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是血洞。可也明白此刻是逃命的最佳時機,遂忍痛往前撲。
“你們!”小結巴大怒,已知自己受了欺騙,抓起菜刀便砍。
千牛衛重雲劍法精湛,小結巴的身手也不弱,前者的劍鋒還沒抵達。揮舞的菜刀就已經快一步朝鄭離和岳臨書劈來。
鄭離在亂中卻心思澄明,岳家人憂心忡忡,彭先生面色肅穆......小結巴這一刀不管會不會叫岳臨書喪命。她今日都難獨善其身。
電光火石之間,鄭離甩頭直視來勢洶洶的利刃,來不及再多遲疑,兩手一擎,死死抗住了小結巴的下劈的手腕。
然而......
刀鋒太過犀利,就算鄭離早有準備,還是痛的悶聲數聲。
從額頭一直到左眉心,血口子足有食指長。血珠子滴答滴答往下淌,混進鄭離的眼睛,更感驚心怵目。
重雲臉色大變,劍一抖,原本只是想要挑開小結巴的菜刀,此刻卻劍鋒一走,直戳對方心窩。
小結巴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再沒能起來,唯獨兩個大眼睛不甘心的等着翩然而至的重雲。
房氏推開衆人撲到近前,将鄭離抱在懷中,手中的帕子才捂上就被染成了楓葉一般的紅色。
鄭離幾次試圖睜開雙眼,但失血過多,意識漸漸從她的腦海中抽離,被黑暗吞噬前,她只記得大伯母房氏憂心忡忡的面孔和耳畔嘈雜的議論聲聲......
再次蘇醒而來,鄭離眼前仍舊一片昏暗,卻明顯感覺身下陣陣颠簸。待适應了眼前的光線,她驚訝自己竟處一馬車車廂內。
棗黑色的幕布将車廂裏外圍的密不透風,時而因颠簸而飛揚起來的門簾滲進來些許渾濁的月光。芬兒依靠在門口睡得香甜,翠兒就趴在不遠處的小矮幾上,也是睡得不省人事。
“芬兒......”低弱的呼喊聲立即驚醒了兩個丫頭。
芬兒一揉眼睛,見姑娘努力擡着頭,忙上前:“姑娘別動,大夫說了,讓你平躺靜養。”
Advertisement
翠兒将小茶爐子上溫着的燕窩紅棗羹遞到跟前,一匙一匙喂着。
鄭離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日,就覺得肚中饑渴,眼下的燕窩紅棗羹來的着實得到,狼吞虎咽幾口就吃了整整一碗。
“這是在哪兒?已經出了岳家?”
兩個丫鬟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所措,還是芬兒道:“咱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只知道昨日下了船,是準備一路進京的。姑娘沒醒,我們不敢多打聽!”
翠兒眼圈兒一紅:“姑娘,你可吓死我們了。”
“阿譯呢!”鄭離忙要起身,芬兒和翠兒趕緊按住她:“姑娘不用擔心,小少爺的車馬就跟在咱們後頭,萱姑姑和奶娘一并看着,出不了大錯兒。”
鄭離力竭,閉着眼睛側耳細細傾聽,果然不止一輛車馬聲。
困倦湧起,她只好歇了探究的心思,任憑黑暗漸漸襲來......
53、玄音(900收加更)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歸去一雲無蹤跡,何處是前期?
滿眼望去,這條通往大雍最繁華都城的官道上盡是欣欣向榮之景。馬嘶長鳴司空見慣,商隊镖局成群結隊也不在少數。進京赴舉的讀書人三五一夥聚在道旁的垂柳樹下讨論詩詞歌賦,順道品嘗品嘗根本吃不出滋味的清茶。
沿途不知多少茶社茶寮,生意都是那麽紅火,讓從沒見過大陣仗的芬兒、翠兒兩個看花了眼。
“姑娘,長安外的官道都能這樣,若進了京城,可不知是怎麽個壯觀法兒呢!”翠兒咋舌,在她心裏,青州怕就是天底下最繁華的地方,而此刻,翠兒不敢再說這樣的诳話了。
長安啊長安,連岳家的姑娘少爺們做夢都想來的地方呢!
她們何其幸運,能跟着姑娘!
馬車車隊忽然拐進了一條偏離的小道,大有上山的意思。
不過山路上也不乏行者,見了這一串馬車紛紛主動避讓,并無人多瞧兩眼,似乎是習以為常。
過了半盞差的功夫,車隊停在一處小小的山門前,這是間小小的佛寺,門臉兒簡陋了些,不過香客倒是旺盛。也有幾輛相仿的馬車停靠在大松樹下納涼。
跟車的婆子動作伶俐的滑下馬車,站在門簾子前恭敬道:“姑娘,咱們午間就在這兒歇歇腳,吃個齋飯。”
兩天來的調養,鄭離已經好了大半。傷勢看着駭人,其實刀口并不深,但大夫也言明了,若是刀口再往下半寸,人就算救回來,可也怕落得個容顏俱毀的下場。
饒是這樣,為了上藥,鄭離額上的頭發也都被剪了下去,光禿禿有些不雅,有些難看。
芬兒一聽要下車,趕忙将帏帽拿了出來:“外面風大,姑娘戴着仔細叫風吹了。”
鄭離心下一暖。這丫頭,見自己醒來後總拿着小鏡子瞅,以為她是傷了心,所以和翠兒說話時總是拐了個彎,就怕自己再難過。
皮肉之苦她且不懼,何況是眉間這道疤?
不過兩個丫頭的好意鄭離不會拒絕,她乖順的任芬兒将帏帽戴好,扶着翠兒下了馬車。外面日頭正烈,即便是被參天大樹遮住也無濟于事,灼熱仍舊穿透那些葉子打在身上。
鄭離仰頭瞧了瞧小佛廟門上懸着的匾額:
三昧禪院
“這是取自《楞嚴經》中的名句,若諸世界六道衆生,其心不淫,則不随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除,塵不可出......”
彭晏不知什麽時候也來到近前,看見鄭離已經大好,不由一笑:“徐太醫雖然品性尋常,但醫術卻也難得,說你這孩子無甚大礙,果然就沒事了。”
鄭離隔着帏帽一笑:“有勞彭先生惦記阿離。”
彭晏怕少女回想起往事心中不愈,便不好再提岳家之事,只将話題一轉:“此地裏長安城不過半日之遙,日落前必能趕到。老夫有位友人在這小廟中修行,今日難得路過,順道來一會。”
鄭離發現,彭先生說起這位友人的時候态度很是恭敬,神情也極為肅穆,便私下以為是位不得了的禪師大宗。
可誰想一進了禪院的門,發現這間小廟每至一門前必有匾額一副,上面寫的內容卻和這佛寺極不相符。好比眼前這幅“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和寺廟風格完全不搭邊,又或者往裏走所見的“塞外征夫猶未還,江南采蓮今已暮”。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哪裏像是佛寺,分明充滿了抱怨之氣。
等再往裏走,鄭離的感覺就越發強烈,僧院正殿的兩根斑駁的大柱子上,一左一右卻懸着“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殘年”的對子。
鄭離算是開了眼界了,敢情寺廟之中也有拳拳為國之心的良才啊!
彭晏回頭低聲喊了鄭離:“待會見了人要記得有禮,大師見人一面不易,千萬不要多開口。”
鄭離點點頭,翠兒已經按照吩咐摘下了姑娘的帏帽,諸人靜靜守候在堂外。
不多時,打內中走出來個十一二的小沙彌,見了彭晏便笑道:“師傅有請遠道來客。”
那小沙彌白白淨淨的有些嬰兒肥,唇紅齒白,長相十分讨喜。
他忍不住好奇看了看鄭離,鄭離額頭上裹着白布,峭楞楞的碎發并不服帖,模樣和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大相徑庭。
小沙彌明明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太好,卻還是忍不住想笑。
芬兒和翠兒陰沉着臉怒視小沙彌,小沙彌趕緊低下頭引路,倒是鄭離始終不卑不亢,淡定的很。
彭晏笑而不語,随着那小沙彌進了大殿。
說是大殿,實際上還不如鄭離在岳家所住時的小花廳來的寬敞。擺設也甚是普通,唯獨正中間那尊銅鎏金釋迦摩尼像透着不凡。
“彭檀越久別無恙?”
說話之人和鄭離想象中的大宗師完全不同,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身白色僧袍飄飄,只見他目如朗星,唇紅如血,面目皎好恰似少女,而神情之溫文,風采之潇灑,卻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
鄭離臉一紅,有些心慌的看着白衣僧人。為掩飾尴尬,扭頭去瞧芬兒、翠兒,兩個丫頭看的兩眼發直,早忘了自己身處何方。
鄭離忙壓低了嗓子輕咳,好在那二人并不是呆子,驚醒之後忙低垂了頭,時而偷瞄對方竊竊的笑意挂在嘴角。
彭晏很是激動,沒等白衣僧人來至近前就要行拜大禮:“殿下......”
“哎,小僧如今已遁入空門,不好再用這種封號。”白衣僧人淡淡一笑,伸虛扶彭晏:“況且當年你我有半師之誼,彭檀越休要如此大禮。”
彭晏拭了拭眼角,語氣懇切道:“玄音禪師胸襟開闊,實在叫在下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