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教]什麽？！她是十代目？

第24章 (24)

上移，最終定格在下巴。對上莉妮娅仍舊抱有一絲幻想的眼神，沢田直姬語氣輕蔑地吐字說道:“幻術，不過爾爾。”

下一刻，信念被摧毀的莉妮娅，眼中殘留的神采被灰敗徹底取而代之。再面對克制不住的消融，隐于血管中的血，從手上，臉上，身上……噴湧而出。烏雲爬過弦月，失去光華映照的人，整個人如同沐浴在黑色的血水中，絕望而又死寂。

長劍刺入尚未消融的脖子，劍柄轉動一圈，沢田直姬面無表情地把劍收回，能夠刺穿耳膜的凄厲聲随之響起。“隼人，把人一起帶回去。”

“是，直姬大人”

望着沢田直姬動作利落地轉身，獄寺隼人在心底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輕嘆。這樣的十代目，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不是對敵人的殘忍，而是心中壓抑的悲傷即使通過這種手段仍舊無法消除，這個女人，到底對十代目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

這麽想着，獄寺隼人回頭看向莉妮娅的神情越來越不善。又看了看走到前面的沢田直姬，獄寺隼人朝附近的家族成員打出了約定的信號，随即快步跟上前面的腳步。

“直姬大人，接下來怎麽辦？”

“先和戴蒙彙合。”

提到斯佩多的名字，獄寺隼人目光微閃。對于霧屬性的人，獄寺隼人始終不能抱有絕對的信任和期待，不管是以前那個對彭格列極具威脅的男人，還是現在這個同樣琢磨不透的男人，尤其兩個人都對十代目不懷好意的那種表現，果然不能放松。

走出樹林，沢田直姬沒有任何的停頓，直接往畫廊的方向走了回去。

還沒有靠近畫廊，“砰砰砰”的槍聲不絕于耳。聽到槍聲，獄寺隼人習慣性地繞到了沢田直姬身前以防萬一。對于獄寺隼人的保護，沢田直姬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沒有拒絕這份關心。到了畫廊門外，槍聲戛然而止，獄寺隼人以更小心的姿态護着沢田直姬踏進了畫廊的大門。

走過漫長的通道，臨近出口只剩幾步的距離，沢田直姬伸手拉了一下獄寺隼人的衣角，越過獄寺隼人走到了前面，沒有起伏的聲線同時響起飄向通道外面：“是我，Sivnora。”

Sivnora？

驟然聽到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名字，獄寺隼人怔了怔，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與彭格列首領截然不同的臉。作為首領的侄子，Sivnora在彭格列內的地位不言而喻，然而，叔侄倆不止是相貌上毫無相像，性情上也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如果說彭格列的首領恍若冬日裏的一道暖陽，Sivnora則是冬日裏的一陣寒風。

每次看到Sivnora，獄寺隼人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巴利安的首領。但是，Sivnora上次出現在彭格列還是在三年前，怎麽會這麽巧合地出現在南部？十代目也是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難道，他的能力已經不被十代目信任了嗎？

獄寺隼人的失落，沢田直姬沒有及時感應到，說完那句話後，率先邁出了通道。通道外面，一名十六七歲的黑發少年筆直地伫立在對面，斜睨過來的眼神，淡漠得像是在打量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Sivnora，”看到少年，沢田直姬一直陷入低谷的心情一緩，走上前，伸手在對方頭上一揉，淡笑道，“好久不見。”

發間的觸感傳來，Sivnora身體一僵，卻沒有拍掉上面的手，口中淡淡地回道：“好久不見，直姬。”盡管沢田直姬的真實年齡比起Sivnora大了不止十歲，對于沢田直姬的稱呼也被糾正了不止一次，但是，Sivnora像是認定了一般，不肯再換其他的稱呼。

微微颔首，沢田直姬開始打量起這個幾年不見的少年。過了三年，這個孩子的面部表情越來越少，不同于阿諾德那種沉澱下來的淡然，這個孩子的冷漠是與生俱來的，也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霸道，不肯屈居人下，不會讓人俯視自己，哪怕是身高上的差距帶來的一種自然地上對下。

面對Sivnora，即使是長相，沢田直姬都不曾感到過那種年齡帶來的稚氣。只要對上這個孩子的眼睛，不自覺地就會讓人忽視他的年齡，那雙眼睛表現出的陰鸷，有時候讓那些年長很多的人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直姬大人。”随後跟上來的獄寺隼人低聲喚了一聲，并隐晦地表達了對于Sivnora出現的疑惑。

聽出獄寺隼人的暗示，沢田直姬側頭給了他一個“稍後再解釋”的眼神，繼續問向了Sivnora，“這裏都解決了？”

“不過是些渣滓。”說話間，Sivnora的語氣相當不屑。

沢田直姬點點頭，視線往周圍一掠，屬于敵人的人都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再呼吸。相比彭格列首領的仁慈，Sivnora這個小輩，三年前就已經在沢田直姬等人面前展現過了自己的手段——陰狠、暴力。“戴蒙在裏面？”

聲音落下，熟悉的笑聲代替了Sivnora的回答。從離間緩步而出的斯佩多施施然地迎向沢田直姬，嘴角噙着某種意味深長的笑容，一邊遺憾地陳述道：“剛才的場面，部長早來一步就好了。”不等沢田直姬琢磨話中的深意，斯佩多又道，“啊，對了，莉妮娅的事，部長解決了嗎？”能夠把他親愛的部長逼迫到向他主動要求連接精神通道，并且借用他的幻術對敵，做得很不錯啊，莉妮娅·伊萊諾，真是感謝你了。

果然，沢田直姬的表情因為這句提醒變得陰郁了起來，這讓甚少感覺到沢田直姬心情變化的Sivnora頗為意外地瞥了一眼斯佩多。

“莉妮娅的事，直姬大人已經很好地解決了。”對于這個時不時就想對十代目刺上幾句試圖看到十代目變臉的男人，獄寺隼人回答的聲音不免帶上了對斯佩多一直抱有的不滿，感情直接地令流連在沢田直姬臉上的斯佩多把目光轉了過來，旋即意味不明地看着獄寺隼人輕笑了起來。

不過，斯佩多的出現，獄寺隼人漸漸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針對南部的侵略，十代目一直都有讓他參與在其中，他能肯定當初的對策并沒有斯佩多的合作。那麽，Sivnora的出現，很有可能是因為斯佩多的關系，當然，也有可能是十代目瞞着他早就和Sivnora達成共識，因為這次任務的突然而把計劃提前。至于不把完整的計劃告訴自己，獄寺隼人很好的把這歸到了一個首領不可能事事對自己的下屬說明上面，雖然心中還是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也就是說，第一階段的計劃完成。”

“計劃不變，繼續按計劃進行。”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刷進度，為了十年後的劇情回歸，努力o(*￣▽￣*)o

72目标，求婚

對比沢田直姬等人在南部鬧出的動靜,在彭格列本部坐鎮的首領大人這幾天的心情并不好，尤其是在看到南部的報告，每一次都會深深地皺起眉,眉間說不出得憂愁。起初，沢田直姬的離開，Giotto沒有聯想到南部的事，斯佩多離開的時間也當是巧合，結果,不久就收到了兩個人一起出現在南部的報告。

說起來，戴蒙的加入還是老師介紹的。

想起這個事實，年輕的首領低下的額頭抵在交疊在一起的手上,發出一記低不可聞的嘆息。他知道自己的老師和自己的霧守一直有合作,只是，沒有想過兩個人會合拍到這種程度，還把Sivnora也扯了進來。

“不知道你在煩惱什麽。”這時，同樣年輕的雲守對着陷入困擾的首領毫無溫度地冷聲說道，“不喜歡的話，把人召回來就是了。”對于沢田直姬在南部的作為，阿諾德沒有任何感想。在他看來，以沢田直姬的心性遲早會對南部下手，現在不過是把這一切都提前了，因此，在沢田直姬過來讨要資料的時候，很幹脆地把資料給了對方。

“你知道的，阿諾德。”Giotto擡起臉看向自己的雲守，困擾的表情沒有上面這番話有所減弱，反而多了幾分苦澀。“發展到現在這種形勢，不是一句‘收手’就可以解決的。”視線掃過桌上的報告，Giotto眼中的眸色暗了暗。

雖然有些意想不到盤根在西部的伊萊諾家族的真正勢力其實是是南部，但是，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彭格列這個新興家族只憑他們的作戰部長和霧守兩人的勢力，在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把南部的格局打破了。先是收編了伊萊諾家教在南部的勢力，接着是一些中小型家族，到現在，居然和洛菲克與埃裏克斯兩大黑手黨家族抗上了。對此，黑手黨世界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兩個人的膽量，要知道上層家族的底蘊和那些不入流的黑手黨家族有着天壤之別的差距，不是個人實力強橫就可以彌補的。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麽？”阿諾德回答的聲音比起剛才更冷硬了一些，眼前的這位首領，在其他方面都能應對自如，唯獨在對待自己老師這一方面，優柔寡斷得讓人費解。看着對方的眼睛，阿諾德抛下一句讓前者心神動搖的話：“Primo，縱容也是一種默許。”

良久，沉默的首領終于開了口：“南部的事，就按她的意願辦吧。”

聞言，阿諾德沒說什麽，轉身不帶留戀地走出了房間。留在原地的Giotto伸手揉了揉眉心，淡淡的疲憊自眸底一閃而逝。阿諾德說得沒錯，縱然的另一面就是默許，盡管他不喜歡老師的行事作風，然而，又有哪一次不是以他的配合畫上休止符？這樣的他，是不是意味着內心深處其實在期盼這一切的發生？

放下手，Giotto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老師站在對面，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嘲諷自己，一如當初那個雨天。

狡猾……嗎。

Giotto扯動了下嘴角，這樣讓我無能為力的你，才是狡猾的那一個啊，老師。

南部格局的打破，潛伏在深處的黑手黨家族似乎嗅到了有機可乘的味道，紛紛蟄伏在暗處伺機行動，倒是為彭格列和兩大家族之間的鬥争帶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緩沖。另一邊，彭格列這個小家族的手敢伸到南部的地盤，不止是兩大家族，其他一些黑手黨家族也趁機繞到了西部對彭格列的勢力開始不間斷的圍攻。自然地，被傳作彭格列家族的同盟家族加百羅涅家族出手了，并借此侵入了南部勢力。

至此，大規模的黑手黨戰争拉開序幕。不時有這個家族叛出西部同盟，那個家族叛出南部同盟，同盟家族彼此間的關系也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時期。而在這場持久的戰争中，彭格列家族展露出來堪比一些老牌黑手黨世家的實力，讓人側目的同時警覺起來，回擊的動作也一次比一次暴力。

随着時間的推移，彭格列的首領極其六位守護者成為了被人矚目的焦點，然後是那位一直被謠傳得非常厲害的劍士沢田直姬，最令人詫異的則是作為首領侄子的Sivnora——雖然年少，卻擁有過人的膽色還有非一般的狠辣，曾孤身一人闖入某個家族本部，離開的時候，這個黑手黨家族成為了歷史。漸漸地，彭格列內部将Sivnora看成了未來的家族接班人，縱然這個少年在處事上過于暴戾。

又一年的深秋，加百羅涅的首領與彭格列的作戰部長相約在茶館會面。包間內，阿爾弗雷德目光沉靜地注視着坐在對面的沢田直姬，常年不變的黑色西裝襯得對方身上的氣息越加肅冷，沒有過多表情的臉也像是在配合這種生人勿進的氣息，比起以前，越發得讓人感覺到彼此之間不可靠近的距離。

沢田直姬……

無聲的默念纏繞在舌尖，阿爾弗雷德輕輕一笑，消融了幾分彌漫在包間內的壓抑。“我可不是你的敵人，直姬。”

沢田直姬面無表情地挑了挑眉，語氣篤定：“如果你想繼續往下走的話，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即使到現在，這個男人都不曾松口公開承認與彭格列有着同盟的友好關系，只是不斷暧昧着，最大限度地榨取彭格列能夠為他帶來的利益。

“真是可怕的眼神。”阿爾弗雷德端起桌上的紅茶低頭啜了一口，掩去了眼中的那一抹驚訝。誠然，他在她面前沒有掩飾過自己的野心，她也沒有在自己面前掩飾過她的決心，但把未來的關系這麽清楚地表達出想要一個結果的意思還是第一次。

一年以前，在談及南部問題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沒有懷疑沢田直姬能否攪翻南部的能力，有的只是時間上的猜測，卻沒有想到對方給了他一個好大的驚喜。并不是小看對方的實力，而是真的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年的時間，這個人能夠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黑手黨的戰争依舊在繼續，卻沒有人再敢小觑彭格列的實力，彭格列沒有在戰争中消亡或是削弱，反而在不斷壯大，這是最好的證明。

“我以為我們是可靠的同盟。”放下茶杯，阿爾弗雷德看着沢田直姬微笑道。

這個男人！

沢田直姬眯起眼，對面那張在此刻極為僞善的臉，表情完美得無懈可擊。握着茶杯的手指腹輕輕摩挲杯壁，沢田直姬放松了神情，口中漫不經心地回道：“當然，彭格列和加百羅涅的同盟友誼牢不可破。”

阿爾弗雷德不置可否，随即側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挺直的身體往身後的椅背慢慢靠了過去。“直姬，我不知道你對于滿意的界線定位在哪裏，不過，以彭格列現在的發展已經夠了。再鬥下去，那些不肯出動的老家夥恐怕也快要按捺不住了。”

難得聽到加百羅涅的首領這般言辭懇懇，沢田直姬有些意外地看了過去。“所以，這是你不肯主動出擊的理由？”這個男人有自己的野心，卻始終保持理性，站在恰到好處的那一個點上，撈取所能得到的最大價值。

阿爾弗雷德搖了搖頭，轉而問起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很在乎加百羅涅和彭格列之間的關系麽，直姬？”

沢田直姬沒有回答，拿起茶杯悠然地品了一口。

得不到回應，阿爾弗雷德也不介意，反而順着剛才的話在獄寺隼人開門進來的一刻，目光灼灼地凝視着沢田直姬，認真而誠摯地說道：“那麽，嫁給我怎麽樣？”

73目标，噩耗

“那麽,嫁給我怎麽樣？”

推開門聽到包間內響起的這句話，獄寺隼人停留在門上的手倏地握緊，正視前方的目光幾乎是僵硬而又有些艱難地移向了沢田直姬。端坐在座位上的人神色波瀾不驚,既沒有對加百羅涅首領突兀的求婚表示驚訝，也沒有流露出對這一行為的不喜，只是儀态優雅地把茶杯放回到桌上，接着側過頭轉向門口，淺淺地勾了下唇,“隼人。”

不經意間，将加百羅涅首領看不出真僞的求婚輕巧地揭了過去。對此，加百羅涅的首領沉默地看着沢田直姬,眼中的熱度不減分毫,實誠地表達了對結果的專注。

被加百羅涅的首領無視，獄寺隼人并不在意，只是帶着些許小心認真地看了看沢田直姬的眼神，沒有傳出動搖的信息，提起的心暗自松下，口中點頭應道：“直姬大人，時間差不多了。”跨出腳步，獄寺隼人目不斜視地走向沢田直姬，瞥向加百羅涅首領的餘光卻染上了幾分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警惕。

加百羅涅的首領微微一笑，像是沒有注意到獄寺隼人舉止間透出的敵意。“才坐了這麽一會就準備走了？”見沢田直姬點頭，又道，“剛才的事，要不要考慮下？”

話題再次被挑起，沢田直姬緩下了起身的動作，雙眼看着神态放松的阿爾弗雷德，在那一份沉靜中看到了認真。于是，一直默默留心這位首領神情變化的獄寺隼人剛剛放下的心又一次吊起，尤其在沢田直姬遲疑的回應中外露了一絲緊張。但是，沢田直姬不表态，獄寺隼人也不能插話，何況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自家首領的私事，更不方便他的插足。

“我可以把這作為加百羅涅向彭格列發出的同盟信號嗎？”最終，沢田直姬以這句話暗示了此事的到此為止。阿爾弗雷德微笑的表情有了些許無奈，果然，在這個人的心中，還是把家族放在了第一位。雖然這麽想，但在沢田直姬起身的一刻，擡起下颔意味深長地道：“什麽時候回心轉意了，告訴我一聲。”

直到門被合上，繼續留在包間內的阿爾弗雷德發出了一記輕笑聲，完全沒有被拒絕的苦惱或是失落，反而在想起獄寺隼人離開前的那一瞥，神色頗為愉悅。

另一邊，走出茶館的沢田直姬看到身旁的獄寺隼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略一細想，低語道：“阿爾弗雷德的話，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想要以聯姻的方式鞏固同盟關系，到時候給他随便塞個人便是了。”

暗沉的碧眸豁地亮了起來，獄寺隼人點頭笑了笑，“是，直姬大人。”

回到本部，因為近幾年的黑手黨戰争，留守在本部的家族成員舉止間都有一種戒備的緊張感。越過一路向自己行禮問安的家族成員，沢田直姬撇下獄寺隼人徑直到了Giotto的書房，尚未開門，争執的聲音從門內隐約傳來。

“我們不是戰争販子，也不是獨裁者，這裏不需要太多的戰鬥力。相反的，我們應該讓名為‘自我利益’的戰争盡早結束。”推開一條門縫，沢田直姬聽到Giotto的聲音充滿了迷茫過後的堅定，正眼看去，那張比以前成熟不少的臉龐同樣布滿了堅定之色。視線轉向和Giotto對峙的斯佩多，臉上少見的褪去了人前的那種捉摸不透，清楚地表達了此刻的不肯相讓，還有不滿。

“如果不是南部持續的勝利，我不認為彭格列能有今天的成就。”這種激烈的情緒波動，沢田直姬還是第一次在斯佩多身上看到，心下微怔了一下。“這個世界，需要彭格列來統治。你說是嗎，親愛的部長？”

尾音落下，Giotto才注意站在門口的沢田直姬。愣了愣，Giotto側首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轉回頭，對上沢田直姬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神，視線下垂一個弧度，低聲地喚道：“老師，你回來了。”

“讓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沢田直姬慢步走上前，靠近書桌的人已經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看好戲的神情。對着把問題抛給自己的斯佩多皺了下眉，沢田直姬來到書桌的對面，不帶任何侵略性的目光直視心底閃過一絲心虛的首領，緩緩吐出讓前者呼吸急促的字句：“或者，不希望我再出現在南部。”

“老師，我……”

“差點忘了，Sivnora就是這麽離開南部的。”

聞言，斯佩多的肩膀微不可察地聳動了一會，但是，自南部戰争開始分歧越來越大的倆師徒，并沒有閑情去留意斯佩多的小動作。

“Giotto，黑手黨家族的成長都離不開武力的支持，而彭格列也是靠着武力達到現在的成就，失去武力的依靠，那些被彭格列以武力危害過的家族，”故意停頓在這裏，等到對面的人消化完這一段，沢田直姬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你以為他們會怎麽回報實力削弱的敵人？”

“為什麽每一次老師都會往最壞的方向考慮？！”這麽多年的相處，Giotto終于看明白自己老師身上的那一點違和是什麽——他在老師身上看到的永遠是消極的一面而不是積極的一面，哪怕結果是好的一面，自己的老師在處理的過程中也會以最壞的一面行動。

“那麽，作為首領的你為什麽始終不肯抛下自己的天真？”

被這麽問的Giotto面對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答不上來，這幾年的戰争，他的手不再幹淨，也不再是當初那個抱着平等對待大家就能擁抱和平的單純少年，但是，親眼目睹越來越多的人因為這場自己家族引發的戰争而身亡，沉寂在心底被遺忘的初衷漸漸蘇醒，随之而來的是無法克制的迷茫。他的自衛團，不應該是這樣的，現在的戰争不過是一場利益角逐，沒有人在乎起因是什麽，犧牲了多少人，在乎的只有最後得到的結果。

Giotto張了張口，想要對自己的老師解釋，但被自己的老師先一步開了口：“當然，如果是以首領的身份發布的命令，我會如你所願好好留在本部。”熟悉的聲音聽在耳中生生多了幾分淡漠和生疏，Giotto的心開始下沉，卻看着這樣的沢田直姬說不出話。

“還有其他命令的話，通知隼人就可以了。”扔下這句，沢田直姬轉身邁步而去。

“我也告辭了，Primo。”

兩道身影前後踏出書房，Giotto深吸一口氣，幾乎是跌坐回了椅子上。

“Primo。”

友人的聲音響起在頭頂，Giotto沒有擡起埋在手掌內的臉，悶悶的嗓音低低地喃語出聲：“又變成這樣了呢，G。我是不是做得很糟糕？明明……”不想這樣的，老師。

看到Giotto陷入失意的情緒中，G轉步到了書桌的另一邊，溫熱的手輕輕放在對方的肩膀上。“只要是你認為對的，值得去做的，我都會陪着你到最後，就按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G——”

接下來的日子，恢複信心的Giotto在同伴的支持下，堅決地讓整個彭格列執行了削減戰鬥力的命令。同時，作為作戰部長的沢田直姬雖然依舊擁有部長一職，但握在手中的戰鬥力量也在這條命令下急劇縮減。緊跟着，逗留在其他地方的家族成員也慢慢地收攏己方力量。

至此，持續幾年的黑手黨戰争因為彭格列的這系列動作慢慢走向落幕，外界只當彭格列的首領仁慈，不欲戰争中的傷亡繼續擴大。一時間，彭格列首領的聲譽提高不少。然而，事有兩面，之前被彭格列家族強大實力打壓的一些敵對家族獲得了喘息的時間，然後，得到緩沖的這些家族在彭格列削減戰鬥力期間，狠狠回擊了彭格列——摧毀了彭格列在西部的幾處重要基地，并且傷亡慘重。

而這并不是所有，作為彭格列最初也是最信任的同盟家族——西蒙家族，也在這起命令中付出了全滅的代價。與西蒙家族首領互為摯友的Giotto因此情緒低落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改變自己的命令，直到雷之守護者藍寶的噩耗傳出。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再有一章，劇情就要回到十世這邊啦~(≧▽≦)/~

74目标，答應

接到藍寶噩耗的消息,沢田直姬正在廚房跟着莉莎學做蛋糕，因為答應了藍寶要在他生日的那天送上親手做的蛋糕，又因為廚藝生疏,便提前一天試做幾個練練手。結果，剛剛拿出烤好的蛋糕就聽到了這則報告，捧在手上的蛋糕當即掉在地上。

過了一會，沢田直姬面無表情地蹲下，飄忽的聲音是足以漫入心扉的遺憾：“剛剛才做好的,是藍寶最喜歡吃的口味，看來又要重做一次了。”伸向蛋糕的手懸停在半空抖得厲害，直到一只寬厚充滿溫暖的手覆在上面,緊緊地握住,還有能夠鎮定人心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沢田直姬的耳中：“直姬大人，你還有我。”

死一般的靜默溢滿整個廚房，獄寺隼人低頭注視着把臉埋在長發內的沢田直姬，沉寂的心開始鈍痛，握着對方的手不自覺地攥緊。“直……”

“你先出去吧，隼人。”稍一用力，覆在上面的手主動松開，沢田直姬收回手。“我沒事。”

聲音聽上去似乎恢複了平靜，獄寺隼人卻清楚地知道，正是這樣的平靜才是十代目傷心難過的表現，這種寧願一個人埋葬掉所有負面情緒的倔強，他已經看過太多次，卻依舊無法拒絕十代目的要求，腳步放到最低聲地走出了廚房。

傍晚時分，彭格列的首領抱着藍寶的身影出現在正廳。英俊的臉龐不複昔日的朝氣，無盡的哀傷和悲恸占據了整幅表情，深棕色的眼眸終于染上了一絲滄桑，讓了看了忍不住地發酸、心痛。整個大廳的氣氛，自首領的身影出現後，沉寂地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響發出，只有彼此間可以感覺到的無言的悲傷。

不及去看其他成員的表情，停留在門口止步不前的首領目光直直地望向那個站在中央的身影。一身黑色的西裝，在以前讓人感覺到幹練和肅冷的氣質，那麽在今天，這一身黑色配上那張有些蒼白的臉，讓人感覺到的只有死寂、蒼涼。

視線對上，Giotto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凝結在心口，手心開始發冷，慢慢湧遍整個身體。身下的一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愣是邁不出門檻。或者說，從未有過怯弱情緒的首領因為懷中閉着雙眼的少年，面對自己的老師退縮了。是的，他不敢面對自己的老師。自己的老師有多喜歡藍寶，彭格列上下沒有一個人不清楚。而他，在藍寶生日的前一天，帶回來的卻是……一具在逐漸變冷不再有意識的軀體。

沒有硝煙的對峙就這麽隔着半個大廳，對峙的雙方都沉默地看着彼此不做任何行動。到最後，終究拗不過自己老師的Giotto抱着藍寶一步一步走向沢田直姬。輕踏的腳步聲落下，在這寂靜的廳內如同敲擊的鐘鳴聲，驚了沢田直姬的眼，沒有焦點的視線漸漸映入緩步而來的身影。

餘下一步距離時，沢田直姬的眼中除了那個靠在Giotto懷裏休息的雷守之外，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那張閉起雙眼的臉，恬靜地宛如睡着了一般，甚至能在上面看到一絲淺淺的微笑。沢田直姬伸出去的手突然就抖了，接着就停不下來地發抖。好不容易把手放到藍寶的臉上，又在一瞬收了回來，口中發出從未有過的尖銳的質問聲：“為什麽藍寶的身體這麽冷？醫生呢？”

回答沢田直姬的是Giotto的沉默。除了沉默，Giotto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麽。本來以為是再尋常不過的談判，還是自己一方提出的談判地點，誰也不曾料到居然出了內奸。如果不是藍寶擋在自己身前，現在倒下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想到這，Giotto抱着藍寶的手緊了緊。那個時候，他居然信了藍寶的話以為沒事，等他回過神，留給他的是自己的雷守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抹微笑，還有句句刻入骨血的話——保護Primo是本大爺的責任，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本大爺只是把這一天提前了，所以，不要難過。你看，本大爺這麽勇敢，是不是要贊美本大爺？可惜，吃不到直姬做的蛋糕了，幫本大爺說一聲抱歉，絕對不可以生本大爺的氣哦~

“老師，藍寶……已經走了。”拼勁全身的力氣，Giotto才讓自己說出口的話顯得不那麽起伏洶湧。“是我沒能盡到作為首領的責任。”

結果，Giotto這番自責的話徹底點燃了沢田直姬壓抑到現在的情緒。落向藍寶的目光直射向自己的弟子，眸光說不盡的銳利，從喉間吐出的字，字字帶着刺骨的冰冷，還有不加掩飾的指責：“你是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我告誡過你武力的削弱，那些敵對家族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你也不是沒有受過教訓，為什麽要讓藍寶替你去承受你自己種下的因！他還是個孩子，本來就不适合黑手黨的世界，既然你把他拉入這個世界，難道不該保證他的安全嗎？！”

Giotto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沢田直姬，一直以來，他所認識的老師在情緒的掌控上無疑是個高手。不管遇上什麽樣的突變，都不會有過大的情緒波動，而現在，這種放任自己情緒外漏的的表現，他不知道是該為自己的雷守感到欣慰，還是該為彭格列上下只有雷守在自己老師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事實感到苦澀。如果，離開的人是他自己，那老師的反應……

有了這個念頭，各種預測如潮水般不可抑制地浮現在腦海。下一刻，Giotto閉了閉眼，心中為自己在這個時候起了私念而感到羞愧。“老師，我不想的。這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

“不會逃避就能換回藍寶嗎？你知不知道明天就是這個孩子的生日！他連25歲都沒有過完整，還那麽年輕，而你——！”沢田直姬猛地擡起手對準近在咫尺的臉，看向Giotto的目光流露出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