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下來方稻魚和夏侯玉寰才知道,唐小蓮是悄悄離家的,理由很簡單,她想獨自闖蕩江湖。本來出了嵩山他們便該和唐小蓮分手的,可哪知唐小蓮突然興起,說和他們一起走好有個伴,加之夏侯玉寰玉方稻魚之後本來就要去蜀州,便一口應承下來。
其實走出嵩山還沒到兩天,夏侯玉寰等待的人便出現了。
綠林之中,一隊人馬守候在那裏。
“夏侯玉寰。”
一名白衣男子斜倚在樹上,嘴裏含着根細樹枝。
聽那清朗且帶着戲谑的聲音,夏侯玉寰立刻想起來那日溪邊。
“是你?你不是說暗器要在暗中使麽,那今日現身,便是不用暗器的意思?”夏侯玉寰停下馬,傲然問到。
“非也非也。”男子勾起嘴角,“原以為你們拿到玉的過程會很艱辛,沒想到原來如此容易。我幾日來,只是想告訴你,跟着你的兩撥人,我們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方稻魚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夏侯玉寰說這兩人跟的人突然變少了,他正在猜想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皇後的人。”夏侯玉寰哼了一聲。
男子哈哈大笑起來,“廢話,皇後的人可是會護着你的,不過,她一樣不會讓小皇子回宮,從這點上來看,和我的任務倒是一致的。”
“哦?不知閣下效忠與那位公主啊?”夏侯玉寰的聲線漸低,眼神變得淩厲。
男子蹙眉,這洶湧而來的壓迫感讓人心裏真是不爽快,“如果今日你死在我面前,我會告訴你的屍體的。”
夏侯玉寰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其身姿只能用英姿飒爽來形容,她眉一壓,紅唇起皓齒現,“那我到要看看,今日是誰看到誰的屍體。”
言罷,夏侯玉寰黃金鏈已然出手,訊入閃電,已經是到男子的咽喉部。男子冷笑,兀地退了兩步,身形鬼魅般飄忽不定。夏侯玉寰另一只手的黃金鏈也出,兩鏈一左一右,陡然圈成一個巨大的環行,竟然是将那男子以及身後的衆人都為在其間。衆人大驚,紛紛躍出,但仍舊是有反應稍緩的人,被那快速拉回的黃金鏈勒斷了脖子。方稻魚看得有些心驚,但也明白,對敵之時勝負未分便将仁慈的話,那只能是會害了自己。
七顆人頭落地,男子身後只剩下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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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玉寰未待他們有所反應,揮鏈而上,舒展雙臂,雙鏈既有流星錘的威力,用得又是鳳凰火舞刀法,一時間哪些原本欲襲上方稻魚杏兒唐小蓮的人紛紛被纏住,并且節節敗退,不消一會兒,便聽得慘叫連連。
白衣男子趁着夏侯玉寰被那些人拖住,原地轉身,手中瞬間多出二十枚白蠟針,借着轉身的力,嗖嗖嗖地向方稻魚三人襲去。夏侯玉寰此刻要回身去救肯定不能将針盡數攔下,白衣男子正冷笑,那笑容卻僵在臉上。
唐小蓮的手在空中模糊成了影子,但竟然将那二十枚白蠟針盡數截下。
“千手觀音……”白衣男子似是不相信這一切,這手千手觀音的絕技為什麽會出現一個小女孩身上。
“千手觀音?什麽東西?”唐小蓮傻傻地問道,“不過……你這可是暗器啊……”
不知道眼前小女孩突然嘴角一抽是為何,不過白衣男子沒有打算就這樣罷手,他腳下一蹬,躍上半空後倒下,手中針仿佛連綿不絕般激射而出,這樣一來,仿佛是下了滿頭針雨一般,叫人無處可逃。
夏侯玉寰此刻已經重傷六人,再次取下二人首級,再無人牽制的她回手将兩黃金鏈扇成一個圓形扇面,以此縱身前去為方稻魚等人擋針。
白衣男子自空中落下後,再次上躍,然而就在這個空擋,自唐小蓮手中也扔出一樣奇怪的東西,伴着唐小蓮的聲音,“你竟然在我唐小蓮的面前使暗器?你竟然在唐家人面前用暗器?今日不打敗你我這輩子都不用回唐家見爹娘了!”
方稻魚定睛一看,原來唐小蓮扔出的是唐家特制的鐵蒺藜。鐵蒺藜,鐵蒺藜本非什麽特別厲害的暗器,但唐家的鐵蒺藜,要先打好一片片拼湊而成,它一打進人體,鐵葉子就立刻散開。一顆鐵蒺藜由十三片鐵葉子拼成,每片鐵葉子上都淬上了不同種類的劇毒,十三種毒性見血發作,即便是華佗再世也難以醫救。而唐小蓮的這個鐵蒺藜竟然是二十四片葉子。
白衣男子聽唐小蓮自稱是唐家人時便提高了警覺心,他身法鬼魅輕功奇特,要躲開功力并不怎麽深厚的唐小蓮的暗器自然不是難事。可他顯然不了解小女孩莫名的怒意,唐小蓮賭了一口莫名的氣,覺得這白衣男子就是自己俠女生涯的第一個敵人,必須打倒,否則便會一事無成。于是唐小蓮便使出渾身解數,飛镖銀針等各式暗器如被捅了窩的馬蜂一樣,密密麻麻襲向白衣男子,然而那白衣男子失蹤能夠避開,還時不時的射出一些白蠟針。
不過白衣男子很明顯地知道,有夏侯玉寰在,自己要傷到唐小蓮是不大可能的,然而有唐小蓮在,不管是用毒還是用暗器都不一定能占優勢。白衣男子牙一咬,急速往後退,借着交錯的樹枝,幾躍幾騰,消失在了樹林中。
按住想追上去的唐小蓮,夏侯玉寰搖搖頭,“你不是他的對手,今日是沒有勝算他才走的。”
“那他還會回來不?”唐小蓮氣的咬牙,怎麽還沒打敗他他就逃了呢。
方稻魚忍不住笑了起來,“會的。”
聽方稻魚這樣說,唐小蓮才好了些。方稻魚看夏侯玉寰眉宇間似是染上憂色,不由得問道,“玉寰怎麽了?”
聽方稻魚已經沒有稱呼她玉寰小姐,而是直接叫玉寰,夏侯玉寰淺淺一笑,“不瞞你說,我是沒想到,皇後還是出手了。”
“皇後想讓自己的女兒登上帝位,那必然,不能迎小皇子回宮。”方稻魚的語速依舊緩慢,“只是不知道,大公主有沒有登上帝位之心啊。”
夏侯玉寰嘆了口氣,“誰知道呢,興許是有,興許是無。如果大公主要登帝位,那也是得皇親子嗣中無人比得過她的運籌帷幄權謀智慧,或許說,不是她有沒有登帝位之心,而是大局是否逼得她等帝位吧……”
“帝位又有什麽好啊,廟堂之高,高處不勝寒。”方稻魚搖頭笑道,“我師傅自小教我四書五經,兵法韬略,便是希望我以後能入朝為官。不過可惜我志不在此,我還是喜歡打馬江湖,過那閑雲野鶴般的自由自在。”
“人各有志,你愛江湖之遠,可有人不得不處廟堂之高,就算不是喜愛,也是責任。”夏侯玉寰翻身上馬,依舊是在方稻魚的身後并搶了缰繩,“不過人說江湖乃是血雨腥風之所,你人在江湖,又怎麽能過得自由自在呢?一旦牽扯上恩怨,怕也是周轉難安吧。”
“呵呵,倒也是,比如我不想入朝為官,但又自覺辜負師傅師娘自小的悉心教導。所以,便接了尋人這事,算是為朝廷皇室做上件事,以報答師恩。不過我想,若是心裏求着真自在,便是能了卻一切恩怨,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的。”
夏侯玉寰聞言大笑,“方兄說得甚是。”俯首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神色間帶上些許憐憫,“可憐江湖兒女夢,多少已成劍上魂……也許這就是江湖吧,比起朝堂上的殺人不見血,這裏确實直接的性命相拼……”
沒想到夏侯玉寰會為那些死去的人而傷感,方稻魚寬慰道,“生死由命,不管在何處,皆是一般。”
勉強一笑,夏侯玉寰嘆息,“性命相搏,必然是你死我活,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只不過每一個人都是父母所生,都有牽念關愛之人,看到他們死去,心中總歸是有些傷悲的。”
風過,滿山綠葉紛飛,方稻魚深吸口氣,腿夾緊了馬肚子,夏侯玉寰會意,在馬臀上打了一鞭子。
四人三馬,揚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