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在這個人面前肆無忌憚
大抵真是累得狠了,季舒遠将人抱在懷裏擦腿的時候,仲欽已經枕在他肩上睡了過去。
全部弄完,季舒遠将小樣放回原處,重新回到床上,剛鑽進被窩,仲欽就蹭了過來,暖烘烘的後背嚴絲合縫地貼着他胸膛。
季舒遠以為自己把他吵醒了,等待片刻,聽見他呼吸勻長,便知道這是他潛意識的動作。
他想起仲欽上次就說喜歡自己從後面抱他,當時沒多想,現在看來,他可能是覺得這種姿勢更有安全感。
是只堅強又脆弱的小雀兒。
季舒遠将手搭在他腰上,內心騰升起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明明他們還什麽關系都沒确定,行為舉止卻娴熟得好像已經在一起許多年。
不得不說,仲欽真是心大得可以,但凡遇見個不懷好意的……
思維到這兒頓了頓,季舒遠心道自己也算是趁人之危,似乎說不上懷了什麽好意。
等到這部戲結束,不知仲欽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緩過勁。
待他緩過來,又打算怎麽擺脫自己。
“那可是擺脫不掉了。”季舒遠手臂緊了緊,低聲道,“誰讓你招惹我。”
兩人保持着相擁的姿勢入眠,到半夜時,仲欽結束了一個夢境,很自然地睜開眼睛,感覺到腰間力道,緩慢地回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他将手覆在季舒遠的手背上,停頓兩秒,又将自己的指尖探入他的指縫。
“……怎麽了?”似乎被他的動作驚醒,季舒遠用嘴唇蹭了蹭他耳廓,聲音裏帶着性感的啞。
仲欽将手挪上去,搭在他小臂上,感受到熾熱的肌膚和結實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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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師。”他輕輕喚了一聲。
“嗯?”季舒遠抓住他的手握在掌中,聲音清晰了一點,“怎麽了?做噩夢了?”
“沒有。”仲欽搖搖頭,語氣裏帶了幾分自己也難以置信的詫異,“我做了……一個美夢。”
季舒遠摩挲着他的手指,耐心問:“那怎麽醒了?”
“因為覺得太美好了……很不真實……”仲欽說,“我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就醒了。”
季舒遠話音裏含着幾分笑意:“那這夢得好成什麽樣?”
仲欽緩緩轉過身,仰着臉看了他一會兒,黑暗中只能看見個模糊的影子。
沒有助理提前給窗簾留縫,外面的光線一絲也透不進來。
“季老師。”仲欽沒回答剛剛的問題,将臉埋進季舒遠胸膛,輕聲問,“您能聽見外面的聲音嗎?”
“嗯?”季舒遠側耳聽了一會兒,安撫道,“沒有聲音。”
察覺到懷裏人安靜得不太正常,季舒遠擡起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額頭,溫和道:“我去看看。”
說完,沒等仲欽做出反應,他立即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面瞧。
随後他帶着一身被空調冷風吹過的寒氣回來,重新将仲欽攬進懷裏,拍拍他的後背道:“放心,什麽也沒有。”
“嗯。”仲欽點點頭,又問,“幾點了?”
“不到五點。”
仲欽愣了下,“我們……什麽時候睡的?”
“我十一點給你擦了身體乳。”
仲欽愈發震驚:“您還給我擦了身體乳?!”
“你沒印象?”季舒遠也有點兒驚訝,“我以為你醒了——你還睜眼看了我。”
“……我就是看了下是您,然後就繼續睡了……後面沒什麽印象……”仲欽算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差不多十點就睡了,到現在已經七個小時……中途竟然沒醒……”
季舒遠眉梢一揚:“所以我考察過了,是嗎?”
仲欽茫然:“什麽考察?”
“不是說今晚只是在我這兒試試,看能不能休息好麽。”季舒遠說,“現在考察過了,以後什麽打算?”
仲欽有點猶豫:“要是您不嫌棄……”
“我不嫌棄。”季舒遠打斷他,并且再次将他往身前帶了帶,還揉了一把他的腰,“多個人形抱枕有什麽不好?我也覺得昨晚睡得挺好,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舒服。”
“可是……”仲欽往後退了一點,屈膝頂了頂,嘆氣道,“那您能不能別這樣?本來我真的只是希望能在您身邊睡個好覺……但您要是每天都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很不要臉……”
季舒遠被他那一下弄得有點難受,但卻并不在意,甚至帶着幾分愉悅地問道:“哪裏不要臉?”
仲欽動了動唇,小聲吐出幾個字:“送上門來……”
後面的意思大家都懂,所以他沒說出口,誰知影帝就那麽直白地補了出來:“勾引我?”
“……”
仲欽抿唇不語。
“行,自尊心還挺強。”季舒遠說,“那我會等你想要的時候。”
仲欽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季舒遠緩緩道,“你只當是我不要臉,我勾引你,你什麽時候想,就什麽時候做。主動權在你手裏,如何?”
“您不難受嗎?”仲欽覺得難以理解,“一整晚都這樣……以後每晚都這樣?”
“沒覺得難受。”季舒遠淡淡道,“可能睡着的時候它不這樣。”
仲欽安靜下來。
季舒遠:“你還有什麽疑慮,說說看。”
“說出來可能有點厚顏無恥……”仲欽喉結滾動,“我不喜歡欠人情……”
“不是已經欠了麽?難道你覺得今晚不作數?”季舒遠好整以暇地問,“欠了又怎麽?”
“我本來覺得只是借您的房間睡個覺,這不算什麽很大的問題,事後多請您吃幾頓飯就能了結。”仲欽說,“但我沒想到您會一直有反應……如果需要您一直這樣忍受,事情的本質就變了。我負擔不起這樣的人情。”
“你怎麽知道你負擔不起?”
“那季老師想要什麽呢?”
想要什麽。
季舒遠沉默地在他腰上揉了好幾遍,才說:“我想養只邊牧。”
仲欽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寵物身上,怔了半晌,問道:“您想養……您不是已經有一只嗎?那個微信頭像……”
“那是我朋友的。”季舒遠說,“我想養一只自己的。”
仲欽遲疑地問:“所以……?”
“我聽說養幼崽非常麻煩,尤其是邊牧這種極其有靈性的狗,需要從小教育。我沒那耐心,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所以一直沒養。”季舒遠說,“我之前聽田傑說你拍完這部戲會休息幾個月?正好,你幫我養一只,就算還了人情。”
“……”
見他不說話,季舒遠問:“不喜歡狗?”
“不是……我很喜歡……”仲欽說,“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養得好……”
“到時候找個人教你。”
“那好。”仲欽說着有點興奮,“那您有想過要買一只什麽樣的嗎?能不能買像您朋友那只一樣的?我覺得金色比較漂亮……不過……”
他慢慢冷靜下來,“不過還是要看您的喜好……”
“嗯。”季舒遠應道,“明天我讓朋友幫忙留意看看,應該能買到一樣的。”
語罷,他問:“還有顧慮麽?”
“……沒了。”
“那咱們能繼續睡覺了麽?”季舒遠說,“還能睡一個小時。”
“好。”
仲欽其實還是有點抱歉這麽早把別人弄醒,可剛剛才談妥了一個條件,他不好再提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顯得他矯情。
回想剛接觸季舒遠的情景……那時候哪能想到他們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季舒遠一開始明明那麽讨厭他,而他也正因為覺得被人厭惡,才會為了尋求趣味而主動湊上去逗弄。
即便後來季舒遠主動吻他,他也覺得對方一定是忍耐着反感,為了演戲而不得不捏着鼻子跟他親近。
他太喜歡看別人這種狼狽模樣了,所以被蒙蔽了頭腦,只顧着沉迷于自己幻想中的角色,連對方什麽時候轉變了态度也沒發現。
剛剛的談話終于讓他察覺到幾分惶恐。
他隐約發現季舒遠對自己的忍耐好像不是出于涵養,而是出于一些別的原因……
仲欽下意識不願意深想,卻仍然有點手足無措。
他習慣別人對自己冷漠,也習慣別人對自己谄媚,但實在很不習慣別人這麽潤物無聲似的對自己好。
如果季舒遠是崔正謙那樣的暴脾氣性格,偶爾看不順眼罵他兩句,可能他還覺得自在一點。
然而不是。
季舒遠這個人……比他曾經所以為的“聖人”形象還要好。
因為聖人慈悲卻高高在上。
而季舒遠在紅塵裏。
聖人憐憫所有人。
他卻從沒看見季舒遠對別人笑。
“我是不是不該提出要過來試試?”仲欽忽然想,“或者,一開始就不應該産生要‘試試’的念頭。”
他怎麽會覺得自己能因為沉浸于戲裏的角色就治好持續多年的毛病?
這明顯只是個找不到答案時用來搪塞的借口而已。
現在找到答案了,這借口便顯得尤其可笑。
——仲欽是在夢裏找到答案的。
他今天夜裏做了十幾年來的唯一一個美夢,夢裏有一扇漂亮的格子窗,陽光溫柔地灑進來,在木質地板上投出柔和的影子。
季舒遠站在他身後給他擦頭發。
一邊跟他說話,一邊俯身吻了他的後頸。
如同晚上站在浴室裏所做的那樣。
仲欽醒來後,腦子裏第一個念頭頗為莫名其妙。
——他想起自己在季舒遠面前好像連拖鞋都沒親自穿過。
夜半夢醒,季舒遠會在自己開口之前就主動去窗邊查看。
太不可思議了。
仲欽還記得毛啓瑞第一次看見他半夜爬起來看窗戶時的樣子,那表情和看一個瘋子也沒什麽區別。
季舒遠卻似乎從來沒覺得他荒謬。
他在這個人面前肆無忌憚。
所以夢裏也是安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季老師:并不想做聖人。
想做禽獸:)
中秋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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