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抽了一疊現金遞給她
秦肆任她抱着,沒有回頭。
廊道上的燈,昏昏暗暗地落在兩人的身上,相擁的畫面倒是很溫馨。
好一會兒,秦肆才開口,語氣卻不太縱容:“害怕有什麽用?害怕就聽我的,乖乖在這兒睡一覺,明天再想對策。”
他雖不喜歡文悅榕那種強勢又霸道的人性大小姐,但也不喜歡那種只會依附別人沒有一點主見和擔當的女孩兒。
這件事他的确也有責任,肯定不會放任不管。不過後面,萬一文家人要打官司,他肯定無法代替她出面,很多事情還是必須她自己去面對。
時笑也明白,今晚他為她做的這些事已經仁至義盡了。雖說着疏離的話,卻做了溫柔的事情。
她慢慢松開了箍住他腰的手臂,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
秦肆望着前方靜了一瞬,她放開了他,卻在他腰間還留了一些感覺。
這個感覺,終于還是讓他生出了一點于心不忍,轉回了身。
時笑仰着頭,眸子清澈而無辜,翹翹的長眼睫毛還是濕的。
秦肆看着她,無言以對,過了好幾秒,才伸手稍微理了理她的衣領,語氣平常了一些:“我還有事兒,白天再聯系你。”
時笑含糊地“嗯”了聲,表示知道了,又突然想起了什麽,說:“手機丢了,要晚上才能去買。”
秦肆靜了靜,從兜裏掏出錢包,随手抽了一疊現金遞給她。
時笑立刻搖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以為他誤會了她是在找他要錢,幾乎用的氣音說了句:“不用。”
“怎麽不用?”他沒什麽語氣道:“靠你兼職那點收入?”
時笑眼眶酸澀,不自在的避開了他的目光,低聲說了句:“我真的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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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肆淡道:“有錢還用周末去做家教?”
時笑無言以對,說不出話來了,
秦肆不再沒搭理她的拒絕,直接将錢塞進了她外套的衣兜裏,然後轉身拉開門走了。
門被關上,時笑還站在玄關的廊道裏,怔然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兜裏掏出那一疊現金,緊捏在手裏,心裏只覺得一股酸脹。
**
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變了質。
時笑第二天回學校,好在衣服穿的厚,用帽子遮住了腦袋和臉,路過的同學們沒人發現異樣。
可是到了寝室,就炸開了鍋。
她有心理準備,并不意外。
進門後,鄭湮婷煞有介事的走來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目露關切地問:“到底怎麽回事啊?BBS上都刷瘋了,說你昨晚跟別人打架被救護車拉走了,我們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還以為你怎麽着了。”
她說完,還沒等時笑開口,一下子又看見了她臉上的傷,驚道:“天哪,這是怎麽回事?”
時笑沒力氣跟她講話,只是把手從她手裏抽了回去,轉身往自己床邊走,敷衍應道:“我沒事。”
她明顯不願意透漏,可曹馨的八卦之心還是沒按耐住,一臉探知地看着她:“聽說那個女生來找你麻煩,是因為她男朋友。還說她男朋友就是之前不小心撞傷你的那個年輕老板,這到底真的假的啊?”
時笑沒有接話,一邊脫外套一邊心想,還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讓她瞬間成了全校的目光和焦點,甚至連整個事件的經過以及當事人的身份背景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鄭湮婷比曹馨要穩重懂事一些,問得問題大多還是出于關心她:“不是說那個女生當時昏迷了嗎?現在情況如何了?會不會都怪在你的頭上?”
她們一連幾個問題,問得時笑腦子疼
她什麽都沒回答,直接爬上床躺了下來,有氣無力請她們幫個忙:“我現在就想睡一覺,麻煩上課時幫我請個假。”
小葉站在桌邊翻找待會兒上課要用到的資料書,也一直在沉默的觀察。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幸災樂禍地冷笑了一下。
其實時笑最不想的就是讓她看笑話,所以在回來之前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精神狀态看上去還是不怎樣。昨晚剛經歷了跌宕起伏的意外,任誰都扛不住。她們盡管都很好奇,可見她無精打采的好像很累,也不好意思逼着她問東問西。
“那你好好休息,我會幫你請假的,放心啊。”鄭湮婷對曹馨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打擾時笑,又叫上了小葉,三人一起出了門。
去教室的路上,三個人還在讨論這事。
鄭湮婷覺得時笑肯定是被連累的:“笑笑又沒跟那個男人怎麽樣,也就是給她送了臺電腦補了點營養費,頂多只能算不打不相識。”
曹馨純粹是出于好奇:“那別人幹嘛會找到學校來,肯定還是發現了點什麽不對勁。”
小葉嗤笑:“你們還真是單純!”
鄭湮婷和曹馨齊齊看向她,有點意外她的發言。
小葉一副什麽都了然于心的模樣,又裝腔作勢地跟她們說:“你們以為時笑真的像看上去那麽單純?她可比我們都複雜多了!”
鄭湮婷不滿地皺了皺眉,總覺得小葉這話說得有點不中聽:“她哪裏複雜了?平時對我們都挺好的啊。”
雖然時笑這個人的确不怎麽熱情,也不怎麽太合群,但平時只要她能幫忙的事情都會義不容辭。
小葉哂笑一聲,開始給她們陰陽怪氣地分析:“前段時間她不是經常回來挺晚,而且也沒去圖書館麽?還有那天一夜未歸,她說她是去了她發小那裏,你們不會真的相信吧?再說,哪個肇事者會嫌賠人家錢不夠的,又是送電腦,又是給錢,想方設法給她補償。即便是有錢人,那也不是開慈善機構的,人家又不是個傻子。況且越有錢的人越精明,人家要不是圖點什麽,還能從敵人發展成朋友?”
曹馨覺得她說得甚是有理,很贊同的點了點頭:“我之前其實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只是沒有說。小葉這句話太對了,這世上好男人本來就少得可憐,哪有可能一直付出不圖回報的。”
可鄭湮婷還是覺得時笑不是那種人:“就算那個老板是在追笑笑,但也肯定不是像他們傳的那樣,因為她搶了別人男朋友。”
小葉反問她:“沒搶別人男朋友人家找到學校是為什麽?”
鄭湮婷還在極力反駁:“可能是誤會呢?”
小葉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信嗎?”
鄭湮婷對小葉的反應很有點不舒服,大家作為一個宿舍的姐妹,不管怎樣,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也應該團結,而不是懷疑踩踏。
她還要繼續跟小葉争執點什麽,曹馨趕忙插話調節:“好了好了,你們誰都別說了。真相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等笑笑好點兒了直接問問她就得了。”
小葉并不認為,語調諷刺地說:“她會跟你們說實話才怪。”
**
昨晚秦肆離開以後,時笑也沒睡着。心裏恐懼,害怕,戰戰兢兢。
回了宿舍,也是困毀了,還算平穩地睡了一覺,直到宿管阿姨上來找她,說她的班導師在樓下。
時笑趕緊穿了衣服下樓,嚴偉看到她本人後,才松了口氣:“昨晚我聽到了消息,趕到醫院他們說你被警察帶走了,去了警局又說已經放你回來了。一晚上找不到你的人,我就差點給你家長打電話了。”
“我家人知道了?”時笑緊張地問。
嚴偉嚴肅道:“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只能通知你家長了!”
時笑落了一口氣,還好,如果家裏人知道她出了事,只怕會擔心不已。她最害怕的,就是影響媽媽的病情。
“我手機弄丢了老師。”時笑抱歉道:“讓您擔心了。”
嚴偉看着她嘆了聲氣,說只要她沒事就好:“我昨天和主任去派出所找你也差不多了解了情況,不過領導可能還會找你當面談談。”
時笑點頭,這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嚴偉老師見她身上帶着傷,精神也不大好,也沒再多問什麽,便放她回去休息了。
可是再回到宿舍,怎麽也沒辦法繼續安睡,她幹脆起床自學今天沒去上的課程。
學習到一半,生活老師的通知就來了,讓她去趟辦公室。
時笑剛到門口,往裏面瞄了一眼,除了幾個她眼熟的老師和主任,歷史學院的副院長居然也在。
她心裏一突,這不正是秦肆的舅舅嗎?
那是個個子高瘦的中年男人,氣質儒雅,看上去才四十歲的樣子,其實實際年齡已經半百了,時笑那天聽說了他和秦肆的關系後,在官網上查過。仔細一瞧,和秦肆的眉眼之間的确是有幾分相似。
時笑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正好出來。為了不擁堵,她專門等在門口想讓他過了再進去。
對方倒是從來沒見過她,但在這個時候過來,他一下就猜出來了。
于是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腳下慢了一步,溫和地看了眼她,才擦身而過。
等他離開了,時笑也無暇多想,敲門進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的氣氛嚴肅,幾位老師像準備三堂會審似的,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時笑在過來之前本就忐忑,一見這架勢,心裏更五味雜陳了。
昨晚面對警察審問的時候也是這副場景,她明明也沒犯多麽不可饒恕的錯誤,卻要像被對待罪人一樣的左一遍右一遍的被盤問,這種滋味若不是親身經歷,簡直難以形容。
她站到辦公桌前,禮貌開口:“老師。”
嚴偉到底是把她當作自己愛徒,不忍心看自己的學生受委屈,在其他老師開口之前,便堆起來笑臉,緩解了一下氣氛:“基本情況主任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警察那邊也說主要責任根本就不在你。你也別害怕,就把昨晚事情經過再仔細講一遍,到時候萬一纏上官司,學校想幫你的話也好心裏有個數。”
時笑點頭。
這趟問話,倒也真沒像昨晚在警局一樣被各種盤問。她按照嚴偉老師的話把情況仔細講了一遍,老師們也都沒再追問什麽,就放她回來了。
她從辦公室出來以後,沒有回宿舍,戴上帽子和圍巾遮擋住受傷的半張臉,直接出了校。
她去離學校最近的商場挑了部新手機,安上卡後,第一時間給秦肆打了個電話過去。
秦肆這個時候正在上次帶她去過的那家朋友開的茶社,坐在他對面的律師正在跟他談完一些事故細節,他拿手機看了眼,吩咐旁邊候着的秘書送人出去後,才接通。
時笑告訴他手機已經買了,想跟他道謝,但又不知道該從哪一件開始說起,最後支支吾吾,也只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大概是昨晚沒休息好,秦肆的嗓音有絲困倦,還隐隐約約咳嗽了聲:“學校那邊我讓我舅過去打了聲招呼,應該說清楚了。”
時笑低低地“嗯”了聲,說:“我剛看見他了。”
他連他舅舅都驚動了去幫她解圍,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靜了下,正想問他是不是有點感冒。
秦肆卻突然問了她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把我電話給過別人?”
時笑一愣,立刻道:“沒有啊。”
她說沒有,秦肆又有了些奇怪,沉默了一下。
他的私人電話從來是不輕易給人的,但前段時間有個女生給他打電話,陌生號碼,還說她也是A大的學生。
他覺得這應該不是巧合。
挂了電話之後,時笑站在街道邊左右望了一圈,發現對面就有家藥店。
她把手機收進兜裏,穿過馬路走進去,讓服務員給她拿了點治療感冒的藥和潤嗓子的喉片。
提着藥袋從藥店裏出來,時笑深吸了一口氣,抱着幾盒藥片,大步朝地鐵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