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夜漸漸深了,街上仍舊燈火通明,人潮散去以後顯得有些空蕩蕩的,輝煌的街燈下多了幾分靜谧。
再過不久,就要到第二天了。
林南第一次那麽晚還在外面的街道上游蕩。
也是第一次和別人在深夜裏一同散步。
林南從酒吧出來後,話仍然不是很多。
或許因為失眠加再次熬夜的緣故,林南到此時真的有幾分提不起勁。
林南喜歡看書,喜歡網上沖浪,除了三觀特別合不來的,他一般都能在需要時挑起話題,讓場面不至于冷場。
若是在平時,他可能會說起這個說起那個,總能試探出雙方感興趣的話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氣氛多次冷卻,林南無法如一散發熱情。
兩個人之間還是太不了解,不知道如何打開對方的話匣子。
林南淺談起暑假時有趣的經歷,杜一庭應和幾聲又說起別的話題。
杜一庭聊起自己對茶酒咖啡的研究,林南又接不上話。
林南和別人呆着的時候也并不是一定要交談。
說實話,他還挺喜歡這種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在路邊散步的感覺的。
只不過,他和杜一庭還不太熟,他分辨不出來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氣氛是溫馨舒服的還是尴尬冷清的。
他怕杜一庭不自在。
從林南見到杜一庭的那一刻起,杜一庭就不是一個特別多話的人,看起來也不太熱衷于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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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話說得更多的人卻是杜一庭。
“這家店的棗糕特別好吃,生意也特別旺,平時白天去買基本都是要排隊的。”杜一庭指着前面的一家店鋪向林南介紹道。
“紅棗糕嗎?”林南順着杜一庭指的方向望過去,店鋪并不是很大,門面裝潢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這個時間點顯然已經關門了。
“是啊,他們就只賣兩種糕,一種是核桃紅棗,一種是棗泥糕,都是紅棗,酸酸甜甜的,我一個人能吃一斤。”杜一庭談起紅棗糕時顯露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的感覺。
林南被他的熱情所感染,心情也上揚着。
“哇,真好,”林南含着笑意說,“不過有點可惜了,我不太愛吃紅棗,包括紅棗制品一類的都不喜歡。”
“它真的巨好吃。”杜一庭堅持道。
“我相信它巨好吃,”可林南對紅棗制品也是真的不感興趣,不過一想,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掃興,頓了一下,繼續說,“好吧,我下次有機會就試試。”
杜一庭快步繞到林南面前,倒退着走,正色道:“一定要試試。”
“好的,”林南也故作鄭重地點頭,“有機會一定會試的。”
晚風輕輕吹拂着,吹動着葉子從樹上落下來,掉落到地面上。
有時候也落在并肩走的兩人身上,擦肩而過又掉下來。
杜一庭剛給林南講過品嘗紅酒的口感,林南時不時應一聲,倒也聊了好一陣。
說着應着,又聊到了和紅酒一點兒關系也沒有的文新市。
“我本來想去文新旅游的。”林南說,“不過後來有點事耽擱了,就沒去。”
“文新嗎?”杜一庭提起文新時也有難得的好興致,“我之前在文新待過兩個月。”
“是嗎?”林南笑笑,“那裏好玩嗎?”
“很好玩。”杜一庭不吝評價,“文新有一片老城區,住在那的人很多,老居民和新來的人都生活在一起,到了晚上篝火晚會的時候,大家就一起玩,一起唱歌一起跳舞。”
“還有篝火晚會?”林南從來沒參加過篝火晚會。
“對,就圍着火堆一起跳舞,挺好玩的。”杜一庭說。
“你去玩過嗎?”林南問。
“當然。”杜一庭回答。
“你會跳舞嗎?”林南又問,他沒法想象到杜一庭跳舞的樣子。
“瞎跳。”杜一庭說。
杜一庭又開始談起文新的雲。
“我去那裏的第一天就碰上了特別有意思的雲。”杜一庭語氣裏帶着感嘆,“我在雲裏看到了龍!”
這麽久了,他還是會為文新的天空感到驚奇。
“龍?”林南也十分驚奇。
“對。”杜一庭拿出手機,翻了很久,又拿過來跟林南一起看着。
他們兩個停在路上,開始看杜一庭手機相冊。
林南看到杜一庭的相冊有好幾個,是不同的地名,還看到了有一個叫“自己”的相冊。
杜一庭點開了命名為“文新”的相冊,将照片放大了一張張地往右滑,還沒翻到杜一庭口中的龍,先看到了其他照片。
“這就是文新老城區的篝火晚會,你看多熱鬧啊。”杜一庭将手機往林南面前挪了挪。
照片裏衆人手牽着手圍着堆高的燃燒着的火把跳舞,ABO男女老少都玩得其樂融融,各人臉上都洋溢着興奮和愉悅。
“他們看起來都好高興。”照片裏顯示出的和諧景象讓林南看了都有些心動。
“是啊,在晚會上能認識到很多新朋友。”杜一庭說。
接着杜一庭繼續往下滑,也向林南介紹着他覺得有意思的圖片。
看得出來,杜一庭相冊裏的照片很少,但每一張都很有意思。
沒過一會兒,杜一庭就翻到了他所說的雲裏有龍的照片。
一大片的雲,中間有一條裂縫。
“那天傍晚我剛下班,正在等公交車的時候看見了這篇雲。”杜一庭開始給林南講着照片背後的故事,“起初那篇雲層下面只是有很小一條灰色的線。然後那條線慢慢往上,慢慢往上,還變粗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就跟龍一樣。”
杜一庭又放大了照片,指着兩端稍窄中間粗實的灰色線的細節給林南說着:“這裏是龍須,這是它的身子,還有尾巴和兩旁伸出來的腳。”
有板有眼,就像是雲裏真的出現了一條龍一樣。
林南見過雲間有縫隙,也見過天空突然出現雲的軌跡,都挺有趣。
他也看過很多地理科普文,書裏的圖片也開拓了他的眼界。
林南雖然沒有見過杜一庭圖中的景象,但也只覺得蠻普通的。
他從這張照片裏看不出什麽奇妙之處,被杜一庭一說之後,又好像确實是這麽回事。
“就像一條龍,在雲間游動?”林南看着圖片,用餘光又去看杜一庭的側臉。
“對!”杜一庭的聲音帶上了被認可時的激動,“照片是原圖,我用手機拍了之後一點也沒有改動過的,它就是這樣出現在了天上。輪廓多清晰。”
“對啊,真的好明顯。”林南捧場道,“說不定是個很好的預兆。”
“什麽預兆?”杜一庭嘗試往右繼續滑動,但屏幕顯示這已經是相冊最後一張圖片了。
杜一庭又點開照片,認真地看着。
“又有雲,又有龍,”林南試着說,“可能預示着你必成大器,諸事順利?”
杜一庭挺疑惑的:“有什麽順利的?”
“你在文新呆着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嗎?”林南自知剛才的話并沒有什麽依據,随口說說而已。
“沒有吧。”杜一庭收起了手機,“在哪不都一樣?”
“确實。”林南應。
“文新的天一年四季都很漂亮。”杜一庭又說。
“這邊的天空也很好看。”林南說。
“不一樣,”杜一庭興致不錯地給林南講起了文新的雲,“文新海拔高,離天空近,那邊的天特別藍,雲特別白,我站在樓頂時,一伸手感覺就能抓到它了。”
他講起這些時眉飛色舞的神情讓林南覺得十分可愛。
“那好啊,”林南笑起來,也想象杜一庭口中描繪的文新的藍天白雲,“等到了寒假,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去文新看看。”
“冬天的雲沒夏天好看,不過那邊冬天有很多星星。”杜一庭說。
“我也很喜歡看星空。”林南說。
接着安靜了一陣。
“那你為什麽不留在文新呢?”林南又問。
“文新有很多奇怪的人。”杜一庭踩在了幹枯的落葉上,從腳下傳來輕微的清脆響聲,“畫畫的,搞音樂的,搞行為藝術的,什麽都有。有好多Alpha都留長發,還有喜歡穿女裝的男Beta,不少人穿着背心褲衩就到處游蕩,脾氣也很奇怪。”
“都是搞藝術的。”林南早聽說文新是藝術者的聚居地,倒不覺得他們的行為很奇怪。
林南奇怪的反而是杜一庭的不理解。
在林南心裏,杜一庭雖然看起來挺正常的,但搞音樂的說不定內心挺瘋狂,和那些不羁的藝術家應該是同道人,能互相理解才對。
“對,太奇怪了。”杜一庭說。
“留長發的Alpha應該也挺好看的吧?”林南回憶起腦海中長發Alpha的影像,說實話,他并不太覺得太好看。
但是杜一庭的話激起他心中的叛逆,讓他忍不住想說點什麽。
難道Alpha就不能留長發嗎?
難道男人就不能穿女裝嗎?
尖銳的話無法輕易從林南的嘴中吐出,婉轉的話說出來更像是對對方三觀的一場試探。
杜一庭皺了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你知道的,大多數Alpha長得都比較鋒利,留起長發就很奇怪。但……我确實也見過留長發很好看的Alpha。”
杜一庭至今給林南的感覺還挺好的,不像是會搞大A主義的人。
聽了杜一庭的回答後,林南沒有覺得十分滿意,但也沒能從裏面找到什麽可指責的地方。
“對啊,主要是看長相,Alpha也可以留長發,而且還可以很好看。”林南喜歡從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将朋友拐到自己的路上。
“總之還是會覺得有點奇怪吧,”杜一庭仍蹙着眉,“不過光着頭的Omega更奇怪。不是教徒,就剃了個光頭,穿着背心褲衩到處走。”
……這場面确實有點奇怪。
林南無語。
不過杜一庭皺着眉又說:“光頭的Alpha和Beta也很奇怪,有點挑戰審美。”
林南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