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事好辦。”遲肆絲毫不在意對方話語中咄咄逼人的冷意,依舊笑得明豔又輕浮,“等回了客棧,我抽個時間把這些法陣畫出來,你拿回去交給你們家主就行了。”
“三個上古大陣,十二天階秘法,還有八門十六柱,”他掐指算了算,“那些低階小陣法要不要?”
“不如這樣,”他又自說自話,“我回去好好想一想,給你寫一本陣法從入門到入土,你們拿回去還能學一學。否則第一頁就是天階奇陣,神仙都看不懂。”
這輕浮浪蕩的态度讓齊季瞬間一怔。
對方似是真的毫不介意,心甘情願把世所罕見的絕技慷慨仗義地交給他。
“老四,你……”他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重新披上溫潤如玉的表相,仿佛方才的劍拔弩張只是長風吹過的一場錯覺。
“算了,”他輕嘆一口氣,“此事我盡力幫你瞞下。道藏一事,還是暫且按你和謝觀河的方法處理。但你會奇門陣法之事,最好不要再朝他人提起。萬一又引來有心之人觊觎,你又沒安穩日子可過。”
“還有一事,既然知道道藏就是陣法,那你現在可以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在江湖中散播了流言。這件事我們必須得弄清楚。”
道藏之事他可以看在和對方的交情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潛藏在暗處散播流言的人,鬧出這麽大動靜,卻又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可見背後勢力非同尋常。
這對他所在的組織來說,是個心腹大患。
遲肆撐着下巴正兒八經沉思了片刻,最後無奈道:“我真想不出來。安縣毀于地震,這世上不應該有認識我的人。”
“有沒有哪個舊識在地震前就已離開安縣。”
“不可能。我沒有舊識。”他斬釘截鐵,“要不是逢山村有人布下法陣,我都沒機會露上一手。也就你們幾人知道。”
“你師父或者同門……”
遲肆搖頭,堅定表明沒有故人在這世上。
齊季眼中閃過幾分隐含愧疚的于心不忍,怕自己又勾出對方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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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肆卻眉飛色舞,嬉皮笑臉笑得恣意:“你還別說,要不是來了逢山村,我都不知這世上居然有會高階秘陣之人。我很多同門都沒有這等陣法造詣。”
“待會破了陣,我得好好問一問劉老頭,究竟是何人布下的法陣。”
這贊嘆卻又蔑視,仿佛遇到知音又如同行相輕的顯擺神色讓齊季啼笑皆非。
“可玲兒姑娘不是說,劉老道并不知情。”
“可能是覺得那老頭不堪大用,沒把實情告訴他。”遲肆輕笑,“虧我還以為這陣是劉老頭布下的,誤以為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沒想到還是背後有人。”
“待會見了他,先綁起來揍一頓,然後再聽聽他怎麽說。”
笑語言談之間,遲肆一腳踏上鮮紅的陣印,淡色皮靴随意一劃,印記便被踩得模糊一片,再難看出原貌。
空氣中仿佛有種無形的牢籠,悄然無聲碎裂開去。
清風浮動稻花飄香,頭上積壓的烏雲瞬時飄散,西斜的光輝重照大地。
和煦陽光灑在兩個飄逸身影之上,勾勒出浮光躍動,意氣飛揚。
寂靜白霧散去,逢山村又回複了往日的熱鬧喧嚣。
只是喧鬧得有些過了頭。
兩人行至村中,見到村民臉上神色,便知他們已經恢複如常。沒了陣中煞氣的侵蝕,人們很快就從走火入魔的狀态中回複過來。
然而不知為何,黑壓壓的人潮依然像是被什麽鬼煞吸引,攢動着往村口方向流去。
孟婆婆的院子裏不見半個人影,謝觀河他們應是早一步去了村口。
二人也朝村口走去,遠遠就看見一大群人将道路團團圍住,堵得水洩不通。
遲肆人高眼尖,還未走近便已看到這一次被圍的,是那個劉老道。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擠在人群中的謝觀柏見到他,趕忙撥開人群走到旁邊,朝他們說明情況。
他和師兄在孟婆婆院裏沒等多久,就見天色轉晴白霧散去。
街上游蕩的村民也瞬間恢複了正常,只是走火入魔時的記憶全無,沒人記得此前發生過什麽。
而守在村口的劉老道,卻忽然橫倒在地上。
“據當時剛好在場的村民們說,劉老道倒下去後,身上血肉迅速枯老幹癟,像是被妖怪吸走了精氣。”謝觀柏瞪大眼睛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模仿劉老道死時慘狀。
“古廟也被燒了,村民們現在不知該怎麽辦,正在和村長商量。”
對于村裏發生的異狀,村民們各抒己見議論紛紛。
有說神仙降罪,有說妖怪作祟。
一群人争論了半天也沒說出個門道,最後村長只能叫人先把屍身擡走,再請鄰村的道士過來看看。
遲肆站在人群外圍,嘴角輕微揚起,一副事不關己的悠懶散漫。
待到人群漸漸散去,齊季瞥了他一眼,以眼神詢問:怎麽回事?
他偏了偏脖子:“不清楚。我只對陣法有研究。不過這種情況通常是受了心法反噬。”
原本還打算抓了劉老道,好好詢問一番布陣之人的線索,如今也只能作罷。
他裝模作樣嘆了口氣,顯而易見也沒把這事放心上。
玲兒和謝觀河一同走了過來,雖然家人已回複正常,她仍心有餘悸。
“遲小哥,他們……會不會再次走火入魔?”
“這回不會了。”遲肆悠懶笑意中帶着半分無奈調侃,“可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又有人在村裏布下個什麽法陣,引起更大的亂子。畢竟這地兒風水太好,難免會被懂行的人觊觎。”
見玲兒臉色倏然變白,他又溫言寬慰:“也不用太擔心,會風水秘陣的能人異士比有道骨的人還少,往後要是再發現奇怪的圖案,能抹則抹,抹不掉就找幾個會畫符的用朱砂在上面劃幾筆。”
“退一萬步說,”朗音頓了片刻,“就算村子真出了什麽事,玲兒姑娘也要想開些。你看我,整個縣城都沒了,不也過得好好的。”
和暖的暮光下似乎吹過一陣陰風,将幾人凍得無話可說。
他應是好意,可這話聽入耳中總有些不對味,也不知這到底是在安慰人,還是膈應人。
總之讓旁人十分想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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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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