玉兒,嘆了口氣,像孩童時期一般摸了摸玉兒的頭,玉兒的眼淚“唰”的便下來了,然後靠在吳克善的肩窩裏哭了好一會兒……
後來,二人也沒再說什麽,吳克善安慰了幾句便走了,臨走時,在宮門口,朝着海蘭珠的關雎宮的方向看了兩眼,然後,轉身上馬回了科爾沁。
與海蘭珠大婚的第二日正午,玉兒遣了蘇麻去找了皇太極說是雅圖和阿圖想阿瑪,希望皇太極能去看看,皇太極便着小順子去關雎宮通傳一聲讓海蘭珠自己用午膳,他午膳便擺在了永福宮,玉兒裝扮一新,抱着阿圖,等着皇太極過來。
皇太極一到,小雅圖先沖到懷裏嗲嗲的喊了聲“阿瑪”,接着小阿圖也揮舞着小手用含糊不清的話語喊着“阿瑪……阿瑪……”,皇太極帶着笑意每一個都抱了抱,玉兒已經很久沒見着皇太極了,今日皇太極在永福宮用膳,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神采奕奕的,見了皇太極,行了禮,便跟着皇太極後面入座用膳。
一頓飯的時間,玉兒幾度想要開口跟皇太極說說話,卻每次都被皇太極漫不經心的表情給擋了回去。
飯後,皇太極抱着阿圖,逗着小阿圖玩兒的不亦樂乎,玉兒趁着皇太極高興,在一旁道:“大汗您瞧,阿圖多喜歡您啊……”
皇太極點點頭,捏着阿圖肉呼呼的小手在阿圖眼前揮舞,阿圖咯咯咯的直笑,玉兒也跟着笑的開心,卻在聽到皇太極的話後,笑容僵在了臉上,他說:“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給我收起來,別找你姐姐麻煩 ,你額吉的教訓擺在那兒。”
皇太極仍是在逗着阿圖,連看也沒看玉兒,面上還帶着笑,可說出的話卻讓玉兒的心涼了半截,讪讪的回了句是,便再無心思坐下去,跟皇太極說了句身子不适,便讓蘇麻陪着進了內室休息。
第三日卻是海蘭珠來了永福宮,永福宮倒不似清寧宮那般冷清,玉兒聽守門太監通報說海福晉來了,與蘇麻互看了一眼,蘇麻對着守門太監道:“找個理由把她打發走。”
守門太監得了令正準備出去,玉兒卻阻止道:“慢着,請進來吧。”
看着守門太監出去,蘇麻一臉不解和不忿:“格格,為什麽讓她進來?”
“昨兒大汗的話怎麽說的……”屋外陽光柔柔的灑下來,不遠處,海蘭珠穿了件湖綠色的長袍,同色的頭飾,嘴角帶着笑,一步一步走進來。
“玉兒……”
玉兒并未說話,坐在主位上,看着海蘭珠,蘇麻在一邊對着海蘭珠怒目而視。
海蘭珠也不在意,淡淡的掃了眼邊上的座位,道:“玉兒不請姐姐坐下嗎?”
“姐姐怎麽跟妹妹這麽拘謹了,随意坐便是,蘇麻,看茶……”玉兒頭微微揚起,嘴角噙了笑,表情居然與曾經的賽琪亞有幾分相似。
門外,小雅圖嘴裏喚着“額娘”,蹦蹦跳跳的跑進來直撲玉兒的懷裏,玉兒拿了手帕給小雅圖擦擦臉,摸着雅圖的後腦道:“額娘這有客人,雅圖讓奶娘帶着去院子裏玩玩好不好?”
小雅圖嘟了嘟嘴,轉了身子委屈的看了眼海蘭珠,不情願的點點頭。
海蘭珠卻笑的溫和對着雅圖招手道:“小雅圖,來,來給姨娘看看……”雅圖站在原地不敢動,求救的看了眼玉兒,玉兒不知海蘭珠何意,卻也不好拒絕,拍了拍小雅圖的背指了指海蘭珠,示意雅圖過去。
小雅圖怯生生的走到海蘭珠面前,海蘭珠摸摸小雅圖的頭,問道:“小雅圖還記得姨娘嗎?咱們啊,可是見過的哦……”
小雅圖搖搖頭,咬着嘴唇不說話,海蘭珠把雅圖抱起來放在自己懷裏,一手梳理着雅圖的辮子道:“玉兒,你這雅圖長得可人疼的,小臉跟大汗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大汗常跟我提起小雅圖……”擡起眼看了眼玉兒,眼中有着一絲嘲諷“只可惜啊,是個女兒……”
海蘭珠放下小雅圖,拍拍她的小手,說着:“出去玩吧,小心點……”見小雅圖被奶娘牽走,海蘭珠佯裝擔憂道:“玉兒,你看,你連着幾胎都是女兒了,可得加把勁了。”
蘇麻正好端了茶水給海蘭珠奉上,聽了海蘭珠這話,心中有氣,将茶水重重的往幾上一放,灑了不少出來。自從海蘭珠來了盛京皇太極便很少在永福宮過夜了,海蘭珠現在又嫁了過來,以後她們永福宮恐怕也要跟那清寧宮差不多了,還說什麽加把勁,明擺着嘲諷玉兒。
海蘭珠眼神淩厲的瞥了眼蘇麻,看的蘇麻一驚,複又笑着對玉兒道:“蘇麻這脾氣可得改改,我記得蘇麻小時候可是烏蘭帶着的吧,這脾氣倒挺像的……”說着看向蘇麻,眼角的餘光卻是瞥着玉兒“可別有樣學樣……”
玉兒心裏恨得要死,這話明明就是說給她聽得,自己面上卻還要裝作什麽都沒聽懂的模樣。
海蘭珠揉了揉太陽穴,對蘇日娜道:“算了,茶也灑了,不喝也罷,有些頭痛,蘇日娜,咱們回去吧。”
玉兒笑臉僵着,道了句:“姐姐慢走。”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