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兩道毒镖冒着冷光唰唰地破風而入, 紮進了傅骞身後的地上。
看見傅骞手臂衣物上突然綻開的兩道口子,婁一竹心間一跳,咬着牙和那條惡犬怒目相視。
她微微弓起身子, 拉緊唐心雪丫鬟的手就要朝傅骞的方向跑。
那條狗果然還不識趣,目呲欲裂地朝她撲來。
婁一竹怒了。
“汪—汪汪!”
一聲兇狠低沉的狗叫從婁一竹的喉間溢出, 宛若一條正處于暴怒邊緣的狼犬, 悄悄地磨着牙。
顯然那條狗被婁一竹的叫聲給吓到了,它快速地左右踱步,鼻子噴着粗氣,一雙狗眼倒敢不敢地打量她。
婁一竹一邊叫着威脅它, 一邊一個箭步拉着丫鬟跑到了傅骞身後。
那條狗還想撲過來, 但有了傅骞在身側的婁一竹瞬間有了底氣, 她張牙舞爪地跟幾步之遙的狗對峙,叫聲愈發兇狠逼真。
“汪!”
“嗤—汪汪汪”
四周不知何時沒了動靜, 只剩下婁一竹和那條狗此起彼伏的對叫聲。
發現此事後婁一竹把即将冒出嗓子的狗叫聲憋了進去,她側頭瞧見傅骞正幽幽的看着她。
婁一竹幹巴巴地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快速地掃了一眼屋外。
不看不知道,不知何時院子地上已經躺倒了十幾餘人, 地上哀嚎一片,唯有一蒙面男子立在院牆之上,冷眼注視着她。
披着黑蓬, 蒙面,看不出任何身份。
幾個關鍵詞都和賣馄饨的啞巴老板說的那人高度重合。
“你是給馄饨老板紅墨的人?”婁一竹望着那男子, 皺着眉冷聲問道。
哪知牆上立着的人聞言後倒有些玩味, 婁一竹能感受到他正打量着自己。
“那件事啊, 可不歸我管。”話音未落,蒙面人從牆頭一躍而下, 一道亮光依然而過。
“小心些,镖裏有毒。“傅骞用劍劈開飛來的毒镖,神色晦暗。
蒙面人好像很失望,拉長着聲音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道:“我讓這兩個女人走,雖然打不過你,但你也得留下跟我打一架。”
婁一竹聞言連忙看了傅骞一眼,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不知道這個蒙面人什麽水平,萬一傅骞受傷了怎麽辦?
傅骞看了眼她的手,也沒躲開,擡了下眼皮低聲道,“他打不過我,但是很難纏,你先回唐府。”
可是這蒙面人明顯目的就不正常。
還沒等婁一竹反駁,唐心雪的丫鬟突然拽了拽她的手,慌忙道:“郡主我們快走吧,那些人不會放過我,我有事要跟你說。”
見那邊蒙面人已經躍上了屋頂,傅骞看了她一眼留下句“別耽誤。”後就飛身臨了上去。
婁一竹擡頭望了一眼兩道交錯的身影,拉着丫鬟走了。
穿着勁裝的她帶着一身狼狽丫鬟在深夜敲開唐府大門的時候,院裏的護院都一臉怪異地看着她,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聽聞動靜留在院裏的小盈也跑了出來,引着兩人回到了屋子裏。
婁一竹心裏控制不住地想着傅骞,但她知道這樣不對勁,她一邊煩躁着一邊看着唐心雪的丫鬟灌下整整一壺水。
她冷不丁地開口問她:“你可知你主子死了?”
丫鬟聞言愣了一下,随即恢複以往的神情,緩緩放下手中的杯盞:“主子早就跳井死了,郡主提這做甚?”
婁一竹看見她的雙腿緊緊并攏了起來,她在緊張。
“你知她是假死。”婁一竹用平淡地口吻回答道。
丫鬟驚訝地叫出了聲,睜大了眼看着她,仿佛她在說什麽天大的笑話。
驚訝的神情超過了一秒,就是在假裝驚訝。
婁一竹不想和她周旋下去,直截了當道:“在我之前住的那屋的密道裏,找到了你家小姐的屍體。”
她一動不動地打量着丫鬟,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動作。
丫鬟的表情僵了一秒,她下颚下垂,嘴唇放松,眼睑和眉毛微擡,眼睛張得如銅鈴一般瞪着她。
“郡主,你別說笑了…”
丫鬟哽出幾個字後反應過來這不是說笑,眼眶漸漸湧上了亮光。
她沒說謊。
婁一竹冷靜地分析完她的反應,将她發現唐心雪在假死到衙門給出結果的經過大致地和她說了一遍。
丫鬟的鼻尖通紅,目光有些呆滞:“這不可能,我上午去送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我一走,小姐就、就……”
按照痕跡可以推出唐心雪大概是在辰時死的,剛好是可以去送早膳的時候。
“當時你見到她了?”婁一竹皺了皺眉,細細深思了起來,“你為何三番五次去琉璃齋,還被困住了?”
丫鬟的眼珠轉向了左邊,陷入了回憶,她搖了搖頭,她并沒有真的見到唐心雪:“我把餐盒放在後院的洞口就走了,期間喊了一聲小姐,小姐沒應我。”
之前婁一竹曾有想到行兇之人因為某個突發原因放棄了最好走的方向,轉而從屋內的口離開,會不會是因為丫鬟來送飯了。
婁一竹默默地聽丫鬟東一句西一句地把事情說完,大概捋清了現在的情況。
唐心雪因為生母的死,想到這樣一個法子來懲治唐明和二姨娘,只是不知為何期間突然給了丫鬟一個信封,讓她去琉璃齋找王富貴,來回幾次給兩人通信後,在唐心雪被害那日再去之時,就被那些人綁了起來,問原由,說是唐心雪說話不算數,沒把他們要的東西給他們。
丫鬟哭着哭着伏倒在桌上,肩膀一聳一聳,悲戚不已:“我自幼就陪在小姐身邊,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我都知曉,小姐明明說了,這件事完了就帶我離開上京城,去巴蜀過平常日子,如今怎麽就,怎麽就只有我一人了…”
婁一竹看着她這副模樣,垂下眼來,看着自己的手不言不語,直到眼前的手都化成了一道虛影。
小盈就站在她身後,她聽見小盈非常小聲地吸着鼻子,生怕擾到唐心雪的丫鬟,她俯下身子,輕聲對她說道:“小姐,小盈絕不會離開你的。”
婁一竹擡起眼皮,一雙眼裏微微起了波瀾。
說不清是什麽感受,雖然知道小盈是對從前的芸竹說的,但是她很久沒聽見別人這樣對她說了。
大家都會誇她聰明,誇她好看,喜歡和她做朋友,但從來沒有人會踏進安全線,只是遠遠地維持普通關系。
丫鬟漸漸哭不出聲,只是偶起幾聲哽咽,她緩緩坐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紙。
“這是小姐叫我給郡主的,叫我從琉璃齋回來就給郡主看。”
婁一竹接過信,信紙表面工整地寫着“芸竹親啓”。
她叫小盈帶着丫鬟去歇息,看着手裏的信有些發神。
已是深夜,屋外萬籁俱寂,她卻遲遲不敢去讀。
潛意識告訴她,裏面的內容會讓她難過。
耳尖的她突然聽到屋外一聲輕響,她幾乎是沖着出去的,推開門,剛好看見傅骞轉身要離開的背影。
“傅骞,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