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甜
【春熙堂】
大夫客卿卿熟絡地打包草藥，心無旁骛。忽然，她的餘光瞥到一抹明豔的紅色，一人悄然而至。在她的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一人，一只小胖手爬上她的肩膀。
客卿卿：......
都不帶回頭的，她直接打掉那只小胖手，“吳敕書，你真幼稚！”
吳敕書賴皮地說道：“卿卿真沒意思，每次都能猜到我。”
客卿卿：“別人才沒有你這麽無聊。”
吳敕書：“所以我不是別人啊。我是吳敕書，天下獨一無二的吳敕書。”
客卿卿：......
“喲，看不出來啊，你這麽正直古板的人，居然還做這檔子生意。我還以為你是正經人呢。”吳敕書随手拿起一包配好的藥，他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倒是懂些醫術。
客卿卿瞪了他一眼，“吳敕書，你還給我。”
吳敕書在客卿卿面前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喜歡賴皮。他的父親是這家醫館的主人，客卿卿是他父親最得意的門生。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相伴長大。
“一般來說，婦人都是求子，誰還喝避子湯。卿卿，那人問你買避子湯，想必是去害人的吧。我跟着父親，倒是見到過不少大戶人家裏頭夫人宅鬥，神不知鬼不覺下避子湯來害人的。”吳敕書高舉着藥包，“卿卿，你不是自诩清流，怎麽做這種事？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被人抓了，你是被迫的。”
客卿卿踮起腳尖，漲紅了臉，輕聲呵斥：“吳敕書，你快還給我。”
“好了，你別鬧了。我告訴你就是了。這避子湯是公主要的。她是給自己喝。我想拜神醫塗月為師，公主答應給我引薦。所以，我幫她弄避子湯，她也幫我弄到了引薦書。我打算過段時間就去明月谷。”
客卿卿拽着吳敕書的胳膊，一把奪過避子湯，“我所配的避子湯是溫和不傷身子的，公主什麽時候停止服用，什麽時候就能繼續受孕。”
吳敕書沮喪：“你想拜神醫為師，怎麽沒有和我說過。卿卿，你是不喜歡醫館嗎？”
客卿卿：“不是，我喜歡醫館，喜歡師傅，是這裏所有人。只是，人往高處走，我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醫館。我想要學到醫術。所以，我想去明月谷，拜神醫塗月為師。”
吳敕書失落，悵然，“你喜歡所有人，包括我嗎？”
“這不重要。師傅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沒齒難忘。等我從明月谷學成歸來，便會回到醫館，繼續行醫。”客卿卿小心翼翼将避子湯收好。
這避子湯是被客卿卿包紮配好的草藥包，名字喚作避子湯，其實并不是湯。但是能入湯煮開。是溫性滋補的，對身體沒有壞處，只是能讓婦人暫時不能受孕罷了，放入食材中煲湯，亦是上好的湯藥。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白宇黑着臉，手裏提溜着藥包，冷冷地看着他們，一言不發地離開醫館。
行至過半，他憤怒地将手裏的藥包甩開。
成婚好幾個月了，一直沒有孩子。白宇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去醫館買了求子藥，一日三頓，把那苦了吧唧的藥當飯吃。整整兩個月，他每日偷偷在廚房吃完求子藥，都會頭痛半晌。這件事，他沒有告訴霜霜。
他自從有了霜霜，就渴望和霜霜有個孩子。男孩女孩都行，他就是想有個家，家裏有霜霜和孩子。
夫妻兩個，一個求子，一個避子，真是可笑。
【公主府】
他拉垮着臉，埋頭去薅庭院中開得正茂盛的花，一朵兩朵......
明霜霜擡手，幫他理了理額前淩亂的頭發，“阿宇，你怎麽悶悶不樂的。發生什麽了？”
白宇壓下怒火，不去看她，揪掉花朵上的花瓣。似是發洩憤怒，花瓣被他一片片揪掉。
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白宇第一次這麽生氣。
“阿宇，你到底怎麽了？”
白宇凝望着她，嘆息一口，“沒事。”
“你不對勁。阿宇，你是不是有心事？”她莫名心慌。
良久，她才聽到白宇說：“你為什麽不想與我有孩子？”
原來他知道了。
明霜霜的初衷，是她還沒做好當母親的準備。她想以後準備好了，再要一個孩子。只是，現在白宇提前知道了。她以為，自己能瞞住的。
“我只是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阿宇，我不是不想和你要一個孩子，只不過，現在不是合适的時機。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做好準備。”
說完，她低下頭，不敢去看白宇的眼睛。
明霜霜的母親難産而亡，她從小就不沒有體會到母愛。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當好一個合格的母親。她害怕，自己做不好一個母親。她在焦慮，她在害怕。
誰也不是天生下來就是母親，總得一步步來。
當母親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她自認沒有把握。
白宇心裏窩火，又狠不下心來對她叱責。看着她黯淡的目光，白宇移開視線，“我累了。”
明霜霜眸光微頓，扯住他的衣袖，沒有開口說話。此處無聲勝有聲，他被明霜霜這番舉動消除了心裏大半的火氣。
入夜，白宇在書房休息下了。似乎是賭氣，他固執地堅守在書房，不肯回到寝殿與明霜霜一同睡。
另一邊，琥珀向浴桶中灑下花瓣，寬慰道：“公主勿憂。驸馬生氣就生氣了，等過幾日氣消了，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公主金枝玉葉的，不必為此煩惱。”
明霜霜梳着發梢，“你不懂。阿宇脾氣倔，我得哄着他。我可不想晾着他，哪天把他的心再給晾涼了。我們之間也就涼了。”
從浴桶中出來，她就穿了一層薄薄的月影紗，薄如蟬翼，隐約能看見裏面的無限風光。不施粉黛，自有一股清新脫俗的秀麗美貌。
她心想道：等我去低頭認個錯，阿宇就不會生氣了。
懷揣着小心思，明霜霜小心翼翼，溜進了書房。
月光皎皎，書房內沒有點燃拉住，視線昏暗。明霜霜隐約瞧見他蓋着被子躺在床上。
好不容易重生，她可不能再次錯過白宇。
她蹑手蹑腳，爬上床。
其實早在她站在門口的時候，白宇就注意到了。只是白宇心裏憋着一股氣，假裝對她視若無睹。
在白宇幽深漆黑的瞳孔注視下，她臉上堆笑：“阿宇，對不起，我錯了。是我一時糊塗，原諒我吧。”話音剛落，她的小手就撫摸起白宇的臉頰。
白宇艱難地開口：“下次......不許了。”每次明霜霜一撒嬌，他就毫無招架還手之力。對于明霜霜，他向來心軟。有誰能拒絕得了這麽一個俏皮美豔的小公主呢。
見白宇妥協，明霜霜笑靥如花，她就知道白宇吃這套。
她輕輕拽起被角，鑽入白宇的懷中。
那雙波光潋滟的眼眸裏，含情脈脈。她的小手輕輕搭在白宇的腰間，逐漸下移。
白宇按住她的手，“你若是不想要孩子，我不碰你就是了。以後別再喝避子湯了。是藥三分毒。我也想通了，我喜歡你，就要接納你的一切。你不想生孩子，我就不需要孩子。在我的生活裏，孩子不過是錦上添花，有沒有都行。可是你不一樣。霜霜，你是我的全部，我不能沒有你。”
她眨巴這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我想明白了，與你有個孩子也是好的。”
白宇高興地說道：“真的嗎？”
她輕輕咬住白宇的耳垂，“嗯。”那雙不安分的小手在白宇的腰間游離，惹得白宇悶哼一聲。
最終，白宇按捺不住，行了雲雨之事。
書房的床不比寝殿的大床柔軟，局促的小床上，兩個人相擁恰恰好。小木床咯吱咯吱在搖曳，昏暗的書房裏時不時傳來靡靡之音。
夜半，白宇抱着熟睡中的明霜霜回到寝殿。
他摟着明霜霜，低頭親吻，鼻尖相觸，感情升溫。
窗外窸窣，熟悉的暗號聲傳來。過去，紅蓮教裏專門傳遞信號，便是人模拟鹧鸪的聲音。
白宇沉默片刻後，細心地給明霜霜改好被子，迅速穿戴好衣服就出去了。
屋外廊下，黑衣人一見白宇走出來，立刻跪下：“主人有難，還請左使相助。”那人喘了一口氣，“雖然紅蓮教已經解散了，但是左使可別忘了，當初在龛頂山莊，是我家主人舍身救了您一命。”
白宇眼神驟然一變，而後徹底冷下來，“她在哪裏？”
“平安嶺。”
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想要與明霜霜安安靜靜度過此生，可是羁絆太多。闖蕩江湖多年，欠下的人情債不少。
四年前，他奉瑤姬的命令，去龛頂山莊刺殺。誤入陷阱，被人舍命相救。從此，欠下一條人情債。
第二日，明霜霜微微睜開眼，就看到白宇溫柔地看着自己。未等她開口，白宇率先說道：“霜霜，我得出門一趟。”
明霜霜埋在他的臂彎上，眼尾泛紅，“好，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在家裏等你。”
他面露愧色，“霜霜，我經常不在家陪你，你會不會生氣？”
“不會。阿宇。”
細碎的陽光透過床簾，照耀在寝殿裏的各個角落。
明霜霜慵懶地枕着他的手臂，不願意起床。白宇寵溺地抱緊她，貪圖這一刻的溫暖。
在遇到她之前，白宇從未想過有一個家。他身為刺客，不敢想也不願想，家人對他而言是一種奢望。直到遇到她，白宇期盼回家，期待與她相處。
鏡花水月似夢似泡沫的戀人，現在就躺在自己的懷裏。白宇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一顆心，捧上獻給明霜霜。
“你不問問我要去哪裏嗎？”
“不問。”
“霜霜。”
“什麽？”
“等我回家。”
“好。”
白宇将她額前碎發柔順了，輕輕烙下一個吻，輕聲：“四年前，我在龛頂山莊執行任務的時候，她舍身救我一命。如今，她有難，我去平安嶺救她。”
“會不會很危險？”
“不會。霜霜，你別擔心，我就去幾日。等我救出人，我立刻就回家。”
明霜霜甜甜一笑：“我等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