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光 她忍不住皺眉,腰間忽然覆了雙手……
婚禮這天, 溫縱淩晨四點被叫起來化妝。
看着鏡子裏被化妝師擺弄的自己,她勾起唇角。
化妝師正拿着小刷子在她臉頰上輕掃,見她笑, 贊道:“多漂亮啊,溫小姐,長得漂亮真好, 随便化妝都好看。”
她稍偏頭,“我漂亮嗎?”
鏡中女人黛眉細,檀口小,妝容并不濃豔, 含蓄的美感全隐在颦笑間。
化妝師連連點頭,“多漂亮啊,溫小姐就是美不自知,這種美才難能可貴。”
“既然美, 我怎麽會不知道。”溫縱随便撿了根口紅, 往唇上塗。
化妝師擋住她的手, “溫小姐,這根口紅不合适。”
見化妝師劃拉化妝包仔細挑選, 溫縱微挑眉,“沒必要, 一會兒大概就要掉了。”
“怎麽會沒必要,這可是溫小姐一輩子最重要的日子.我作為你的化妝師, 保證這口紅絕對持久, 只要不帶油的飯菜,估計到晚上還很完整.其實不行的話還有我呢,随時幫你補妝,保持妝容完美!”
溫縱兩手支着下巴, 淡淡一笑,“随你。”
“嗯嗯。”
化妝師忙完還有發型需要做,溫縱被支配了許久,終于在發型師和服裝師接班的空當有了點休息時間。
她剛閉上眼,外面有人推門進來。
“妹妹,今天打扮挺漂亮啊。”
溫縱唰地睜眼,果然是林徐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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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頭粉面,人模狗樣。
“你不該這麽早過來的。”
“呵,不是你叫我過來的?何況我的新娘,我未來的別墅,我憑什麽不能過來?”
這是葉昀贈在陪嫁中的別墅,因為跟舉行婚禮的教堂離得近,所以溫縱在這住了一晚。
她沒想到林徐佑這麽理所當然的将其視為己有,稍擡眸,“你怎麽知道是你的?”
林徐佑手插褲兜,在她面前轉悠,“婚後不就是夫妻共同財産,而且你又沒工作,不得靠我養着,我勸你最好對我客氣點,妹妹。”
溫縱笑得無奈,“我該怎麽辦呢。”
“孝順公婆,敬重丈夫,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就這些。”
“你娶我就是為了這些嗎?”
“怎麽會呢,妹妹,要不是你這張漂亮臉蛋,你覺得我憑什麽娶一個養女呢?.對了,前段時間有人看見看你單獨跟楊格吃飯,你最好管好自己跟其他男人的距離,我可沒時間處理你的事。”
溫縱臉色有些難看,林徐佑笑一笑,“妹妹,以前的事我都不追究,你也別放在心上,今天以後,我們就是一體的,婚禮上,我們好好表現,兩家都好看。”
這話聽着像威脅,溫縱垂眸不語,林徐佑終于滿意,前些日子不太聽話的溫縱大概只是她一時沒想明白,現在的她才是那個溫軟可人的小妹妹。
“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
林徐佑疑惑地回身,溫縱跟在他身後。
“你不好奇訂婚那天我到底怎麽了嗎?”
“呃,你不是說自己回家了.難道你去別的地方了?”
“你緊張什麽?”
溫縱笑得明媚,林徐佑心裏發虛。
那天他知道溫縱被下藥人卻不見時非常緊張,可後來看秦楚紅那面色潮紅含糊不清的樣子,才知道下藥的酒被她喝了。所以溫縱既然沒什麽,怎麽又會提起那晚的事?
“妹妹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林徐佑急着走,溫縱瞥了眼牆上的挂鐘,扯住他的袖子,“我要是你,肯定不會選擇下藥這種手段,畢竟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不是嗎。”
“你說什麽呢.”林徐佑甩手想要擺脫她,“我怎麽給你下藥了,你有證據嗎?”
反正藥不是他下的,死不承認就好了。
“林總,藥被人掉包了。”
“.你根本沒被下藥,憑什麽随便往我身上潑髒水?”
“但我确實跟別的男人過了一夜。”
“婊|子。”林徐佑火冒三丈,高高揚起手。
溫縱順勢捂着臉向後倒去,跌在地上低聲啜泣,“林徐佑,你怎能這樣.”
林徐佑懵然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溫縱,他打下去了?
“鬧夠了?”
清冷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林徐佑回頭。
見來人是葉昀,雖然心裏氣極,但權衡了一下家醜不宜外揚,他只能連忙扶溫縱。
偏偏溫縱捂着臉哭,死活不起身,林徐佑只能一邊安撫一邊跟葉昀解釋:
“小叔,君君她可能是舍不得出嫁,看,都哭成這個樣子了.呵呵呵.”
葉昀不置一詞,倒是溫縱哭得更厲害了:“林徐佑,我知道我不好.我保證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千萬不要打我.”
林徐佑瞳孔地震,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不是,我剛才還沒碰到你.”
見溫縱止不住哭,他焦急地跟葉昀解釋:“小叔,我保證,剛才是我确實有情緒,但我真沒動手啊小叔。”
葉昀單手撐着傘,站的有些随意,視線往兩人身上掃了一圈,淡然開口道:“要結婚的人了,鬧這些?”
林徐佑要解釋什麽,溫縱推他出去,“你出去,我不要看見你。”
林徐佑無奈出門。
白色窗紗被風吹動,溫縱小心翼翼擦了擦眼角,回妝鏡臺前補妝。
她還沒換婚紗,身上還穿着絲質睡裙,寬大的版型并不修身,只在她塌腰時勾勒纖瘦飽滿的曲線。
她能在鏡中看到葉昀,他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按着傘柄來回轉動。
“小叔,謝謝你.剛才是我太激動了,希望小叔保密。”
“他都對你動手了,還要我保密?”葉昀稍挑眉。
“.畢竟是一家人。”溫縱低眉順眼,“小叔,沒什麽事的話請你回避一下,我要換衣服了。”
等了會兒,葉昀才懶懶道:“送婚紗的傭人被鎖在車庫,你怎麽換?”
她驚慌無措,“怎麽會這樣。”
“慌什麽。”葉昀唇角勾出笑意,看向挂鐘,“反正時間還早。”
溫縱本想出門,這會兒停下腳步,回頭定定看着他,“小叔,我.”
淚花在眼眶裏打轉,細眉蹙着,鼻尖微紅,她哭起來總是我見猶憐。
“我不想嫁,你能救我嗎?”
葉昀只勾唇笑着,把玩手裏的傘柄,慢悠悠問:“憑什麽?”
“.”溫縱默了會兒,“那天晚上。”
“你以為你被下藥的那個晚上。”
“.”她只有沉默。
“所以你早知道自己根本沒中招,只是想憑那天晚上冒次險,賭我會要你。”
葉昀的語氣始終淡然,仿佛置身事外,讓人懷疑他心裏是否只有一片貧瘠荒漠,寸草不生。
溫縱手指絞緊衣角,“.我賭錯了。”
“你想要什麽?”
葉昀這句話聲調類似哄弄,完全沒有戳破別人心思的炫耀,只像長輩哄不聽話的小孩吃飯——只要你肯吃飯,想要星星也摘給你。
溫縱沉了口氣,“我想從葉家全身而退。”
“代價呢?”
“.”溫縱默默回到他身邊,“我什麽都沒有。”
“你知道你有什麽,所以——”葉昀用指尖挑走她耳邊的頭發,“不要一次又一次試探我的底線。”
“我沒有退路。”
“我就是你的退路。”
他不知什麽時候點了支煙,燃燒的苦澀味道萦繞溫縱鼻尖。
她忍不住皺眉,腰間忽然覆了雙手,整個人被掐腰抱起。
“直接點。”葉昀将她放在妝鏡臺上,“不好嗎?”
身下是冰涼的梨木,溫縱擡眸瞧他,“小叔,這是你給的嫁妝.”
葉昀指間的腥紅一點忽明忽暗,單手撐着桌子,狩獵一樣将她圈在懷裏。
“我說陪嫁——
可沒說叫你嫁他。”
溫縱看見袅袅升騰的煙霧模糊了他的眉眼。
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腰,下一秒,侵略性極強的唇齒淹沒她所有嗚咽。
門再次被推開,被傭人叫來的林徐佑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男女擁貼在一起。
他被傭人告知溫縱房門上鎖打不開,過來後卻一推就開了,眼前還在上演激情一幕。
女人坐在妝鏡臺上,面對門口,那張臉,除了溫縱還有誰。
剛才只是說說,現在實打實一頂綠帽子扣上來,林徐佑攥緊拳頭,火冒三丈。
他本打算沖進去教訓這對狗男女,看見男人的衣着打扮時倒吸一口涼氣。
葉昀。
溫縱的白腿勾在他腰間,予取予求,不知何時見林徐佑來了,沖他勾起唇角。
林徐佑從來沒見溫縱笑得這樣妖冶,像是有心挑釁,可她偷/情的對象讓他滿心火氣沒處撒。
葉昀終于将人放下,準備轉身離開,林徐佑心亂如麻,趕緊躲出去。
他躲在走廊盡頭,本以為是場意外,想起溫縱的笑容,才意識到剛才的傭人根本就是她安排好的。
他攥起拳頭咣咣砸牆。
迎面走過來一個男傭,“林先生,送婚紗的人被鎖在車庫裏了,請問你有鑰匙嗎?”
林徐佑才想起來溫縱叫他過來就是說婚紗還沒送到,但他哪有鑰匙,“沒有,去去去,別煩我。”
男傭準備去找溫縱,嘴裏念念有詞:“奇怪,溫小姐昨天才叫打理的車庫,怎麽今天就自動上鎖了.”
“站住。”林徐佑叫住他,“我去找。”
林徐佑心裏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溫縱提前打理車庫,将婚紗鎖裏面,借故叫他過來,就是為了讓他看見她跟葉昀那幕,只是他來的早了,才有了第二次傭人叫他折回去。
溫縱,葉家養女,溫柔,娴靜,膽小。
他反複确認記憶裏溫縱的形象,對比自己的猜測,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推門進去時,溫縱果然已經在等着他了。
她媚眼缱绻,唇上的口紅斑駁,豔麗的紅色沿着白皙脖頸蜿蜒向下,消隐在領口下。
林徐佑從前有多喜歡她那張臉,現在就有多恨她,确定葉昀離開後,他大步上前掐她的脖子。
“溫縱,你他媽膽子太大了,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他幾乎是怒吼出來的,目眦欲裂。
溫縱扒着他的手臂,艱難呼吸,掙紮中用腿直擊命門才令他松開。
她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理了理淩亂衣服,蹲下身,給蜷縮在地上的林徐佑伸出一只右手,“林徐佑。”
林徐佑疼的直不起身子,嘴裏咒罵着,沒接她的手,準備自己爬起身。
耳邊一陣風。
啪!
臉頰火辣辣的疼。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溫縱。
“你瘋了?”
“我瘋了。”
林徐佑見她毫無悔意,氣極反笑,“別以為你在葉家養兩天,你就是正經大小姐了,溫縱,你等着婚後。”
溫縱輕笑,語調溫柔,“林徐佑,今天我當着你的面跟別的男人擁吻,你還要娶我,以後是不是還能當着你的面跟別人上|床啊,你有ntr情結嗎?”
“你敢!溫縱,我告訴你,嫁進林家你一步再別想踏出去,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
“那你也得讓我嫁進去。”
“今天就是婚禮,我倒要、”林徐佑本洋洋得意,忽然想到什麽,“溫縱,你到底做了什麽?”
溫縱對着鏡子,輕輕拭去身上口紅的痕跡,“林徐佑,你以為你做的髒事沒人看見嗎?”
她敘述這句話時與平時溫軟的語調無異,林徐佑卻臉色大變,向後退了一步,“你在說什麽?”
“利用合作投資将葉家綁在一條船上,利用我鞏固合作,你的算盤打得太好了,就算葉家知道你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也無法全身而退,不是嗎?”
林徐佑定神,“那又怎樣,葉昕都沒法改變的事,你覺得你有能力反抗他?”
“我沒有辦法,葉昀可以。”
“不,不可能,這件事布局這麽多年.葉昀憑什麽為你改變?”
溫縱從抽屜裏拿出車庫鑰匙,丢到林徐佑身上。
風漸盛,吹得桌上桌布掀飛,她起身去關窗,林徐佑便圍着她轉,嘴裏念念有詞。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勾引葉昀的?他回來那天,還是我們遇見他那天?上次.上次照片上那個男人是葉昀?!”
溫縱笑而不語。
林徐佑抓狂,“溫縱,你覺得葉昀那樣的人能留你多久,不過貪一時新鮮,你等着那天跪着來求我,我也不會賞你一個眼神。”
溫縱一筆一畫為自己勾勒口紅,“我只勸你一句,葉昀來找你時,你爽快些,不然——兩家都不好看。”
她依舊冷靜淡然,眉眼溫柔,活脫畫中古典美人,林徐佑卻對她生出幾分懼意。
傍上葉昀那樣的大腿,讓他甘冒風險阻止葉林聯姻,而且隐忍不發在他面前演了這麽久的戲,把時間卡到結婚這個時間點上,一起爆發,果然無愧于混亂豪門的教育。
溫縱啊溫縱。
“各位來賓,感謝各位能夠親臨小兒林徐佑和葉家千金溫縱的婚禮現場.”
林翰的話還沒說完,話筒被林徐佑搶過。林徐佑臉色鐵青,不顧父親瞪眼,舉話筒高聲宣布:“婚禮取消,各位可以回家了。”
這句話說完,整個畫面變得荒誕不經,賀喜的賓客全都換了一副驚訝的面孔,而後是好奇,議論,猜測。
溫縱站在教堂側庭幕布後,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這場面,上一秒,她還以為自己要出去經歷一場暴風雨。
她提着婚紗裙擺,看向身邊的男人,“小叔,你怎麽做到的?”
葉昀看向第一排為自己空出來的座位,“連這都做不到,也不值得你親自求了。”
他今天穿了套裁剪精良的西裝,矜貴外有種玩世不恭的意思。
溫縱總覺得他在試探自己,便不再追問,雙手交疊,乖巧得很。
等了會兒,不見他說話,她擡頭想問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葉昀垂眸看了半晌,終于在她擡頭的那瞬欺上她的唇。
溫縱驚慌推他,“小叔,這是教堂。”
“也是你的婚禮。”葉昀略挑眉,勾起唇角,雙手攏住她的腰,将她放在刻字的石板上。“但是,利用我,不是要付出一些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