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你穿它,所以才漂亮……
兩人沒有在酒吧呆太久, 出了酒吧,白蕭就近找了家酒店開了間标間,盛夏确實太困了, 擔心受怕一晚上,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也許是太累了, 又也許是因為某些話徹底說開後, 她不再像以往那樣抗拒。
女人躺在床上, 很快就睡着了。
白蕭坐在距離女人不到三米的床上,靜靜看着女人安靜的睡顏。
房間很靜,靜到隐約能聽到女人安靜的呼吸聲。
對他這麽放心, 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溫雪的電話是下午1點打來的,盛夏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鈴聲剛響起,男人就迅速拿起手機嗯滅屏幕。
鈴聲只響了不到三秒就停止了。
床上的人大概實在太困了,翻了個身就繼續睡了。
男人失笑,輕手輕腳的走到陽臺上,合上玻璃,這才點了接聽。在溫雪開口前,他先一步開口:“夏夏還在睡, 有什麽事你告訴我,我轉達給她, 或者她醒後我讓她打給你。”
對面靜默了三秒,“你們睡在一起了?”
白蕭:……
“看你這反應, 應該是我想多了。”溫雪有些後悔自己早上多嘴的事, “沒什麽特別的事,夏夏好不容意來一趟平城,我當然要帶她好好玩玩。她醒了你讓她給我回個電話。”
白蕭應下。
電話挂斷, 男人站在陽臺上,雨滴讓這個城市染上幾分朦胧,酒吧裏,女人最後那句無所謂的“随你”仿佛和這大雨一樣,噼裏啪啦的狠狠砸在他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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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是下午3點醒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餓醒的,仿佛出現了幻覺似的,她隐約好像聞到了蒜蓉小龍蝦的味道。
朦朦胧胧的睜開眼,入眼的是男人英挺的眉眼,酒店裏的小方桌前,男人穿着極具質感的灰色短袖,露出勁瘦有力胳膊,男人垂眸,那雙極為好看的手拿着小龍蝦,正認認真真的剝着蝦。
他身上本就有那種渾然天成的矜貴感,盛夏完全沒辦法和他把剝小龍蝦這種瑣碎又繁雜畫面聯系在一起。
尤其是男人認真又時而擰眉的模樣,着實有些滑稽。
他目光完完全全的落在小龍蝦上,像是壓根就沒發現盛夏醒了。
盛夏清咳兩聲,男人這才擡眸看過來。
四目相對,男人眼波溫柔,像潋滟的湖水,清透柔和。這陌生的感覺弄得盛夏有些不自在,她率先移開視線。
“醒了。”手裏油膩膩的,要是以往他大概早就扔下這破玩意了,可這會兒倒是顯得很平靜,男人随手抽了張紙擦了下手,似乎擦不幹淨,他蹙眉,放棄了把水杯給她遞過去的想法,“床頭櫃上有溫水,你要不要喝點?”
盛夏目光移向床頭櫃的水杯,以往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每天早上醒來床頭櫃上也會有一個水杯。水杯裏的水永遠都只有一半,盛夏那時候問他怎麽不喝完,白蕭沒多的話,只是淡淡一句你喝,她下意識以為是白蕭給他自己準備的,喝到只剩下一半,那時候她還竊喜于這種喝同一杯水的小親密。
這次,杯子裏的水是滿的。
睡了幾個小時,她确實有些口幹,咕嚕咕嚕一整杯水一飲而盡。
水杯放下,紅唇上還沾着幾滴晶瑩的水珠,莫名誘人,男人滾了滾喉結,克制的移開視線。
鼻尖湧入小龍蝦的香味,一覺睡到下午3點,肚子确實餓壞了,盛夏走向小方桌前。
青菜粥,麻辣牛肉,蒜蓉小龍蝦,麻婆豆腐,清炒玉米、還有個番茄丸子湯。小龍蝦已經剝了大部分,每一個都被剝得幹幹淨淨。
“你怎麽知道我愛吃辣?”她從未告訴過他。
“你離開那天,我找過溫雪。”見她坐下,白蕭抓起一個小龍蝦繼續剝。再提及分手,他平靜很多,“夏夏,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委屈自己。”
他垂眸,第一次在一件事上幾近喪失自信,“不管以後你和誰在一起。”
像是沒察覺到男人異常情緒似的,盛夏只淡淡嗯了一聲,她拿起碗筷吃飯,她确實很愛吃小龍蝦,愛吃很不常吃。
因為過程太麻煩,尤其是每次剝蝦弄得手油膩膩的,有時候一不注意還會劃到手。
白蕭始終安靜的剝蝦,男人冷白修長的手覆上一層紅色的油,看起來十分違和,可他渾然不覺,他想起上次給她打包晚飯,他也點了小龍蝦,可他當時沒想起把吓剝好再拿給她。
她當時吃蝦的時候,細嫩白皙的小手是不是也被弄得滿手是油。
以後,每一次,他都還要努力做得再好一點。
“夏夏,我可能不是一個心思特別細膩的人。”他擡眸看向對面的人,“但以後,我會學的。”
“不要因為這樣就徹底放棄我,好不好?”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這話,盛夏拿了一個小龍蝦扔嘴裏,聲音含糊不清的,“我記性沒那麽差,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可白蕭聽清了。
他沒再吱聲,安靜的在一旁給她剝蝦。直至女孩吃完飯,白蕭才把溫雪打電話的事情告訴了她,盛夏聽完,只是淡淡表示知道了。
她并不打算去找溫雪,那丫頭多年夙願達成,這個點,她斷然沒有去當電燈泡的道理。這會兒,說不定正和祁遠楠膩歪着呢。
吃過午飯身上出了點汗,身上濕膩膩的不太舒服,她索性打算洗個澡再走。
衛生間水汽朦胧,女人脫下衣服準備挂在一旁的挂鈎上,可一時沒挂穩,衣服直接滑落在地上,盛夏估摸着酒店裏應該有吹風,打算洗完再讓白蕭将吹風遞給她。
水聲停止,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男人聲音透過影影綽綽的玻璃門傳進來,“我給你新買了衣服,挂在門上了。”
門開了一個縫隙,盛夏将盒子拿進來,裏面是一套內衣、和一條裙子,裙子是她平日裏最愛買的一個牌子——quen,她搬到白蕭那去後,白蕭就給過她一張卡,她從未用過,比起追求大品牌,她更追求性價比,這家衣服品牌在星城的店都不多,在平城應該更少……
而且,她洗澡這麽短的時間,他壓根不可能買到,只有一種可能,他在她睡覺時,就已經将這些準備好。
她昨晚雖沒睡着,可也閉目小憩了會,他才是實打實的一晚上沒合眼。
想到這,盛夏心裏五味雜陳。
換好衣服,盛夏将先前的衣服裝到袋子裏。
走出衛生間,盛夏這才注意到男人站在陽臺上,修長身影抵着牆,大概是聽到動靜,他微微偏頭,清了清嗓子才開口,像是在刻意控制着什麽,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帶着幾分柔和,“要去找溫雪嗎?”
盛夏搖頭,“不了,我們回星城。”
“什麽?”
她的聲音應該不小吧?盛夏以為他沒聽清,再次重複了一遍:“不去找溫雪了,我們回星城。”
男人喉間低嗯了一聲,平靜的神色下,內心因為她這話掀起朵朵浪花。
她說我們,不是我,也不是你,是我們。
他以為,她會把他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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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迪駛入高速後,盛夏才撥通了溫雪的電話,剛接通,溫雪嬌嗔的聲音就從電話那端傳來,不是對盛夏說的。
“祁遠楠,你別鬧。”
“你屬狗的嗎!!”
盛夏只是靜靜聽着,隐約也猜到了那端在幹嘛,她是真心為溫雪高興,愛情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前一天還難過的要死的人,今天就活蹦亂跳得開始秀恩愛了。
大概是安撫了身旁的人,溫雪這才開口,她清了清嗓子,“夏夏,你醒了嗎?餓了沒,我和祁遠楠過來接你去吃飯?”
溫雪早就猜到了盛夏連夜趕來平城的原因,只在內心暗暗感動,沒矯情的多問。
“我已經在回平城的路上,這次就不打擾你和祁遠楠了。”盛夏頓了下,還是問了,“你們——”她話還沒問完,那邊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的插了進來,話不多,卻渾厚有力,“放心,我的人,我會照顧好。”
溫雪又羞又惱,“祁遠楠,你瞎說什麽!!”
“我瞎說什麽了?”盛夏聽到男人低低嘆了聲氣,“行行,我是你的人,行了吧。”
“行了,你兩接着膩歪吧,我不打擾你們了。”盛夏沒打算繼續吃兩人的狗糧,說完就直接挂了電話。
挂斷電話,盛夏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偏頭看着窗外,高速路隔離帶飛速的後退着。來時因為擔心溫雪,壓根沒心思注意別的,這會兒溫雪的事解決,她心裏的石頭落地,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才跟着清晰起來。
當時是淩晨2點多,她是慌亂之中出的門。可對面的房門開得很快,像是聽到了她這邊的關門聲一般。
她忽的想起前段時間白蕭的話,他當時說:我只是想試試,在我家能不能聽到敲門聲,如果能聽到,我會安心一些。
可他在卧室睡覺,竟也能聽到她的關門聲嗎?盛夏沒有忘記,男人跑出來時,連鞋都沒有穿。
她收回視線,看着前方的男人,唇一張一合,最後還是什麽都沒問。
回到星城已經是晚上8點,車子剛下高速,盛夏就接到了姜可的電話,這姑娘這幾天去了趟外地旅游,說是給她帶了點特産,要送過來,盛夏本想說太晚了,改天再拿過來也一樣,可姜可堅持要今天,盛夏沒辦法,只好應下。
白蕭聽到這個電話就隐約有預感。半個小時後,布加迪抵達小區外,勞斯萊斯黑暗裏依舊紮眼。
布加迪停在勞斯萊斯後方,見後座的人仍在垂眸玩手機,白蕭提醒:“你朋友應該在前面那輛車。”
拿了東西應該就不用上去了吧。
盛夏正在和姜可聊天,聞言擡眸看去,看到那輛勞斯萊斯時,她愣了下,可可這是又叫上了溫歷?
“你先回去吧。”盛夏正準備下車,主駕的人已經先她一步下了車,男人自然的拉開後座的車門,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我等你,一起。”
盛夏下了車走近,大概是天氣悶熱的原因,勞斯萊斯車窗緊閉,車子貼了膜,她壓根看不清裏面的人,她彎腰,敲了敲主駕的車窗。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像是無聊把玩着車鑰匙,盛夏往車內掃了眼,副駕和後座都沒人,“可可沒和你一起嗎?”
“她和季彥澤有點事,使喚我給你送過來。”溫歷仍然那副散漫的語氣,男人側身,将副駕的火鍋底料遞給她,“這個味道不錯,有空可以在家試試。”他頓了下,補充道,“可以叫上幾個朋友一起。”
盛夏笑着接過,也沒多想,姜可和溫歷關系本就很好,讓他幫忙送過來倒也正常。
溫歷偏頭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件兩件套的淡紫色小V領碎花連衣裙,吊帶松松的勾在肩上,露出白皙的肩胛線和蝴蝶谷,小坎肩堪堪遮住肩膀,清純中帶了點別樣的性感。
後方,男人修長身影倚着車身,目光一直注視着前面的人。溫歷的目光幾乎毫不避諱的落在她身上。
白蕭莫名煩躁,忽的感覺天氣越發悶熱,熱氣從腳底往上蹿。
他當時到底哪根筋不對,要選這條裙子!!
下一秒,駕駛座的男人眸色漸深,語言幾乎有點不受控制:“裙子很漂亮。”
距離太近,近到白蕭能将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X,他都還沒來得及誇!!!
男人臉色沉沉的走過去,他看向溫歷,語氣很淡,“溫少也喜歡我給夏夏買的裙子?”
氣氛莫名變得劍拔弩張,盛夏覺得白蕭的針對有些莫名其妙,她警告的撇他一眼。
白蕭被她一瞥,頓時收斂了。
被白蕭這麽一鬧,盛夏哪裏還敢多呆,不待溫歷開口,盛夏先一步出聲,“抱歉,你別介意,他腦子最近不太正常。”
親疏遠近,力見高下。
被罵腦子不正常的人,控制不住的,小弧度的笑了下。
兩人重新回到車內,車子啓動,緩緩駛入小區車庫。
車庫裏燈光稍顯昏暗,男人停穩車,快步下車拉開後座的門,他剛剛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哪裏做得不夠好的,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
獨來獨往多年造就了他寡淡的性格,他知道自己心思不夠細膩,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的學習,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說,以往從來不會看到肥皂劇。
耳濡目染,多少記住了些。
就比如,他忽的想起了,剛剛給她開車門的時候,他好像忘記用手護着她的頭了。
這次他沒忘,男人手撐在車門上方,盛夏彎腰下車,快步往前走,有些生氣,沒理他。
她走的急,連溫歷給她的火鍋底料和換洗衣服都忘了拿走。白蕭恨不得将那個火鍋底料立刻消失,他伸手,只拿了裝換洗衣服的袋子。後座車門合上,男人快步準備跟上,剛走了兩步,他又妥協地返回去,煩躁地将火鍋底料拿了出來。
男人步子大,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人。
進了電梯,這個點電梯裏面沒有別的人。
盛夏始終一言不發,白蕭呼吸都開始不暢,以前他知道她的心思,很多情緒壓根就不會體會過,可現在他完全摸不準他,他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再一次被拉開。所以,盡管剛剛那個話的初衷幼稚又可笑,他還是解釋了。
“夏夏,我剛剛是很不高興,因為,我都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說什麽?”盛夏白了他一眼,“說呀?”
“他說裙子很漂亮,可這話我都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男人說這話時,像一個生氣的小朋友。可不到半秒,像是又把自己哄好了,他偏頭看向她,此時盛夏也正看着他,兩人目光就這樣直直對上,男人低低的聲音在電梯裏徐徐響起,“不過,也沒關系,我覺得他說的也不全對。”
“因為,不是裙子漂亮,是你穿它,所以才漂亮。”