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蘭珠已經昏迷了五日了,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皇太極着急,蘇日娜也着急,也許太醫說的是真的。
可這個時候,海蘭珠原來的寝宮,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有個小宮女偷用海蘭珠的胭脂,結果吐血昏迷了,一個宮女病了倒不是大事,就算宮裏死了個宮女,估計各宮各處都不會怎麽在意,可偏巧是用了海蘭珠的胭脂,這就奇怪了,那宮裏現在的首領太監小李子不敢瞞着,當日便将這事禀給了蘇日娜,蘇日娜也覺得這件事頗為蹊跷,且涉及海蘭珠,便第一時間禀報了皇太極。
皇太極立刻命人将那胭脂拿到了關雎宮,并招了太醫,且将大婚當日所有接近過梳妝臺的一幹人全部抓了過來。
關雎宮正殿,一衆喜娘,太監,宮女跪在地上,太醫和蘇日娜恭敬的站在一邊,皇太極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手裏緊緊的攥着那盒胭脂,指節因為握得太緊而微微發白。
跪在殿中的衆人都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半響,皇太極對着衆人道:“到底是誰幹的?說!”語調低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的緩慢,卻帶着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衆人面面相觑,面上的表情充滿了畏懼,誰也不敢說話,也沒人承認。
“哼~沒人承認是嗎?來人!全部給我拖出去,斬立決!”皇太極從鼻腔中哼出一個音調,冷笑一聲,然後對着門外的侍衛吼道。
衆人皆是一驚,接着,此起彼伏的求饒聲響起,皇太極閉上眼睛,不看也不聽,侍衛已經進來拖人了,突然,一個喜娘掙脫了侍衛的手,大聲的喊到:“大汗!大汗!我知道我知道!”
皇太極眼睛倏地睜開,緊緊盯着喜娘,大聲質問:“先前怎麽不說?”
“我我……我害怕,不敢說……”喜娘有些結巴,低着頭,跪着的雙腿微微顫抖。
皇太極用手松了松眉頭,道:“說。”
喜娘如蒙大赦般長舒一口氣,道:“是……是……是大福晉身邊的阿娜日。”
“大膽!竟敢污蔑大福晉!”皇太極身後的小順子先一步呵斥道,皇太極皺着眉看着那個喜娘。
喜娘吓得連連磕頭,嘴裏喊着:“冤枉啊,大汗,奴婢真沒有胡說,奴婢真的看見了阿娜日碰過那個胭脂!”
“你一個小小的喜娘,如何認識的了大福晉身邊的大丫頭?”這是蘇日娜問的,關乎到大福晉的問題,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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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忙道:“奴婢認得,奴婢的姐姐曾在大福晉宮中伺候過,奴婢有幸見過幾次。大汗,您可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無半句假話啊!”說着又向着皇太極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皇太極眼神陰鸷,右手一下一下的瞧着椅子把手,緩緩道:“把阿娜日帶過來,哲哲也一起來吧。”
小順子領了命去傳話,不消一會兒,哲哲便帶着阿娜日來了。
哲哲有些不明就裏,不知皇太極此刻傳喚所謂何事,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做的事被發現,可轉念一想,似乎也沒可能,腦子裏閃過海蘭珠摔下去時候的模樣,心裏一沉,難道大汗懷疑她了……小順子嘴巴很緊,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阿娜日神色卻有些慌張,一直低着頭,手還有些抖。
進了正殿,哲哲看着一幹下人跪在地上,想開口詢問,未等開口,就聽主位上皇太極一聲大喝:“跪下!”
哲哲吓了一跳,神色不定的看着皇太極,卻看見身後的阿娜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說!可是你在海格格的胭脂裏摻了東西?”皇太極的目光越過哲哲,直接落在了阿娜日的身上。
阿娜日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嘴裏哆哆嗦嗦的喊着:“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大汗明察啊!”
皇太極的眼神掃過哲哲的面,定在阿娜日的臉上:“奉命?奉誰的命?”
哲哲的心裏莫名的七上八下,那個胭脂,她從未見過,阿娜日為何承認,皇太極剛剛掃過來的眼神有着很明顯的懷疑,現在阿娜日又說是奉命,哲哲看着阿娜日,又看了看皇太極,緊緊握了握拳頭。
阿娜日擡頭看了看哲哲,咬了咬牙,道:“是……是大福晉。”
哲哲心裏的那根弦猛然崩斷,恨恨的瞪着阿娜日,看到皇太極越來越黑的臉色,解釋道:“大汗,不是我,不是我!”
又看着阿娜日,伸手指着阿娜日,咬牙切齒道:“賤婢!我對你那麽好,為什麽污蔑我!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你說!”
阿娜日突然跪着爬到哲哲身邊,拽着哲哲的裙角,滿面淚水大聲祈求道:“福晉,福晉救救我啊福晉,您吩咐奴婢做的啊,您怎麽能不承認了呢!您說過的,讓奴婢将那致不孕的藥摻在海格格的點心裏,您說不放心,又讓奴婢給海格格的胭脂裏下了些會讓人昏厥吐血的藥啊,福晉您不能不管奴婢啊!”
越說哲哲越心驚,她确實讓阿娜日将不孕的藥摻在海蘭珠的點心裏,讓海蘭珠成不出來,可胭脂她不知道啊!
皇太極沒想到還有點心這一茬,怒氣已經升到頂點,瞬間擡起手将手裏的毒胭脂猛地沖哲哲砸過去,險險的擦着哲哲的額頭飛了過去,只聽見“哐”的一聲,那盒胭脂四分五裂,胭脂粉四下飛散,瞬間,整個關雎宮都彌漫着一股子奇異的香氣。
哲哲被吓得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仍是不死心的喊到:“大汗,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在點心裏摻了點東西,大汗!胭脂我真不知道啊!”
皇太極已經不想再聽哲哲說些什麽,吩咐道:“将阿娜日押下去,斬立決。至于哲哲……押入大牢。”說完,便進了內室。
哲哲呆坐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阿娜日哭叫着被拖了出去,侍衛們不敢拖走哲哲,畢竟是大福晉,只得幾個人一起扶起哲哲,道:“大福晉,請吧……”
哲哲不甘心的看了眼內室,皇太極坐在海蘭珠的床邊說這話,連瞧也沒瞧過這邊一眼,哲哲突然笑了笑,轉身跟着侍衛走了出去……
轉角,玉兒的身影一閃而過……
整整十天,哲哲在牢裏呆了十天,因着福晉的身份,沒人敢對她怎麽樣,還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畢竟是階下囚,哲哲整個人都蔫了。
玉兒帶着蘇麻去大牢看望哲哲,看着哲哲窩在牢房的一角,面色蒼白,嘴唇幹裂,玉兒吩咐蘇麻将帶來的吃食拿出來,對着哲哲道:“姑姑此番是遭罪了。”
哲哲擡起頭,看見玉兒,面無表情,冷聲道:“你額吉回去了?”
“額吉身子不适,早在半月前便回去了,玉兒現在才來看望姑姑,姑姑可不要怪罪才好。”玉兒蹲下身子,為哲哲布菜,将飯菜遞給哲哲。
“怪罪?我現在這個身份怎麽敢怪罪你玉福晉?”哲哲冷笑,權當沒看見玉兒送來的飯菜。
玉兒也無所謂,将飯菜放在一邊,勸道:“姑姑做便做了,承認了便是,大汗已經處死了阿娜日,我已經修書一封送去科爾沁給哥哥,姑姑不會有事的。”
“承認什麽?!承認我要毒死海蘭珠嗎?!咳咳咳咳……咳咳”哲哲因為激動,連聲咳嗽着,玉兒趕忙過去一下一下拍着哲哲的背,卻被哲哲狠狠的推開。
蘇麻趕緊從後面扶住玉兒,沖嘴便要指責哲哲,卻被玉兒攔住,玉兒站起身,對着哲哲道:“牢裏始終不比宮裏,姑姑還是養好身子最重要。”
說完,便離開了大牢,回宮的路上,蘇麻對哲哲的态度頗有些怨言:“格格,大福晉根本不願意領你的情,你何苦幫她求助首領呢……”
玉兒面上帶笑,心裏卻有些冷:求了哥哥救她只是因為日後咱們還需要她幫助,她本就是代表着科爾沁,就算我不寫那封信,哥哥仍是會幫她。而且,你以為大汗還會再把她放心上了嗎?”
蘇麻有些聽的懂,又有些不懂,最後只是聳了聳肩。
幾日後,吳克善的奏章便到了盛京,皇太極派人将哲哲放了出來,仍居清寧宮主位,只是每當哲哲以各種理由請皇太極來的時候,他從未來過……甚至連玉兒都很少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