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讓我們真正擁有……
14
落雪的夜晚,江寒郁帶初芮去了酒店。
初芮全身被凍得冰涼,他怕她着涼生病,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酒店是最好的選擇。
初芮應該也有些被凍得沒了知覺,被江寒郁抱上車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滞着。
到了酒店,也只是沉默地跟着他。
西臨真的比江市冷太多了。
套間裏,浴室的隐蔽性還算好,初芮泡在浴缸裏,熱氣氤氲,她凍僵的身體終于一點點回暖。
只是神思還凝滞着,表情也有些呆愣愣。
她還在想着梁韻白。
初芮不知不覺在浴室泡了好久,久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初芮?”
初芮緩緩擡頭,望着鎖上的門,終于想起來自己在做什麽。能聽得出,江寒郁是在擔心她,在詢問她,怕她在裏面出什麽事。
她沒回應,只是從浴缸裏起身,扯過浴巾。
擦幹身體的水漬後,再穿上酒店的浴袍。
除了貼身衣物,她的衣服都濕了,沒有別的衣服可以換。
初芮頭發也沒吹,濕漉漉的,開門走出浴室。
Advertisement
偌大陌生的酒店套間,空氣中隐約有生姜的味道。
初芮循着味道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沙發那處的茶幾上,正擺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姜湯。
江寒郁坐在沙發上,西服外套已經脫了,懸挂在沙發的扶手上。領帶随意松了點,襯衣領口解了一個扣子。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初芮猜想,或許他是在結束工作後,直接開車從江市過來。
并那麽湊巧的,找到了在路邊失神的她。
聽聞開門聲響,江寒郁的視線平靜投遞過來。
初芮望着他的眼睛,呼吸頓了頓,反應慢了半拍後,才覺得局促,手指不免重新拉了拉腰間系好的蝴蝶結。
江寒郁沒太多情緒表露出來,只盯着初芮沒幹的頭發看了會,起身說:“過來把姜湯喝了。免得感冒。”
而後他朝初芮的方向走來。
在江寒郁經過初芮身邊時,初芮不自覺地別了一下·身體,低着頭往沙發那邊走去。
她很不習慣用這樣的形象面對他。
酒店的浴袍,總會讓人往別的地方想。
江寒郁進了浴室。
初芮坐在剛剛他坐的沙發,端起橙黃一碗的姜湯,嘗了一口。
不是很燙,也不是很辣。
姜湯很驅寒,一碗喝完,好似渾身都熱了起來。
江寒郁也在這時候回來,手上多拿了一個吹風機。
他在沙發後面的牆壁上找到插口,吹風機通上電,發出嗡嗡的聲響,帶着熱氣。
然後他站到她身側,手指撩起她濕淋淋的長發,動作輕緩地替她吹着。
初芮愣愣的,睫毛撲閃兩下,反應過來後,伸手去拿吹風機,不大自然地說:“我……自己來。”
江寒郁沒讓,只停頓了一下,接着繼續替她吹頭發。
初芮知道自己拗不過江寒郁,只好默默地收回手。
不算長的幾分鐘裏,她的肩膀一直僵硬着,好似無法動彈。
擡眸,就是江寒郁整齊塞進西褲裏的襯衣,他的腰好像很窄,肩膀卻又寬闊。
離得這麽近,她似乎都能聞到他衣物上好聞的味道,不似香水,卻比香水更惹人入迷。
“下次不要這麽傻。”江寒郁沉靜的嗓音忽然響起。
初芮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不知他在指什麽。
是指她沒吹幹頭發就出來,還是指……她站在雪裏大半天?
頭發差不多都吹幹了,江寒郁用手指輕輕替她順着發絲,低着眸,凝視着。
過了一會,才将吹風機放下。
然後,他問她:“為什麽心情不好?”
初芮終于有所反應,蜷了蜷手指,遲疑了一下才說:“沒什麽。”
江寒郁卻是看穿了一般,問:“見到你媽了?”
初芮忽然一個激靈,倏然望向江寒郁。
“你——你怎麽——”
她又想到什麽,心髒猛地收緊,盯着他的眼睛:“你還在監視我?”
江寒郁與她對視着,喉結上下滾動,沉着聲回答:“沒有。我答應過你,不會再這樣做。”
他的手覆上她臉側,接着說:“我知道你媽回來了。她在我爸去世後,就一個人回了國,可能是和那個男人鬧掰了。”
“她找你,跟你說了些什麽?”
初芮眼眸閃爍幾下,避開江寒郁的目光,張張嘴,卻發覺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無法告訴他,梁韻白讓她跟他要錢。
更無法,複述梁韻白後來說的那些話。
可是她想知道,想知道在梁韻白卷錢跑路的這件事上,江寒郁到底充當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于是,她鼓起勇氣,問江寒郁:“我媽跟那個男人私奔的事,跟你有關嗎?”
江寒郁神色未變,反問初芮:“你媽這麽說的?”
初芮沒有吭聲,算是默認。
江寒郁放下撫摸着她臉的手,走到另一側的沙發坐下,辨別不清情緒,說的話卻像是很坦誠。
“我只是沒有管而已。”
初芮不明:“沒有管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媽從策劃這件事開始,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沒有幹涉。”江寒郁冷冷淡淡地說着,再看向初芮時,眼神略有緩和,“我不會騙你,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那……兩年前,向我追債的高利貸,也是你擺平的?”
“是。”
一個字的肯定回答,讓初芮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她顫顫巍巍地問:“你縱容我媽跟別人私奔,就是為了……為了……”
“為了你。”
江寒郁替初芮問出口。
他不介意告訴初芮真相。
“自兩年前知道你的身份,我就不會允許你媽嫁給我爸。我不允許你成為我的妹妹。”
初芮晃着神,唇瓣微動,江寒郁看着她,問:“還需要再問為什麽嗎?”
他又自己回答,“初芮,你知道為什麽的。”
目光灼灼,那樣真誠。
初芮卻拽緊大腿處浴袍的裙擺,眼圈開始泛紅。
“你覺得你‘愛’我?”
江寒郁點頭,初芮卻笑了。
她搖着頭說:“不是的,你根本就不愛我,你也不喜歡我,你只是執拗于十年前的事。”
她太清楚原因了,所以将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她都感覺到心在一點一點泛着疼。
“你總說愛我,可你根本不懂到底什麽是愛。你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讓我覺得窒息,覺得可怕。”
“如果十年前,換做是別人發現你,那麽此時此刻,你應該在另一個人身邊,對那個人好,對那個人無微不至——”
初芮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在顫抖,她紅着眼睛,努力笑着,可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她不該那麽輕易地陷進他的溫暖和柔情裏,那根本不是給她本人的。
那只是給他自己的偏執而已。
江寒郁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看到初芮掉下眼淚。
他走到她身邊坐着,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臉,拇指劃過她臉頰,替她拭淚。
深谙的眼底,滿是心疼。
“初芮,別哭。”
初芮發着顫,将他推開,起身往後退幾步,眼眸裏是破碎的淚光。
她低着聲喃喃:“你放過我吧,你并不喜歡我……”
“不是這樣的。”江寒郁也跟着起身,想靠近初芮,初芮卻瑟縮着往後退。
他冷凝着臉,深邃的瞳孔泛着光,向初芮一再強調:“我喜歡的就是你,愛的就是你——”
初芮搖着頭,一點都不信江寒郁的話。
瘦弱的她被江寒郁攬到懷裏,在他寬闊胸膛裏,她顯得那樣嬌小,像掌心的雀,怎麽都逃不開他的桎梏。
江寒郁抱緊了她,在她耳邊,一遍一遍地告訴她,他就是很愛她。
初芮卻不願信,還在掙紮。
他便去吻她,炙熱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也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
江寒郁不知要怎樣告訴初芮,他就是愛她。
他真的覺得他愛她。
他喜歡那一張張照片裏她對別人微笑時微微漾開的眉眼,也喜歡她一個人時流露出的寂寞和孤獨。
這兩年,他都在角落裏看着她,他每天都在渴望自己可以結束這樣卑劣的偷窺。
他要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她面前,不是可能成為未來哥哥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男人。
窗外風雪正甚,拍擊着落地窗玻璃。
他的呼吸滾燙而冒進,她被逼的節節敗退。無力的掙紮就像是煽動火苗的風,只會讓這團火焰越燃越烈。
江寒郁覺得自己應該向初芮證明,他到底有多愛她。
他不會說漂亮的話,不會用言語去表達,就像兩年前警局那次見面,他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如此詞窮。
以至于面對真實站在自己面前的日思夜想的女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天他們坐了同一輛車,他将她送回住處,努力忍着不去看她清澈如小鹿般的眼眸。
那時候的他,跟她還是有着成為兄妹的可能。
所以他在隐忍。
隐忍兩年,等待兩年,他一個人那麽辛苦地煎熬,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會怕他呢?
江寒郁不明白,為什麽初芮不信他,為什麽要這樣怕他。
她好像從一開始就怕他,她不知道,那個暴雨夜,他是多麽急迫坐飛機回國,多麽急迫地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他要跟她結婚,要跟她在一起。
可是她卻那麽怕他。
就像此時此刻,她被他桎梏在身下,仍那麽用力地掙紮和抗拒。
江寒郁吻着初芮的臉,低喃着她的名字。
“初芮。”
“初芮。”
“初芮。”
……
他一遍一遍地喊她,像是瘋狂地入了魔,偏偏那雙眼又生的溫柔。
初芮的哭泣讓江寒郁心疼,她掙紮也讓他停下。
他哄着她,像哄孩子般讓她別哭。
曾經覺得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團,細心而溫情地替她一一吻去淚痕。
可是被單手解下的領帶卻留在了她的手腕上,緊緊桎着。他仿若已經打定主意要向她證明,他對她,就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
是固執的迷戀也好,是卑劣的暗戀也好,他就是愛着她,他就是覺得自己是愛她的。
夜的風雪喧嚣,蟄伏的野獸溫柔匍匐,吻一個一個落下,帶着執着的癡迷。
“初芮,別怕我。”
“讓我們真正擁有彼此,別拒絕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