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言......并非好事。”
師爺忙道:“太子性情溫良,待人禮遇有加,正是守城的明君之相。”
二人說話的時候,侍衛重雲等早退了出去,彼時廳中無雜人。彭晏這才低聲道:“溫良也可以說成是木讷,彬彬有禮也可以說成是缺乏膽識。皇上近些年來擺明了更喜歡武貴妃生育的敬皇子,朝中反對皇後娘娘的人便極盡可能的貶斥太子。在我瞧着,太子的位置也就幾年光景。”
師爺大驚,彭晏看了哈哈大笑:“你放心,武貴妃就算再年輕,再能生養,也永遠坐不到太後的寶座上。”
“這是何種緣故?”師爺不禁好奇。
“哼,沒有武貴妃,皇上頂多就是傷感三四日。可要是沒了皇後娘娘,朝堂必定生亂,西夷必定全勢偷襲。”
徐師爺恍然,想明白後又難免替皇後感到不值:“皇上這樣做怎麽不叫人心寒?”
“你也不用杞人憂天,別看武貴妃現在得意,老夫與你打賭,笑到最後的只能是咱們娘娘。”彭晏道:“未雨綢缪,你親自去請鄭小娘子來敘話。”師爺領命而去。
且說房氏用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将院子歸置的井井有條,這次得公公的允諾,岳臨詩夫妻倆也算是苦盡甘來。因東西實在不少,二十多位丫鬟婆子穿梭其中,有個面生的小丫頭進了偏院也無人察覺。
阿離和萱姑姑兩個迎面坐着,一人手裏牽針,一個引線,正給小鄭譯做着夏季單布褂子。芬兒蹑手蹑腳走了進來,附在阿離耳畔悄聲低語數句,萱姑姑便跟着皺眉頭,心裏微怏。
再見鄭離連招呼也不和自己說一聲,萱姑姑更加氣悶。
那主仆倆才一出房間,萱姑姑就将手裏尚未完成的小褂子“啪”的摔在床上。
乳娘抱着小鄭譯,冷眼瞧了瞧萱姑姑:“姑姑這是怎麽了?沒的拿少爺的褂子撒氣做什麽?這知道的是你手滑,失了分寸,不知道的......哼,還當你真心惱了咱們姑娘呢!”
萱姑姑破口道:“哪一個才是你的姑娘?不過給了你幾口殘羹,你便當菩薩似的供着。別忘了,當初買你進府,給你一口飯吃的是誰?還不是咱們夫人!”
奶娘早忍了萱姑姑多時,一樣是奴才,誰還比誰尊貴了不成?
“呦,姐姐這話可夠嗆人的!我是夫人買的不假,可要是沒姑娘,咱們這些人還不知流落到什麽地方去呢!姐姐給我臉子瞧,我是不好說什麽,誰叫我心甘情願給鄭家當奴才呢?可姐姐也別忘了,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幾!争什麽老大老二?不論大小都是姑娘和少爺的奴才。我是沒把萱姐姐當外人,才有這樣的話。若換了旁的,誰還理會她的生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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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說完,也不等萱姑姑作何反應,起身抱了熟睡中的鄭譯進了內間屋,空留下一個萱姑姑啞口無言。
......
彭晏住的是岳府前院最大的一處軒館,名字喚作青草堂,因整個院落種植了許多西域奇草紫珑而得名。
這種草白日看着青嫩,夜晚卻忽然呈現亮紫色,一年四季只在春夏生長,雖然無花,卻散發着一種濃郁的安神香,可使人平靜焦躁,修身養性。晚秋時便會打子兒,結出一顆一顆芝麻大的小紅豆,用來泡酒能醫治驚悸之痛。
可惜紫珑名貴且難以移植,對中原氣候很不适應。
岳家這一大片紫珑,可堪稱是耗費巨資打造,自然,青草堂也只為接待府中的貴賓。上一任在此落榻的還是岳雲的同門師兄,今翰林院掌院喬景峰。
芬兒在岳家的日子不算短,但來青草堂卻是頭一遭。各處驚心駭目的景致讓人目不暇接,草香彌漫,芬兒興奮的在鄭離耳邊偷偷道:
“這位彭先生肯定來歷不同尋常,否則老爺怎麽肯把青草堂挪出來與他們住?”
芬兒遠遠就見臺階上站着幾個端茶送水的丫頭,忙沖阿裏擠眉弄眼:“姑娘瞧見那幾個丫鬟沒?在咱們岳家,她幾個也是響當當的人物,連二夫人身邊的徐媽媽見了,也要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呢!”
鄭離順着芬兒揶揄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見幾個少女,只從側面瞧便已經覺得心驚不已。或是妖嬈妩媚,或是清純嬌俏,或是穩重端莊......這幾個女孩子,單拿出來哪一個,也不遜色于岳家的諸位小姐。
大約猜中了岳雲的用意,此時再看青草堂中的景致,便覺得少了風雅,多了些市儈。
鄭離和芬兒噤口不言,不多時便被請進內堂,恰逢彭晏才與重雲說完話,一見阿離便笑道:“好孩子,快來這兒坐。”
鄭離待行了大禮,才撿了末位的一張四出頭的官帽椅坐了。剛才在門口多瞧了幾眼的少女立即端上香茗,彭晏便笑:“嘗嘗,這可不是岳府的東西,是今年才進貢的雀舌,最上等的湄潭翠芽。老夫總共只得了一包,從南帶到北,今日是借了阿離的福氣,沖了第二回。”
鄭離雖然不懂茶道,但是這湄潭翠芽實在清香撲鼻,一根根隐毫稀見,色澤翠綠,栗香濃郁且伴有新鮮的花香。
彭晏留心鄭離品茶的動作,不禁有些失望:“阿離,你父親從沒交你品茶之妙?”
阿離動作一頓,不知是哪裏露出了破綻,便只好硬着頭皮勉強笑道:“過去倒是瞧過父親和我們太太品茶論道,阿離愚鈍,聽的不是十分明白。”
“微之糊塗!”彭晏大不贊同,“他自己就受出身的毒害,怎麽就不能将心比心?也罷,好歹你年紀不大,從此時開始學也不算晚。”
彭晏面色和藹:“老夫瞧得出,你是個聰明孩子,和你父親當年一樣惹人喜歡。只可惜他英年早逝,沒福氣看到阿離你的造化。”
鄭離心下一緊,又是這個詞。
彭先生頻頻伸出魚餌,可究竟圖自己身上什麽呢?
“先生贖阿離愚鈍,并不知這造化是什麽!”
“哎,說起來,當年你父親遠赴長安趕考時頗得皇上和皇後的青睐。兩位聖人也有心栽培于你,只可惜微之去的早,萬歲爺聽說此事後感傷不已。老夫有心将你舉薦到皇後娘娘身邊做事,也算是全了你父親當年未了的心願吧!”
彭晏正色:“皇後娘娘如今垂簾聽政,身邊正缺可心的人。老夫在娘娘面前還有幾分薄面,若開口相求,八成會準。”
20、門鎖(二更)
一入宮門深似海!
鄭離這段日子雖然惴惴不安的活着,但進宮一事是想都不曾想過。
彭先生的目的已經清晰明了,唯獨她弄不懂的是,對方大費周章,難道真的僅僅因為自己是鄭微之的女兒?
她倒也不是自己貶低自己,但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先別管相貌上出衆不出衆,單看連骨架子都沒長結實,彭先生也犯不着叫自己進宮去幫他争寵。何況,進宮的女人,就如同進了角鬥場,自古以來就是九死一生,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更明白怎樣活才對得起自己。
阿離淡笑:“世孫女打小沒見過什麽大的陣仗,只怕要辜負彭先生一番好心,若我在宮中招惹了貴人,自己受責罰尚且是小事,就怕還牽連了彭先生。所以說......還是不進宮的為好。況且,如今岳爺爺待我和弟弟阿譯俨然親生孫子孫女,我二人無以為報,只有銜環結草,在岳家以盡孝心。”
彭晏見鄭離年紀小小,說話卻滴水不漏,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自己這個人選選的極好。
皇後并非一般尋常女子,皇上身體鼎盛那些年,誰也不敢插手後宮,可眼下得了準消息,千秋鼎盛之期已過,萬歲爺夜夜驚悸,需靠濃濃的安神湯方好安眠。朝中新貴均是皇後一手提拔起來的,娘娘在前朝的影響力也越發強大。
彭晏選擇這個時候給皇後送人,最大的目的其實并不在自己,而是希望給娘娘架上一條得力的臂膀。
武貴妃漂亮是漂亮,但眼界太淺,只想着後宮争寵。
他的主子,一心只在前朝。
彭晏作勢一嘆:“你既然說到孝心,有件事老夫一定要說給你聽。自古以來生恩大于養恩,何況你父親養你十餘年,也是掌上明珠一般。他的大仇你不能不報!”
“彭先生說的阿離有些糊塗,父親的大仇......莫非您是說那些江湖強盜?可岳爺爺說,朝廷早下令就絞殺了那夥人!”
彭晏冷笑:“不過幾個替死鬼,只怕他們最後替誰而死都沒鬧明白!朝廷為掩人耳目,自然不會叫人深究。可老夫知道,微之的死并不簡單。”
鄭離暗中嘆氣,她就算是個傻子,也猜得出這具真身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