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全國食素
縣丞弓着身子，“啓禀公主，聖旨的意思是要多多修建廟宇，供奉菩薩。”
明霜霜淺淺蹙眉，輕輕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嗯。”
幽州是她的封地，一切都是她說了算。
縣丞見她眉眼不悅，提心吊膽：“陛下還......還下令，即日起，全國食素，不允許宰殺動物，其中包括雞牛羊豬。”
這回，明霜霜甚至懶得敷衍，直接開怼道：“幽州一切照舊，出了事我擔着。再怎麽着，我是他皇姐，陛下不敢對我怎樣。你只管照着我的意思做就是了。你有話能不能一塊說完，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大氣。”
縣丞局促地說道：“還有一條指令，讓各地釋放所有的犯人。說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陛下想給犯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明霜霜從軟塌上起身，裙角拖地，“我最後說一遍，幽州是我的幽州，一切我說了算。若是出事，我擔着。有關于陛下的指令，你就當不知情。”
縣丞沉默點頭。
天上晴空萬裏，湛藍的天際水靈靈的。
按照新帝的意思，遲早爆發動亂。明霜霜憂心忡忡，嘆了口氣，“最近京師有其他事嗎？”
縣丞：“波斯使團進京。”
什麽？
波斯使團，怎麽會，兩國交戰不足三個月，即便是再怎麽友好，也不至于這麽快便忘記歷史。
“陛下想必是心慈手軟，不會設防。你等着。”她最了解不過五皇子的性子，過于善良。眼下當務之急，就是告知宰相防備好使團。
波斯必然有詐。
炎炎夏日，蟬鳴聒噪。
她心煩意亂地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眼眸中抹上一層薄薄的水汽氤氲。
良久，她大筆一揮，寫下一封書信，“你立刻派人把信交給宰相。記住，給宰相本人。”生怕節外生枝，她吩咐縣丞馬上就去。
“我去吧。”紅菱突然出現，她一襲紅衣芙蓉玉面。
“怎麽，明霜霜，你不信我？”
明霜霜半信半疑地将信交給她，“你為什麽要幫我？”
紅菱眉梢微揚，“與其讓我在你幽州的府邸裏自怨自艾，不如遠走與天鬥一鬥。那才有意思。女子總不能一直困在內院中吧，我也得尋點樂趣。白宇他不喜歡我，是他沒眼光，我才不要自甘堕落。這些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此生不會休妻，我此生不會與人為妾，我們無緣無分。”
明霜霜第一次用贊賞的目光看向她，“紅菱，謝謝你。”
似乎是想起什麽，她揭下腰間的玉佩，遞給紅菱，“當今聖上一心向佛，毫無原則的妥協。這是我貼身的玉佩，宮中的暗衛有一部分是我的人，他們認得這玉佩。若是你看到聖上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可以拿着玉佩去勸阻。”
紅菱手握玉佩，“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玉佩，去做壞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你。”
“喂，明霜霜，從今開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好。”
——
第二日清晨，紅菱匆忙趕到宰相府，将信遞交給宰相後，就離開了。
夜晚，她混入皇宮中。
燭火搖曳，觥籌交錯的寝殿裏，皇帝與朝臣坐在椅子上，觀看使團表演。
她小心躲在房梁上，偷聽下面的人說話，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波斯使團有男有女，表演就是花裏花哨的跳舞。
剎那間，數十來把鋒利的短刀亮出來，波斯使團個個都化身成武林高手。
“保護陛下！”老李公公尖銳的喊叫下，寝殿外守候的侍衛蜂擁而至。
紅菱本來以為接下來會是一場激烈的搏鬥，卻聽到那段令人噴血的話：“所有人聽令，放下刀。”
皇帝的話，就好像在說：我不打你們，你們也不許傷害我們。
紅菱：......
侍衛：......
朝臣：......
侍衛面面相觑，皇帝又一次重複：“你們統統都放下刀。咱們有話好好說。快點，誰再拿刀，就是死罪。”
伴随嘩啦啦的聲響，侍衛們是把刀放下了，奈何波斯使團的人都舉着刀。
本來行刺是有風險的，現在好了，雲國的皇帝直接下令放下刀。波斯那波刺客十拿九穩了，他們拿刀對着一群手無寸鐵的朝臣展開了殺戮。
紅菱：......
就離譜，皇帝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刺客左右不過是一個死，他們才不會懼怕目标的威脅。
一名刺客拿着刀直直朝着皇帝飛撲過去，幸而老李公公擋了一刀。然而，接下來就不會有這麽好運了。
席間的朝臣自顧不暇，哪有空去保護皇帝。門口的侍衛慌亂拿起刀之際，就被站在前面一批的刺客斬殺了。
紅菱無奈一躍而下，救下皇帝。
這場鬧劇完結拖到深夜。多虧皇帝的心慈手軟，讓那些波斯刺客有機可循，枉死了不少雲國的朝臣。真是天大的笑話！
動亂中，紅菱扯住皇帝的衣角，帶着他逃離了刺殺現場，去了無人的角落。
她本能的上去就給了皇帝一腳，罵罵咧咧：“你自己傻就算了，能不能別禍害別人。我就沒見到過你這樣的傻子。就連我這個久居朝堂之外的人都知道，雲國和波斯剛剛交戰不久，你是怎麽想的，讓波斯的使團來雲國表演。你這輩子沒看過表演？”
皇帝被她踹蒙了。
紅菱狠狠踩住他的腳，“傻子都知道，遇到危險要跑。你傻乎乎地站在那裏幹嘛，是不是覺得刺客跑過來打你太累，你想讓他輕松點？還有，你嫌活着累，就自己死，別連累別人。要不是你是皇帝，我都懶得救你。”
越說越上頭，紅菱覺得很有必要讓皇帝切真體會民情。她薅起皇帝的衣領，飛過宮牆。
看着長得人模人樣，做的事兒太蠢了，三歲的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卻不懂。想都不用想，是他從小錦衣玉食，看過幾本書就以為是頓悟了。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燒焦的房屋，斷垣殘痕，慘不忍睹。空氣中彌散着難聞的味道，視線昏暗。
紅菱按住他的頭，“你看，我今日剛到京師，就遇到的滅門慘案。”
“這是一戶普通的農戶。他們夫妻兩個老老實實的生活。原本他們應該頤養天年，子孫滿堂。因為你，大赦天下。因為你放出所有的犯人。他們這對可憐的老夫妻遭遇了滅頂之災。從牢裏放出來的死刑犯，殺害了農戶一家，掠奪了財産，焚燒了他們的房屋和良田。”
僅僅是一例，就如此痛心。整個雲國上下，不知道多少老實本分的人家遭遇這種傷害。禍起的根源，就是皇帝。
“轟隆”一聲巨響，黑暗的夜空中爆發了絢麗奪目的光芒，不遠處的皇宮爆炸了！
紅菱吃驚地挪開腳，皇帝從地上爬起來。
糟糕，波斯使團的真正目标不是行刺，他們僅僅是想拖延時間，好炸掉皇宮。哪怕行刺殺掉一個雲國的大臣，就算成功......
紅菱手腳冰涼，後背冷汗涔涔。
如果不是她心血來潮，要帶皇帝來看看今日自己看到過的滅門慘案現場，那她自己怕是也會被炸死。
“怎麽辦，我......我母後還在宮裏。求求你，快帶我回去，我要救母後。女俠，求求你，送我回去，我母後在宮裏。”
小皇帝扯着她的胳膊，哀求道。
紅菱抽了他耳光，“來不及了。”
“你個昏君。要不是你放波斯使團來雲國，怎麽會有行刺，怎麽會有爆炸。蠢貨，你心心念念，佛教慈悲為懷，可是波斯何曾對雲國慈悲為懷。你不是信仰佛教嗎？那你叫你的什麽如來佛祖玉皇大帝，讓那些死了的雲國人複活啊！”
既然那麽崇拜佛祖，怎麽你遇到危險，都不見佛祖出來庇佑你？
紅菱伸出一腳，絆倒了要跑回宮裏的皇帝，“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你現在跑回去，他們也活不成了。你又不瞎，那麽大的爆炸，他們鐵定跑不了了。”
小皇帝開始嚎啕大哭，“你騙人，我有機會的，只要我回宮，就能救我母後的。”
紅菱捂住他的嘴，“別哭了，振作起來，你可是皇帝。眼下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你有什麽打算？”
小皇帝：“嗚嗚嗚嗚......”
紅菱松開手，嫌棄地蹭了蹭他的衣物，擦去手上的淚水。
小皇帝：“我要救我母後。”
紅菱：“我說了，那麽大的爆炸，你的母後鐵定死翹翹了，救不活了。你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怎麽報仇。而不是哭哭啼啼的。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有點帝王的威儀？”
小皇帝：“我要救我母後！”
他來來回回就一句話，救母後。
紅菱：......
她簡單粗暴地給了皇帝兩個響亮清脆的耳光，“你清醒點，別幼稚了。”
或許是被抽蒙了，小皇帝不說話，直直看着她。
“算了，我帶你回宮。前提是你不許哭。”
“好。”
紅菱很是嫌棄，“你到底和明霜霜是不是姐弟？怎麽她那麽聰明，你就這麽蠢了？”
小皇帝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