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股猛力撞在婁一竹的背上,緊接着她便陷入了一片昏暗,耳膜像被堵住了似的嗡嗡作響,隐約還能聽見女孩的哭喊聲:
“你們這幫莽夫別碰我家小姐,賤命不想要了——”
“我管你是哪家小姐,殺了人就得伏法!”
又一聲粗壯的男聲在一片嘈雜中響起,婁一竹睜開眼,眼前的場景逐漸清晰起來。
她正被一身着淡黃煙沙散花裙的少女擋在身後,對面是幾個捕頭打扮的大漢,左右還圍滿了好些看熱鬧的布衣市民。
放眼環顧四周環境,入目之處便是一條望不到底的青磚瓦檐還有數不清的商販小鋪。
為首的捕頭不耐煩了,滿臉的毛發襯得他臉色更為陰沉,他睨了眼旁邊的人,下巴微擡,示意他們去抓人,道:“起開,你家小姐得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殺沒殺人,老爺自有定奪。”
伴随着少女的驚叫,場面混亂起來,好幾雙手死死地扣住了婁一竹的肩膀和手臂。
嘶—婁一竹疼得倒吸了口氣,這下子她完全清醒了過來,她真的沒有在做夢。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分明記得自己正在和綁匪面對面進行心理疏導。
今天重案組的張隊讓她去和綁匪談判,那個綁匪情緒起初狂躁且激動,和資料上那個唯唯諾諾的男幼師渾然不同,後來冷靜下來,手裏的槍也乖乖地放在了地上……
她吐了口氣,正打算暗示警員行動,太陽穴忽得傳來一陣刺痛,一聲槍響在腦海裏爆開。
閉上眼的前一秒,她看到綁匪身旁的小男孩舉着槍,而槍口正對着她的心髒,無意識地轉過頭,發現張隊正滿臉驚恐地看着她。
她應該是已經死了。
婁一竹大學原本就讀于首都警.校的偵.查學專業,雖是專業裏為數不多的女生之一,但她頭腦聰明行事利落,回回都是專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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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長着一張清純無害的臉,也沒有人敢質疑她的專業能力,如果不出意外,她必然會被分配到首都刑警大隊裏去,那是所有人都想去的地方。
然而意外偏偏來的突然,婁一竹的父母于一場車禍中雙雙離世,處理完後事,她遵随了他們的遺願選擇一份安全的工作,轉去了犯.罪心理。
在畢業後選擇成為重案組心理顧問的時候,她做夢都沒想到最後會死在一個小孩子手裏。
“住手!住手!你們究竟知不知曉我家小姐是什麽人!”眼見着情況愈發不可控,淡黃紗裙的少女繃着臉吼了出來,她掙脫一捕頭的手,一下子撲倒婁一竹的身前,死死瞪着正扣着她的捕頭。
少女前額緊皺,微眯着眼一字一句地冷聲威脅:“安王嫡女,芸熹郡主,爾等豈敢?”
芸熹?好耳熟的名字,這不是前幾天她從張隊女兒嘴中聽來的言情小說裏那個被分屍的女主姐姐嗎?
婁一竹左右被人拉扯着,迷迷糊糊的,眼前猛然一黑,就像全身被壓入了水中,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順着水流進了她的腦海裏——
芸熹郡主,大昭國安王的嫡女,自幼喪母,從小便生的乖巧水靈惹人喜愛,念着生母情分,安王對她百般縱容,是個調皮搗蛋的主,不僅常常将王府攪得天翻地覆,還時不時偷溜出王府,在城中處處闖禍,安王對此也是無奈一笑便随她去了。
安王還有個庶女,相比芸熹,是府中可有可無的存在,坊間傳聞她是安王外出一夜荒唐所生,上不得臺面。
雖說王爺不喜庶女,但小芸熹卻喜歡同庶女親近,但孤傲的庶女根本不願與她接觸。示好幾次都做了冷板凳,芸熹哪受得了這般委屈,便開始在暗地裏觀察庶妹,連續兩年後,芸熹确定了庶妹有事瞞着府中衆人。
芸熹暗覺自己發現了天大的秘密,緊接着,她便日日蹲守着庶妹,每當庶妹行動時便跟在她身後,不過跟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今日她又起了出府游玩的心思,帶着貼身丫鬟小盈就像往常一般溜了出來,哪知剛在街上溜達沒多久,就被突然湧上來的一衆捕頭攔了去路,說是有人親眼見着她殺了人。
好死不死,剛被一槍斃命的婁一竹就在這個時候穿進了芸熹的體內。
記憶如水一般迅速的流入她的以內,随後徹徹底底地融入了她的靈魂。
婁一竹再一睜眼,就被丫鬟小盈拽到了身後。
只見小盈咬緊牙關,狠狠地朝着衆人說道:“誰人不知,我家郡主是王爺的心頭肉,你們要是有這膽子,盡管來安王府抓人。”
此話一出,便在人群中轟然炸開,婁一竹能感觸到有無數雙視線正從頭到尾地打量着她。
衆人都安靜下來,不敢吱聲,但眼底卻是明晃晃的冷嗤。
婁一竹低着頭站在小盈身後,哪裏還顧得上看這些人來鄙視她,她不斷地梳理着腦海中的記憶,突然想起張隊女兒的話,一時間心跳如鼓。
“這個芸熹死得可慘,剔骨削肉,啧啧啧,女主替身真不好當…”
腦海裏的陌生記憶和張隊女兒的話語重合在一起,婁一竹反應過來,這個世界是張隊女兒說的那本古代架空破案言情小說。
講的是安王不受寵的庶女,在背地裏披着衙內仵作的馬甲,同安王的一個暗衛一起破暗談戀愛的故事。
而芸熹作為安王名義上的嫡女,雖說是受百般寵愛,但實際上卻是安王撿來的孤女冒充女主嫡女的位置,為的就是在以後替真正的嫡女,也就是女主去死。
芸熹最後死的很慘,行兇者對她有着極為強烈的恨意,分骨,剜肉,到頭來只剩下了一團紅白……
只不過張隊女兒擺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她正在糾結要不要換了對她動手動腳的拳擊教練,隐約聽到了小說裏的幾件案子,當時只覺得還有點意思,具體什麽自己毫無印象。
“郡主寬宏大量,是草民逾越了,此事定是有人有意栽贓嫁禍郡主,草民定全力搜捕,還郡主一個清白。”
婁一竹的思緒再一次猛地被拉了回來,只見領頭的捕頭忽地三兩步走上前,一腳踹開了還愣在原地的幾個捕頭,清脆地跪在了婁一竹面前,嘴皮上的胡子抖得厲害。
她還沒反應過來要說些什麽,人群中突然被推出來了一位被衆人喚作李滿的矮瘦男子,原本就不高的個頭再加上嚴重的駝背,顯得人更為鼠相。
他左右轉着眼睛,結巴道:“郡,郡主怎麽了,郡主就能随意殺人?”
殺人,她何時殺過人?
婁一竹的耳邊鬧哄哄的,腦子一團亂麻,她咬了咬牙試圖讓自己的腦子轉起來。
若是按照劇情,她馬上就會再死一次。
第一案如今看來已經開始,她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須立即跟上劇情,任何一次錯過都會走向必死的結局,搶在女主前才能走在劇情的前面,從而去引導劇情走向。
而且她似乎已經牽扯了命案,騎虎難下,自證清白找到真兇是眼下最為緊要的事,要是一開始就被當做兇手關進牢房,那她的死會成必然。
所以,她得盡快解決眼下的誣陷,還得搶先女主一步破了案子。
想到此處,婁一竹緩緩定下心神,眼底回歸了以往的清明,她将目光鎖定在了眼前這叫做李滿的男人身上。
這人巴巴地看着捕頭,臉上露出幾分恐慌,他擡起一只手安撫般的拍着自己胸口,喘着氣道:
“前幾日深夜,我親眼見着這女子在南巷口夥同一男子行兇,刀光一閃,那人慘叫一聲後就有什麽東西滾落在地上的聲音…我吓得不敢出聲,怎知今日我去河邊洗臉,一伸手就碰着了河裏漂着的東西,那雙眼就凸愣着死死盯着我,像是怨我沒救他咧!唉喲造孽喲,老祖宗保佑啊!”
短短幾秒內,此人的右肩聳動了三次,眼珠子時不時朝右打轉,手也一直摩挲着衣角。
他在撒謊。
婁一竹收回目光,搜刮起芸熹的記憶來。
前幾日夜裏,芸熹為了跟蹤庶妹,帶着丫鬟悄悄出了府,順利的跟着庶妹來到了一座院門前,不料還沒等她看清門前的牌匾,就被庶妹聽到了動靜。
慌亂間她和丫鬟走散,躲到了一個巷子裏,後來就沒了意識……再醒了,就已經躺在自家床上了。
“我沒殺人。”婁一竹冷不丁地開口道。
“你扯謊。”李滿像是早就料到了,立馬橫眉豎眼地打斷了她,“你殺人後衣上沾了血,我一路跟在你身後,親眼看見你将沾了血的衣物埋進了城邊的胡楊林裏。”
李滿說着就從懷裏掏出了一件素白雲錦對襟,上面染着大片的血暈,一紅一白霎眼得很。
他嘆了一口氣,将對襟稱展開來,朗聲道:“原本還不知你是群主,還奇怪這衣衫內側的圖紋是個什麽,諸位請看,這不就是安王府的圖騰嗎?”
李滿将衣物高高舉起,面朝四周晃了晃,人群中激起一陣又一陣的聲潮。
轉完一圈,男子走到捕頭身前,交到了他手中。
婁一竹心裏沉了一下,按照記憶這件對襟确實是芸熹的,不過什麽時候不見的芸熹自己都不清楚。
她暗暗挑了挑眉,擺出一副委屈的姿态,細聲道:“這對襟确是我的,不過我不知怎就到了他手裏。”
“郡主再如何狡辯草民也難說其詞,只是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相信大家心中自有定奪。”
李滿一聲話下,人群中頓時響起來好些附和聲,哀那世道不公,一條人命白白就沒了。
大胡子左右張望一番,為難地看了眼婁一竹。
四周陷入一片沉默,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婁一竹的臉上,希望能挖出幾分慌亂,或是公子王孫慣有的嬌妄嚣張。
但郡主偏偏沒有,郡主如傳聞般面如桃花,明豔動人,單是站在那就勾住所有人的目光,她一雙清亮眼眸張得圓圓的,似乎一切事物都與她無關。
見此情境,婁一竹差不多也把事情原委搞明白了,這男子無非是想栽贓嫁禍罷了。
不過這人也敢詐到她眼前來了,自從她上了警校,就再也沒有人能詐過她。
婁一竹輕拍了下擋在身前的丫鬟,雙手合在腹前,端莊地走到了人群中間,她清了清嗓子,直勾勾地看向駝背男子,模仿着芸熹的語氣道:“你說,你那晚看見了本郡主對嗎?”
“對。”
眼神朝左,下巴微揚,說的是真話。
“據你所言,那晚已是深夜,請問你在外面做甚?”婁一竹微微勾起嘴角。
“我在外面做甚?我因夜裏輾轉難眠,便出來散散心。”
生硬地重複問題,典型的謊言特征。
“殺的什麽人?”婁一竹步步緊逼。
“這,我怎麽知道……”男子面露惱意。
那天晚上,芸熹定是被有心人做了手腳。
婁一竹暗暗有了定奪,将目光移向了人群,朗聲道:“本郡主承認那日夜裏出了王府,那件對襟也确是我的。不過待我走到南巷時,就被人打暈了過去,後來發生什麽我并無記憶,人,不是我殺的。”
話還沒說完,人群中就有反駁之聲。
婁一竹招手阻止,繼續道:“我身為郡主,何必親手去殺貧民百姓?還親自去處理衣物?顯然,這口口聲聲說親眼目睹了我殺人的話就是無稽之談。諸位安心,我定會親手揪出行兇之人,還死者一個公道。”
婁一竹走到男子面前,嘴邊噙着大家閨秀應有的禮貌微笑。
眼前的郡主分明還不及他高,男子看着那雙眼睛卻情不自禁慌了起來,就像是會看透他的內心一般。
“至于你,你可知,誣陷郡主是什麽下場?”婁一竹微微眯起了眼,随後又柔下了嗓音,對捕頭說道,“大胡子,勞煩你将屍首帶來對一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文《神女她預言又成真了》求預收~
[說什麽什麽成真的神女X 病态陰鸷皇子]
葉昕緣穿到了一本古言小說的前傳裏,一年過後小說的劇情才開始發展。
原身是當朝第一大神棍的首席女弟子,連皇帝見了她都得尊她一聲“神女”。
書中寫了,她會在反派逼宮當日被亂劍斬于衆目之下,以絕全朝上下求仙問道的歪風邪氣。
為了暫時保命,葉昕緣被迫走上了招搖撞騙的道路…然而原身是個女騙子,她卻是一個撒謊就會臉紅結巴的小姑娘。
但她發現每到緊要關頭,她便會紅着臉吐出一些自己都聽不懂的話語。
然後這些話竟全然成真了。
衆人驚嘆:神女,神女,真乃福星矣!
葉昕緣:不是,我真的只是随便說說啊……
葉昕緣偶然路過宮中僻靜之地,随手救起了一位落水的蒙面男子。
面具散落,少年的臉清冷出塵,眉眼間浮着病态,但面中卻有一條猙獰刀疤。
她又無意識地脫口而出:“兇煞惡骨,帝王之相。”
少年看着她突然破開一個笑:“相傳神女冷如谪仙,句句珠玑,卻未曾聽聞…也會臉紅?”
……
一年後,劇情開始,葉昕緣才恍然得知原來少年便是小說中殘暴恣睢的大反派,那位不日會在逼宮後親手殺了她的三皇子。
葉昕緣:謝謝,這下我真得逃命了。
【食用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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