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動,她倆便如驚弓之鳥一般,從藤條小椅上彈了身子起來。
眼下大夫人蘇醒,又有三房騎虎難下,把岳三娘高興的不行,拉着鄭離嘀嘀咕咕說着悄悄話。
這番小動作落在岳五娘眼中便分外刺目。
岳五娘拔腳要往這邊來,六娘的乳母見勢不妙,忙推自家姑娘。
奈何岳六娘的年紀實在太小,還不明白兩個姐姐之間哪裏就來那樣的深仇大恨,但見姐姐氣沖沖往前走,也只好從椅子上滑下來,邁開兩條小短腿緊随其後開追。
鄭離正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杏仁露,雖然是進入了初夏,但鄭離很是鐘愛岳家大廚房做的種飲品。況且女人常用杏仁,可以滋養容顏,若加上蜂蜜牛奶,更別有一番效用。
杯盞壁薄而晶瑩,鄭離的手指尖有些發紅,白皙的手背與粉紅的指尖相映成趣,加上杯盞玉色的熒光,看起來煞是賞心悅目。
唯獨岳五娘不這般作想,她快步來至近前,看着慢條斯理細品熱飲的鄭離,正要嬌斥,鄭離卻先起身,笑容暖暖的将杏仁露杯盞往前一推:“五姐姐嘗嘗?剛榨出來的杏仁露,新鮮的很。”
岳五娘連忙倒退兩步,唯恐那滾燙的杏仁露潑在自己臉上。
岳五娘有些膽怯,鬧不清鄭離是惺惺作态,還是壞心眼要毀她的嬌容。
倒是呆萌萌的岳六娘有些眼饞,不自覺的吞咽着口水,大眼睛轉也不轉的盯着鄭離手中的杏仁露。
乳娘很是尴尬,緊忙上前抱起了她。
六娘使勁兒偏着頭,探着身子往鄭離的方向撲。
杏仁露真好聞啊!一縷縷的香氣就往人鼻子裏鑽。
岳三娘忍俊不禁,撲的樂出了聲,“阿離你個促狹的丫頭,瞧我們六娘都快流口水了,還不趕緊把那露給她嘗嘗?”
六娘的乳母便羞紅了一張臉,期期艾艾的從鄭離手中接過杯盞,用銀色小湯匙,一下一下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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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岳六娘渴壞了,還是這杏仁露當真好喝,總之,沒三下兩下,那杯盞便見了底,岳六娘舔着小嘴唇,一臉的回味無窮。
小姑娘憨呆呆的模樣實在叫人喜歡,岳三娘忍不住抱了她,腦袋頂着六娘的下巴窩兒,兩人嬉鬧在了一處。
“呸!沒心沒肺的東西,看我回去怎麽告訴暖姨娘,讓她剝了你的皮!”岳五娘惱羞成怒,跺着腳一溜煙跑了。
岳三娘就在她後面做怪臉,惹得六娘咯咯咯笑不斷。
鄭離想到整天板着個小臉的弟弟,又見六娘的可人,也忍不住捏住了小丫頭的手。
小孩子大約都是手肥肥嫩嫩的,宛如剛出鍋的清蒸小豬蹄兒,鄭離輕輕一撓她的掌心,六娘笑意更濃,一張白生生的小臉就像七八月的太陽花,怎麽瞧都可愛。
乳娘從腳底到腳心都開始滲着冷汗,乖乖呦,要是三爺看見自家姑娘和二房這般交好,非擰下自己的腦袋不可。
然而乳娘又不敢去兩位姑娘手裏搶人,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六娘适時地打了個小哈欠。
“帶你們姑娘回去歇着吧,這兒有我們呢!”
岳三娘似是不放心,又追加道:“暖姨娘要是埋怨你們姑娘,就叫人捎話與我去,我自然替你們分辨。”
乳娘苦笑着抱走了岳六娘。
“哎!可憐了六妹妹怎麽就托生在了三房的院子裏。”岳三娘口中抱怨:“她的生母暖姨娘也是個苦命的,原是三叔的丫鬟,後來由去了的三嬸做主擡做姨娘,指望着多為三叔開枝散葉,不想還是個女兒。暖姨娘性子又懦又讷,常常叫底下的人欺負,阿離妹妹可聽見了?連五娘那小蹄子張口閉口都敢叫暖姨娘沒臉呢!”
鄭離笑着開解:“三姐姐滿身的俠義,将來六娘子少不得要你去照應。況且我看那孩子和五姐姐有些不同,雖然嬌憨尚在,稚氣未脫,但想來也不是個糊塗人。你們是堂姐妹,今後多加扶持,總有得用的一日。”
岳三娘忙道:“可見還是你最得我的心,其實那位暖姨娘十分好,我小的時候有一雙極精美的鞋子,就是她做的,我曾恍惚聽人講過,說壁畫的針線活還是暖姨娘手把手教導處來的呢!”
如今壁畫已死,岳三娘不免慨嘆了幾句。
姊妹倆在暖閣小坐片刻,外面便已經有了定奪。
其實結論并不在鄭離的意料之外。別管岳爺爺怎麽擔憂發妻的生死,可叫親生兒子出家為僧,那是萬萬不能的。幸而濟慈師太來岳家之前做了兩手準備,萬一沒在岳府尋到合适人選,就将自己的徒弟引薦給岳家上下。
濟慈師太新近收了個關門弟子,法名妙善。妙善原是觀音俗家名諱,歷來尊貴非凡,濟慈師太為新弟子起這樣的法名,可見對其多麽的看重。這個女徒弟的來歷更是透着不尋常,說是海上的海女,生來天際便是一片霞光,煞是明麗。此後其父兄每每出海,順遂平安,無有不合心意的事情。
三年前少女的母親帶着她來湧泉寺上香祈福,少女忽然在白玉觀音像前跪下,大字不識的她竟然開口便将《大悲心陀羅尼經》從頭至尾倒背如流,當即震驚了所有香客并所有女尼。
受戒當日,濟慈師太請了青州遠近名剎住持師太來觀禮,場面蔚為壯觀。
按照濟慈師太的話,妙善乃是菩薩的一縷神識,身擔無邊佛法,若能為大夫人替身,自然事半功倍。
岳雲哪有不依的道理,當即允諾下來,更送了三百兩金子與湧泉寺,就為重塑觀音菩薩金身。
32、下跪
濟慈師太的建議無疑給岳雲和大夫人吃了顆定心丸,效用也着實很妙,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大夫人當晚不但用了一碗濃濃的米羹,更能開口低語數句,喜的岳雲重重打賞了大廚房的幾個竈上娘子,甚至為了給大夫人積佛緣,立叫了三個兒子兩個兒媳去撿佛米,抄錄佛經。
三個兒子不敢不應,二奶奶雖然叫苦不疊,可公公是為自己的嫡親婆婆才下的命令,別人可以躲懶,她卻不行,二奶奶也只好硬着頭皮上。見妯娌這般,房氏一個不受重視的媳婦更不敢拿喬,乖乖的跟着一并去熬夜。
孫子輩的幾個孩子反而被打發回了各自院中休息,心高氣傲的岳三娘是不願與那些庶出堂兄弟同路的,她和鄭離出了小佛堂便沿着鵝卵石鋪就成的甬路到了三岔口。
鄭離瞧着岳三娘臉色有些憔悴,不似往日的精神,便關切道:“三姐姐怎麽恹恹的?”
“也不知為什麽,剛剛就覺得頭暈,恐怕是昨夜沒睡好。”
淑芳忙在一旁接話:“姑娘沒睡好還在其次,依着奴婢看,其實是小佛堂裏燃的旃檀枷羅香有些嗆人,熏得姑娘人發蔫。”
岳三娘瞥了淑芳一眼笑罵:“你懂什麽!沒來的在阿離妹妹前丢臉。那旃檀枷羅香千金難得,祖母佛堂裏的旃檀枷羅香還是祖父托人從西域帶回來的,名貴無比。那年濟慈師太要去長安迦葉寺講經,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便求了祖母送一盒旃檀枷羅香,果然掙足了面子,一時名震長安,你還敢小觑那香嗎?”
淑芳吐吐舌頭,讪讪笑道:“奴婢果然是個沒見識的,叫鄭姑娘笑話了!”
鄭離擺擺手:“連我也長了見識。”她與岳三娘道:“姐姐快回去吧,這天色很快便要黑下來,還是早早歇息的好。”
“也罷,你自己也緊着些腳步,別在外面貪玩耽誤了時辰。”
二人分道揚镳,岳三娘順着來時的小路,徑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時,阿離身邊便只剩下了一個芬兒,晚風習習,暮霭沉沉,三岔口一帶蔥茏林色,種植了許多帶着異香的果樹。有幾個婆子經過主仆倆身邊,紛紛躬身施禮。鄭離見她們手中都提着燈籠,便好奇道:“這個時辰就要掌燈嗎?”
為首的一個婆子趕忙賠笑:“老爺才下的嚴令,說晚間叫多多的點幾盞燈籠,一來幾位爺和奶娘出入小佛堂,有這光也方便;二來家中林子花木太多,點着燈籠也好四處明亮些,巡夜的人也有個指路的。”
婆子為讨好鄭離又道:“我們才從白翠亭來,那裏點了十八盞明燈,映着水光十分漂亮。待月亮一升,那景色便別提有多別致了!姑娘要是找散心的地方,往白翠亭去再好不過。”
鄭離謝過幾個婆子的指點,領着芬兒錯過回偏院的小徑,選了往白翠亭的石子路。
芬兒不時左右前後張望:“姑娘,巡夜的人少說也比往日多了一倍有餘呢!”
鄭離點點頭,大家雖然都沒有點破,但兇案一樁連着一樁,至今兇手未落法網,實在叫人心慌慌。越到晚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