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拉了鄭離一把,将其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母後雖然常見朝中內命婦,卻少有你這麽大的女孩子進宮。我們姊妹們熟悉些的也不過是幾位王爺郡王家的千金,便想打聽打聽外面的新鮮事兒也不能,今日正巧有你,便和我們講講這外面時下流行什麽!”
鄭離莞爾:“公主殿下擡愛,原不該不說,只是民女剛剛入京,對長安風土人情并不熟悉。”
二公主有些失望,鄭離繼而道:“不過......民女在青州住了一段時日,雖比不長安繁華富庶,卻有江南味道,非長安能比。”
鄭離就撿了些風土人情的趣事來講,這其中未必是鄭離經歷的,多半是從《鄉土志》上看來的,但對幾個公主來說,卻是無比的新鮮陌生,就連剛剛不屑理會鄭離的兩位也難掩好奇的湊到近前。
都是年輕的小姑娘,不多時就打成一片。
三個小公主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生母分位不高,自己的宮室都沒有,連帶着幾個公主也只能自號“本小主”,而非“本宮”。這三個女孩兒平素仰仗皇後恩澤,時不時就來文華殿請安,只盼着皇後從手指縫兒裏漏出來點實惠,叫她們三人在這後宮的日子也好過些。
二公主年紀最大,四公主次之,六公主最小。
二公主脾氣好,性情溫和,俨然三人中的領軍人物,這會兒正挨着鄭離坐。
“阿離,你身上帶着什麽荷包?香味清淡,卻很是好聞,像是茉莉!”二公主留心鄭離的穿戴,并未見她佩什麽香包、香囊,卻總是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傳來。
四公主和六公主也甚是好奇。
鄭離便笑道:“大約是民女髻子上的茉莉簪!”她伸手将花簪摘下,擎着給三人瞧。
幾位公主雖然地位不高,但皇後為彰顯風度,也時常打賞些,加上逢年過節,內府是照例要進獻新鮮花樣的,所以她三人對首飾方面見識有些不俗。
鄭離這根小簪子入不了三人的法眼。
只是用茉莉花水熏簪子一招很有些心思。
正殿傳來消息,皇上要與皇後共用午膳,彭晏便起身告辭。徐雲跑來請鄭離,二公主很是不舍的拉着鄭離。
“咱們才說到一處去,你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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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在一側賠笑:“二公主不用難過,鄭姑娘進宮也就是這兩三天的事兒,屆時二公主還怕沒有玩伴嘛!”
三位均是一驚,不明白徐雲這話裏的玄機。
待徐雲、鄭離出了偏殿,四公主忙問:“二姐,徐公公什麽意思?這離選秀還有段時日呢,況且,那丫頭年紀小小,父皇能看上嗎?”
二公主冷笑:“父皇的心思都在武貴妃身上,皇後娘娘怎麽打算,我們做晚輩的,還是少打聽的妙。”
58、分歧(二更)
彭晏出文華殿的這一路再沒和鄭離說過話,頭始終低垂着,不知在作何思索。
跟着鄭離進宮,卻被安置在殿外伺候的老嬷嬷察覺出了不同尋常,越發拱肩縮背,只顧着攙扶鄭離。
車馬一路回了懷貞坊,老管家興沖沖出來迎接,卻被老爺一張黑臉弄了個心驚肉跳,大夥兒不明所以,誰也不敢搭腔。
“阿離,你随我去書房。”彭晏交代完,頭也不回先去了。
芬兒、翠兒憂心忡忡:“姑娘,是不是不順利?瞧着彭先生怎麽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鄭離笑着安撫:“沒事兒,娘娘還賞了先生許多東西呢,我去去就來。”鄭離的心态好着呢,說白了,她和彭先生也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對方在皇後那裏受了什麽委屈,吃了什麽苦頭,不願意說,自然有他的道理,若自己冒失去問,那才真是病的不輕。
沒事人一般進了書房,看見旁邊有張椅子,鄭離沒多想,挨着邊兒就坐了下去。
才一肚子話要說的彭晏,待轉身看見時,反而好笑:“看來老夫倒是多慮了,阿離心态平和,這進宮和出宮在你眼中,怕也沒什麽了不起。”
鄭離露出一口小白牙:“進宮是件體面事兒,不過阿離覺得,若是為了這體面就失了自己的體面......恐怕就沒什麽意思。何況皇後娘娘和善,我扭扭捏捏還顯得小家子氣。”
彭晏點頭:“娘娘是拿大主意的人,今日在文華殿提到你進宮做女官一事,娘娘有些擔心你年紀小,擔不起這差事。好在徐雲徐公公在一旁敲邊鼓,娘娘勉為其難,倒也應允下來。徐公公是皇後的心腹,阿離今後入宮要多多去請教。”
鄭離并不贊同彭晏的話。
都說相由心生,徐公公不入宮的話,今天看來那也是風度翩翩,潇灑倜傥。鄭離卻總覺得這人目光透着虛情假意,不是個能交心的。
彭晏目光複雜的看向乖巧溫順的鄭離。
皇後娘娘對鄭離的态度捉摸不定,并未表現出喜悅或是厭惡。這還是次要的,當下最關鍵是,娘娘希望鄭離這孩子能把鄭譯交還給武家撫養。
彭晏與鄭離相處時日并不長久,卻也清楚的明白,這是個極有主見的孩子,她寧肯不入宮,也絕不會将鄭譯交到別人手中。
可娘娘也有娘娘的難處。
“阿離,先生想,你進宮後,不如就将阿譯暫且交給武家。武家雖然不喜歡鄭譯的生辰八字,但到底你還有個哥哥在武家受寵,對這個親弟弟總不能視而不見。”
鄭離起了戒備:“先生不會出爾反爾吧?您說過,我進宮做女官,以十年為期,這十年裏,先生親自教導阿譯不遺餘力。怎麽這一進宮就反悔了?莫非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彭晏語塞,面色浮起尴尬:“孩子,娘娘也是一番好意。”
鄭離搖頭:“若如此,晚輩瞧這宮廷不入也罷,反正娘娘身邊也不乏伺候的能人。大伯母不日進京,我們再叨擾先生數日,待大伯母一到,我和阿譯立即搬出去就是。”
一番話下來,二人心裏都鬧的不愉快。
晚上用飯,彭晏破天荒沒叫人去請鄭離。
一連數日,更對鄭離不聞不問。彭家的下人雖不是捧高踩低,趨炎附勢一流,可待鄭離等人也開始冷淡起來,見了面也不說話,平日少往跟前湊。
好在飲食上不曾克扣,然而就是這樣,也叫人覺得心寒。
翠兒覺得委屈,坐在門檻上抹眼淚:“還當來長安是件好事呢,咱們姑娘這要是還留在青州,肯定比這光景來的強。”
芬兒推了她一把,恨鐵不成鋼道:“你這不是存心叫姑娘難受嘛!快起來,小心叫人瞧見。”
翠兒磕磕絆絆起身,跟着芬兒往屋子裏走,口中碎碎叨叨的:“我現在就盼着大奶奶快些來,咱們趁早搬出去。”
芬兒不說,其實和翠兒的心思是一樣的。
“姑娘歇歇吧,這會兒光線正刺眼,小心傷身體。”芬兒走上前,輕輕抽去鄭離手中的書稿。
姑娘這麽靜靜的看書已經有兩日了,除了逗逗二少爺的時候說兩句,餘下時間輕易不開口,弄的芬兒心裏惶惶的,不知下一步怎麽走。
來長安後,她們的行李收拾出來了一半,還有一半秋冬衣衫沒有拆箱。姑娘也不交代是拆箱打開,還是仍舊收拾起來。
“姑娘,要不......咱們給大奶奶寫封信去?”芬兒出着主意。
鄭離淡笑:“信,寄去哪裏?找誰寄?”
芬兒早有了算計,忙道:“我早替姑娘想好了,後院門挨着街道,常有些賣幹果的貨郎。咱們托付一個穩妥的,把信随便給哪個镖局門前一遞,說明岳府的地址,多多的許下錢,難道還怕送不到嗎?就算大奶奶沒收着信,那還有老爺呢!”
鄭離擺手:“我問你,我昏迷的時候被送上馬車,老爺說過什麽?”
芬兒茫然了片刻,當時場面有些亂,小結巴被彭先生的侍衛打翻在地,二爺像是被吓傻了似的,大夫人趁亂撿了菜刀就要砍二夫人,雖然沒真挨着,卻也把大夥兒驚的一身汗。
待顧及上姑娘的時候,就稍顯晚了。
老爺把大牢裏的徐太醫請出來問診,徐太醫也是簡略包紮了一下,次日沒等姑娘蘇醒,她們就被匆匆忙忙趕上了馬車。
芬兒臉色有些難看。
“相逼你現在也清楚了!”鄭離低嘆:“岳爺爺那兒指望不上,能幫咱們的還是自己。”
“可武家勢力龐大,姑娘哪兒是她們的對手?難道真把二少爺送過去?”
鄭離收斂了飄散的思緒,叫了翠兒:“你去請萱姑姑,就說我有要緊的事兒和她商量。”
翠兒忙跑了出去,不多時,萱姑姑滿臉驚慌的跟了進來,一進門便問:“姑娘,究竟出了什麽大事兒!”
萱姑姑被彭家的态度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