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
? 盡管原宵一百萬個不願意,可是眼前這一群人不管是虎視眈眈還是熱切期盼,都讓他無處可逃。
他為難道,“丹門人才輩出,論資歷和修為我都不是頂尖,為什麽幾位長老肯推舉我這個無名小卒做丹門的宗主?”
木長老嘆了口氣,“你來丹門的時日短,不清楚丹門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不過世人皆知丹門的丹峰從長老到弟子都可說是東陽的禦用煉丹師,丹門的功法絕妙,世所罕見,煉丹更是渾圓如意,”他重新坐下來抿了一口靈茶,“只是沒有幾個人知道丹門的苦楚,寄人籬下并非初衷啊~”
“既是如此,不就更應該推舉一個雄才大略的人物領導丹門反抗東陽走出困境麽?”原宵追問道,他是心軟,但絕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就将自己陷入險境,現在擔負的責任并不只有自己,要為天火界淵的止妖和跟着自己的緋炎考慮。
葉長老苦笑道,“這豈是簡單的事情,先說丹門的規矩,宗主的選擇因為兩位祖師的訓示,非常嚴苛,也涉及到祖師的功法傳承,”說着指了指原宵手中那塊還在忽閃忽閃的玉佩,“就是這件,據說只有特殊體質的人才能讓它發光,只有能讓它閃耀的人才有資格坐上宗主之位。”
原宵覺得這塊玉佩在咬自己的手,雖然很漂亮很強悍的樣子,但是紅豔豔的很燙人,他特別想抖手把它摔出去,順道在心裏詛咒了一番拿煉器訣騙他的木長老。
但他不能,還要裝作純良的樣子試圖委婉拒絕,只是他的意願顯然不是最重要的,幾位長老你一言我一語輪番轟炸,連齊長老都有裝可憐的架勢,原宵實在是有點撐不住,但他還是咬死了不肯答應。
最終長老們見他意志堅決,葉長老咬咬牙直接跪下了,“宗主,丹門自認未曾虧待你,不瞞你說,丹門确實是走投無路了,歷任宗主本該繼承宗主之位後潛心修煉,光大我派,只是身在東陽,不得不被迫去了東都,東陽國主表面上以禮相待,十分寬厚,實際上抱着的心思誰都清楚,今年是雲嘯的千歲壽辰,真的是沒有辦法。”
葉長老這麽一跪,別的長老都紛紛下跪,頓時殿中跪倒一片,煞是壯觀,連齊長老都黑着一張臉,雖不情願也終究跪了。
原宵黑線,連下跪相求這麽狗血的情節都出現了,接下來難道要以死相逼?
他還真猜對了,不過以死相逼不是死別人是死他自己而已,衆人見原宵始終不肯答應,齊長老第一個暴起,飛劍直指原宵丹田,威脅道,“既然你不想做活的宗主,那麽把你殺了送過去也是一樣,還能表明丹門并無反意,反正雲嘯只是想向天下人宣布我丹門仍然歸屬于他管轄,新任宗主死了大概還更合他心意。”
葉長老臉色一變,“齊老頭你想做什麽,他現在已經是被我們承認的宗主了,你這樣是犯上。 ”
齊長老并不在意,“他執意不肯接受,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本尊都不承認自己的宗主之位,我又何必顧忌。”
葉長老急道,“宗主,你就應了吧,我葉半青發誓,拼了我這條性命将來也一定将您救出東都,如今但求您稍微忍耐些時日。”
齊長老冷哼一聲,“還跟他費什麽口舌。”話音剛落原宵便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原宵失去意識之前只有一個念頭,“這回得被褪掉一層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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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長老忒狠,先下手為強,直接封了原宵的感官,打算強制執行。
葉長老不滿道,“你怎麽能這麽對宗主?”
齊長老道,“難道你還有別的法子?”
原宵恢複知覺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倒是雕梁畫棟,比他自己那小屋不知豪華多少,與止妖殿也相差無幾,他一時有些茫然,随即警惕起來,四處環視了一下,居然空無一人。
心裏把齊長老畫小人戳了無數遍之後,才終于空下來想這件事。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被帶過去之後就被衆長老疲勞轟炸給弄暈了,最後只記得一定要拒絕,實際上到最後一片吵嚷根本就亂七八糟。
這事太蹊跷了,按理說自己并不是第一天入丹門,東都的威脅也不是第一天就存在的,這些人肯定不是處心積慮許久,不然來的第一天自己就會被盯上了,也不能逍遙這麽久,事前根本就沒有一點征兆,一定有什麽契機促成了這個結果!
到底是什麽契機呢,這一點毫無頭緒,他有點沮喪,身在丹門的大本營,逃也逃不掉,看那個兇惡的齊長老的模樣根本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萬一真的兇性大發,絕對是豎着進來橫着送走啊。
偏偏緋炎失去聯系,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正在苦惱中,門居然開了,推門的人是殷九,見他醒了挺高興,不過還是先行了禮道,“參見宗主,宗主你總算醒了。”
原宵苦笑道,“殷師兄,別叫我宗主,滲得慌。”
殷九很守規矩,恭敬道,“這怎麽可以,您已經是我丹門的宗主,十位長老聯名發函昭告天下承認的。”
原宵咬牙切齒道,“他們居然玩先斬後奏。”
殷九道,“宗主,師傅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身為丹門的最高領袖,您有責任和義務了解丹門的歷史傳承以及權力。”
原宵暗想,自己若是一直被困在這裏肯定插翅難飛,不如跟着殷九去看看他口中的一切,說不定能有所收獲,即使不能逃掉也能多了解一些,現在的情況太被動,必須盡快掌握主動權,于是也不拒絕,“那就麻煩師兄你帶路了。”
殷九口中直道不敢,這些長老也算聰明,知道原宵目前肯定不待見他們,就讓跟他關系最好,修為又比他高的殷九來完成這項任務。
一路沉默,兩人本來算得上半個知交好友,他們的性格都比較軟和,一向談得來,現在原宵一躍成為宗主,殷九有點不知道該拿什麽态度對他,只好保持恭敬恭敬再恭敬。
原宵則是在想辦法脫身,直到殷九把他帶到了丹峰頂峰,才回過神來,“師兄……呃,殷九,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殷九道,“這裏是歷任宗主埋骨之所。”說着手中結印,看似普通的山峰變成了桃紅柳綠落英缤紛的美妙之境,是了,該是有禁制才合理。
二人穿過桃林,進了深處的大殿,殿中陳列着許多男子的牌位和畫像,畫中的男子或是英姿勃發,或是不染纖塵,或者柔弱嬌媚更勝女子,不一而足,但不管是怎樣的,都确定無疑全是男兒身。
殷九對着各個畫像拜了拜,對原宵說道,“宗主想必已經知道了丹門的建立和歷代宗主所受的苦楚,他們個個驚采絕豔,卻都在年少便去了東都,名為效忠實為扣押,仙界之門損毀已久,不能飛升脫離,只能在壽終之時回到丹門享受供奉。”
這些原宵都知道,所以他一直不肯跳坑,于是點點頭示意殷九繼續說。
殷九道,“成為丹門的宗主只有一個條件,令宗主信物閃光,才有資格,其實這件信物之中不止記載着丹門的幾乎所有法訣,還有只有宗主才能修行的特殊法訣,宗主高義,德行兼備,為了丹門犧牲自己的自由,但請宗主務必将它修行成功,揚我丹門之威。”
原宵有苦難言,他多麽想對殷九說,殷九你醒醒醒醒,別讓你那個老不羞的師傅給騙了,我就是普通小宅男,沒那麽高要解救丹門于水深火熱之中的覺悟啊好麽!
原宵試探道,“殷九,你知不知道衆位長老是如何得知我具有特殊體質的。”
殷九不疑有他,和盤托出,“聽說是齊長老提出的,大家只知道純陰純陽之體能令信物發光,但是直接找人一個個試無疑是大海撈針,他想到會不會像是火屬性水屬性的天靈根也能符合純陰純陽之說,我派上下只有宗主是這樣,便找了宗主來試。”
原宵嘴上不說,心裏好好給齊長老記了一筆,齊老頭你等着,看我有一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如今事情基本已成定局,這裏的人都不是善茬,自己翅膀還不夠硬,也沒辦法聯系救兵,只好假意應承,既然是去東都,那麽還有一線生機,當初泷奚說過五年之內可以去東都找他,五年未滿,他相信泷奚一定有辦法替他解圍。
他樂觀地想道,看在殷九的面子上,他也不忍心丹門就此覆滅,他只是為了救殷九而已,也算做了件好事,實在是苦中作樂。
想通了之後丹門上下皆大歡喜,雖然被原宵敲了不少私藏的寶貝,幾位長老都樂的快開出花來了,壓根不知道原宵計劃到東都的小九九。
臨行之前,十大長老一個沒少,全丹門上下集體送行,很是壯觀,但陪他東去東都的實際上只有三個人,殷九和楠知還有一個陌生的丹峰弟子。
齊長老陰陽怪氣道,“殷九你們三人身負保護宗主重責,若是出了差錯,門規伺候,時候不早,恭送宗主。”
原宵被他氣笑了,反将一軍,“既是恭送,齊長老怎麽一點也不恭敬呢?你知道我說什麽。”
齊長老臉上一陣青白,最終還是再度跪下了,他這一跪引發了連鎖反應,所有人都跟着跪了。
原宵便在這種看似風光實則詭異的氛圍中被打包送去了東都,不知者羨慕,知者憐憫。?
☆、文學城
? 丹門離丹楓城不遠,他們取道丹楓城,沿途經過了兩座稍有規模的大城市,不過時間緊急,也就沒能駐足,連日來的辛勤跋涉,不過五日便到了東都。
東都和南涼國都不一樣,這裏更像是古裝劇裏的世界,南涼總有一種濃厚的異域民族氣息,就連普通百姓都透着個性和邪性,陶芯和大祭司絕對是變異出來的異類。
東都乃是東陽國最繁華的城市,修士紮堆,甚至有專門的聚集之所,他們在這處龐然大物交換買賣,東都就像巨獸之口,每天吞吐着無數的人流。
自從三年前離開丹楓城,原宵再沒去過任何一個城鎮,整天暗搓搓地窩在丹門長草,說實在話真是非常厭膩的一件事,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貪嘴的毛病不管再過去多少個三年也改不了的。
殷九規矩地請示原宵,“宗主,前面便是東都城門了,按這裏的規矩,是要出示身份證明的,否則就要如普通的修士百姓一般排隊入城,繳納入城費用,弟子該怎麽做?”
原宵望着城門口的長龍,按這個架勢估計排到的時候大概得要過了正午,但是如果直接亮了身份,也就沒什麽自由的時間了,于是苦着臉道,“沒有別的法子麽,這隊伍太長了。”
殷九舉目望去,困惑道,“不長啊,只有幾個人。”
原宵閉閉眼,再睜開,眼前的百姓絲毫沒少,還是彎彎曲曲蚯蚓似的長隊伍,飛劍飛的不高,他輕松地從上面跳下來,指着隊伍道,“不是很多人麽?”
殷九三人見他下來了,也跟着下來,聞言有些哭笑不得,這位新宗主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迷糊,原宵這人外表挺唬人,接觸久了就知道,高貴冷豔的感覺全是浮雲,楠知大大咧咧道,“宗主不是普通百姓,不必在此排隊,修士可以有單獨的通道的,随我來。”
楠知常年在外游歷,經驗自然不是其他人可比拟的,殷九道,“宗主,楠知比我們擅長這些,跟着他比自己胡亂摸索要好。”
原宵點點頭示意明白,不過殷九這段時間雖然放開多了,卻再也不能回到以往的相處模式了,這點頗為遺憾,難得有個投緣的。
盡管東都如此繁華,也改變不了修士的比例極低的事實,相較于普通百姓好幾條長隊伍,真是人少的可憐,雖然也不時有新的修士來排隊,但是速度也快多了。
東都的門禁并不森嚴,基本上繳納費用都能進,不管是什麽三教九流,東陽國主雲嘯千歲壽辰近在眼前,前來看熱鬧觀禮想要渾水摸魚的都不少,東陽國家大業大,也不懼旁人搞些什麽小動作,只要別給正面撞上了就行。
大國的氣派不可小視,□□門口收取靈石的士兵最低修為都有二階旋照,東陽把修士和士兵揉為一體,按照靈根屬性進行搭配訓練,合作攻擊,配合特殊的陣法,厲害極了,一般修士遇上都得老老實實地低頭認栽,不敢稍有放肆。
士兵們穿着輕便的铠甲,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個個的精氣神十足,眼神很是犀利,與散修的感覺完全不同,他們也許不是天賦最高的,但是煞氣很重。
東都分為普通百姓居住區和修士集散地,一般來說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有些凡人會在修士區做些粗活掙點生活費,就是要承擔些風險,修士也不是個個都好脾氣,惹到了,死了就是死了,沒人會替凡人叫屈。
修士區的店鋪五花八門,完全可以滿足修士的各種需要,很少有人會去凡人區域,除非是想掩人耳目,做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花花世界迷人眼,原宵一路走一路瞧,簡直目不暇接,雖然擺在外面小店鋪裏賣的不會有什麽高級貨,但是奇思妙想也不少。
比如有一種小紙鶴,可以實現短距離傳訊,跟丹門的傳訊符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更美觀,還可以回傳一次,很招女修們的喜歡,還有些別的小玩意,不算貴重,觀賞性和實用性倒是兼有。
原宵出于好玩和新鮮,買了不少類似的東西,虧了有儲物手镯,才免于搬不動的窘境。
很快到了正午,原宵提議道,“前面有家酒樓,我們去歇會吧,聽說會拿靈材做菜,修士也可以食用,還能提高修為,不是一般的地方能見到的。”
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渴望,天知道他這三年就只有從小止的乾坤袋裏搜出來的糖葫蘆,偶爾偷偷吃一點,再怎麽省着,也在前一段時間宣告見底,雖然甜的膩歪,也是難得的美味了。
誰知殷九正色道,“宗主不可,此乃東陽皇族名下的産業,散修不能進,若想在此用餐,必要出示身份證明,到時我們便要暴露,宗主會提前被請去皇宮的。”
原宵傻眼,還有這種事,他在幾天的自由和眼前垂涎的美味中掙紮了一會,不死心道,“我們有沒有不是丹門的身份證明?”
殷九盯着他的目光壓力,艱難道,“對不起宗主,弟子沒有。”
原宵又去看楠知,楠知撓撓頭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見原宵一瞬間亮起來的目光,無奈地笑笑,“這邊只需要一人出示,若宗主能找到其他修士一起進去,也就沒問題了,這算是個小漏洞,鑽鑽也無妨,只可惜……”
可惜的是什麽大家都明白,不過是東都沒熟人,一般有點身份的修士誰管陌生人,帶進去了萬一惹出什麽麻煩,都得兜着。
原宵一瞬間就想到了泷奚,但是泷奚不曾留下什麽聯系方式,這一時半刻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可真是愁人。
世上的事卻是無巧不成書,正當原宵打算忍痛放棄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阿宵,你終是來了東都。”
原宵一聽這個聲音和稱呼便知道是誰,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心中歡喜之極,他與泷奚一見如故,三年未見,着實很想念,除了止妖,想的最多的卻是這個相處不久,連身份和模樣都不知道的泷奚。
泷奚仍是裹着寬大的白袍,頭上罩着鬥笠,長身玉立,望之可親,他的氣場清冷又意外柔和,明明該矛盾,又結合得妙極了,普通的白袍鬥笠,硬是穿出了不一樣的風采。
原宵緊走幾步上前,“泷奚,我們又見面了,這麽巧,剛來就遇見你,真是有緣。”
他的喜悅不加掩飾,全都擺在臉上,泷奚似乎也很高興,輕輕笑了一聲,“阿宵不是來尋我的麽?”
說到這個,原宵有點不好意思,他還真的不是專程來看泷奚的,于是支支吾吾道,“沒有,有點事要來東都辦一下。”
泷奚拿手搭上他的肩膀,湊近他的臉,帶着笑意道,“那麽我可傷心了,我拿阿宵當知己,阿宵卻只是順路才來偶遇我。”
他靠的實在有些近,鬥笠上垂下的白紗在原宵臉上輕輕地摩挲,原宵有點癢,但是好奇心叫他努力睜大了雙眼想透過鬥笠的白紗看到泷奚的模樣,但是怎麽看都像是遠處的一團霧,什麽都看不清。
泷奚見他沒反應,就顧着側頭瞪大眼睛看自己的鬥笠,不由有些納悶道,“阿宵?”
原宵回過神,茫然道,“什麽?”
“我鬥笠上有花麽,阿宵看的這麽專注,若是你喜歡,改天可以送你一個。”泷奚調侃道。
原宵嚴肅臉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你頭上這個吧,別的都不喜歡。”說完擡手就去摘。
泷奚何等高的修為,他現在這點能耐完全不夠看,就被泷奚輕松地化解了。
他們倆這邊故友重逢,邊上的幾人就頗為尴尬,雲懷的任務便是跟着泷奚,一邊是名義上的照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确保泷奚的行為不出格,做個姿态而已。
泷奚和原宵一見面,完全把邊上的人抛在了一邊,殷九猶豫了一下,仍是問雲懷,“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雲懷道,“姓雲,單名懷,幾位是?”
殷九驚訝道,“原來是東陽五皇子,失敬,弟子丹門木長老門下大弟子殷九,這兩個分別是賀長老的弟子楠知和袁長老的弟子白桦,護送新任宗主前來參加國主千歲壽辰。”
雲懷也吃了一驚,轉身看了會跟泷奚一邊拆招一邊跑遠了的原宵,尴尬道,“貴宗主真是活力四射。”
殷九面上一紅,仍是道,“還望五皇子看在與你同行的那位前輩份上代為保密。”殷九不願說謊,但他也知道泷奚的地位一定不低,能讓五皇子親自陪同的人跟原宵看起來還是知交好友,這點小小的要求應該不是問題。
果然雲懷爽快地應了,“沒問題,前輩的好友自當是我雲懷的座上客,父皇生辰還有幾日,各位可以盡情游玩。”
原宵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他根本不是泷奚的對手,不過是泷奚讓着他耍着他玩,不然連影子都摸不到,他這才看見雲懷,不由道,“你……”
你了一個字,卻沒能說下去,泷奚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傀儡紅蓮了,雖然見過雲懷,此時卻不方便暴露身份,想到雲霧森林,不可避免地想起止妖來,目光中有點淡淡的失落。
殷九道,“宗主,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泷奚搶先答道,“既然到了旗雲酒樓,怎能不進去?”接着轉身對雲懷道,“麻煩五皇子了。”
原宵沖殷九點點頭示意贊成。
雲懷沒有異議,他跟着本來就有義務滿足泷奚的需求,幾人很順利地進了旗雲酒樓,還得到了一個包間,原宵不由感慨,果然特權階級走哪都不一樣。
幾人入座,一個小修士過來詢問菜譜,雲懷不會跟泷奚搶,泷奚卻不會跟原宵搶,自然就順了原宵的意願來。
等着上菜的時候,原宵和泷奚開始閑聊,他悄悄指着雲懷傳音問道,“泷奚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莫非你也是東陽的皇族?”
泷奚楞了一下,他沒想到原宵有這樣的聯想,不過也無可厚非,這個答案比較合理,但他只是跟雲懷和監察大人有一筆交易,各取所需罷了,不想讓原宵參與這些事,便回道,“我一介草民,高攀不上皇族身份,其中緣由有些特殊,不方便說也不想對你說謊,阿宵不會在意吧?”
原宵心想,“泷奚真是太溫柔了,連拒絕都這麽軟綿綿的。”?
☆、文學城
? 原宵遞給他一個我懂的眼神,也不知道懂什麽了,口中說道,“我理解你,”随即嘆了口氣,“同是天涯淪落人。”
想必是聯想到自己的際遇,覺得泷奚可能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哪個倒黴門派的要挾人質。
泷奚也不解釋,随他去猜,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帶着原宵去魔界的,那種地方荒涼環境又惡劣,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豈會将原宵置于危險之境?
一直做隐形人幾乎失去存在感的其餘四人都有些不自在,想走都不行,只好默默等着上菜。
旗雲酒樓作為修真界為數不多的專為修士服務的酒樓之一,質量自然是有保障的,傳菜的小修士嚴肅臉進來,一板一眼地報菜名,什麽靈芝仙草的,作為原材料做成食物,靈氣湧動,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原宵簡直要淚流滿面,這種滿桌豐盛食物的感覺真真是久違了,彤雲派雖說家大業大,但是崇尚刻苦修煉,離群索居,對這種口腹之欲根本就不關注,修為低的還有辟谷丹可以吃,修為高到可以辟谷的時候,就只剩各種幫助提升修為的靈藥了。
泷奚見他作感動莫名狀盯着菜肴,卻不動筷子,笑道,“阿宵為何不嘗嘗,這些東西雖說不是特別珍貴,但偶爾試試也算是樂趣。”
原宵正色道,“此言差矣,泷奚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須知山野之地基本無緣得見,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特別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以烤魚烤螃蟹為生的日子裏,這些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泷奚晃了晃腦袋,白色的鬥笠微微晃動,原宵不由盯着出了會神,脫口而出,“泷奚你真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泷奚微微一頓,反問道,“哦?我像阿宵的哪位故人?”
原宵卻困惑了,剛剛泷奚戴着鬥笠搖晃的姿勢很像在月離鎮止妖喬裝戴鬥笠的模樣,那種有點滑稽又有點親切的感覺,他都不知道原來自己記得這麽牢固,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般,只是他又很清楚止妖不可能在這裏,更不可能和他這麽相處,模式完全不對啊。
泷奚見他不回答,只一味地小聲念叨着“不可能”,“不應該”之類的,再度詢問道,“阿宵,你怎麽了?”接着聲音變得有些低沉,“莫非心魔又卷土重來了。”
聽見心魔兩個字原宵終于閉了嘴,端端正正地坐好,笑的一派陽光燦爛,“泷奚吃菜。”說着殷勤地給他夾了一筷子不知道是什麽靈材做的菜。
殷九低頭眼觀鼻鼻觀心,眼前這個完全沒分寸的二貨是誰家的啊,反正他不認識。
雲懷不敢對泷奚這麽縱容的人提出什麽異議,鑒于任務在身不能離開,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雖然泷奚一直表現得很好說話軟和好捏的樣子,但是修為擺在那裏可不只是好看的,甚至自己的父皇有沒有他厲害也兩說。
修為低的人和善大多是為了生存,你可以欺負他,修為高的人和善大多數是為了風度,你不能得寸進尺。
原宵吃的很快很幹淨,風卷殘雲,有四分之一的東西進了他的腹中,偏偏還沒有飽腹感,靈材經過特殊方式烹饪,入口極易轉化成純粹的靈氣,只有口齒留香。
吃飽喝足閑磕牙,殷九請示道,“宗主,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既然不打算提前去皇宮自投羅網,總要有個短期內目标才好。
原宵原本想着走一步算一步,總之能避開就避開,現在正面撞上了雲懷,他還不知道殷九已經跟雲懷溝通過了,還以為這下肯定跑不了了,便道,“聽憑五皇子安排吧。”實際上卻是不想給泷奚惹麻煩,再則有泷奚在的話,其實哪裏都一樣了。
泷奚聞言轉頭似乎看了雲懷一眼,雲懷身上一冷,感覺說不出的恐懼,連忙道,“原宗主不必客氣,你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只是代父皇盡些地主之誼,除了接待事項,其餘的一概不會幹涉。”
原宵意外雲懷竟然這麽好說話,而且一點也不盛氣淩人,那會在雲霧森林,雲懷寧死不屈的形象還是很深入他的心,只能說,大概一旦事情牽涉到自己最重視的人,會爆發出非同一般的力量來。
泷奚修長的手指叩了叩桌面道,“阿宵,原宗主是怎麽回事,丹門的宗主?我似乎錯過了什麽?”
原宵瞄了一眼殷九三人,嘴上說道,“據說我是最符合祖師爺條件的人,于是十位長老痛哭流涕求我做宗主的。”一邊悄悄傳音,“那幾個長老給我下套呢,有機會單獨跟你說,咱們一起商量商量對策。”言語間俨然是把泷奚當做一個陣營的隊友了。
泷奚不置可否,他可什麽都沒說。
既然雲懷承諾不幹涉他們的活動,也不會多事去上報,事情就簡單多了,他們時間其實趕得挺急,距離賀壽大典只有四五天,滿打滿算也就只有約摸三天時間能在外頭瞎晃悠了。
丹門是東陽境內除去國家之外最大的門派,又是附屬,待遇和別派是不同的,也就不能跟別派一般哪怕不來都行。
雲懷作為東陽的五皇子,雖說被國主封了各種資源,但是在外面置辦點簡單的産業卻是不在話下,而且由于泷奚經常在外面跑,他要陪同的關系,也就索性在皇宮外住下了。
原宵和泷奚一邊講話,一邊就跟着雲懷回去了,即使沒有泷奚,他也不可能在東陽的地界受到威脅的,畢竟東陽還要做出個姿态來,保證八方來朝,免得心生嫌隙,即便是脆弱的窗戶紙,也還是要保存得完整好看些。
雲懷真是大忙人,每天要做的事情一大堆,除了泷奚經常性心血來潮他要跟着,家裏還有兩個需要操心的對象。
雲懷在外住的地方只是個簡單的院子,甚至不在修士集聚之地,竟然是挑了凡人的居所之間,簡潔樸素,絲毫看不出是一國皇子的私宅。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住下他們幾個倒是綽綽有餘,一進院子,便有小厮迎了上來,詢問道,“恭迎主人歸來,主人可有吩咐?”
雲懷道,“去收拾幾個房間,有客人在此暫住。”
小厮點頭應是,雲懷想想又問道,“小憶和三哥呢?”往日他一回來,準能看見他們,今天有些反常。
小厮躬身道,“大小姐午時去了啓運院,仍未出來。”啓運院是雲啓住的地方。
雲懷心道大概妹妹是去給三皇兄解悶,也就沒放在心上,他們不來,過一會自己過去便是,現在有外人在,說實話他也不是很放心讓三皇兄見到,他的三皇兄,在他心裏珍貴易碎,簡直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雲懷思量了一會,還是對原宵道,“原宗主,舍下簡陋,怠慢了宗主。”表面上的禮儀姿态做足了,其實按本來他的身份不必這麽客氣,但是泷奚的态度過于暧昧,他絲毫不敢放松。
原宵回道,“殿下客氣了,打擾殿下是我們過意不去,修士自當煉心,外物不必糾纏的。”場面話說的挺漂亮,當然這完全是殷九給他打好草稿,只需要背下來就成的。
他們假惺惺地互相恭維了一會,原宵差點詞窮,此時一個月白衣衫的少女慌忙地跑過來,急急道,“五……五哥你回來了,快跟我來。”秀麗的眉宇間滿是憂色,正是曾經見過的七公主雲憶,她一邊說一邊拉着雲懷就拽出去了。
雲懷臉色一變,雲憶這麽着急,除了雲啓出事了簡直不作第二種猜想,他也顧不上再跟原宵說些沒營養的話,跟着雲憶就走了。
原宵吶吶道,“他們怎麽了?”
泷奚道,“大概是三皇子殿下舊病複發,我要去看看,阿宵也一起來吧。”
“會不會不太好?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
泷奚卻不容他考慮,輕車熟路地攬上原宵,直接就帶走了,一邊還悠悠道,“無妨,他們會感激你的。”
泷奚猜的沒錯,雲啓又陷入了昏迷狀态,人事不知,雲憶在一邊抹淚,一邊泣道,“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三皇兄,明知道他身體不好,還要跟他擡杠。”
雲懷忙着給雲啓輸送真元,此刻聞言苦澀地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雲啓的身體實在太脆弱,根本不能承受太多修士的真元,對修士來說精純的真元,對天生筋脈盡毀不能修行的雲啓來說,與□□無異,雖能救得一時性命,終究還是飲鸩止渴。
雲啓形容消瘦,此刻沒了生命危險也還是遲遲沒有醒轉,兩頰顴骨突出,燦如星子的眼睛也被掩蓋在眼睫之下,一幅病弱貴公子的模樣,即便是男人,也透出一種病态的美感。
雲懷給他仔細地掖好被子,對着床上的人出了一會神,轉身對雲憶道,“跟我出來,說說怎麽回事。”
雲憶雙眼紅紅的,不敢有異議,低垂着頭到了外間。
雲懷嘆了口氣,“說吧,到底出了什麽事,早晨我陪着泷奚前輩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麽?”
雲憶只是搖頭落淚,幾乎泣不成聲。
雲懷不忍心對她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