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碰她。”
這是和慕星一模一樣的聲音。
栀念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看了看身前的慕星，又旋即側過身去。
只見另一個慕星從黑暗中走出來，無聲喚她：“栀念。”
一只手還挂在奕承身上的慕星：“！”
這人怎麽回事，裝作是她的樣子就算了，竟然還耍手段說出女主名字來博取信任！
這她就不能忍了。
思及此，慕星直接從奕承身上跳了下來，剛踏出一步，栀念已搶先來到那人面前。
慕星：不愧是女主，做什麽都要快人一步。
“你是慕星？”栀念面不改色看着面前的人，“不，你不是。”
那人泰然自若的笑了笑，“我的确不是。”
慕星：“？”
這是在搞什麽。
“那你變成我的樣子做什麽……”
她的嘴快速一張一合，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那一瞬，對面的假慕星朝她溫柔一笑，用和她相同的聲音說道：“我啊，渴望成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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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黑暗中伸出了無數雙手，硬生生的将她拖拽了進去。
什麽？
慕星第一時間看向了自己身前的栀念，可她就像看不見自己一樣，什麽反應都沒有。
不，她是真的沒看見。
整個人陷入黑暗之後，慕星眼睜睜的看着另一個慕星取代了自己，站在了栀念的身後。
就在一瞬間，假扮成是她的女子站到了她的位置上。
而她則變成了那個因被識破，倉皇消失的“假慕星”。
對方的目标是栀念，搶占她的位置，會更好下手。
在這懸崖之下，不需要存在兩個慕星。
慕星整個人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所包圍，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就算大喊出聲，也沒有任何人會聽見她的聲音。
“不要走。”她說。
栀念，不要走。
眼看栀念的身影從自己身前消失不見，慕星垂下頭，害怕的蹲在地上，眼都不敢眨一下。
忽然間，一抹亮光強勢的闖了進來，碾碎了困住她的那片黑。
“你太吵了。”奕承俯身打量着她，一雙黑眸被燈火灼燒的熠熠生輝。
“哥，哥？”她難以置信的望住眼前的人，“你怎麽會……”
見到他的瞬間，如果說她連一丁點感動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他稍稍挑眉，神色如往常般冰冷。
“是你叫我不要走。”
慕星：“……啊？”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挽留的人不是你。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來，問他：“哥哥你知道明程去哪裏了嗎？”
他的眼睛更冷了些，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跟上來。”
她小跑着跟過去，本想和他隔開一段距離，但因為害怕只好緊追在他身後。
走出一段路後，慕星越來越覺得這條路不對，于是開口問奕承：“你是要帶我去找明程嗎？”
“不找。”他言簡意赅兩個字，也藏不住不耐煩的語氣。
“不找明程？”她聞聲腳步一停，呆呆的站在原地，“那……我們現在是往何處去。”
奕承就像沒聽見她說話似的，一步也不曾停下來，只顧冷着臉徑直向前走。
這下是一個字也不願意說了。
看着他越走越遠的神情，慕星有點慌了，快步向他跑過去。
“等等，哥哥你別丢下我。”
奕承沒有等她。
慕星很委屈。
栀念和玄越需要她，但在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她無法獨自前行。
險些被奕承甩下時，噩夢般的往日舊憶在她腦海中重演，吓出她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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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奕承的眼前已經閃過了三次詭異的場景。
畫面中的慕星害怕的躲在床下，櫃子裏和被子中。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嘴裏不停念叨着一個人的名字。
他聽不清，卻很煩。
又來了，這種真切的展現在自己眼前的場景。
無論他注意力多麽集中，意志力和自制力再強，這些畫面總是無孔不入，來到他的眼前，影響着他。
他不知道源頭是誰。
但他起碼知道和慕星有關。
殺了她，這些擾人的片段就能停止了嗎。
此處地點絕佳，就算她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來找，更不會有人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這一回，奕承的腳步停了下來。
慕星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見他沒有再前進，就快步來到身邊，對他根本沒有防備。
直到下一瞬，她的脖頸被他狠狠掐住，身體被他推到冰冷堅硬的石壁上。
微弱的燈光在兩人中間搖曳，開始變得模糊無力。
那一刻，慕星從他眼中看到了深不見底的黑夜和無窮無盡的戾氣。
他想殺掉她。
即便這種事已是第二次發生，她還是下意識覺得，眼前的人是被控制了。
畢竟在這個地方都能遇見和她一樣臉孔的人，他被旁人控制，亦并非全無可能。
“哥哥。”她的指尖握在他的手腕上，“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垂眼睨着她，輕輕扯起唇角，語氣沉沉。
“誰是你哥哥。”
下一刻，他驀地靠近她，涼涼啓唇道：“我從未記得過你。”
他手上力道很重，她無法扯開他的手。
奕承低下身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掀起眼簾平視她的雙眸。
“還哭嗎？”他擡了下眉，慢悠悠地質問她，聲音透着股冷意，“你不是很會哭嗎。”
慕星一怔。
哭？她不記得自己有在他面前哭過啊。
很可能是他的記憶出錯了。
“你确定現在說的人是我？”她神色微變，明目張膽的質疑他的話。
一想到他不僅失憶了還有可能被控制了，慕星就覺得他有點可憐。
她不自覺的回望他，眼中隐隐約約藏着憐憫之情。
察覺到她眼裏微妙的情緒變化，奕承撤開了箍住她的冰冷手指，眸色一暗。
先留着吧。
現在他還用得上她的身份。
若想再尋機會靠近馭妖塔，他就還得繼續演她的哥哥。
妖族此番給他下的毒，再次引發了他體內的另一種毒，因此封印了他大半的功力。
這也是他遲遲維持着人類模樣不變的原因之一。
慕星絲毫沒有留意面前的人，一看對方松開了自己，連忙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輕咳了兩聲。
她這邊正咳着，那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慕星——”
是栀念！
她的眼睛瞬間盈了光，下意識的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兩步。
才過片刻，她就停了下來。
不行。
此時在這山崖之下，除了她自己，她是誰都不能信了。
“慕炎”想要殺她，這個突然出現的栀念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版。
想到這裏，她長嘆了口氣，心道：“我可真是太難了。”
須臾之間，慕星看了看“慕炎”，又看了看栀念，最後選擇同時遠離這兩個人。
“停——”她一聲呵斥住向她走來的栀念，伸出手示意對方停下，“安全起見，你先別靠近我。”
栀念不明白慕星為何如此，但還是依言止住了步伐。
“你找到東西了嗎。”
平複好心情後，慕星直接丢下沒頭沒尾的一句，愣是将栀念問住了。
如果是真正的栀念，那麽此時大概已經找到屬于她的東西了。
就算還沒找到，也該知道她要找的是什麽的。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能回答得上慕星現在提出的問題。
“你是在找我嗎。”
剎那間，從高處傳來的一道清麗的女聲，和慕星所擁有的聲音別無二致。
這妖怪怎麽如此陰魂不散。
慕星扶了扶額，擡頭去看和自己擁有一樣面孔的女人。
“現在，我會殺了她。”
短短一瞬，那妖怪向下俯沖過來，直奔栀念而去。
慕星幾乎是本能的跑到栀念身邊去，拔劍刺中了即将觸碰到兩人的妖怪。
奕承望着慕星堅定不移跑遠的身影，他唇角一彎，紋絲不動的立在風中。
真是不聽話。
都說讓她跟着他了。
被劍刺中的剎那，妖怪的身體頃刻間化作了煙霧。
陡然間，站在慕星身邊的栀念開了口。
“誰告訴你，我只能幻化出一個模樣了。”
不好，是幻影妖。
慕星聞聲身體一僵，瞳孔微縮，立即揮劍砍過去。
“別動。”幻影妖捉住她的手腕，笑盈盈道：“我的目标不是你，你只要乖乖待着，我就不會傷害你。”
看來這幻影妖改變計策，決定要用她要挾栀念。
“好，我答應你。”她思索片刻，淡淡道：“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幻影妖簡單的看了慕星一眼，按在她肩上的手沒有松懈一分力。
“你先換張臉。”她邊說邊挪開了眼。
頂着栀念面容的幻影妖：“……”
她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要求。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換。”幻影妖趾高氣揚的擡了擡下巴，眼睛一閉一睜，換成了奕承的臉。
慕星崩潰了。
“你就不能自己靠想象發揮一下嗎？”慕星一下急了，被幻影妖按住的劍止不住晃動起來，“非要變成你看過的臉才行？大千世界那麽多張臉你不用，就只能變這三張了是嗎。”
聽到她這一席話，一直安靜站在光裏的奕承思緒一動，波瀾不驚的擡起雙眸。
他怎麽覺得，她好像是對他的臉有意見。
“你什麽意思。”幻影妖側目對着慕星，冷哼了一聲，“就憑你，也敢對我提意見。”
“我怎麽不能對你提意見了。”慕星挺直了背脊，一副大義凜然英勇就義的樣子，“你知道我哥是誰嗎？”
突然被點名的奕承：“……”
他留她一命，可不是為了讓她這樣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