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結局(下)(2)
第60章大結局(下)(2)
這種做過貢獻的功臣前輩,在生病期間制度裏是規定有這個特例的。
可是想着當初那件事情,楊副院長也心有餘悸,害怕再次失去一個重要的人才,所以避免多一些麻煩,還是覺得慎重低調一些更妥當。
秦肆肯定得服從組織得安排,而前幾天會見到龔明那小子,也是因為龔明得知了老爺子住院,去探病的時候正好和他碰上了,才聊了幾句。
所以他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從龔明那裏知道了自己回來的消息,專門跑來找自己,還碰到了同樣去探望爺爺得杜彥。
他其實回來的第二天就去學校找過她,可是那天他把車子停在圖書館樓下,等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等到她。
真是很不巧,那天她大姨媽來身體不太舒服,在宿舍看了會兒書就早早的睡下了。
秦肆等到圖書館閉館,想着既然沒等到,那就再等兩天吧。
爺爺那還時還在住院,實驗室那邊,也在給他安排正式入編的事情,每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即便是那天和她見了,之後也得再等上一個多星期才能再見面。
他想着,五個多月都熬過來了,又何必糾結于這幾天的時間。
等着他把所有事情都處理清楚了,他還計劃着找龔明給他出出歪點子,制造一個驚喜。
誰知道,他的驚喜正要準備開始籌備了,等着他們的卻是這樣一個噩耗。
**
時笑感覺自己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夢裏渾渾噩噩的,還渾身疼痛。
夢裏的開端,就是從當初那場大雨中的車禍開始的。
夢裏的結尾,同樣是以一場車禍作為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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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出現了很多的人,不過都是匆匆而過。不過始終讓她印象深刻的,還是那張清晰又冷峻的臉龐,也出現在她夢裏的次數最多。
可是到了夢裏的後半段,他卻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很久很久都沒再來找過她。
只是在夢境結束之前,有過那麽匆匆一瞥。
便是他開着一輛白色奔馳,從她面前呼嘯而過。
她驚慌地望着他英俊的側臉,追在車後拼命喊他的名字。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喉嚨裏卻始終發不出聲音,她又急又慌,表情猙獰痛苦,憋得一頭的冷汗。
夢裏她有預感,知道接下來自己馬上會遭遇一場車禍。
所以她不追趕上他,那麽他們這輩子便會永別,連最後一面都見不着了。
可是不行,她還是眼睜睜看着白色的車子走遠,而她拼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還是追趕不不上。
于是她絕望地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眼見着身邊所有的一景一物,哪怕只是一粒塵埃,也漸漸褪去了顏色。
**
病房裏的設備拉起了嗚嗚的警報聲,秦肆吓得臉色慘白。
他緊緊握着她冰涼的小手,在她耳邊一遍一遍慌張地喊着她的名字。
最後醫生和護士将他強行推了出去,他貼在病房外,雙手拽着拳頭砸在門上,只能透過玻璃窗盯着裏面的情況,緊咬着牙,害怕的眼睛都紅了。
而此刻正在被醫護人員極力搶救的時笑,卻只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已經死了,好像置身于一個未知的世界,耳邊除了偶爾傳來熟悉的聲音,其它所有的場景都不太真實。
她剛才在混沌之中,短暫的睜了一下眼睛,好像看到了某張思念已久的面孔。
可她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因為在她記憶力最後的印象中,他明明開着車已經越走越遠,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車。
于是她的眼角,又滑下了一行清淚。
醫護人員半個多小時的檢查和緊急搶救,一群人轉身推門出來的時候,秦肆用力抹了下臉,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吸了口氣問道:“她到底怎麽樣了?”
主治醫師通知他:“病人的應激反應,這說明她的意識已經在開始漸漸蘇醒,這兩天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秦肆掉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
一旁的護士又交代他:“這兩天可以多陪她說說話,會對她的蘇醒有幫助。”
等醫護人員離開後,秦肆立刻推門走了進去。
看着病床上雙目緊閉,依然安靜得像死掉了一樣得小姑娘,想他一個從小到大都沒紅過眼眶得大男人,都忍不住眼睛酸澀。
聽了護士的話,他後面直接跟領導請了兩天的假。
醫生說她這兩天會醒過來,他希望她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
雖然這幾天她不能說話,不能表達。
但是他心裏很确定,她一定想見他,不然那天也不會一個人專門跑去爺爺那邊找他。
所以那兩天,他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床邊。
并且按照醫生的交代,時不時就陪她講講話。
他從當初在江邊被她趕走的時候開始跟她說起,說起自己當時的心情,說起自己每天也都在等着她知道真相後去找他。
他解釋自己從來都沒有故意不想理她,只是自己也是個有傲氣的人,過去還從來沒為什麽事情妥協過,哪怕是他的問題,都是別人來求他。
而那一次,又分明是她不知其中緣由還沖他發了老大的火,他怎麽可能不難過,怎麽可能拉的下面子,繼續放下身段去求她複合。
他還說起在基地裏封閉訓練時的一些日常生活,說那裏的風景很美,只可惜不能帶她一起去看看。
最後,他又跟她道歉,說是自己不該讓她等這麽久,當初回來後哪怕再忙,也應該第一時間來找她,不然這一切可能就不會發生。
也只怪每個人都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他低頭對着床頭的一盞燈,細心地幫她剪着手上的指甲,看着她小巧白嫩的手指,忽然覺得要是戴鑽戒一定很好看。
他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她的無名指圍度,大概測了下她戴多大的圈合适,在心裏默默記下。
“等你醒了咱們就把證領了你覺得如何?”他測量完,又繼續給她剪完最後一根小拇指的指甲,然後把手給她放回被子裏,又拿出另外一只手,接着慢悠悠地說:“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經過這些事,我們總是遺憾錯過,所以趕緊把事定下來,以後就都不會害怕了。”
他自顧自的說着,這一會兒腦子裏全都是想着等她醒來後要怎麽跟她求婚的事兒:“當然了,也得你自己願意。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也不會不願意。”
床上的小姑娘還在沉睡中,他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他講的這些話,反正還是低聲跟她聊着:“畢竟像我這樣的人,雖然小毛病一大堆,但是在責任感上,從來沒有馬虎過。所以跟我在一塊兒,今後壓根不用擔心婚姻出現問題,哪怕別的方面可能做的不周到,但起碼能一輩子安穩。”
他給她剪完指甲,又看了下她指甲蓋的小月牙:“你現在天天睡着反正也沒事,不如好好想想我的提議如何。”
他又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裏捏了捏,最後正想給她重新放回被窩裏,去打點熱水來給她擦擦身子。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安靜的房間裏忽然傳來一聲細弱蚊蠅,極輕極啞的聲音:“.真的嗎?”
秦肆剛剛掀開了被子的一腳,一聽這個聲音,渾身一愣,立刻轉眼看向她。
時笑并沒有醒,還閉着眼睛在。
但是氧氣罩下面慘白的嘴唇,卻仿佛在輕輕地蠕動。
秦肆又是一愣,立刻傾身過去,低下頭湊到她臉龐問道:“你是不是聽見了我說的話嗯?”
時笑沒有反應,但是眼睫卻微微顫動着。
秦肆知道她這反映肯定事聽見了他說得話,又趕緊追問:“笑笑?你是不是醒了?”
時笑又動了動嘴唇,但眼睛還是閉着在。
秦肆盯着她的面容,看着她費了好大的勁,終于又說了一個字。
一個“好”字。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着喉嚨裏的堵塞,伸手摸摸她消瘦的臉安慰她:“別急,我都聽見了。慢慢來,我會一直在這兒守着你聽見沒?”
氧氣罩下,時笑艱難的呼吸了兩下,然後又漸漸平息了下去。
**
第二天一早,時笑母親和姐姐過來的時候,秦肆告訴了她們昨晚的情況。
她們一聽時笑昨晚會開口說話了,一時間沒忍住喜極而泣。
時笑媽媽看一眼秦肆,趕緊勸他:“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們在這裏守着,有情況馬上就通知你。”
“沒事阿姨。”秦肆說:“我再去醫生那邊問問,看她這情況今天能不能醒過來。”
時笑媽媽看着他走出門的背影,心裏極為安心地笑了下。
好啊,希望這次時笑大難過後,老天能別讓這孩子受苦了。
從小到大,因為家裏那情況,她就對這孩子疏于照顧,所以總覺得她和同齡的孩子不太一樣,仿佛心裏藏着看不透的心事。
果然,後來這一樁樁的大事,揭開了這個謎底。
因為受了苦的孩子,總是比別人家的思想更加成熟,承擔的更多,也活得更艱難。
如今又被人報複,到鬼門關走了一遭。
真希望命運真的能應驗那句俗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希望她喜歡的這個年輕人,以後會像現在一樣,一直好好對待她。
**
秦肆去醫生辦公室問過情況以後,醫生告訴他這是很好的現象,一會再開個單子做個複查,今天不醒,明天肯定會清醒過來的。
他拿着證明單子和醫生一起回到病房,準備推她過去做檢查。
誰知道一進門,就聽見時笑媽媽趴在床邊正激動地跟她說着話。
人已經醒過來了。
秦肆幾大步跨過去來到床邊,時笑看上去雖然還是奄奄一息的模樣很是脆弱,但是比起昨晚,她不僅能開口說話,還睜開了眼睛。
這會兒聽見他來到床邊,低低地喚了她一聲,她便慢慢地把還有些混沌的眼珠子轉了過來,最後停在他的臉上。
秦肆難掩驚喜,隐忍地笑了下,輕聲問她:“你醒了?”
時笑盯着他看了兩秒,看着他因為連續熬夜而憔悴的眉目,和蓄起的青胡茬,沒說話。
可是下一瞬,卻嘴巴一癟,随機哭了出來,喉嚨裏溢出了一絲極為痛苦的嗚咽聲。
秦肆心口又酸又急,趕緊摸着她的頭頂安慰:“不哭不哭,我們都在呢。”
可是她在看到他的這一瞬,心裏的感受太複雜了。
不知道是因為感動,還是難過,抑或是高興。
她雖然迷迷糊糊的,可是卻還記得夢裏聽見他說過的那些話。
她不确定那是真的還是假的,以為只是自己的幻覺。
因為她明明記得,他開着車走遠了,任她怎麽呼喚,都沒有回頭。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看見他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心裏真是百轉千回。
而一旁的醫生怕她情緒太激動影響恢複,趕緊讓秦肆先避開一下,讓他等她穩定了一點了再跟她說話。
況且,她現在已經蘇醒過來,只要後期恢複得好,以後多的是機會和她慢慢聊。
**
之後的一些天,時笑的情況一點一點的在好轉。
自從她清醒過後,一開始只要一見到守在病床邊的媽媽和姐姐都會流淚,自責讓她們跟着擔心了。
而看到秦肆的時候,眼淚尤其的充沛,卻無從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但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只是彼此沉默地看着對方,都不說話。
他每次都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給她擦幹眼淚,然後坐在床邊默默陪着她。
而她沒有力氣說話,就眼珠子随時跟着他轉。
哪怕他去上個廁所,她都要盯着衛生間的方向,一直盯到他回來。
秦肆每次看到她這樣,心裏又怎麽會不明白她在擔心害怕什麽。
然後就握着她的手親了親,告訴她:“不會走的,放心吧。”
她也不說話,一連半個月,說得最多的幾個字就是“好”,“嗯”,或者搖頭點頭。
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因為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在昏睡的時候,聽見他解釋過和承諾過。
而她對他的思念,也早已不需要表達。
秦肆從她清醒後的第三天其實就回去上班了,但還是每天晚上會過來陪她。
他本來覺得她大病初愈,想一直守到她出院,連請假的申請都交上去了。
但是得知情況的姚瑜然跑來了醫院,看一眼病床上的時笑,然後又看一眼自己一意孤行的兒子,最後下決定道:“從今天開始,我來醫院替你照顧她,你馬上回去工作。”
“...”秦肆簡直無語,只叫他那位養尊處優的母親別鬧了。讓她來照顧時笑,這不是開國際玩笑?
姚瑜然卻堅決不走:“我照顧怎麽啦?她要吃的我就給她買,要喝的我就給她喂,哪裏不舒服我就給她按摩,照顧病人不就是這個樣子?”
“您快回去吧,別在這影響人休息。”秦肆不僅不放心她,還覺得她這純屬是過來添亂。
姚瑜然一聽不樂意了,板起個臉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不去工作會有什麽後果?努力了這麽多年,現在終于正兒八經的有了編制,關鍵時候要再出什麽問題,你的未來還要不要了?”
秦肆微微有些不耐煩,跟姚瑜然講道理說不要緊的,大不了今年不行明年再申請。
可姚瑜然脾氣一倔,幹脆把包包丢到了沙發上,抱着雙臂坐了下來,強制下命令道:“反正我來這是不走了,你要不去工作,就等着我天天唠叨!”
秦肆真是服了他這位母親大人了,他又跟她争論了幾句,可是完全沒有用。姚瑜然她今天就是鐵了心的要留在醫院替他照顧時笑,甚至還當着他的面給家裏的阿姨打了個電話,替她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過來。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還是時笑拉着秦肆的手,然後又往門口指了指,說:“你去。”
秦肆叫她別瞎操心,說沒那麽嚴重。
可是時笑從被他拒絕以後,就不肯再喝他喂的水,甚至看都不再看他。只要他一來床邊,就側過臉閉上眼睛不理他。
秦肆最後氣到反笑,真是拿她沒辦法。
他其實哪裏是怕他媽媽照顧不好,本來就專門請了個護工幫忙,他過來陪她只不過是擔心小丫頭會想他,擔心他會離開,所以才寸步不離的守着,希望她安心。
結果現在倒好,反而還招得她來趕他走了。
于是經過一番商量,秦肆最後還是決定了回去上班,和之前一樣,晚上再過來看看她。
姚瑜然也終于滿意了,并且跟他保證,一定會盯着護工照顧好時笑的。
“.....”他這位母親也純屬沒事找事。
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姚瑜然倒還是挺說話算話,每天都像個監工似的,守着護理不準別人有任何差池。
白天她在,時笑母親就晚上過來。
只是每次交接的時候,兩人見面都挺尴尬的。
兩個不同階層的人,根本就沒有話題可聊。
有時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沒有什麽好說的。
于是有一天,時笑母親就跟姚瑜然說,讓她回去休息,醫院這裏有她看着就行。
“那可不行。”姚瑜然一本正經道:“我走了到時候我兒子就得來,他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工作機會可不能耽誤。”
時笑媽媽說不要緊的:“這裏有我一個人就夠了,就算他要來,我也會勸他回去上班的。”
姚瑜然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我兒子現在可被你女兒把魂都勾走了,萬一我說話不算話,他到時候又怪我。”
“”時笑和她媽媽直接閉了嘴。
不過好在時笑恢複的還算快,不到半個月就能慢慢下床走路了。
她這次車禍,主要是內髒沖擊受到的損傷比較嚴重,胳膊腿倒是沒有和上次一樣嚴重骨折。
最開始能在房間裏每天溜達兩圈,再過了幾天,護工還能推着輪椅把她帶到樓下花園裏走上十幾分鐘。
看着她一天一天的好轉,大家的臉上也從一開始的陰雲密布,漸漸有了笑容。
秦肆每天晚上來看她的時候,總會去粥店給她買各種口味的清淡小粥。
時笑其實已經可以自己拿筷子吃飯了,但他每次還是堅持要親自喂她。
有天,連姚瑜然都看不下去了。
于是拿出手機拍了個抖音,邊拍還邊自言自語地說着:“瞧瞧,瞧瞧,養了三十多年的兒子,從來沒有給我倒過一杯水,生病的時候也沒見他回來照顧我,看看他現在,跟別的姑娘殷勤獻的可真帶勁。”
秦肆回過頭來瞪向屏幕,姚瑜然吓得趕緊按了暫停,然後抱着手機一扭頭出去了。
“....”時笑趕緊拉了拉的手腕,想要他去哄哄姚瑜然。
她可不想再得罪脾氣古怪的阿姨了。
秦肆說沒事,他自己的母親他自己了解。
要是姚瑜然真的生氣,絕對不是這副模樣,而是會用陰陽怪氣的話諷刺別人,直接殺人于無形。
所以那時候他知道姚瑜然私底下去找過時笑以後,很少在家裏發脾氣的他,終于沒忍住爆發了一次。
但是這一回,姚瑜然能親自跑來醫院,其實已經算是在為上次的事情道歉了。
他的這位母親,跟個小孩兒性格一樣的,別扭傲嬌。想要她開口直接道歉,那她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她能主動跟人示好,就說明是真正的開始接納了別人,起碼再不會從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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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杜彥的判決結果也下來了。
那天,時笑正和姚瑜然在病房裏看一趟綜藝節目,兩人樂得哈哈大笑。
誰知道突然敲門走進來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穿着時尚優雅,可是臉上卻挂着明顯的疲憊和憂傷。
時笑和姚瑜然看到此人的時候,都同時怔了一怔。
而姚瑜然下意識地從沙發邊走來了床邊,警惕地看着來人。
時笑也見過這人,當初杜孟輝一審,在法院門口匆匆見了一面。
她就是杜彥的母親,杜孟輝的妻子,秦肆的親姑媽。
“小姑,有話好好說,這裏是醫院,到處都有監控的!”姚瑜然心裏也緊張,更害怕小姑是來尋仇,到時候還會傷及到自己。
只是現在病房裏除了她和時笑又沒了別人,她要不擋在前面保護病床上的時笑,總不能袖手旁觀自己躲起來。
但是杜彥的母親看了看姚瑜然,沒有說話。
然後又看向從病床上慢慢坐起來,一臉戒備的時笑,最後一聲未吭,直接撲騰給她跪在了地上。
時笑吓得一下子挺直了要被,而一旁的姚瑜然也傻眼了,愣了幾秒以後,立刻走上前來拉她:“小姑,你這是做什麽啊?”
杜彥的母親任姚瑜然怎麽勸都沒有用,跪下去的一瞬間,便開始凄慘地哭了起來:“你別管,我今天是來道歉的。”
“”時笑無言,坐在床上皺眉看着她。
杜彥的母親一邊抹淚一邊擡頭看向她,哽咽地求着:“時小姐,你要我們怎麽賠償都可以,确實是我們杜家對不起你們。将來你就算是要我給你抵命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能不能給我兒子杜彥一個機會,不要告他?”
“”時笑拽緊被角,一時啞言。
杜彥的母親還在哭訴哀求:“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他要是坐牢這輩子就完了。只要你願意和解,我們願意給你任何賠償,只求求你能夠寬宏大量,給他一個改錯的機會。”
姚瑜然作為中間人簡直尴尬極了。
一邊是自己小姑子,一邊又是自己兒子維護的受害人,她實在不知道該勸哪一邊為好。
而坐在床上的時笑,也沒想到會突然來這麽一出。本來自己身體就還沒修養好,這一鬧,她只覺得腦子一炸一炸的疼。
而杜彥的母親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遍一遍的求着她。
好在這時候護士進來給時笑換藥水,一見這場景也愣了愣。
時笑忽然間頭疼了起來,臉上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護士見狀,趕緊阻止道:“病人現在需要安靜休息,有什麽事情你們不要在病房裏說,到時候出了問題誰負責人啊?”
姚瑜然這才立刻過去又拉了拉自己的小姑子,勸道:“小姑,你先別這樣。咱們就算求人,也得等人病先好了再說是吧?萬一她又有什麽意外,到時候人沒了,外甥就更不可能有機會被原諒了。”
杜彥的母親今天本來是鐵了心的過來要辦成這件事的,誰知道這會兒一聽這話,心裏也稍稍慌了一下。
最後在姚瑜然和護士的雙重勸說和驅趕之下,還是不得不先離開了病房。
時笑重新躺回床上,真的是被剛才這麽一鬧,刺激了神經,腦子疼得有些厲害。
護士問她要不要緊,她搖頭,只說想安靜的休息一會兒。
于是護士在出去之前,幫她關了電視,屋子裏終于又安靜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強迫自己別受影響,閉目養神了半個鐘頭,才逐漸好了一點。
但是平複了以後,她又望向窗外發呆,想了好多的事情。
直到晚上母親過來以後,她才和母親講了一下這件事,說自己現在無所謂,其它事全聽母親做主。
其實母親聽她這麽一說,就大概猜到了她心裏的決定。
這孩子還是想給別人一次機會的。
母親也沒給她點破,知道她這次受了這麽大的罪,還是想忍氣吞聲的跟別人私了和解,全都是為了秦肆。
她這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大方,來達到息事寧人的效果,讓秦肆也能得到他家族裏不理解他的那些親人的原諒。
母親看着她病怏怏的模樣,心裏也是心疼的沒得辦法。
這要是換做別的情況,她知道,依照時笑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原諒別人的。而她作為她的摯親親人,肯定也不能原諒對方。
但是如今,時笑既然下了這麽大的決心,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而她也知道,或許只有這樣做,将來時笑才能在他們秦氏那個大家族中更容易被接受,也更不容易被欺負。
所以最後母親只說:“你覺得是對的事情,媽媽都支持你。而且媽媽也希望你今後遇到什麽事和現在一樣,跟媽媽和姐姐商量,別一個人抗。”
時笑了然的笑笑,然後和給了媽媽一個安慰的擁抱。
只是這邊得到了家人的同意,那邊秦肆知道情況以後,卻進行了反對。
他過來看時笑的時候,聽自己母親跟他說了白天發生的事情,很幹脆跟時笑講:“不要因為我顧慮太多,我無所謂他們怎麽看我,以後我會小心保護你,所以別害怕,今後沒人敢把你怎麽樣。”
時笑又豈會不知道他的兩難。
雖然他表面上大公無私,一副無所謂的态度,甚至還勸她別委屈自己。可是被自己親人指責的滋味,誰能夠好受?
更何況,她早就見到過他被杜彥和自己爺爺指責咒罵時的情景。
就算是他真的無所謂不在乎,可是她看在眼裏卻覺得難過,心疼和不舍。
所以這一次,她決定不聽他的,不管他如何說,她心裏的決定也不會再動搖再改變。
而且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發面發展,她不希望再發生什麽大波折。
就好像那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就算不同意和解,畢竟她現在已經活了過來,杜彥被判了刑也遲早會出獄。
到時候若是加深了他的仇恨,和田強一樣,覺得人生無望了,繼續來報複,肯定會給她平靜的生活再次帶來一場災難。
所以如果這場仇恨注定需要一個終結的話,那麽就由她來承受這份痛苦。
她選擇原諒一次,但也不代表每次都會原諒。
如果這次杜彥真的能夠體會她的用心,各退一步真的達到和解的地步,那麽也算是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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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時笑天天只是在病房裏靜養,打得吊針越來越少,精神卻越來越好。
秦肆還專門請了個營養師,每日每餐都是在家裏按照食譜做好了給她送到醫院來。
時笑也很聽話的配合,以前不太愛吃肉,現在為了盡快把病養好,只要是醫生允許的,她都嘗試着吃下去。
因此養了一段時間,不僅病情漸漸好了,臉蛋還胖了一小圈。
秦肆覺得她這樣挺好的,以前太瘦了,抱懷裏都還有點膈應人。
所以出院的這天,他抱着她下樓放進車裏,只覺得懷裏的小姑娘變得越發軟乎乎了,卻一點都不顯得沉重。
從醫院離開,先把時笑媽媽送回了酒店,他們才繼續往前走,半個小時後,到達了目的地。
時笑透過車窗一看,才發現再次回到了他們當初居住的那所小區。
她有些意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她覺得好像真的回到了從前。
到了單元樓下,秦肆推開車門下去又繞來了她這邊,準備抱她上樓。
時笑覺得自己沒有那麽脆弱,輕輕推開他的手反握住,然後和他手牽手一起上了樓。
一切還是那麽的熟悉,那麽的親切。
他們走進大廳,上電梯,看着不斷上升的數字,最終到達二十七樓。
只是當電梯門敞開的一瞬間,時笑擡眼看見屋子裏的擺設,整個人便愣了愣。
屋子裏沒有開燈,只有一滿窗簾的LED星星燈串,照映的整個屋子溫馨而浪漫。
周圍的一切環境還是一如當初沒有變化。唯一有變化的,只有玄關正對面如同空中閣樓般的寬闊陽臺上的風景。
她記得當初那裏是放置着幾盆花草和一架吊蘭座椅,可是今天....
她怔愣在原地,秦肆回頭看了她一眼,牽着她繼續往裏走。
借着窗簾和陽臺上裝飾的彩燈的光暈,他們繞過沙發徑直走到了陽臺面前。
時笑愣愣地望着一滿陽臺的心型玫瑰花,以及玫瑰花團中間那枚被特意簇擁起來的鑽戒,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散發着閃透的光澤,甚至都有些晃眼。
她不知道這一切他是怎麽想到安排的,雖然別人說這一套很俗,可是作為一個女孩子正當置身其中,時笑還是為這份浪漫感動到微微濕潤了眼眶。
秦肆牽着她繼續往前走,兩人跨進玫瑰花團,站到了中間的心型空地上,彎腰拿起花束上的那枚鑽戒,然後直接給她套上了無名指。
他低頭看了看,尺寸很合适,戴在她手上也很漂亮,于是又擡眸看向她的眼睛,問:“喜歡嗎?”
時笑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應聲點了點頭,說:“喜歡。”
秦肆又低低地問:“所以你在昏迷時我說的話,你聽見了,也同意了是麽?”
時笑頓了頓,從手指上收回目光,擡起頭看他,眼睛裏泛着晶瑩剔透的淚光。
秦肆低頭在她眼角啄了啄,将她擁進懷裏:“我也害怕了,怕有一天就真的什麽都來不及說什麽都來不及做,然後遺憾錯過,所以也想早點安定下來。”
時笑靠在他的肩上,伸手緊緊回摟住他的腰。
“這套房子我已經加了你的名字,只要咱們成了夫妻關系,我的一切都有你的一半。”
時笑再次一愣,從他懷裏擡起頭看他。
秦肆低眸,笑了下:“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沒人能趕得走你。等你畢業以後,咱們結婚時再置辦一套新房。”
時笑看着他的眼睛,心髒砰砰直跳。
秦肆又說:“到時候想買哪裏,怎麽裝修,都由你決定。如果你擔心媽媽一個人在家裏孤單,也可以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時笑抿緊嘴唇,隐忍着內心的感動和興奮,半響,只問了他一句:“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從認識到現在,其實一直都是他付出的更多。
她只是無意識的遇見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他發展到現在。
而他卻對她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和真誠,還頂着壓力和議論紛紛,幫她完成了這輩子最大的一個心願。
她忽然覺得,這是老天見她可憐,所以專門派了這麽個男人到人間來保護她,給予她最大的恩賜。
秦肆卻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己只不過是恰巧在自己想談戀愛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一眼就讓自己心動的姑娘,然後想方設法把她引誘到了自己的身邊,讓她死心塌地愛上了自己。
雖然這中間出現了不少的波折,幾次差點分道揚镳。
但好在他們兩人共同的珍惜和努力,還是走到了今天完美的結局。
這就夠了。
“真覺得我好,下半輩子是不是就該好好回報我?”他只是這樣回了一句。
時笑霎時潸然淚下。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在半年之前她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只要他願意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珍藏這份感情。
所以最後,她什麽都沒回答。
只是輕輕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住了他的雙唇。
他們在玫瑰花叢當中親吻,在漫天星光之下相擁。
世間所有的浪漫,在這一刻好像都不過如此。
因為只要兩個相愛的人,能夠披荊斬棘,互相理解包容和信任,最後和他們一樣,有個完美的結局,就是這一生最極致的浪漫。
結束了一個漫長而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