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合作(上)
第61章 合作(上)
大家仿佛很有默契般地都向前邁了一步,天上有只黑鴉嗚咽而過,來人沙啞的聲音便抛了出來:“高兄弟,看在助你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情面上,你務必要幫我一次!”
在腦中搜尋了一遍,也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是誰。我認識的人高長恭好像全都認識,而他認識的人不一定是我認識的。
看了看面色很好的高長恭,又看了看事不關已的沈易,當視線從凝神觀望滿臉好奇的謝輕蘿身上收回時,我勇敢而豪邁地走向這個不速之客。
不知怎麽,那人看着我竟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我自動忽略掉他的動作,迅速伸手扒拉開他額前的長發。
被擋在長發後的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琥珀眼眸,我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不就是失蹤很久的慕容羿麽?看他落魄的樣子,我唯一推測到的便是——一個同姑娘私奔的人為了不被人辨認,只能無時無刻都僞裝自己。
不知何時,謝輕蘿也湊上前,探着腦袋仔細看了看,一聲驚呼:“呀,原來是個俊公子,你為何成了這般模樣啊?”
我頓時哭笑不得,指了指慕容羿臉上黑灰,淩亂地問:“阿蘿,我真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出他是個俊公子的……”
謝輕蘿蹙眉,想了很久:“小昀姐姐,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習慣性地一張口,就說了這麽一個詞……”
慕容羿挫敗地極了,當高長恭再次問出同謝輕蘿同樣的問題後,他才有短暫的精氣神:“畫本上寫得不錯,民與官鬥,歷來讓人絕望……”
沈易同謝輕蘿面面相觑表示不懂,我将目光投向高長恭也表示不懂。只見高長恭撣了撣手上的宣紙,慢悠悠地問着:“所以?”
我抖了抖,原來不懂的表情也分了很多層境界的。沈易、謝輕蘿和我顯然屬于最底層,是最不會僞裝的那一類,而高長恭則處在最高層,最善于僞裝的那類。
慕容羿抓一下礙眼的頭發,無奈地嘆息:“府邸被封将軍貼了一張封條,進出不得……我此時正是無家可歸的颠沛者,所以才趕來這裏,還望高兄弟收留幾日。不用太久,幾日便好,待我對封将軍做出一個交代,一切便都可化解了。”
聽到這裏我沒忍住笑了出來:“你禍害了封将軍的女兒,他賞你一紙封條還真算是客氣了。”
“你是慕容羿?”謝輕蘿突然又一聲驚呼,“你就是帶着封小姐私奔的慕容羿!慕容哥哥——我崇拜你!”
如此,在場幾人裏除了高長恭憋着笑外,均不淡定了。慕容羿的眼角抽了抽,沈易的嘴角也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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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扯謝輕蘿的袖子想制止她,可她仿若不覺,繼續表達自己的崇拜之情:“若是真的遇上一個自己喜歡、而家裏人不同意的男子,我一定會找他私奔,遠走天涯!慕容哥哥,小妹冒昧地問一句,你們私奔前都做了如何的準備呢?”
我聽得目瞪口呆,且不說謝輕蘿對宇文邕的感情有多深,就算她真的有膽量私奔,不論宇文邕是不是男主角,恐怕他都不會同意。為了不讓笑阿蘿繼續在這裏丢人,我再度拽了拽她的袖子。
慕容羿的眼風掃向高長恭,寡淡而隐忍地問道:“這是你親戚?”
還不及高長恭說什麽,謝輕蘿已經掙脫了我的手将話接了去:“嚴格意義上說,我既不是長恭哥哥的親戚,也不是小昀姐姐的親戚,我是……”
後面的話飄在屋子的門前,等我回過神來,沈易已經敏捷、迅速地将謝輕蘿推進屋中。不禁舒了一口氣,沈易真是好手段,雷厲風行地就解決了眼前的事端。若再這樣被謝輕蘿胡攪蠻纏下去,恐怕我們都要吐血身亡了。
…… ^ ^ ……
滿天星鬥熠熠發亮,我頂着月光,秘密潛進高長恭的房中。
說是秘密,恐怕也不準确,畢竟我是受他邀請才去的。不過在這麽月黑風高的晚上,即便是受邀請,我也要去得神不知鬼不覺,若是讓別人看到我會非常害羞的。
外室的門的半敞,掀開那副粗布門簾,我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高長恭正站在案前寫字,一手握着黛色竹管的狼毫筆,一手捏住寬大的袖口。他的神情專注而投如,仿佛不受外界打擾。
提着裙角蹑手蹑腳繞到他身後,比了比彼此的高度小心地踮起腳尖,随即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我沒說話,因為知道一開口必然會穿幫,只能乖乖地緘默不語。
高長恭倒是沒做什麽反抗的動作,摸索着擱下手裏的毛筆,一只手伏在桌角上,另一手一下一下地輕扣着桌面。他也沒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其實做了這個動作,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做出那麽幾件異于常态的事情來。
彼此沉默,呼吸咫尺,油燈的火焰啪啦地跳了一下。
高長恭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握住我的手腕向前一帶。本就踮起的腳尖不穩地一滑,我就撲在了他後背上。
鼻子撞到他的脊背,酸酸地疼着,我伸手揉了揉,高長恭倏然轉身,迅速将我按坐在旁邊的胡床上:“掂着腳尖站了良久,可有抽筋?”
“咦?”我雙手抱着腿活動腳腕,确認道:“好像沒有,大概是鞋子比較舒服吧……不對,你是怎麽知道我踮着腳,不對你怎麽知道是我啊?”
“憑我對你的熟悉。”
我怔愣在當場,從不知道對我他竟然熟悉到不用眼睛便知道是誰的境地,那麽我呢,閉上眼睛是不是也能感覺出是不是他在眼前。
我閉上眼睛,心情格外安谧,大概這便是他給我的感覺吧。
睜開眼時,高長恭已将之前寫好的字扔在一邊,又抽出一張紙鋪壓在案桌上:“你沒事便好。昨天慕容羿在,我也不便問你,為何讓他住下呢?”
我擡着腳一邊脫鞋一邊詢問:“不介意我把鞋脫了吧?”
高長恭看了看被我丢在胡床下的鞋挑眉道:“若是有下次,你可以試着早些開口。”
“要多早呢?”
“也不用太早,在你開始行動之前便好。”
“……”
高長恭的案桌上除了他寫字的宣紙,以及不知從何處搬來的文房四寶外,便別無他物了。看着着實清冷,不過他在此處也不會待太久,回到他邺城的府邸,自然要什麽有什麽。
我縮在胡床的一角,伸展腿有節奏地錘起來,在歌舞坊站了一天,兩條腿酸得無法打彎,都有種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看了看我,放下筆走過來幫我捏着腿:“以後不要再去歌舞坊了,養你一個人,我還是可以的。”
他的手掌好像帶着隐隐的熱度,就這樣隔着布料緩緩傳遞過來,幫我散去一日的酸痛。我小心翼翼伸出手,捏着他的食指緊緊握住,就像握着稀世珍寶般小心:“可你不是在養我一個人啊,這裏有沈易,有謝輕蘿,現在又多了一個慕容羿……”
他笑了笑:“難道你覺得我賺的錢不夠麽?”
“我又不知道你賺多少錢……”
雖然不清楚,但我可以猜得到,一個國家的同姓封王,就算俸祿再少,也夠養活百十個人一兩年了。“自己有能力賺錢便去賺了,這樣活着才算有意義呀。”
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縮了縮脖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不管他聽不聽得懂這話,我都決定換一個話題的。
“你方才問我為何要收留慕容羿,這大概要算作一個長遠的打算了。你看,你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很快就要離開幽州;而慕容羿現在恰好無家可歸,若是在我們走後他能租下趙大娘的房子,對趙大娘來說便是穩定的經濟來源,多好的計劃!”
高長恭想了想,慢慢說:“我何時說過我要辦的事情辦完了?”
“沒辦完你回來做什麽?”
“如此……确實像是辦完了。”高長恭反握住我的手:“你有如此打算,确實思慮周到。不過我好像不太記得了,不知我是否告訴過你這件事……其實,慕容羿便是去歲在長安時綁架你的那個黑衣人……”
我立刻抽出手,朝他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一巴掌:“你怎麽可能不記得,你根本就沒對我說過!”
關于長安刺客之事,我記得再清楚不過了,他僅跟我提過一次,還是在深夜的床榻上。他模棱兩可的說那個人的家業在幽州,且給他制造不少麻煩,而那時我一是生氣于他同其他姑娘走得近,二是擔心被黑衣人認出來進行報複,哪裏還有心思追問黑衣人究竟姓甚名誰。
我敢斷定,那時候的他絕對是刻意不告訴我的!
我胡亂地穿好鞋跑出他的屋子,不忘回頭警告他:“我現在有要事去辦,你記得來找我認錯!”
他低低的笑聲回蕩在飄搖的秋風中。
我可以期待他的認錯麽……這個答案其實根本不用想,一定是否定的。他那樣的身份,怎麽可能跟一個姑娘認錯呢?何況我又不是真的同他生氣,我不過是急着去找慕容羿算賬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在榜單上,所以這周沒辦法修改之前的內容了,纰漏之處,大家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