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邊疆亂了
【邊疆軍營】
神武将軍望着眼前的俊朗少年，想起了死去的兒子，無限感慨。
黑狗歷經軍旅生涯的磋磨，整個人擺脫了娘娘腔的形象，微微曬黑的皮膚略顯男兒本色。他來到邊疆的短短一個月有餘，已經從小小的士卒升職到副将。憑借他吃苦耐勞的堅韌意志與那張臉，他得到了将軍的充分信任。
甚至，他大有取而代之的趨勢。
波斯與雲國的戰事即将爆發，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器宇軒昂，冷漠地立于帳篷下，“将軍，喚我來何事？”
神武将軍望着他，“明日，波斯來犯。我會開門迎接。你......可懂？”
黑狗不再叫黑狗，他來到軍營後的名字，是黑鷹。
他背着手偷偷拔出利刃，表面不動聲色，“将軍，就不怕我是朝廷的人？”
神武将軍淺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黑鷹，我相信你。”
可惜，賭錯了！
黑鷹嘴角彎起，眼睛眨都不眨，揮刀捅向神武将軍，“可惜，我偏偏就是。”說完，他加深了力度。頓時，鮮血如注。
神武将軍懊惱地直視他，不等多言，就倒在血泊中。
一個合格的反派是不能有軟肋的。很明顯，神武将軍沒有做到這一點，他的軟肋就是他死去的兒子。
黑鷹不比過去的莽撞，平添了一分冷靜沉着。雲國皇帝許諾他的東西，是他狂熱的追求。為了那個目标，他不得不改變自己。
昔日來，他早就将神武将軍的心腹拉攏過來，談不攏的都被他毒死了。現在，軍營裏的人，幾乎都是他這邊的。
若是，事情總是發展得這般順利就好了。
當他取代神武将軍的位置，修書一封傳入京師時，有奸細偷偷傳遞消息給波斯。入夜，波斯趁亂偷襲，勝。
此事，傳入京師的時候，邊疆已經喪失了一萬的兵力。
鮮少有人能一帆風順，黑鷹過于急功近利，缺失了冷靜的思考。
慌亂中爆發的戰鬥，打得邊疆守衛措不及手。加上神武将軍生前，故意将軍隊散養，軍心潰散。
想要建功立業的太子主動請纓，去邊疆平亂。
數日後，當太子戰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朝野上下，亂作一團。今年是流年不利，接二連三，皇子薨了。皇帝的鬓邊白發增多，憂愁圍繞。
喜憂參半，好的地方是戰事平息，波斯退兵，壞的是太子喪命邊疆。
【乾坤殿】
明霜霜穿着孝服，在殿中勸慰皇帝。雖然她并不喜歡這個二皇子，但是畢竟是流淌着血緣關系的兄妹。
“父皇，多少吃點，不然身體撐不住。”
皇帝臉上挂着淚珠，鮮少哭泣，卻因喪子而一再傷心。他是位仁慈的好父親，就和所有的父親一樣。父愛如山，靜默無言。盡管他極少會表達對皇子的喜愛，卻盡量在滿足皇子的要求。
夏季多雨，說話間，外面就下起了一陣雨。
皇帝最清楚不過自己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唯恐後繼無人，雲國岌岌可危。鬓邊的白發越來越多，皇帝早就不年輕了。
第二日，明霜霜來看望皇帝的時候。她驚奇地發現皇帝一頭白發，顫抖地問道：“父皇，你？”
皇帝聲音沙啞，“無礙的。”
這蒼老的聲音猶如搖搖欲墜的風筝，透出皇帝的虛弱。他是一國之主，象征着國家的繁榮強盛。在外，他需得表現出一副堅強的樣子。
殿內呼啦啦站着一群人，卻無人敢發出一絲聲響。他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伺候着皇帝。
禦醫在一旁的臉色變了又變，扯着嘴角，眼神向外撇。她得到會意，與禦醫在殿外彙合。
“陛下，身體被拖垮了。這一年來，皇子們接二連三亡故。巨大的打擊下，陛下強壯鎮定，實則身子骨撐不住了。尤其是太子薨了之後，陛下好幾次咳血。雖然服用了藥丸，但是不頂事。心中郁結，積郁成疾。怕是......怕是挨不過幾日了。”
聽完禦醫的話，明霜霜憂傷地向殿中的皇帝投向悲憫的目光。在寝殿中，坐着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她的父皇。
作為一個公主，她此時此刻，終究是明白了什麽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禦醫思忖再三，小聲提醒道：“太子之位空懸，還請公主多多勸慰陛下，早日再立下新太子為妙。”
父皇剛失去一個皇子，怎麽有心情再立太子。更何況，僅存的皇子就是五皇子了。五皇子一心向佛，恐怕不會願意卷入這紅塵俗世中來。但凡五皇子願意還俗，也就沒有之前那麽多事了。他的母妃是皇後，嫡出的皇子，繼承大統名正言順。
微微嘆了一口氣，人世多艱難。
良久，她心疼地朝皇帝跑去，默默半跪在皇帝的腳邊，“父皇，霜霜可以為你做什麽？”
皇帝慈愛地撫摸着她的頭頂，“霜霜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了。你和驸馬相處還算融洽嗎？要不要給驸馬賜些官職加封？”
明霜霜搖搖頭，眉眼低垂，鼓起勇氣。猛然間擡頭，“父皇，你等我，我想送你一個禮物。”是的，她想勸五皇子還俗。即便是知道希望渺茫，她還是想去試一試。
皇帝最了解自己身體不過，他情知自己挨不了多少光景。自己也在犯愁，下一任太子之位，應該交給誰。
只是眼下，他沉湎喪子之痛，無法自拔。
明霜霜星眸中迸發了一絲亮光，來源于她的勇敢。她企圖去勸五皇子還俗，讓父皇好過點，起碼不用那麽難過。
在出宮的路上，明霜霜遇到了回京的軍隊。
他們凱旋而歸，擊退波斯的士兵，臉上都洋溢着驕傲與自豪。為首的是黑鷹，他是那麽意氣風發。
少年鮮衣怒馬，驀然回首，眉眼都是笑意，“公主殿下！”
他笑着下馬，奔赴到明霜霜面前，唇角勾起，眸中好似蘊藏了星辰大海的浩渺，“公主殿下，你看看我呀，是我。”
明霜霜後退半步，沉穩老練地說道：“你是平定邊疆叛亂的大英雄，父皇親封的英武将軍。”
他只覺得心口悶悶的，不喜歡公主對自己的舉止有禮，“不是，我是小黑，你從前認識的小黑。”
滿腹的話都想對公主的說，可是，公主的心思全然不在他這裏。
明霜霜潋滟的眼眸中宛若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讓他迷茫，“我還有事，你若要找阿宇，就去公主府找他。再會。”
眼見公主要走，他情急之下扯住明霜霜的衣袖，“不是的，我不找他，我找你。”
衆目睽睽下，明霜霜不想讓他下不來臺，輕聲道：“你松開手。有話直說。”
黑鷹張了張口，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心中滿滿的愛意，木讷地松開手，讪讪笑道：“等下次見面再說。公主先去忙吧。”
不急，反正有的是大把的時間相處。他咽下心裏的話，露出一對虎牙，笑着目送公主離開。
話音剛落，明霜霜是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她實在沒心情去猜少年的心思。
黑鷹落寞地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直到被人拍打了肩膀，才回過神。
“将軍，你瞎想什麽呢？公主他可是有驸馬的，你別亂來啊。”說話的人正是他的副将老七。
黑鷹初入軍營的時候，就遭遇了霸淩。那時，是老七帶着大家夥給新來的兄弟一個下馬威。豈料黑鷹并非一般人，他一打五是綽綽有餘。直接讓老七輸的心服口服。
老七自此做了黑鷹的小弟。
黑鷹頂替了神武将軍的位置後，老七也是随着黑鷹上位而升職，做了黑鷹的副将。
黑鷹眸光微閃，“那可不一定。陛下許諾過我的事情，該兌現了。”他意氣風發不是沒有原因的，就為了那一個許諾，他只身前往邊疆，多少次出生入死。
老七看着老大一臉傲氣，心下懂了，微微擡眉，“屬下在此提前恭賀将軍得償所願了。”
邊疆之事平息後，這是黑鷹第一次回京，帶着一隊人馬，來找皇帝兌現承諾。他要的可遠遠不是英武将軍的位置與名號。
“将軍，太子在邊疆出的事，算不算咱們保護不力？”老七的話在提醒他，皇帝會不會因此遷怒于他。
黑鷹可不管那麽多，他為朝廷出生入死，險些喪命在戰場上，才不是聽皇帝抱怨發牢騷的。
“是太子自己貪功冒進，與咱們沒關系。”黑鷹掃視了一周，屬下們紛紛點頭附和。
都是浴血奮戰過的兄弟，他們比誰都團結。一口咬定，太子非要貪功冒進，闖入敵營。那誰都沒辦法給他們定罪。
黑鷹眼中泛起一絲得逞後的笑意，公主他勢在必得。
巍峨的宮殿，彰顯了皇族的氣派與榮譽。無數金銀財寶堆砌起來的寶庫，更是高貴的象征。自古以來，皇宮只有貴胄與皇族才能涉足。今日，黑鷹憑借軍功，跻身上流人士的行列，想想還是很激動。
“宣，英武将軍觐見，其他人暫留寶華殿。”
“是！”
黑鷹卸下盔甲，放下武器，徐徐走入乾坤殿。腳踩陽光，一步一個腳印，他慢慢走向心裏的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于今日得償所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