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林璃只想惡心惡心她, 倒也沒想幹別的。她重新拿起串烤雞翅,聽了商桉和那頭打電話後,半天都沒能下的了嘴。
一直到電話結束, 雞翅都沒吃下去。
林璃發現商桉不談還好,一談就像解鎖了什麽技能似的, 情話, 哦不,騷話一籮筐。
商桉把挂斷的電話遞給她, 唇角稍彎, “怎麽了?”
林璃面無表情, “這招對我沒用。”
“什麽招?”
“撩我。”
商桉表情終于有了絲裂痕, “誰撩你了?”
“不過你這張臉, 要是想主動勾搭撩人的話, 确實不是太難, ”林璃咬了口雞翅, “阿因妹妹陷進去也正常。”
“我吸引力大, 是這個意思吧。”商桉笑。
“……”
“不過以後可別再說我撩誰了, ”商桉拿了串烤蔬菜,慢條斯理咬了一口, “阿因聽見了, 得生氣。”
林璃:“……”
商桉彎了彎唇,“她還挺在意這種事的。”
林璃眉梢微微挑起, “阿因妹妹還會吃醋?我怎麽記得她是不食煙火的清冷小仙女呢?”
除了商桉之外, 陶鹿因在其他人眼裏的印象确實如此, 不愛說話,不愛接近人,漂亮的臉蛋上幾乎沒什麽表情波動, 淡漠到無甚情緒,看陌生人就像看一坨不重要的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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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商桉面前,她才會抛開一切面具或束縛,展現出小姑娘才有的軟萌和可愛。
林璃想到這兒,忽然也能明白這倆人為什麽能在一起了。
“醋一點也好,說明她在意我,”商桉将烤蔬菜吃完,紙巾擦了擦唇角,眼眸稍彎,“我很喜歡。”
林璃:“……”
林璃本想是來教訓她一通,讓她以後談戀愛警戒注意點,結果莫名其妙聽她秀了波恩愛。
林璃無語,沒讓商桉送,自己打車回去了酒店。
商桉也回了自己家,她出了電梯,拐過走廊拐角,遠遠發現自家門口站着個人。
商桉走近她,失笑,“怎麽都來我家門口站着?”
陳瑜看向她。
商桉本想開門邀請她進去,似是顧忌着什麽,沒動,站在走廊問了句,“找我有事嗎?”
陳瑜舔了舔唇,很久才開口,“你談戀愛了?”
商桉:“嗯。”
“和陶鹿因?”
商桉又嗯了一聲。
陳瑜不易覺察地往後退了一步,确切地說是踉跄,她後背抵着牆壁,眼睫垂下來。
這次她靜默了很久,久的商桉都沒耐心了,“你就是來問這個的嗎?”
陳瑜擡眼看她。
商桉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對家人對朋友都是,如果她說話帶了情緒,并且絲毫不屑于掩藏,那對面的人一定是她決定遠離甚至覺得厭煩的人。
陳瑜還是第一次,聽她這麽跟自己說話。
陳瑜頓了下,嗯了一聲。
她其實在家門口等了很久,這個時間裏她一直該想着怎麽問,怎麽能讓事情有個轉機,怎麽才能讓自己輸的不太難看,可她想了很久,最後甚至開始懷疑,商桉談戀愛這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商桉說:“那你現在知道了。”
她笑,“我談戀愛你不開心啊?”
陳瑜嘴唇動了動,“開心。”
她很快理智歸位,眼神沒有剛才的無措和不安,瞬間沉靜下來。事情不是沒有轉機,她可以找陶鹿因,找其他人,總之不能和商桉争辯。
這樣沒有一點好處,只會引起商桉的厭惡。
陳瑜恢複了以往的模樣,淡笑了下,“那我先走了。”
“先等一下。”商桉說。
陳瑜頓住。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也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但為了以後不産生些莫須有的誤會,我還是想挑明一下,”商桉說:“我們以後還是別走得太近,保持些距離。”
陳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們不需要有朋友之外的關系。”商桉說。
走廊沒有開燈,女人的眉眼陷進昏暗裏,模糊而隐晦不清,她語氣依舊溫和,卻像一把利刀,一下一下往心口處紮。
陳瑜努力不讓自己太失态,故作輕松:“你說什麽呢,我沒聽懂。”
“意思就是,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沒有必要。”
“為什麽不能?”陳瑜忽然問。
她第一次言語挑明了想法,像個長久蟄伏在暗處,終于在太陽下露出了頭,“我為什麽不能喜歡?”
商桉撇開眼,開始有點煩躁,覺得無論說什麽她都像聽不懂。
陳瑜說:“我們認識這麽久…我在你身邊也這麽多年,我以為……我以為終有一天……”
“陳瑜,”商桉打斷她,平靜地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一定屬于哪個人的。”
喜歡不是自己感動自己。
沒人覺得你喜歡的長久,或者在身邊待的時間夠長,就一定是考慮的最首選,可能在其他人那裏确實會有些優越感,在商桉這裏不是。
時光,朋友,陪伴,所有一切可以感化的詞語,對商桉來說沒有多大用處,她從來不是湊合着談戀愛。
所以不怪曾經有人說她,也就是外表皮囊雕着花,心口的血卻是涼的。
“如果非要有的話,現在也是屬于陶鹿因的,”商桉眉眼淡冷,“除了她之外,別人都不是。”
……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商桉囫囵想了下今天發生的事,思緒定在最後跟陳瑜說的那句話。她摁了下眉尾,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覺得不算太晚。
S:在幹嘛呢
T:等你找我說話
陶鹿因現在可太無聊了,沒了商桉在,做什麽都覺得無趣,她枕着商桉的枕頭,捧着手機打字:等你半天了
S:你怎麽不找我?
T:你不是和林姐姐在吃飯?
S:早吃完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一陣,最後見時間不早了,各自說了晚安停止話題,商桉放下手機,去客廳倒了杯水。
她毫無困意,直到後半夜才漸漸睡下。
隔天,商桉在家裏看導師發的實驗資料,忽然門鈴響了幾聲,她走過去開門,商爸商媽拎着大包小包行李進來。
“小桉,想沒想我們?”商爸把肩上的包放下,累的滿腦袋汗。
商桉給他們倒了杯水,還有些愣,“不是說三天後回來嗎?”
“提前了,有個外國佬說要請吃飯,我們懶得去,”商媽從背包一側的口袋裏,拿出個獎狀之類的東西,指着上面的名字,笑眯眯地,“你媽我不賴吧,學生得了金獎。”
獎狀上除了有學生的名字,還有商媽這個指導教師的本名,安桂桂。
“商雪海的名字可沒在任何獎狀上,”安桂桂伸出根食指晃了晃,“他不行。”
商雪海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決定不和她計較。
安桂桂:“還是我更厲害吧。”
商桉笑,“對,我媽厲害。”
兩個人是從國外回來,帶領着各自的學生參加國外某項青少年書法比賽,據說這個比賽含金量高,國內外受重視程度也高。
商雪海和安桂桂把半生的時光都奉獻給了熱愛的書法事業,對自己的女兒關注較少,這是不可避免的,除非他們有分身術。
安桂桂下巴一揚,“讓我看看你最近練得字。”
商桉:“剛下飛機不累嗎,要不要睡一覺,休息一下。”
安桂桂:“別打岔,趕緊的。”
商桉:“……”
安桂桂沒要求她必須寫到金獎的水平,但俗話說,字不可無骨,人不可弱軟。
字如其人,這句話總沒錯。安桂桂看了眼她寫的字,頗為滿意,“不錯,說明有在一直寫,就是過于剛勁了,以前沒這麽鋒芒畢露的,遇上不開心的事了?”
商桉擱下筆,“是有一點。”
安桂桂關心道:“什麽事啊?”
“沒什麽,都解決了。”商桉說。
公寓不大,兩個人把厚重的行李收拾了下,衣櫃裏桌子上各個角落裏,被填塞的滿滿當當,顯得擁擠而熱鬧。
收拾結束後,商雪海長舒了口氣,似是沒覺得累,還挺有閑情逸致地泡茶,他抿了口熱茶,啧啧搖頭,“不新鮮了吧這個茶葉。”
“你先喝熱水,”商桉笑,“回頭我給你買包新鮮的。”
“不用了,”商雪海指尖摩挲着茶葉杯壁,忽然問:“這家也沒別人住?”
“有啊,這不你和我媽回來了。”
商雪海搖頭,“說的不是這個,爸爸的意思是,你就沒個對象之類的。”
商桉明白過來,輕輕啊了一聲。
還沒等她回答,安桂桂也坐在她旁邊,兩個人像個夾心餅幹一樣擠着她。安桂桂再度拿出那個獎狀,指着學生名字,笑眯眯地說,“小桉啊,媽媽這個學生呢,不僅德才兼備,長相也端正,他也回國了,有時間你倆見個面。”
商桉表情木然。
“你說你都25了,老大不小了,再過幾年歲數都快趕上我們了,也不談個對象,你不急我們都發愁,”商雪海嘆息道:“老李家的女兒前幾天添了個男孩,人家好像才23吧,結婚沒多久生了個孩子。”
商雪海:“你看人家多麽幸福。”
安桂桂:“就是。”
商雪海:“你什麽時候也能讓我們幸福一下。”
安桂桂:“就是。”
商桉舔了下唇,“我也有桃花運的。”
“你能有什麽桃花運,”安桂桂冷嘲熱諷她,“自打你上大學起,有多少個優秀孩子跟你表白,結果呢,你見一個拒絕一個,一點情面都不留,現在好了,別人都結婚了,就你還寡着呢。”
安桂桂痛心疾首,“你後半生不進尼姑奄,我都覺得是佛祖發光庇佑咱家了。”
商桉:“……”
商桉跟安桂桂換了個位置,手臂支在沙發扶手上,撐着臉頰,長睫懶懶垂着,指尖随意地滑動手機屏幕,“哪有那麽慘。”
安桂桂嚴肅道:“真有。”
商桉跟陶鹿因發了條消息,邊回:“不會的。”
安桂桂和商雪海又說了些什麽,商桉沒怎麽仔細聽,她只注意到陶鹿因沒回消息,想了想,去房間裏給她打了個電話。
這回陶鹿因接的很快,“姐姐。”
她那邊聲音嘈雜,有轱辘滾動在地上的聲音,混雜着行人間的說話聲,還能清晰聽到奶茶店打半折的宣傳口號。
商桉:“你沒在家嗎?”
陶鹿因頓了下,本想給她個驚喜,萬一人家沒準備變成了驚吓了怎麽辦,于是沒隐瞞,“我來找你了。”
“找我?”商桉說:“你在哪呢?”
“都到小區了。”陶鹿因說。
商桉挂斷電話,走到玄關處穿鞋,跟沙發上正在談論尼姑奄飲食問題的兩人說了句有事,穿上外套匆匆下了樓。
她出了公寓這棟樓,經過小區裏那塊人工湖的時候,遠遠瞥見了推着行李箱往前走的陶鹿因。
商桉走到她身邊,彎唇,“一個人來的啊?”
“那你還想有誰來?”陶鹿因皺着眉尖。
“沒,只是擔心你安全,”商桉幫她推過行李,另一只手牽着她,捏了捏指尖,“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陶鹿因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慢吞吞地說:“我認真思考了下,我覺得我們現在,還不太适合談異地戀。”
“我不漂亮,身材也一般,存在感低的就像路邊的小野草,”陶鹿因瞅她,“萬一你一天不見我,哦不,一個小時不見我,你差不多就快忘記我了。”
商桉沒忍住笑,“瞎說什麽呢。”
“所以,為了能讓你想起你還有個女朋友,”陶鹿因美滋滋地說:“我得時刻在你身邊晃悠着才行。”
商桉彎了彎唇,“嗯,你說得對。”
“可是我爸媽在。”商桉說。
陶鹿因:“啊?”
“沒騙你,就在客廳坐着呢。”商桉說。
陶鹿因眨了下眼,消化了下這句話的信息,指尖僵了僵,握着商桉手的力道都緊了緊。
陶鹿因:“我現在想回去了。”
“別啊,”商桉指腹蹭了蹭她的手背,“來了怎麽還走?”
陶鹿因苦着一張臉,哀怨地瞅着她。
商桉笑了笑,“她們不吓人,走吧。”
兩人一塊上了樓,摁密碼開門,商桉伺候她換了拖鞋,在客廳沙發上兩人目光投過來之後,主動介紹,“陶鹿因。”
“陶鹿因?”兩個人常年不回家,差不多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安桂桂問:“你同學嗎?”
“巷子裏的鄰居,還在我們家住過一晚上,你忘記了嗎?”商桉把行李箱放在一邊,陶鹿因鎮定了下,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提到“住過一晚上”,安桂桂有了些印象,畢竟是商桉唯一一個帶家裏住過的人。
安桂桂立馬從沙發上起身,笑得溫婉,“小因啊,長得這麽漂亮了,沒想到你和小桉關系還這麽好。”
商雪海笑着附和,“确實。”
“小因高考成績也挺好的吧,我記得都上了當地的報紙版面了,那麽大的一個照片,印的真好看。”安桂桂說。
陶鹿因嗯了一聲。
“小因現在在哪上大學呢?”安桂桂說。
陶鹿因笑,“北市大學。”
安桂桂:“那你和小桉真有緣分,她也是那個大學的,正好,你們兩個可以互相照應。”
陶鹿因盡量不讓自己那麽緊張,點了點頭。
她的反應和幾年前毫無差別,甚至更緊張了些,陶鹿因面對其他長輩游刃有餘,面對商桉父母就不一樣了。
不會找話題,只會僵硬地,刻板地回複。
陶鹿因坐在單人沙發上,商桉站在她背後,掌心抵着沙發背,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眼神在小姑娘略顯拘謹的坐姿上定格了幾秒,笑了笑。
她擡手,捏了捏小姑娘白軟的耳廓。
幾乎是下意識的,陶鹿因抓住了她的指尖,沒放。
注意到安桂桂視線看過來,陶鹿因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麽親昵,她有一瞬間想放開,商桉把她手抓的更緊了。
“媽,我剛剛不是說過,我有桃花運的嗎,”商桉長眼稍彎,眸光看向陶鹿因,坦蕩而明亮,“她這不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尼姑奄拒絕了您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