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啪嗒——”
溢出的鮮血順着厲途的劍滴落到地上,他痛快将劍拔出,同時用震出的劍氣推了慕星一把。
慕星擰眉後背半步,在撞上奕承胸膛的時候,整個人無力的滑了下去。
奕承微一彎身将她攬住懷中,冷漠的眼有了片刻動搖,收進一抹微光。
那一瞬,疼痛感從四面八方壓了過來,她眼皮一沉,雙眸半阖。
“不用謝我。”她臉色蒼白的笑了笑,“你之前也救過我,這一回,你和我扯平了。”
慕星會為奕承擋劍,完全就是本能的身體反應。
在這種情況,她認為他的劍會失靈,歸咎于自己方才那一劍。
之前奕承從幻影妖手裏救過她,她不想欠他,更不想他因為自己的原因受傷。
萬一他死了,便是她的過錯。
恍惚間,慕星依稀聽到了兩串腳步聲,一前一後向她走來。
她費力睜開眼,有氣無力的聲音裏多了一絲的喜悅。
“……明程?”
看到栀念出現後,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慕星身形一動,直接撲到栀念的懷裏。
奕承懷中一空,驀地垂下眼睫,神色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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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還留着她的血漬,而那股溫熱正在漸漸褪去。
玄越沉着臉站在厲途面前,厲色道:“你曾許諾過不會傷害沉雪宗的人,如今反悔又是何意。”
“她擅闖進來,我還以為她是竊賊,原來她是你們的人啊,無妨——”厲途無所謂的掀了掀眼皮,遽然捏碎手中的劍,淡淡道:“等她死了,你再來找我問責也不遲。”
玄越聞聲蹙起雙眉,拿劍的手遽然緊握起來。
“玄越——”栀念将意識模糊的慕星抱在懷中,眼裏沒有多餘的情緒,“我們走。”
被她再度喚出自己的名字,玄越面色一僵,攥緊的五指順勢松開。
在栀念和玄越離開後,奕承在厲途的身邊短暫停留了一下,冷冷道:“下次再見,我會親手殺了你。”
“好,我記住了。”厲途輕扯開唇角,目光凝在奕承身上,“說不定,會是我先去找你。”
一個時辰過後。
慕星簡單的包紮完傷口,被栀念匆匆帶到了奪月峰。
峰主槿玖立身大殿之上,神色不明。
“是我昏迷太久,眼神變差了嗎。”慕星身體向旁邊一斜,悄聲問左邊的栀念,“我怎麽好像看見燕瑟被綁起來了嗎。”
還有,為什麽會有兩個燕瑟。
沒等栀念回答,另一個燕瑟跑了過來,将被綁住的燕瑟撲倒,擡手就是一頓亂打。
自己打自己,這不太好吧。
慕星:“……下手用這麽狠的嗎?”
“看來你的确不太清醒。”栀念湊近她耳旁,輕聲道:“那是幻影妖。”
“你們抓到幻影妖了?!”她低呼了聲。
“去找你之前就抓到了。”
聽到栀念的話,慕星頓然垂下眼,情緒低落。
“所以幻影妖比我重要。”
“這有可比性嗎。”栀念困惑的看了她一眼,輕笑着揉了揉她的頭,“我本打算先去追你,是幻影妖突然出現,這才耽誤了,讓你受委屈了。”
沒過多久,幻影妖就被燕瑟打的斷了氣。
見了此景,槿玖無奈擡手扶額,揮手讓人将燕瑟拉開。
慕星:“……”
這就死了?早知道她也過去打兩下好了。
她見狀往栀念身邊靠近一步,神秘兮兮道:“燕瑟原來這麽厲害的嗎。”
“和燕瑟無關,是幻影妖主動放棄了這具身體。”栀念平淡的注視着躺在地上的幻影妖,溫聲對她道:“不管幻影妖死了多少次,我們都無法真正殺死她。”
“你的意思是……”她思忖片刻,恍然擡眸,“幻影妖的本體不在這裏。”
頃刻間,從大殿之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慕星——”
“弟子在。”慕星抱拳作揖。
槿玖的視線定在她身上,神情嚴肅。
“你身為馭妖塔第七層的守護者,為何被關在那裏的妖怪一夜之間全部喪命于塔中。”
此次馭妖塔的妖怪出逃,全因栀念一時失誤,才被幻影妖鑽了空子,要擔主責。
玄越帶頭斬殺逃出來的妖怪,有違師命,需要懲戒。
第七層的妖怪一夕之間全部喪命,就算不是慕星所為,亦是她看守不力,同樣該罰。
栀念有意隐瞞慕星的事情,但玄越執意将此事彙報給了峰主,并且向峰主請罪責罰他和明程。
紙終歸包不住火,他們暫且能藏住幾日,可遲早會被其他人察覺。
慕星:“……”都是奕承惹的禍。
論作死,她應拜他為師。
“弟子入塔時,那些妖怪曾試圖攻擊,我沒能把握分寸,失手殺死了他們。”慕星說着就跪了下去,态度誠懇,“是弟子的錯,請峰主責罰。”
若被峰主他們知曉妖怪皆被奕承所殺,怕是會立馬對他下手。
可如果奕承僥幸逃脫,來日定會歸來将沉雪宗滅門。
慕星不想門內弟子送死,同樣不願殺死奕承。
可笑的是,她只想送走奕承,他卻總要自己作死。
慕星:“……”心累,不想幹了。
槿玖見她一副憔悴的樣子,多少有點于心不忍。
“罷了,你有傷在身,起來吧。”
“是。”她緩慢起身,受傷的地方隐隐作痛。
“玄越,明程,慕星,燕瑟。”槿玖依次看過他們四個人,容色冷肅,“這回幻影妖作祟,你們四人皆有不妥之處,尤其是燕瑟,行事太不穩重。既然如此,這次試煉就你們四個一組,鏟除幻影妖一事就交由你們四人來完成。”
“是。”慕星苦澀的應了聲,暗暗嘆了口氣。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原着不可違抗的力量嗎?
早知道他們四個遲早會成為一隊,她又何苦陪玄越浪費時間。
結束問話之後,慕星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她身上的傷痊愈,四人就會即刻下山捉拿幻影妖。
他們不在的時候,暫由其他弟子替他們守着馭妖塔。
這次的試煉任務比較危險,稍有疏忽就會丢掉性命。
于是宗門弟子自發的為四個人準備了送別宴,要給他們餞行。
出發前一晚,慕星醞釀了半天情緒,終于敲響了奕承的房門。
說到要離開沉雪宗,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奕承。
奕承留在這裏,始終是一個隐患。
今日就算是她豁出命去,也要将他打昏或是灌醉,拖出沉雪宗。
“哥哥。”她趴在門上,試探着小聲開口,“明日一早我就要離開了,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說。”奕承用手撐着頭,沒有絲毫開門的意思。
最近幾日,慕星倒下的場景總是在他眼前重現。
起初他以為自己又看到了奇怪的畫面,可後來他才發現,他所看到的——是曾真實發生過的瞬間。
奇怪的不是那一幕幕去而複返的畫面,而是他的心。
他在這世間存活了百年,能記住的只有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殺戮。
這些年來,萦繞在他耳畔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強烈。
一旦閉上眼,過去的夢魇就會再一次卷土重來。
“你可以讓任何人相信你,但你不必相信任何一個人,包括我。”
記憶中的女人按住他的手,強迫他拔出離夜劍。
“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殺掉面前的人,奪走他的能力。”她笑着說,“從我開始。”
奕承生來就有讓任何人相信他的能力,這是天賦,同時也是束縛他的巨網。
魔界易主那一日,奕承被迫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奪走了她的能力——思想控制。
自那日開始,不僅魔界變了天,奕承賴以生存的世界同樣崩潰瓦解,再尋不回。
“……哥哥?”
在那段殘忍的回憶中,奕承忽然聽到了慕星的聲音。
他微微擡眼,與她對上視線。
“你讓我說,所以我就進來了。”慕星眼眶含着淚,用一種哭腔對他道:“哥哥,我不能沒有你,也不能離開你身邊。”
奕承:“……”
才回過神過來就看見這一幕,也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吓。
慕星顯然不知道奕承方才做了可怕的噩夢,一心想着要完成自己的計劃。
她抽泣兩聲,眼淚簌簌地往下掉,企圖故技重施。
奕承很快想起來,之前她就是用這一招對付的玄越。
真是沒有創意。
“嗯,我聽到了。”他冷漠的瞥過她一眼,不耐煩地回她,“話說完了嗎。”
“還,還差一點。”她哭的有些停不下來,話也說的磕磕絆絆,“哥哥,你同我一起下山吧,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不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垂眸深深地望住她,看着她不斷掉下的眼淚,眉尾微擡。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我相信哥哥,所以我知道哥哥一定也會相信我的。”她伸出雙手握住他的左手,懇切的盯着他,“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這一去不知還能不能回來,若回不來了……人生最後的時光,我想和哥哥一起度過。”
慕星哭了半天,指尖都已經變得冰涼,可奕承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讓她心裏實在着急。
快給我答應!聽到沒!我編不下去了!
她在心中怒吼兩聲,一邊哭一邊擠出個悲傷的笑出來。
“哥哥,你和我一起離開,好不好。”
奕承沉思良久,淡淡的将手抽了出來。
“聽你的話,倒是在叫我陪你一起去死。”
被他這樣刻意刁難,倒是讓她一下就止住了哭泣。
慕星:我是那個意思……嗎?
誰讓你自己解讀了,你以為在做閱讀理解嗎。
“話說完了就離開。”他起身越過她的身邊,看不都看她一眼。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靈淺的聲音。
“小師姐,你在哪裏啊,快來一起喝酒啊!”
“來了。”慕星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快步走了出去。
既然說不動奕承,那也只好先撤退,半夜再行動了。
是夜。
奕承正對着天花板躺在床上,一雙黑眸陰沉可怖。
陡然間,有道黑影打開了門,踉踉跄跄的走進來,擡腿踢上了門。
他百無聊賴的掃過一眼,卻見那人飛速爬上了他的床,跨坐在他的腰上。
奕承:“?”
他神色一冷,正要将身上的人丢下去。
一眨眼,那人已俯下身來,纖細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噓——”慕星對他甜甜一笑,彎起潋滟雙眸,動情的望着他。
她微涼的指尖握在他的肩,一寸一寸滑下去。
“哥哥,我想得到你。”她撤開落在他唇間的手指,氣息呼吐在他耳邊,“把你自己給我,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