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無人窺探的地方,他們接了一個秘密的吻
仲欽心跳漏了一拍,腦子裏有點亂,不知道怎麽回應他的話。
季舒遠的手挪到他掌心,摸到還沒幹的冷汗,便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腿上,用褲子給他蹭幹。
“……我聽鄧琪說你潔癖挺嚴重的。”仲欽看向他,“不難受嗎?”
“可以克制,在別人面前盡量不會讓自己表現過度。”季舒遠說,“而且你不一樣。”
仲欽覺得好笑:“我怎麽不一樣啊?”
“你全身上下我都親過。”季舒遠說,“這算什麽。”
“……閉嘴。”仲欽把手抽出來,“菜鳥,好好開你的車。”
“點菜。”季舒遠提醒。
仲欽才想起這回事兒,從腳底下找到掉落的手機,跟季舒遠商量着點了幾個喜歡的菜。
半個小時後到地方,竟然停在一棟老小區居民樓面前。
仲欽下車看見地方驚呆了:“這……你真沒找錯?”
“是這兒。”
季舒遠極自然地過來牽他的手,仲欽掙紮兩下,沒掙開,只好埋着腦袋将圍巾往上提了提。
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單元門鏽跡斑斑,外面有個密碼鎖,按鍵上已經連數字都看不清。
季舒遠熟練地輸入密碼,打開門,拉着仲欽進去。
“什麽破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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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內的燈是聲控的,開門的動靜把它叫亮,卻比不亮還陰森。
顏色昏黃就算了,還一閃一閃的。
仲欽再次拽了拽圍巾,看見樓梯間裏壘着一堆不知道什麽雜物,黑漆漆的,好像還有東西在動,連忙緊緊抓着季舒遠的手往他身上靠。
季舒遠幹脆将他攬進懷裏:“別怕,這幾天快過節,來往顧客比較多,燈就容易壞。”
“你還挺清楚。”
季舒遠笑了笑:“嗯,上次老板是這麽解釋的。”
“那很有可能是之前的燈壞了一直沒修。”仲欽感嘆道,“真摳啊這老板,生意肯定特別差——你到底帶我來了個什麽地方?不會是想把我賣了吧?”
想起季舒遠先前說的那些話,仲欽思維發散,驚恐地問:“季老師,你不會變态到想把我騙進什麽小黑屋裏關起來吧?”
“……”
“別呀!”仲欽拽着他不讓上樓,“就算要關,也得是個五星級酒店吧?季老師那麽能賺錢,不要這麽摳嘛!”
“胡說八道什麽。”季舒遠在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正經菜館,剛剛你不是都在手機上點過單了麽?”
“那也是你給我調出來的界面,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騙我!”
“……”
季舒遠不想跟他扯皮,強行摟着腰将人半抱了上去。
“不能關起來……天天做人會壞的。”仲欽抗拒不了,趴在他耳邊悄聲說,“而且……我都腫了。”
季舒遠喉結一滾:“別在這兒發.浪。”
“那你發誓不會對我幹壞事。”
“我發誓。”
“如果幹了你就怎麽?”
“咒我再也睡不到你,夠了麽?”
“……”仲欽退後一點,“這是挺狠的。”
季舒遠側首看他:“那咱們能好好走路了麽?”
仲欽點點頭。
季舒遠放開他,幫他理了理弄亂的圍巾,耐心解釋道:“這家老板以前是挺有名的大廚,後來出來單幹,開了很多私房菜館,但他親自做菜的地方不定,只有這裏,每年除夕他都會來,因為這裏是他小時候住的地方,每年他都會回這裏守歲。”
“所以別的菜館沒這麽簡陋?”
“那是自然,這裏是不面向大衆的,第一次過來得有熟客帶。”季舒遠說,“這位大廚一直沒結婚,過年獨自在這兒有點冷清,便把整棟樓買下來做成菜館,除夕時還能有客人陪。”
“那這地方應該很難預定吧?咱們怎麽一來就有?”
“不難。”季舒遠說,“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之前拍戲被其他演員帶過來幾次。”
“啊——所以來這兒的不會都是圈內人吧?”仲欽說着又想退縮,“那要是遇見熟人就太尴尬了……”
“放心。”季舒遠把人撈回來,“基本沒有圈內人,大多是和廚師有私人聯系的朋友或者品鑒人。”
仲欽松了口氣:“那就好。”
“咱們先去六樓給老板打個招呼,看看哪裏還空着,再下來坐。”季舒遠邊走邊給他介紹,“這裏房間都沒有大改,格局還是原來的,只是換了新的家具,每一戶上一桌客。很多客人喜歡帶家裏人過來聚餐,就是因為這裏有家的感覺。”
“哇!”仲欽眼睛一亮,“有電視嗎?能看春晚嗎?”
“有,能。”
“怪不得你要帶我來這兒!”仲欽有點激動,“我已經很多年沒看春晚了,要麽就是在春晚現場,要麽就是有工作——但不看春晚怎麽能算過年呢?”
“嗯。”季舒遠摸了摸他的頭,“雖然已經有點晚了,但是咱們還能看見倒計時。”
兩人一路說着走到六樓,剛要擡手敲,門從裏面打開,迎面有人笑道:“老早就聽到動靜了,等半天才上來。”
仲欽看過去,是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大叔,有點胖,瞧着很面善。
季舒遠給老板打了個招呼,正想說話,被老板打斷:“哎,這不小季麽!”
“上次來是兩年前了。”季舒遠笑道,“難得您有印象。”
“那能沒有印象嘛!大影帝啊!就算不是影帝,長這麽帥一小夥我還能忘?”老板熱情地側身擺手,“趕緊進來!”
仲欽進門後摘掉圍巾,好奇地四處打量。
“喲嚯!”老板看清他的臉,驚呼一聲,“小粽子!”
仲欽愣了下,也笑起來:“您認識我?”
“誰不認識你啊?小童星,演了好多戲呢。”老板樂得合不攏嘴,“我有個小侄女是你粉絲,一會兒能不能請你給她簽個名啊?”
“當然可以。”仲欽點頭。
老板道了謝,又忍不住瞧他好幾眼:“別的不說,你這長相真是萬裏挑一,天生明星臉,從小就招人喜歡。”
仲欽客套地低了低頭:“您過譽了。”
“哎,對!”老板想起什麽,一拍巴掌,“我光顧着看倆小帥哥了,忘了正事兒——那什麽,你們實在來得太晚了,我看你們在手機上點的那幾個菜都做不了,沒食材。這時候別的地兒應該都關門了,所以我就問問,要不你倆幹脆跟我一塊兒吃?我這兒剛做好,熱騰騰的!”
“那怎麽好意思。”
“沒事兒,本來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老板問,“我再炒倆小菜,行不?”
猶豫幾秒,仲欽點點頭說:“那就叨擾您了。”
“哎呀不叨擾不叨擾!”老板擺擺手就往廚房去,“大過年的人多熱鬧!”
季舒遠在後面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但到底沒說什麽。
仲欽跟着老板走到廚房,站在門口問:“我能看您做菜嗎?”
“看啊!随便看!”
于是仲欽就杵在那兒,看得津津有味。
季舒遠走到他身後,低聲問:“對這個感興趣?”
“嗯。”仲欽頭也不回地說,“我外婆也是廚師,小時候經常看她做菜——後來我自己學了一點,覺得做菜真的很有意思。”
季舒遠有些詫異,這麽懶的人——“你還會做菜?”
“會啊!”仲欽得意洋洋地說,“我很厲害的!”
“是嗎。”季舒遠俯身湊到他耳邊,“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哎呀一會兒再說。”仲欽忙着偷師,一把推開他的臉,完全沒心思跟他聊天。
季舒遠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仗着沒人看見,手探進羽絨服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揉他的後腰。
仲欽也沒反抗,就當他在給自己按摩。
看了一會兒,仲欽開始跟老板聊天,主要是想問問題。
聽見他說的話,老板回頭誇贊道:“這是行家啊!一聽就是下功夫練過的,問題提得比我幾個徒弟有水平多了!”
仲欽笑笑:“只是感興趣,沒專業學過,肯定不能與高足相提并論。”
季舒遠聽見他與別人這麽文绉绉地說話,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想捉弄他。
于是手從羽絨服裏抽了出來,又從圍巾縫隙探進去,摸到他的後頸。
雖然剛才捂了一會兒,但比起脖子,季舒遠的手指還是過于冰涼,激得他打了個寒戰。
“!”仲欽回過頭瞪他,比着口型問,“幹什麽!”
季舒遠目光含笑地與他對視,手指挪了挪,摸到自己留下的牙印。
——這圍巾底下全是他留下的印記。
仲欽覺得他有毛病,懶得理他,重新把腦袋扭回去學做菜。
季舒遠于是得寸進尺,手指探到前面摸他的喉結。
“……”
仲欽擡手捏住圍巾,以防被老板看出。
松開喉結,那只作亂的手又緩緩往肩上挪,冰涼的手指從鎖骨滑了過去。
這地方十分敏.感,仲欽再次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季舒遠想起他下午被自己咬時也這麽抖,眸色逐漸加深。
仲欽感覺他越來越亂來,手竟然還有往下的趨勢,連忙按住他。
——雖然冬天.衣服穿得厚,但這麽大一只手在裏面動,肯定很容易被看出來!
“好人……”仲欽将他的手拿出來,趁着老板沒注意時飛快地親了下他的手指,回頭做出哀求的表情,用氣聲說,“放過我吧……”
季舒遠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兩人都知道,表面上是仲欽在求,實際卻是季舒遠在受折磨。
因為這會兒他不能真的做什麽,所以仲欽有恃無恐,特意用這種說出來根本不會被放過、反而會被欺負得更厲害的話來撩人。
“行。”季舒遠也用氣聲回答他,“放過你。”
仲欽松開手,季舒遠戳了戳他厚重的羽絨服,又重新探進去,落在腰上按。
這會兒他站姿随意,肌肉沒繃緊,所以肉是軟的,揉起來很順手。
可惜隔着毛衣,觸感沒那麽好。
這人撸起來真能上.瘾,比吸貓逗狗更容易沉迷。
只要跟仲欽在一塊兒,季舒遠手裏就不能空,總要捏點兒什麽,否則心裏比犯潔癖的時候還難以忍耐。
“我懷疑你有皮膚饑渴症。”仲欽突然扭頭說。
他自以為聲音已經很小,沒想到老板耳朵尖,立馬問:“啥?咋啦?”
“沒事。”仲欽連忙挪動一下,将季舒遠的動作牢牢擋在身後。
待老板不再往這邊看,仲欽偷偷将手背過去,撓了撓季舒遠的小臂,然後掏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癢——死——我——啦!】
季舒遠很快回過來:
【嗯,讓你感受一下】
【我心裏也這麽癢】
【大粽子:你有病?】
【泰迪:有,皮膚饑渴症】
【大粽子:無語( ̄皿 ̄)】
【泰迪:一會兒分點菜端下去吃】
【大粽子:為啥?這樣不好吧?人家老板都邀請了,會不會不太禮貌?】
【泰迪:。】
【大粽子:什麽鬼,發個句號啥意思?】
【泰迪:。。。】
【大粽子:哎呀,老板一個人怪冷清的啊,陪陪他嘛】
【泰迪:。】
【大粽子:……有病,不理你了(‵へ′)】
仲欽果然不再回消息,季舒遠面色不善地收起手機。
幾分鐘後,老板端着炒好的菜出來,招待他們上桌吃飯。
季舒遠全程面無表情,老板想起之前仲欽跟他談話的時候說了個什麽“症”,以為他生病了不舒服,也沒主動跟他搭話,一直在跟仲欽讨論廚藝。
兩人聊得不亦樂乎,老板順手給仲欽夾了一筷菜。
——那筷子他先前還抿過!
季舒遠看得直皺眉,從仲欽碗裏把菜夾出來,面不改色地自己吃了。
老板筷子停在空中,尴尬又震驚地看着他。
仲欽在桌子底下踢了季舒遠一腳,朝老板笑道:“不好意思,他知道我不愛吃那個……您放心,我吃飯利索着呢,肯定不跟您客氣,您看您忙活那麽久還沒怎麽吃呢,快多吃點。”
“哦……”
老板其實沒怎麽在意仲欽是不是吃了自己夾的菜,反正他只是習慣性客套,夾了才反應過來跟人家沒那麽熟,不該有這種行為。
倒是季舒遠那個動作,自然得有點暧昧。
半晌,老板試探地問:“你倆……是親戚?”
“哦,嗯,是的。”仲欽看了一眼季舒遠,“挺遠的親戚,以前都沒怎麽見面,後來在同一個圈子裏嘛,就互相幫襯下。”
“原來如此。”老板語氣輕松起來,“我看小季是哥哥吧?挺會照顧人。”
“是,他是哥哥。”仲欽笑道,“确實挺照顧我的。”
說到這兒,他想起影帝任勞任怨地給自己剝蝦剝蟹,頓時對剛才那一腳感到心虛,在桌子底下尋到季舒遠的手,讨好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季舒遠臉色終于好了一些,抓住他,與他做成十指相扣的姿勢。
老板忽然注意到什麽,指着季舒遠說:“小季還是個左撇子呢!”
“就是。”仲欽感到那人的手指伸進了自己袖口,又冷又癢,忍了忍才說,“以前跟他坐一塊兒寫字,手撞手,忒麻煩。”
他倆圍讀時确實做過一段時間“同桌”,季舒遠回憶起那短暫的十來天,滿腦子都是仲欽在咖啡杯壁上刮水珠的手。
這手現在被他握着,偶爾撓一下,能勾到人心尖上。
又開始食髓知味起來。
“抱歉,老板。”季舒遠突然站起身,“請問樓下還有空房間麽?”
“……啊?”老板愣了下,連忙起身,“有有有,那我給你們分點兒菜你們端下去吃?——不好意思,讓你們不自在了吧?”
“沒有!哪有!”仲欽腦子轉得飛快,“沒不自在——就是,快零點了嘛,家裏說讓提前打視頻電話過去,那邊人多,鬧哄哄的,怕打擾您……”
“沒事沒事。”老板已經從廚房拿了幾個幹淨的盤子來,用幹淨的筷子分揀,“301那個房間是空着的,一會兒我送你們下去。服務員都下班了,要麻煩你們自己端菜了哈。”
“……好。”
仲欽沒想到季舒遠會突然來這麽一手,心裏愧疚得不行,站在旁邊想幫忙,又局促得不知從何下手。
很快将菜分揀好,老板把他們送下樓,臨走時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叫住仲欽:“小粽子。”
“啊?”仲欽趕緊回身,“您說。”
“這事兒一開始是我欠考慮,說到底咱們其實算是陌生人,今天又是特殊日子,大家肯定都是想和熟悉的人待在一塊兒嘛——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你別怪他。”老板搓了搓手說,“你自己也千萬別自責,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直接拒絕,我不會生氣的,啊。”
“嗯……”仲欽喉嚨梗了梗,“今天實在不好意思……”
“哎呀小事兒!大過年的,心情不能不好哈!”老板擡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去吧。”
語罷,老板推了他一下,然後從外面關上了門。
走進屋,仲欽看見季舒遠已經打開了電視,桌上碗筷也擺放得整整齊齊,但這些都不能起到安慰作用,他心裏還是憋着一股火。
“季舒遠!”仲欽站在原地,擰着眉說,“你真的很沒有禮貌!”
季舒遠垂首沉默片刻,輕聲道:“我是帶你過來吃飯的,不是來應酬的。”
“這怎麽能算應酬?”仲欽兩步過去,憤憤地說,“人家老板是……”
“不高興也要賠笑,”季舒遠打斷他問,“不是應酬是什麽?”
“……我沒不高興啊……”
季舒遠側首看着他:“我不高興。”
仲欽微微一怔,嗫嚅道:“……那你也沒賠笑啊。”
“你想讓我笑。”
“我……”
“我不喜歡。”季舒遠加重語氣重複,“我不喜歡。”
“但……”仲欽抿了抿唇,“但是老板會難過啊……”
“我不痛快,為什麽要在意別人難不難過?”
“……”仲欽聽得冒火,忍不住攘了他一把,“季大影帝,你家裏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
季舒遠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人去窗邊關掉窗簾,然後直接将他壓在飄窗前的軟墊上,俯身盯着他,久久沒能言語。
仲欽從他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等半天沒聽見動靜,手腕掙了掙,正要開口,聽見他聲音微啞地說:
“是,他們教我循規蹈矩,教我禮貌克制……”
仲欽不再動,靜靜地等他的下文。
“但至少在你面前,”季舒遠喉結滑動,低聲道,“我不想那麽克制,行嗎?”
“……”
他要是跟自己争執吵架,仲欽或許不會這麽難受。
但他向自己服軟,仲欽就覺得特別委屈。
好像自己真做錯了什麽似的。
“可是……”仲欽蜷起手指,“既然已經答應和人家一起吃,中途離開實在太傷人了……”
“一開始為什麽要答應呢?”季舒遠問,“就算老板人不錯,但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不是嗎?我們原本就只是去一個飯店吃飯,雖然它看起來不同尋常,但它仍然只是……”
“因為是你帶我過來的!”仲欽實在沒忍住,使勁掙紮了一下,“因為你看起來對這裏特別熟悉,上樓的時候還特地跟我講老板的經歷,所以即使對我來說他是陌生人,我也依然會覺得親近,我以為你們很熟,我不由自主就……”
他本來也不那麽樂意的。
他連請個助理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适應,因為不喜歡應付陌生人,還導致他在圈內留下了一些惡名——
“我就很高興嗎!我就自來熟嗎!”仲欽越想越委屈,手腳并用地推他,“是你先那樣表現的,我難道不會以為你們是朋……”
唇被封住了,後面的話堵在喉嚨裏,仲欽嗚嗚兩聲,漸漸也不再掙紮。
季舒遠舔了舔他的唇珠,緊緊将他摁進懷裏:“對不起,我錯了。”
仲欽沒應聲。
“我自私,我任性妄為,我沒有教養。”季舒遠嘆息道,“一會兒我上去給人賠禮道歉,行不行?你別生氣。”
“那我呢?”
“你想怎麽樣?”
“沒想好。”仲欽将臉轉向一邊,“欠着吧你先。”
“行。”
“……那你起開,壓死我了。”
季舒遠沒松開他,翻了個身,讓他趴在自己身上:“那你壓我。”
仲欽手肘抵在他胸前,垂眸看着他,半晌道:“季舒遠,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以前都是裝的,骨子裏其實連二十三歲都沒有,最多只有三歲。”
“嗯。”季舒遠好脾氣道,“我幼稚。”
“不過你待人接物确實有點問題,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仲欽用食指點了點他的鼻子,“就你這樣兒,要不是因為運氣好拿了幾個獎,都不知道怎麽在圈裏混。”
“我怎麽樣?”季舒遠問,“因為我把不喜歡表現在臉上?”
仲欽哼了聲。
“我覺得沒什麽不好。”季舒遠說,“不喜歡的事情就應該拒絕。”
“你這是缺少社會毒打!”
“所以你呢?”季舒遠問,“被毒打得太多了?”
仲欽噎住。
片刻後,他笑起來:“不然呢?我說我天真純潔不谙世事,你也不敢信呢。”
季舒遠蹙眉:“別這麽笑。”
“那我哭啊?”仲欽笑得更深,“還真不會呢,從小就只學過賣笑的本事……”
“仲欽。”季舒遠箍着他的手臂緊了緊,難得稱呼他全名,“不喜歡的事情可以不做。”
仲欽斂起笑,沉默了一會兒,說:“季老師不是第一次跟我說這句話了。”
“嗯。”
“但我和你不一樣。”仲欽輕聲道,“有的時候,不直接拒絕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打圓場、說好話、讨人歡心,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到更重的威脅。否則……你能是我的第一次嗎,季老師?”
“……”
季舒遠呼吸猛地加重,極力忍耐着內心暴戾的情緒。
仲欽卻很平靜:“人就是犯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用盡手段得到。若是他們覺得這個玩意兒唾手可得,可能就不那麽着急了,對吧?”
季舒遠喉嚨發幹:“以後不會再這樣。”
“我知道啊。”仲欽輕笑,“我現在是星朗最值錢的貨物,老板在身後鎮着,沒人敢觊觎。”
季舒遠盯着他:“你就這麽狠心。”
“……我怎麽?”
“我們卷卷,不愧是天才。”季舒遠低聲道,“你最知道什麽話讓我難受,專門說出來紮我,是不是?”
“……”仲欽閉上嘴。
“怎麽,剛才還跟個陌生人共情,轉眼就來捅我。”季舒遠捏住他的臉,“對別人善良,對我就這麽壞。”
仲欽瞪着他:“你把自己跟誰比呢?別人跟我睡了嗎?”
“行,我活該受着。”季舒遠直起身,讓人跪坐在自己腿間,湊到他耳邊溫聲道,“我明後兩天戲滿,你後天又要走,單獨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能不能不跟我鬧脾氣?”
“……”仲欽嘴硬道,“今天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是我錯了,我道過謙了,不能原諒我嗎?”季舒遠覺得無奈,“我就不該帶你出來,否則……”
“否則剛剛那時間你又能睡我一次了。”
“……我有那麽……”
“泰迪。”
“……行,泰迪就泰迪,罵吧。”季舒遠把他扶起來,“菜快冷了,先吃東西。”
兩人回到桌前,安靜地吃了一陣,仲欽不知是不是冷靜下來後反省了些什麽,捏着筷子停頓幾秒,忽然開口說:“我也有錯。”
“嗯?”
“之前……答應老板一起吃飯的時候,我沒問你的意見。”仲欽說,“以後會記得問你的。”
“沒錯,卷卷哪兒能有錯。”季舒遠彎了彎唇道,“是我先給你留下了一個錯誤的印象。”
仲欽踢他:“你嘲諷我!”
季舒遠捏住他的腳踝,将人拖過來摟進懷裏。
“沒嘲諷你,我怎麽舍得……”
季舒遠讓他坐在腿上,臉埋進他頸窩,輕聲道:
“——我那麽喜歡你。”
窗外突然亮了起來,煙花爆破的聲音此起彼伏。
仲欽沒聽清身後傳來的話,微微側首,大聲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到零點了,現在是新的一年。”煙花發出的亮光透過窗簾依然能分辨出顏色,在仲欽晶亮的眼裏落下模糊的痕跡,季舒遠看着他,緩緩道,“新年快樂,卷卷。”
“你也快樂!”仲欽嚷了一聲,望窗外看,卻什麽也看不清,“可惜看不了煙花!”
這地方雖然已經很偏僻,但兩人誰也不敢冒險拉開窗簾。
他們的一切親密都不能為人所知。
于是在無人窺探的地方,他們接了一個秘密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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