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友好切磋
夙平川轉眼已經快要到跟前,肖南回示意姚易将腦袋縮回去:“你先藏着,我沒出聲你千萬別出來。”
姚易依言,剛将小窗關好,夙平川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前方是何人?”
這夙平川怕不是個秤砣?也太實心眼了些,每次都是這一套,還真是始終如一啊。
肖南回沒急着回他,待他走近了才報上名來:“夙将軍,在下肖南回,不知将軍匆匆至此有何要事啊?”
夙平川看清肖南回的臉後,神情便有些古怪,想來是兩人先前糾葛太過尴尬,不知算得上是熟人還是陌生人。
“原來是肖大人。我方才接到舉報,說是有人在城北山坡上聚衆偷窺猥亵宮中女眷,特意來探查一番。”
還猥亵女眷,許束這頂帽子扣得可真大。
肖南回露出一口白牙,故作不解:“宮中女眷不是盡在那宮牆之中,此處便是離城門也還有段距離,不知将軍這猥亵女眷是何用意?”
夙平川冷哼一聲:“亵渎之罪難道還必須要動手動腳?那是專為聖上采良的女子,便是外人遠遠看上一眼也算得上有罪。”
肖南回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将軍請速速去拿那賊人吧,在下便不多耽擱了。”
說罷在馬上行個禮,吆喝着吉祥和身旁的馬車便要離開。
“慢着。”
夙平川□□那黑馬似與主人心意相通,一揚蹄子便擋在那馬車前頭。
“肖大人何故如此匆忙?不知這馬車上是何人啊?”
此番情景何等似曾相識,只是如今這車裏的人可沒有丞相府的令牌,若是被逮了,望塵樓可就要換掌櫃了。
Advertisement
“車上的人是在下的朋友,我們剛剛在山間賞花歸來。平川弟可是疑心我窩藏了賊人?我肖南回以侯府之名擔保,他清白得緊。”
這聲平川弟真的叫得她自己都起了雞皮,那夙平川聽了更是面上一僵。
肖南回都将青懷候府擡了出來,他就算再如何刁難,也不好撕破了臉。
“肖大人話說道這份上,若我強行要查這車倒是說不過去了。”
肖南回爽朗笑笑:“好說好說,我這朋友是個膽子小的,見到帶刀帶劍的便會犯病,還請平川弟網開一面,讓他早點回去......”
“讓他走可以,但是你要留下。”
肖南回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對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可如今這形勢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能走一個是一個,随即拍了拍馬車車廂,示意車夫趕緊先撤。
夙平川倒是說話算話,等到姚易的馬車走遠,才冷冷開口道:“方才我也算給足了青懷侯府的面子,如今肖大人可願還我烜遠公府這個人情?”
你不用左一個侯府右一個公府地來堵我。
我人都在這了,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肖南回笑眯眯點點頭:“那是自然,不知平川弟有何需要啊?”
夙平川額角的青筋随着肖南回那一聲聲的“平川弟”而跳着,悶聲道:“休得再喚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平川弟?不叫你平川弟,難道叫你平川兄?
笑話!
老娘可是比你大好嗎?!
肖南回面上委婉地笑着:“那......不知平川你有何需要啊?”
夙平川又是一滞,半晌似是已經放棄糾結稱呼一事,沉沉開口道:“你我堂堂正正比試一場,如何?”
哈!原來在這等着她。就這要求?老娘還怕了你不成!
“盡如平川所願。”
****** ****** ******
肖南回生平比武無數,但是對方如此興師問罪般找上門來的,倒是頭一遭。
應夙平川要求,兩人找了片空曠地。
主人比試,兩匹馬便也牽到附近。夙平川的大黑馬站得仿佛帝陵前的石像,姿勢威猛、一動不動,虔誠地望着它主人的方向,似乎知道這是一場比試。
再看吉祥,從肖南回撒開它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撅着屁股、鼻子貼地,挨個樹根下面刨坑。肖南回覺得,別說輸贏了,它壓根不在乎她一會是死是活。
這廂,兩人剛剛相對站好,夙平川便唰地一聲就把劍拔了出來,将肖南回吓了一跳。
“在下此次出城是來陪朋友的,并未帶兵器在身旁。”
夙平川這才緩緩收了劍,四處尋了尋,扔給肖南回一根樹棍。
“聽聞肖大人師承青懷候,使的是槍法,這是白蠟的樹枝,你便将就下,我劍不出鞘與你比試,你看如何?”
肖南回看看手裏禿了吧唧的樹枝,又看看夙平川手裏那一看便是名家的寶劍,滿臉寫着“不怎麽樣”四個字,可一想到姚易那厮恐怕還沒能回到城裏,當下也只能硬着頭皮點點頭:“使得使得。”
夙平川單手握劍、劍尖朝下,擺出一個十分古怪又兇險的起手式:“雖說只是切磋,但磕碰想來是免不了的,肖大人一會可莫要怪我下手重了些。”
肖南回這回算是看出來了,對方這是記恨着十年前的事,現在要讨回公道呢!
可是大哥,當初我只是打掉你一顆牙,況且正巧你也在換牙對吧?如今看這架勢,你是要砍死我呀!
“等下。”肖南回将手裏的棍子換了換手,只覺得掌心直冒汗,“說好了是切磋,可不能拼命。”
夙平川兩眼放光,一副今天便要肖南回有去無回的架勢,嘴上卻說着:“那是自然。”随即又抛出一個挑釁的眼神,言下之意便是:怎麽?怕了嗎?
話音未落,他便原地竄出,動作之快讓肖南回心下一緊。
對方的步法根本不像是行伍中刻板訓練出來的,倒像是江湖高手□□過的。
肖南回握緊手中的棍子,腳下已是灌注了十分力氣。槍法講究以不變應萬變,她原地未動,眯起眼盯緊對方招式。
劍鞘碰上棍子,肖南回只覺得手中一震,連忙旋個身卸了那力道,虎口仍有些麻。
這小子氣力是真的大。肖南回覺得,他根本不該習什麽劍術,應該去練七十多斤的偃月刀。
一回合過,雖說不分勝負,但夙平川明顯占了上風。
他有些得意地看向肖南回:“這才剛開始,手裏的棍子你可要拿穩了。”
對方這話一出便露了底細,到底是個沉不住氣的。
肖南回收斂氣息,認真起來,抛開武功高低不談,有一點夙平川是比不上她的,那便是戰場之上的那份專注和鎮定。她随肖準征戰數年,生死都是見過的,這種小比試無論如何也亂不了她的心思。
又十回合過去,肖南回有些摸透了對方的路子。夙平川的身法多變、招式剛勁威猛,但比之伯勞這種功力深厚、又極盡狡猾之徒還是差些,特別是在下黑手方面,他确實不得要領,幾次中途變化招式都教肖南回給擋了回去。
屢次進攻都被化解,夙平川明顯有些心急起來,原本圓滿的招式開始出現纰漏,肖南回眼光如電,瞅準一個空檔将手中長棍單手揮出。
這招原本是兩騎兵相遇時,搶占先機用的,槍頭一出便能挑了對方一側馬鞍,将人直接從馬上掀下來,随後再補一槍。
可肖南回忘了,他們眼下根本沒騎馬,她那一棍子去勢淩厲,直直切着夙平川的大腿內側而入。
夙平川急于解了這招,大腿內側別着勁,一個回身便聽見“呲啦”一聲,□□跟着一涼。
肖南回呆呆看着手中棍子頭纏着的一條布料,再擡眼望向夙平川的下半身,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
還好還好,亵褲還在呢。
那廂夙平川不可思議地晃了晃腿,只感覺到兩片薄布勉強包着下半身,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到了脖子根。
肖南回咽了咽唾沫,将手中那根棍子上挂着的布料扯下來,雙手遞過去:“那個、你看看還能不能穿上......”
“你不要過來!”
夙平川大吼一聲,連退十幾步。他左顧右盼想找棵樹或者樹叢躲一躲,卻發現這是個空曠地,暫時避無可避。
肖南回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好好的個比武,最後竟然以如此形式收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比試之事,只要平川兄不提,我是絕不會向旁人提起的......”
夙平川正撿了樹枝遮掩,聽到這話狠狠瞪了過來。
肖南回苦笑。
本來還指着這一遭能讓兩人化幹戈為玉帛。這下可好,直接化尴尬為更尴尬。
她喚來在遠處找蘑菇吃的吉祥,翻身上馬,心中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你眼下這樣怕是不方便吧?從這到城門還有一段路,但也不算遠,我可以回城幫你取一趟衣服,最多也就半個時辰......”
“不用!”
夙平川氣到氣息不穩,似乎再多說一個字就要蹦出髒話,肖南回左右權衡一番,決定讓他一個人靜靜,遂拍馬遠去。
馬兒跑出去幾百米,方才切磋時的勇猛也消散了一些,她突然有些不敢回頭。
她也怕啊,怕回頭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真是令人尴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