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節
婦人,跟着的家仆又人生地不熟,哪及岳臨詩對長安熟絡,自然是歡喜不盡,更将房氏視為知己。
彭夫人的孫子孫女活潑好動,對繁華的長安城好奇無比,一路走走停停總算到了懷貞坊。彭晏與妻子相見,一面感謝岳臨詩的仁義之舉,一面為妻子引薦鄭離。兩家約好三日後在彭家宴飲,匆匆話別。
鄭離将房氏送出大門外,直看的岳家的馬車再瞧不着一點蹤影,才輕嘆一聲折返回後院。
翠兒挽着鄭離的胳膊勸道:“剛才看大奶奶似乎有話要與姑娘說,只是礙着彭夫人在場,沒機會。”
鄭離也看出了大伯母的欲言又止,想了想,不過兩三日功夫又能得見,屆時再細細和大伯母詢問便是。
她二人進回了後院。正房門前兩個臉生的小丫頭蹲坐在門檻上說笑,幾個老婆子幫忙卸箱籠,忙的熱火朝天。
鄭離知道這個時候不适宜去打擾彭夫人和丈夫久別重逢,便沖門檻上的兩個小丫頭一笑,扭頭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進門,就看見彭家活潑可愛的小孫女如姐兒趴在自己的床榻前,不時扮着鬼臉逗弄鄭譯。
可惜小阿譯絲毫不給面子,別說笑一笑,就是哼一哼也不肯。
如姐兒的奶娘見鄭離等進門,趕忙拉了她。小姑娘一歪頭,好奇的問道:“鄭姐姐,阿譯真的不會哭不會笑嗎?”
奶娘的汗都流下來了,根本不敢看鄭離的臉色。
鄭離倒不覺什麽,反而蹲下身子拍了拍如姐兒:“阿譯還小,慢慢就會的。”她叫人倒了酸梅湯給小姑娘喝,小姑娘倒是好胃口,飲了兩碗還想要。
她的奶娘忙道:“我的小姑奶奶,多喝可不成,那是要鬧肚子的。”
如姐兒撅着小嘴巴,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幸而前面彭夫人叫人來喊她,大夥兒才得個清淨。
如姐兒剛一出門,鄭譯的乳娘忙抱起鄭譯,将他的袖子往上卷,果然看見三個略紅些的指甲印兒,心疼的臉都黑了。
鄭離趕緊上前:“這是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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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不對。”乳娘委屈的看着鄭離:“剛才彭家的孫小姐要和二少爺玩,我想不過都是半大的孩子,又是彭先生的孫女,就沒攔着,可眼瞅有些不對勁。”
乳娘輕輕拍着阿譯:“如姐兒每次拉二少爺的時候,二少爺雖然不吭聲,可表情不對,我想上來瞧,彭家的孫小姐便推我,還說......”
鄭離沉聲道:“還說什麽?”
“還說我一個做乳娘的,不該攔着主子們玩。”乳娘懦懦的低着頭,這事兒都怪自己膽小無用。
翠兒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看着彭夫人挺和順的一個人,沒想到養的孫女卻這麽歹毒。”翠兒最明白姑娘多疼愛二少爺。
二少爺被欺負,就是姑娘被欺負,姑娘被欺負,她就不能咽下這口氣!
芬兒看不出姑娘神情有什麽變化,就偷偷數落翠兒:“好了,姑娘自有想法,咱們也別亂下定論,叫彭家的人聽見不好。或許是小姑娘玩鬧的時候手下沒個輕重呢!這也未必。”
鄭離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依你看,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
芬兒語塞,姑娘十有八九是真生氣了。
院子裏,如姐兒的奶娘一步三回頭,好像後面什麽洪水猛獸在追似的。
“奶娘,你怕什麽!”如姐兒不高興的掐腰站在那兒。
“我的姑奶奶,剛才可把我吓死了,你幹嘛掐人家鄭家的小少爺啊!這,這要是叫人發現,一狀告到夫人那兒,姑娘又是一頓皮肉之苦。”
如姐兒冷冰冰的一哼:“怕什麽,那我便去找祖父伸冤!看祖父的心偏着誰!”
氣死她了,究竟誰才是親孫女啊!
一時到了晚飯的功夫。
阿離鄭重其事的換了一身新衣,用牛皮紙糊的硬實盒子裝了兩樣小東西,仍舊只帶了翠兒去赴宴。
彭晏占主位,彭夫人自然是對面的次席,小孫子小孫女一左一右将彭晏夾在中間,不時說着童言稚語,逗得彭晏大笑不斷。
鄭離上前笑道:“先生今日心情格外好!”她接過翠兒手裏的紙匣子:“這是送給弟弟妹妹們的一點小玩意,別嫌棄才是。”
如姐兒頭一個蹦了起來,彭家的小少爺就顯得老實拘束了些。
送給女孩兒的是一對巴掌大小的泥娃娃,圓渾渾、胖乎乎的,色彩鮮亮,貼金描huā十分亮麗。
送男孩兒的卻是把鑲嵌了瑪瑙珍珠的匕首。
說是匕首,倒是觀賞的用途大于使用的價值。
如姐兒想都沒想,抓了那把匕首在手中把玩,弄的彭家小少爺可憐巴巴望着姐姐,不肯拿剩下的泥娃娃,也不敢去與姐姐争搶。
彭夫人拉了她坐在身側,仔仔細細打量着少女:“都是自家人,千萬別和我們客氣。”
鄭離笑望着玩的興高采烈的如姐兒,輕聲道:“一路上先生照顧我頗多,夫人若連這麽點小東西也和阿離計較,阿離就不知該怎麽報答了!”
話講到這兒,彭夫人不好再推辭。
她想着那匕首固然華麗,只要今後想個折中的法子補貼一下鄭離,這份人情也就還上了,遂不再糾結。
夜間翠兒、芬兒陪姑娘住在裏間屋,乳娘、萱姑姑帶着阿譯住在外間屋,一道小門隔着內外。
翠兒是個憋不住的,熄燈後忙翻了個身:“姑娘一試就試出來了,可惜彭先生、彭夫人那麽好的人品,有個這樣刁鑽的孫女!”
63、後續
鄭離躺在床上,偏着頭看翠兒:“你瞧出我的心意了?”
翠兒一骨碌從對面的矮榻上爬起來,“姑娘可小瞧了奴婢了。不過.....”她嘿嘿一笑:“若不是那位如姐兒表現的太過明顯些,我還真瞧不出姑娘的用意。泥娃娃雖然不名貴吧,可也是花了心思的,尋常那麽大的女孩見了肯定喜歡。可如姐兒連掃一眼都不敢,直接就拿了匕首,哼,小小年紀,未免也太貪心了些。”
睡在衣服箱子上的芬兒這才恍然:“怪不得姑娘只挑了那兩樣!”
鄭離淡笑:“初識彭先生,只覺此人耿直,時間久了,才明白人無完人這句話并非沒有道理。至于彭夫人,性情溫善,卻沒什麽主見,對孫子孫女過分溺愛,并不知規勸。如姐兒好妒好争,孫少爺過分木讷了些。”
芬兒好奇:“難道彭先生就不知他的親孫子親孫女有什麽不妥?”
鄭離往薄被中縮了縮,舒舒服服的找了個位置躺好,慢悠悠道:“自己的,怎麽都好,外人的話再懇切也是惡語。我瞧彭先生在官場上心思明澈,可在養兒育女上,未必合格。”
鄭離阖上雙眼休息:“等見了大伯母,咱們就搬過去。”
芬兒和翠兒聞言,也跟着歡歡喜喜躺下睡了。
三日後,岳臨詩領了房氏來拜,話語中就透露出想要接鄭離過去小住幾日的意思。
彭晏有些猶豫。
武家再沒提出接鄭譯回英國公府的意思,皇後那裏又日日為萬歲爺行宮避暑一事忙碌。對鄭家這對姐弟幾乎忘在了腦後。
文華殿諸事繁忙,就是彭晏想求見一面都難,更無法将芝麻大點的小事說出來煩皇後娘娘的心。
“老爺就答應吧。”彭夫人勸道:“我一路上私下瞧這個房氏,不是個壞心腸的,就是為人小氣了些,餘下都好。”
彭晏并不在意夫人口中的“小氣”為何意,只是嘆道:“也好,免得将來武家真要搶奪人去。咱們落了一身的不是和埋怨。不過.....叫人看着鄭姑娘的行李,千萬別‘小住’變成了‘常住’。”
用過晚飯,房氏歡歡喜喜領了鄭離回青龍坊。鄭離聽出了彭夫人話裏的意思,便只将貴重的,長穿戴的衣裳裝在幾個箱籠裏,餘下冬裝仍舊擱在彭府。
她們前腳才走,如姐兒後腳就指揮着她的小丫頭将行李搬進鄭離的屋子。鄭離和阿譯沒帶走的箱子淩亂的丢進小丫鬟們住的耳房。
這些彭夫人看在眼中,卻并未言語。
只有彭晏,竟是全然不知。
房氏與鄭離久別重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兩個人擠在一個車廂裏,說說笑笑,外面馬背上的岳臨詩偶然聽見幾句。臉上也不禁挂了笑意。
夫妻倆的宅子坐落在青龍坊。
因為遠離皇宮。并不是十分繁華的居所。可正因為這樣,價錢上相比較而言要便宜許多。又緊挨着曲池,風光極美。
房氏在車裏與鄭離說是間小院子,卻比皇後娘娘賞給彭先生的那處要大兩倍有餘,三跨院子,更有個不算小的花園。
房氏興致勃勃領着鄭離往後面來。
“單獨給你和阿譯留了個小院子。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