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見了我轉身就跑,姑娘說,她不是心中有鬼,還能是什麽?”
小岳氏身邊的丫鬟喜歡用“青”字點綴,這些青字輩的丫鬟走在岳府後宅,少不得帶了些趾高氣昂。要說旁人見她們就躲還好理解,可換而處之,必定有所古怪。
“姑娘,要不要托人去打聽打聽?”
“不必,這件事我心裏自有計較。”鄭離找了個隐蔽的角落躲了,将那條沾染上藥漬的手帕給她瞧:“叫你哥哥出府,在青州城找個醫術高明,卻聲名不顯的大夫,瞧瞧這藥有什麽古怪。”
芬兒忙看四周,不見有疑心的人,方道:“姑娘是懷疑藥裏摻了東西?”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鄭離冷笑:“譯哥兒的病來的古怪蹊跷,去的也是古怪蹊跷,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丹,那也要幾個時辰後才能看出效果。依我看,不是徐太醫的藥有奇效,就是早有人在煎藥的時候動了手腳。”
芬兒不解:“這又是下藥,又是解藥,鬧的是哪一出?”
這件事別是姑娘自己多心弄錯了吧?她有些不敢開口詢問,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才最接近事實真相。
鄭離不知芬兒心中的念頭,輕推了她一把:“先去打聽要緊,切記,要避着人。”
芬兒點頭應下,自去找她在岳府當門房的哥哥不提。
阿離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正房,又叫平日不大重用的兩個小丫頭看守在外。自從聽了翠兒的那番話之後,她就有些警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鄭離總覺得有一道目光在暗處盯着自己,待查找一圈兒後,留給她的總是失望和徒勞。
前世時,鄰居家有個頑童,養了幾只小倉鼠,每每要拿着細紅繩拴在倉鼠的脖子上,可憐的小動物若不按照頑童的線路走,必定要被勒緊喉嚨,随時都有斃命的危險。
此刻,鄭離感同深受。
岳家的案件雖然看起來和自己毫無瓜葛,可她早被卷進其中,甚至有可能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标。
不過她倒是不後悔自己對彭先生的婉拒。
不進宮,自己尚且有一條生路,進了宮,別人便為刀俎,自己則是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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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離猛然起身抽出桌案上的紙筆,研好墨汁,思忖片刻,才将心中的線索一一着墨其上。
岳家小厮、壁畫、鬼影、青岚......
前三者都指向已經死去的什錦,而翠兒口中意圖對自己不軌的青岚,其目的又是什麽呢?
二夫人就不怕這樣明目張膽的加害自己,萬一被岳爺爺查出來,她也在難辭其咎?
又或者壁畫就是二夫人指派人殺害的,而自己撞見了那神仙局,在不知情下險些喪命,幸而被翠兒的一聲尖叫挽救。
鄭離漸漸地将“什錦”和“二夫人”兩人的名字連在一處,試圖從中看出點端倪。
27、獻粥(500收藏)
鄭離從沒見過什錦,但對她的大名卻如雷貫耳。鄭離相信,小岳氏一定恨死了什錦,不為別的,就為岳爺爺那樣寵愛一個丫鬟;就為三爺岳臨墨肯為什錦頂撞生母。
紅顏禍水,小岳氏出手殺了什錦,倒也不難解釋。
然而後面怪事就一樁連着一樁,一件接着一件,而且每一樁、每一件似乎都是奔着給什錦報仇而去。小岳氏是斷然不會給什錦報仇的,鬼神之說又不可信,那這幕後的主使又是何方神聖呢?
鄭離想的入神,連過了多久也未嘗察覺,待到兩腿站的酸軟,夕陽開始偏落,她方回過神來。
阿離轉身去花桌前斟茶,茶壺中早沒了熱水,只剩下涼冰冰澀口的冷茶。
她倒不在乎,痛飲了兩杯,扭頭回去收拾書案時,心頭一震。
剛剛還在紅木桌上的那張紙竟然不翼而飛。
鄭離搶步上前翻找,空空然,叫人不禁生出一股冷汗。她仰頭往書桌正上方的房梁觀瞧,自己住的是正房,屋脊高大,不留心觀察,上面就算躲了什麽人也不會被察覺。
阿離繞着房梁轉了足足三圈,也沒看見一只螞蟻。
可剛剛自己就對背着書案,要是有人翻出窗外逃逸,她一定會聽見動靜。外面的暖風将紙張吹走更是無稽之談,要知道她剛剛還壓着一塊芙蓉石鎮紙,憑它什麽妖風邪風,也吹不走。
“宵小之輩,也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有膽子在姑奶奶房裏裝神弄鬼,沒膽子跳出來讓我見見。”鄭離站在原地冷哼,聲音大不不小,聽着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專門說給某人的警語。
院子外倦鳥歸林,前頭房氏侍疾歸來,整個院落又開始熱鬧起來。
鄭離孤身站立許久,直到松兒來請她往房氏那裏用晚飯,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閨房。
當初房氏為鄭離布置這小小的香閨時着實花費了不少心思,一個箱子,一串幔帳,都是房氏自己出嫁時候壓箱底的東西。為這,松兒和果兒才那樣心中不忿。
因為鄭離的年紀不大,所用之物都精致小巧,最大的物件也不過就是那張楠木垂花柱拔步床。待屋中沒了小主人,安靜許久後,倚在拔步床四五步遠的地方,一個方方正正的藤條小筐忽然從內而外被打開,一道黑色影子快如閃電般騰空躍出。
黑影在屋中站定,小心翼翼将藤條小筐原封不動擺好,不急不慌的将手中的宣紙折好放進懷中最妥善的地方。
“宵小之輩?”黑影有些羞惱的冷冷一哼,又撇撇嘴,方從窗口銷聲匿跡。
......
用過晚飯,岳臨詩邀房氏和阿離一并到湖邊散步,阿離觑着大伯母緋紅的臉頰,哪裏肯去做攪局的,便借口身體不适請了辭。岳三娘倒是要來尋她說話,偏巧二爺要考校四少爺功課,二奶奶怕兒子被罰,便叫岳三娘偷偷提點着不得空來。
岳三娘近來可真是把鄭離當成了知己閨蜜,她怕阿離誤會,還特意叫了丫鬟淑芳來送新摘下來的楊梅。這小半筐楊梅個個都有鹌鹑蛋那麽大,紅的發紫,甜汁外挂,甚是誘人。
五月的楊梅雖然不稀罕,但像這麽碩大紅潤的還是少有。
鄭離叫人勻了一碟給大伯母送去,一碟拿去膳房預備作粥,還剩下滿滿的一個小瓷碗,她都散給了房氏院子裏的丫鬟們。
平日這樣金貴的水果可輪不到小丫頭們品嘗,今日忽而得這樣的好事,大家暗中紛紛稱贊鄭家小娘子厚道,不藏私心。
果兒和棗兒因為房氏的心腹,得到的自然更多,可卻沒幾句中聽的好話。倒是一開始就不待見鄭離的松兒,這段日子倒而消停許多,沒了那些撚酸帶刺的話。
夜燈初上,岳雲愁眉不展的枯坐在書房,幾個丫鬟守在門外,一個個你瞧我我瞧你,誰也不敢進去搭話。
都知道大夫人這一昏迷,叫老爺不知愁白了多少根頭發。老爺心情不愉,她們便成了出氣筒。什錦姐姐還在的時候,尚且有個人敢頂撞說幾句明白話,可自從什錦姐姐去後,大家連提這個名字也不敢提。
屋子內傳來岳雲沉郁的叫喚聲:“上茶。”
幾個小丫頭縮着肩膀,眼皮子都不敢擡。
大丫頭秋歌和錦霞二人僵白着臉,正腿肚子發軟時,門外進來個婆子,臂腕上還挎着個不小的食盒。
秋歌眼前一亮,她認得這婆子,此人是大奶奶院子裏苗媽媽,為人勤快,嘴巴又甜,侍奉那些大丫鬟們勤謹,衆人都喜歡與之相處。
“苗媽媽怎麽這會兒來了?可是大爺、大奶奶有話回禀老爺?”
苗媽媽笑着搖頭,眼睛往岳雲的書房瞄了瞄,這才指着自己臂腕上的食盒小聲道:“鄭姑娘叫廚房炖了楊梅綠豆粥,想着老爺若還沒用夜宵,就請秋歌姑娘幫幫忙!”
秋歌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偷聲悶笑:“你們院子裏那位鄭姑娘倒也是個能人,這才來岳家幾日?就知道老爺喜歡吃這口,也罷,她想求什麽,苗媽媽就講出來,我心裏也好有個底。能幫自然幫,太過為難的......”
苗媽媽連忙道:“不為難不為難,秋歌姑娘在咱們老爺的院子裏是手可通天的主兒,還有什麽你辦不到的?”
苗媽媽順勢附在秋歌耳畔低語數句,秋歌聽罷一抿嘴:“我當什麽呢,原來就為這個。不過我倒是好奇,據說那個叫翠兒的小蹄子紅口白牙的污蔑鄭姑娘,怎麽鄭姑娘不惱,還要救她?”
苗媽媽讪讪一笑:“這個我可就不懂了,咱們只負責送話而已。”
秋歌将食盒中的青花纏枝蓮花碗小心捧,粥還溫溫的,不冷不熱。她一瞥眼,見食盒下層還貼心的放着四樣小菜,碟子只比嬰兒巴掌大些,十分精致。
秋歌了然的一笑,索性也不搶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